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綜想要文化宮的設計圖原稿,沈鈺明白他的意思,蔣綜現在還不相信他,擔心他在複製品上做手腳,隻有將原稿弄出來交給他,才算是交了投名狀。
可原稿存在工部,沈鈺不過是協助監督工程,隻在建築師們要修改設計圖時他有話語權,平時不可能把原稿拿出來的。
他回來後將自己關在房間裡,沈夫人多次來敲門,哭著求他原諒,沈鈺始終不說話,他不知道該與母親說什麼。
文化宮的設計圖,幾萬個部件一個個從他腦子裡經過,當初畫這些他從設計主體建築到完善細節,前前後後花了幾個月,加上後來工部的建築師們完善的部分,現在必須全部回憶起來,原原本本複製出來。
沈鈺關在家裡沒日沒夜複製建築圖,林霜也終於等來了應城伯府的回信,令她沒想到的是,二太太居然勸她接受魏國公府的提親,並說已派了安媽媽過來與她細說。信是托驛站傳送的,安媽媽至少得一個月以後才能到。
林霜得到這個消息簡直晴天霹靂,她已經趕在魏國公府之前給二太太寫了信,說明了自己的心意。原以為名義上她是應城伯府的七小姐,實際已經脫離應城伯府而獨立出來,且她親生父母在這裡,婚姻大事那邊不會幫她做主,沒想到二太太居然不顧她的反對,還勸她應下親事。
孫府得了消息後上下都來恭喜她,小院自林霜搬來後第一次這麼熱鬨,二老夫人也特意拉她過去說了許多好話,又賞了她不少好東西,連嫁去金家的佳芙都特意回來與她敘舊。
林霜這回才真的慌了,大家把魏國公府誇的天上有地上無,且自動屏蔽掉七少爺坐輪椅的現實,林霜倒不是歧視殘疾人,但她確實對七少爺沒什麼感覺,也不想嫁到那種人多規矩多的大家族裡去。
就算是長興侯府也比魏國公府好啊,林霜欲哭無淚的想。
但侯爺現在被南京的官員抱團耍得團團轉,正焦頭爛額,暫時也不知道她的困境。
針對長興侯的一些控訴顯然是有預謀有計劃的,先是言官抓著他的一些作風問題參了一本,其中包括數次出入十六樓,與妓子同遊,太祖創建十六樓時命令禁止朝廷命官出入,不許官員狎妓,雖然現在政令鬆弛,攜名妓同遊已經成為時尚,但要較真起來,的確是觸犯了法律。
這種關於長興侯作風問題的彈劾自皇帝上位後收的多,也沒在意,甚至看都懶得看,叫太監回個知道了,便扔到一旁。沒過半個月江寧縣令和四夷館彈劾他插手外邦事務的折子就來了;接著是工部彈劾他借工事貪汙、把好的建築材料用於擴建侯府的花園;兵部彈劾他大力培植親信,違規提拔手下,戶部彈劾他插手社學官田、雇人騷擾鄉紳;內宮彈劾他私闖禁宮,翻閱絕密檔案……
彈劾的折子一封接一封,朝中早看不慣長興侯的文官自然要跟著摻一腳,逼著皇帝撤換長興侯南京內守備的職務,即刻押解進京審理。皇上被吵的頭疼,太子現在又病著不能替他分憂,他兩頭煎熬,眼見著瘦了不少。
皇帝也不是想保誰就能保誰的,那些文官個個不怕死,平日裡走路都走不穩的老東西,吵起架來戰鬥力堪比一支軍隊,整天琢磨著什麼時候找機會死諫,一頭撞死在金鑾殿的柱子上以青史留名。
皇帝隻好派二皇子和慶王世子去跟長興侯說,讓他收斂一些。他現在在南京,不像在北京一樣信息能及時傳到皇帝耳朵裡,那些事情他做沒做,當麵就能辯清楚。
可他即使低調了,原先有過分的地方現在仍被文官們抓著不放,整日車軲轆戰在皇帝耳邊嘮叨。反正他人不在北京,落井下石的人不用擔心被報複。
長興侯向來一人囂張一人爽,與朝中官員隻有點頭之交;他家中無女眷,不能與勳貴保持交往、沒拉攏幾個要好的世家為他說好話,一時間朝中看不慣他的紛紛站出來向皇上施壓,對他有好感的世家也躲在一旁不說話,任他們折騰。
所以長興侯也不知道,現在他在朝中是人人喊打的形勢。
二皇子帶來皇上的話,叫他最近不要有什麼動作,隻管先把文化宮的工程做好。
他哪知道,蔣綜在背後打他工程的主意呢。
沈鈺把圖紙複製出來,時間已經到了十一月底,此時沈夫人已經顯懷,再不走用寬鬆的衣服也遮不住了,好在冬天大家都穿的厚,出門時外麵罩個鬥篷,倒也不是特彆顯眼。
她要離開南京,須得征得蔣綜的同意。沈鈺將複製出來的圖紙,磨毛邊、噴藥粉,烘乾做舊,做的足以以假亂真,成功的把原稿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