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能有多奢侈?荒唐堆壓,他連買單的資格都沒有。
秦晟不便上前靠近,原地躊躇:“我其實......”
秋棠拍了拍手站起來,臉轉向片場:“你該回去了。”
見他乾愣著,她抬高一點音量:“當著老板的麵也敢摸魚,還摸上癮了?”
秦晟被秋總一記棒槌趕回片場,稍作休整,這場戲重新開拍。
重拍效果優於先前任何一條,導演滿意了,最後他喊卡,這條過。
“現階段保持這種感覺,就這麼演。”
秦晟終於找到感覺,這場戲過了,喜不自勝地要去找秋棠彙報。
而他從棚裡出來,扭頭朝剛才的方向望去,那個角落空空蕩蕩,哪還有人,連籠子都沒了,隻剩下一個碗。
“秋棠呢?”他抓來一個人問。
“剛走了,抱著貓好像是去醫院了......”
秋棠把貓放在副駕,沒忘了綁上安全帶,關上車門繞到另一邊,忽然聽見有人叫她。
放上門把的手一頓,鬆開,她直起身轉過頭,靜靜看著秦易錚朝她走來。
“你還沒走。”
秦易錚看了看她車裡的貓,視線落回她的臉,掏出車鑰匙,相隔兩個車位的位置隨之傳來解鎖聲。
“片場位置太偏,過去很遠,一個人開車不安全,我送你。”
秋棠按著車門,路燈下的臉沒什麼表情:“秦總在片場待了一整天,公司很閒?”
她明嘲暗諷,秦易錚隻是笑笑:“先送你過去,再去公司。”
秋棠垂眼看著他的右手,繃帶上洇出的血痕已經乾涸。
他等了她一天,手傷也就拖了一天。
不過,他怎麼會受傷?
秦易錚養尊處優,肩不用扛手不用提,活得比溫室裡的花還金貴,金玉閒人一個,他哪來的傷?
察覺到她視線,秦易錚不著痕跡地將右手往後收了收,語氣輕鬆地說:“小意外。”
“你去醫院。”秋棠拉開車門,側臉向他,“我不喜歡苦肉計。”
她坐進車裡,長響喇叭,將秦易錚喝退。
引擎發動,踩下離合,賓利自停車場駛出,開上國道,如一束銀光浸入黑夜。
夜色昏沉,星點蒼涼,哀愁隱於雲層之後。另一輛邁巴赫同步駛出,錯開安全距離跟在賓利後麵,追在那道光後麵。
車邊是城市最邊界,距離市中心最遠的一座山,碗大的月亮照下來,暈人的皎白,映在秦易錚的眼裡,他瞳中漾開一圈霧氣,近乎夢幻。
很久沒有和秋棠距離這樣近地,走這樣長的路程,即便是他上趕著硬湊。
風從車窗縫灌進來,秦易錚想起許多往事,像一把凜光寒刀,刃開足了,一下一下,不知道哪一刀就剔到骨頭上,不知道哪一刀就把月圓割成人缺。
進入市中心,燈光四起,星月漸稀。繁華擁擠的街道,風和音符一同從屋頂飄出,秦易錚坐在車裡,舒緩的鋼琴旋律層層疊疊地漾進來,陌生又熟悉,他陷入某種膨脹的錯覺中,仿佛又回到為秋棠彈鋼琴,向她告白的那一晚。
他對她說,秋棠,跟了我吧。
說了錯話。
賓利和邁巴赫,一前一後在紅燈前停下。
秋棠按下一聲喇叭,右邊指示燈短暫地亮了一下,示意秦易錚待會兒右拐,右邊的茵華路通往附近醫院。
紅燈倒計時結束,綠燈亮起,賓利向左行駛,左前方再經過一個路口就是寵物醫院。
邁巴赫照舊跟上。
秋棠沒將他甩開,原樣駕駛。開到將進寵物醫院的路口,她把車停下了。
路口很窄,一輛車尚且有餘,兩輛車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並排駛入的。秋棠的車堵在路口,停在當中位置,一夫當關攔下秦易錚去路。
賓利一動不動,跟在後麵的邁巴赫自然沒法向前。
車燈向前伸出兩束光,搖搖晃晃,被肆意侵染的暗夜打散,照在秋棠的車上,像個觸不可及的夢。
秋棠不置一詞,右側車燈亮明她的態度,她鐵了心不要秦易錚再送下去,要他走。
至此,秦易錚彆無他法,隻能離開。
他後退,退至路邊,調轉車頭。車燈跟著一同挪離,離開這個路口,如同夢境被大亮天光驅逐。
秋棠靜坐車內,看著後視鏡裡秦易錚的車子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視野裡。
她收回目光,踩下油門,向醫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