隻是……偏偏這個人,恰恰是儀鸞司裡人緣最壞的鄧千秋。
一時之間,自是眾說紛紜。
而鄧千秋,現在也不得不抖擻精神,他心知那大本堂再不可能像在賢良寺一樣清閒自在了。
那個地方,不但有太子和諸皇子,還有許多的文臣,甚至連皇帝,也會隔三差五的去。
稍有差池,那可就糟了。
就是不知那兩個鐵券有沒有用,兩塊加起來能不能免一次死?
鄧千秋心裡既是惴惴不安,又不免生出了期待之心。
他膽小怕事是真的,可是真正能進入那天下最核心和精華之地,一覽整個明初諸多著名人物的人才,卻令他不得不有些激動。
人的心性是掙紮的,從最初的小心翼翼,漸漸看上去好像自己還沒死,似乎這明初也沒有這樣可怕,因而,這膽量也就漸漸地滋生起來。
隻是……
以後還是要謹慎一些,尤其是彆和胡惟庸沾邊,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
這一日清早,鄧千秋便早起,匆匆入宮,這大本堂,就設在宮中,不過這裡禁衛森嚴,鄧千秋走馬觀花,卻又謹慎甚微,見了許多的禁衛和宦官,當他不知所措,該去哪裡點卯的時候。
便有人大呼:“鄧千秋?”
鄧千秋一愣。
卻見一個麵容陌生的年輕人,卻穿著蟒服,看著二十歲上下,膚色保養得極好,神態怡然自若,嘴角似乎永遠含笑。
尾隨在他後頭的人,也穿著蟒服,隻是氣勢就凶悍極了,他眼睛隻迅速地在鄧千秋的身上掃過,而後流露出不屑於顧的樣子。
鄧千秋試探地道:“敢問?”
為首之人,看著很是溫和,含笑道:“人們稱我為太子。”
“啊……”
鄧千秋能感受到眼前這個叫朱標之人所表露出來的含蓄,驚訝歸驚訝,但還是不忘見禮道:“卑下……”
倒是朱標擺擺手道:“不必多禮,母後提及過你,聽聞父皇召伱來大本堂,我便想,是該見識一下。”
鄧千秋詫異道:“卑下鬥膽想問,殿下是如何知道我是鄧千秋?”
朱標又笑了,道:“這大本堂裡上上下下的人,本宮都麵熟,唯獨你麵生得很,自然也就想到是你。”
鄧千秋一時無語,他心裡嘀咕,這才是明主啊,大本堂上上下下,這禁衛和宦官就有上百人,他都能熟識,可見是個很體恤彆人的人。
跟著這樣的人混,有前途!
朱標含笑道:“你初來乍到,定是心裡忐忑。無礙,跟著本宮吧,有什麼不懂的,也可以問。”
他說話很隨和,似乎覺得鄧千秋年少,所以還不忘囑咐:“以後來此,不必穿戴甲胄,父皇的旨意裡,是讓你參讚讀書,隨意一些的好,這裡的師傅都極厲害的,你多聽一聽,對你極有益處。”
鄧千秋撓撓頭,他突然想到一個可能,如果這位太子殿下沒有死的話,那麼……大明會不會不太一樣?又或者,朱元璋……
想到這個,鄧千秋下意識地道:“太子殿下,陛下平日會來這裡嗎?”
朱標親和地道:“父皇常來的,一方麵是要督促我們的功課。另一方麵也需要和這裡的大臣議論國家大事。這治理天下,不免要從經史典籍中尋找經驗,所謂以史為鑒。怎麼,你希望見著父皇?”
他說話總是慢條斯理的,而且每一次說話都會駐足,眼睛看向鄧千秋,予以鄧千秋一些尊重。
這令鄧千秋很舒服,鄧千秋反而放鬆下來,說話開始口無遮攔,道:“我……我不敢……我怕麵聖,我心裡害怕。”
朱標看著他臉上露出的膽怯之色,寬慰道:“你不必怕的,父皇有時脾氣不好,可隻要不違法亂紀,他即便發怒,他躲著就是,我這做兒子的,也是小杖則受,大杖則走。過了一夜,他氣消了,也就沒有什麼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