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趙樂瑩一身暗色輕裝,坐上馬車悄悄從府中出去了。片刻之後,一道身影也跟了出去。
馬車一路到了裴家後門才停下, 裴繹之已經等在那裡,看到趙樂瑩從馬車裡出來時眼睛一亮:“殿下。”
“吵什麼, 不怕把其他人引來嗎?”趙樂瑩掃了他一眼。
裴繹之感激地笑笑:“約定的是半個時辰前,我以為你不來了……”
“本宮的侍衛還在裡頭, 本宮怎麼可能不來,”趙樂瑩輕嗤一聲,“放心吧,既然約好的事, 本宮不可能食言。”
話音未落,高牆之上便落下一道黑影,二人同時看過去, 就看到周乾一身夜行衣, 扶著小荷落在了地上。
裴繹之看到小荷身上的傷痕,臉色一變衝了上去, 周乾順勢將人推到他懷中。
看到這一幕,藏身陰影的某人蹙起了眉頭。
“你怎麼樣?”一向風流的裴繹之,此刻扶著懷中姑娘,像扶著一個易碎品, 連聲音都緊張得顫抖。
小荷臉色蒼白, 聞言擠出一點笑意:“我沒事。”
二人說話的功夫,周乾已經走到了趙樂瑩麵前:“殿下。”
“沒人看到你的臉吧?”她問。
周乾搖頭:“殿下放心,卑職蒙了麵, 不會有人看到。”
“那便好,”趙樂瑩點了點頭, 她是想看在糕點的份上幫幫苦命鴛鴦,但不代表要將長公主府也賠進去,那裴家人最是難纏,若是周乾身份暴露,她或許真會把這二人送回去。
幸好不必做那個壞人,趙樂瑩著實鬆了口氣。
周乾見她不語,便蹙眉提醒:“殿下,祠堂守備森嚴,卑職隻能打暈幾個人,再帶小荷姑娘出來,現下怕是得趕緊走,不然很快就要打草驚蛇。”
趙樂瑩聞言,立刻看向還抱在一起的兩人:“聽見沒有,該走了。”
“殿下相救之恩,小的沒齒難忘,”裴繹之扶著小荷又行一禮,“接下來的路,我與小荷自己走便好,不敢再勞煩殿下。”
他也知道以趙樂瑩今日處境,肯幫他救出小荷已是大恩,自是不願再麻煩她,於是提出各走一邊。
趙樂瑩掃了他一眼,剛要開口說話,高牆之內便傳出陣陣喧嘩,周乾臉色一變:“殿下不好,他們發現了!”
“快走!”趙樂瑩說完當即進了馬車,一回頭看到裴繹之還站著不動,不由得蹙起眉頭,“你若真不想勞煩本宮,就趕緊滾上來。”
裴繹之聞言哪還敢耽擱,連忙將小荷送上馬車,自己和周乾一同駕馬,朝著大路衝了過去。片刻之後,裴家便有幾十家丁,拿著火把追了出來。
馬車上,趙樂瑩聽著後麵傳來的喧嘩蹙起眉頭,撩開車簾提醒周乾:“待會兒等甩開他們,你我便同他們分開。”
“他們騎了馬,怕是一時半會兒甩不開,”周乾回答,“殿下放心,有卑職在,定不會讓殿下暴露身份。”
“但願吧。”聽著緊隨身後的馬蹄聲,趙樂瑩歎了聲氣,將車簾拉上了。
馬車裡,小荷怯怯地對她行禮:“都是奴婢的錯,拖累殿下了。”
趙樂瑩掃了眼她胳膊上的鞭痕,聲音淡淡道:“就當是還你每日送糕點的人情了。”
“殿下喜歡奴婢的糕點,是奴婢的榮幸才是,”小荷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團亂糟糟的紙,小心翼翼地雙手奉上,“殿下,這是奴婢的一點心意。”
趙樂瑩頓了一下,蹙眉接過來,一邊打開一邊問:“這是什麼?”
“是奴婢做糕點的配方。”小荷回答。
趙樂瑩愣了一下,低頭便看到一張不大的紙上,寫了足足十幾個方子,她一時無言,許久才緩緩開口:“字不錯……”
小荷聞言很是高興:“是繹之親自教的,奴婢笨拙,學了好幾年才有這一手字,多謝殿下誇獎。”
趙樂瑩抿了抿唇,抬眸看向她:“你何時寫的這些?”
“在祠堂的時候,裴家重文,祠堂供奉的都是文房四寶,奴婢便悄悄拿了些,寫了些糕點方子,想著將來即便我沒機會再給殿下做糕點,殿下也能吃到喜歡的味道,”小荷說到這裡,害羞的臉上多了一分狡黠,“奴婢都想好了,貼身帶著,繹之定能發現這方子,代奴婢交給殿下。”
趙樂瑩看著她白淨的臉,卻有些笑不出來:“這次被關,吃了不少苦吧?”若非如此,又怎會覺得自己無法活著出來,提前寫了這些方子呢?
小荷愣了一下,蒼白的臉上浮現一點紅暈:“是吃了些苦,幸好都過去了。”
趙樂瑩微微頷首,安靜地看著手上的方子,上麵的小字很是秀氣,能看出每一筆都在認真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