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停屍房內的一把椅子上,正四處觀望著,突然想起應該給於恬通個信,但沒想到這時候我一摸兜,嘿,這手機沒了。
沒了?我哪兒都沒去啊?不會是落到那輛灰色的麵包車上了吧?
停屍房裡麵沒有鐘表,我沒辦法看時間,但我覺得既然蔣晨讓我九點來,那就代表著九點之前應該是不會有屍體送進來的,想到這兒,我連忙跑出停屍房,準備去車裡找找看。
剛出門,就和蔣晨撞在了一起,他手裡拿著兩把鑰匙,還有一件疊好的衣服。
“蔣大哥對不起啊,我這走路沒注意,你沒事兒吧?”
蔣晨擺了擺手,他把鑰匙和衣服遞給我,一一交代我說道:“這兩把分彆是玻璃門和停屍房的鑰匙,等會兒你記得把工作服換上,然後每天下班的時候,把停屍房和玻璃門都鎖上,記住了。”
說著,蔣晨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奇怪地問道:“你這麼著急要乾什麼去?”
“哦,我手機找不到了,應該是落到車上了,我去找找。”蔣晨聽完隻是點了點頭,也沒再管我,自顧自地走了。
我長舒一口氣,心想應該是自己太緊張了,把鑰匙收好,衣服放回去後,便走到殯儀館後麵的車庫裡麵,打開麵包車的車門仔細檢查了一番,終於在駕駛座的椅子下麵找到了手機。
我把手機撿起來踹到上衣口袋裡麵,正打算關上車門離開,突然發現,這車庫的背後居然還有一棟大樓。
我往四處看去,並沒有一個人,遠處的大樓沒有一絲光亮,讓我想起了22號小區的爛尾樓,像是已經荒廢掉了。
我抱著好奇的心理走過去看了看,發現這周圍的雜草已經快長到了我的小腿處,應該是好久都沒人打理了,看來這棟樓房確實已經荒掉了,不過它到底是用來乾什麼的呢?
我走到大樓的門前,發現它比爛尾樓還要破敗,好像年頭也很久了。
大樓也有兩層,樓門雖然沒有上鎖,但是用鐵鏈子拴住了,從外麵打不開,不過看上去,這似乎是原來殯儀館的辦公樓。
我沒多想,又回到了殯儀館,剛到進玻璃門,就聽見停屍房旁邊的美容室裡麵傳來一陣響動,是有屍體送來了嗎?
按照流程,屍體不是應該先送到停屍房進行冷藏,然後在火化當天再美容的嗎?這怎麼直接就推進美容室裡了呢?而且我剛剛也沒有聽到門口有汽車的聲音,我想了想,決定進去看看。
我禮貌地敲了敲門,裡麵一個穿著和我一樣的工作服的瘦小年輕人探出頭來,看著我疑惑地問道:“你是誰?”
“哥們,我是新應聘來的,在停屍房工作,咱們這兒是有屍體運進來了嗎?”
“哦,沒有,我在整理工具,進來吧。”說著,瘦子開了門。
美容室裡麵倒是很整潔,也沒有什麼怪味,相比停屍房甚至溫馨了許多,儘管我知道我用溫馨這個詞可能不大合適。
“哥們,不是本地人吧。”瘦子給我搬了一把凳子,讓我坐下。
“你怎麼知道?”
“你要是本地人,還敢來這兒上班兒?早就嚇得沒影咯。”瘦子笑了笑,看他的樣子好像是一個很憨厚老實的人,我也就和他聊了起來。
“不是,來這兒待一段時間,看望個朋友,這麼說,你也不是本地人?”
“不是,我是湖南懷化人,和蔣哥是老鄉,你應該也認識蔣哥了吧?”我點了點頭,隻是沒想到,蔣晨居然也不是本地人。
“那你來四川這邊是為了掙錢?”
“差不多吧?我和蔣哥在進殯儀館之前就認識了,那會兒他還不是這兒的頭兒,就是個寫文章的。”
“他是作家?”
瘦子嗯了一聲,看我思考的樣子,就拍了我一下說道:“哥們,說說你吧,你為什麼來這兒啊?”這句話把我問住了,我總不能說缺錢吧?
“要我說啊哥們,你在這兒是真有朋友的話,就彆在這殯儀館乾了,我雖然和蔣哥關係不錯,但我這人不愛說假話,這地方......”瘦子一邊說著,一邊把嘴撇了撇,眯著眼擺了擺手。
“鬨鬼?”
“鬨鬼算什麼?都出過人命。”
“出過人命?”一陣冷風從長廊那頭的玻璃門吹來,把美容室的門吹得響了幾聲。
瘦子走到門前看了看,發現沒人,趕緊關上門壓低聲音對我說道:“這地方原來其實沒那麼邪乎,就是從死了一個人開始之後,慢慢地不對了。”
“是這兒的員工死了嗎?”
“對,這地方原來有三名燒屍工,兩個白班,一個夜班,但是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乾夜班的那個燒屍工第二天被他的同事發現死在了爐子裡麵,說來也怪,都說他是自殺的,可我聽說那人可能是被什麼東西衝著了,這才死了,不然誰自殺選一個這麼殘忍的方式啊。”
“第三名燒屍工?”我暗自琢磨著,越發覺得有些可疑。
“那後來聯係了燒屍工的家屬了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覺得奇怪的是,他不是燒死在爐子裡麵的,好像是被什麼人給打死的,聽說發現屍體的時候整個人都折了,像是被壓縮在一起的,這怎麼可能是自殺呢,可是找凶手又找不到。所以我說這地方,不乾淨。”
“這麼邪門兒,你還來這地方......”正說著,我聽到玻璃門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於此同時,一個年輕人的聲音在大廳中回蕩著。
“有人嗎?”這聲音很輕快,而且響亮,感覺不像是來送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