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鏡靜俏臉微紅:“本來是想來看望三哥的,不過想到母後說……父皇似乎對你有成見,還以為他治了你的罪呢,所以順路來瞧一瞧,誰料這裡這樣的雜亂。”
鄧千秋下意識地去看自己的書架。
還好……書架沒怎麼整理。
鄧千秋才道:“這……這……怎可勞煩殿下……”
朱鏡靜嫣然笑了:“這有什麼,你真以為我是什麼公主殿下,便真的養尊處優嗎?你可小瞧我了!當年父皇在外征戰,我與母後和幾個兄弟相依為命的時候,也是要清理家裡,偶爾還要幫襯著大兄,照顧幾個弟弟的。你不會……覺得粗鄙吧?”
鄧千秋立即搖搖頭,接著道:“隻是不敢當。”
朱鏡靜道:“好啦,見你無恙,也就放心了。我燒了一些水,就擱在案頭上,你一日勞累,要好好歇一歇。”
鄧千秋忙道:“是,是。”
朱鏡靜笑了:“父皇說的沒錯,你果然膽小,竟連我也怕。”
鄧千秋悻悻然地道:“不是怕殿下,是怕你爹。我見了殿下,就總覺得陛下就在我的身後。”
朱鏡靜道:“放心吧,有母後在呢,父皇不會殺你頭的,我該回宮了,我是偷偷溜出來的。”
鄧千秋震驚,道:“有沒有人發現?”
朱鏡靜道:“這倒無礙,我自有辦法,你自己小心一些,母後還惦記著你,說你近一些時日,總不寫書信來。”
鄧千秋道:“改,我一定改。”
送走了朱鏡靜,鄧千秋已是一身冷汗。
果然……龍生龍,鳳生鳳,朱元璋的兒女……個個都是人才。
公主殿下人倒不錯,不矯情,可惜了……
鄧千秋心裡歎息。
……
到了四月,這京城又熱鬨起來。
去歲的時候開了科舉,此後這科舉開始正規化,譬如院試,便是重中之重。
這院試考的乃是秀才功名。秀才在明朝中後期並不太值錢,而在現在,卻也屬於難得了。
因為科舉新開,原本需進行縣試、府試的生員,才有資格參考院試的資格,可這三年兩考的院試,現在卻沒有這麼多程序,隻需有人作保,即可參加考試。
畢竟……科舉初開,暫時從簡。
當然,另一層緣故,也是此時經曆了戰亂,絕大多數府縣人丁本就少,而讀書人就更少了,尤其是元朝並不重視讀書做官,再加上常年的戰亂,願意讀書的人更是鳳毛麟角。
因此,這院試張榜之後,許多人倒是熱議起來,其他的府縣,可能讀書人少,可在京城,卻是另一番局麵。
鄧千秋摩拳擦掌,他早就盯著這一場院試了,院試的難度不高,沈誌業又幾乎日夜讀書,一炷香都不曾浪費過,再加上那八股作文之法,若是這家夥能開竅,中一個秀才……
所以……
沈誌業突然發現,自己的待遇,突然比以往好了不少,連朱棣對他都和顏悅色了,總是摸他的腦袋道:“師弟啊師弟,平日師兄嚴厲,那是為了你好,師兄不是有意的,你放心,師兄不會殺你全家。”
沈誌業:“……”
他覺得很不自在。
這些時日,鄧千秋每日都布置天量的功課,此後,三個師兄日夜防賊一般地盯著,他幾乎連夢裡都在讀書。
這種感覺,實在生不如死!
不過……說也奇怪,人似乎是極容易適應環境的動物,久而久之,沈誌業似乎對這等痛苦已生出了麻痹。
仿佛當初那個快樂的少年郎,早已成了很久遠的記憶,此時的沈誌業,已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鄧千秋提了一條鯽魚來,站在沈誌業麵前,笑著道:“誌業啊,看看為師親自去給你買的魚,這東西補腦,待會兒讓人烹了,你一個人吃。”
沈誌業慌忙道:“我……我……恩師……我要讀書,吃飯時也要讀書,吃魚不好,看書時吃魚容易卡喉嚨。”
鄧千秋痛心疾首地道:“天哪,誌業,你這樣用功,這樣的努力,為師見你這樣消瘦,心都要碎啦。”
沈誌業突然眼眶紅了。
恩師待他太好了。
這絕不是一時的感慨,因為……相比於他的三個師兄,他發現在這裡,恩師才是他的親人一般。
他伸手抹眼睛,眼淚落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