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鬱揚眉:“所以,你再一次出賣你的掌門師兄?”
方石儀笑了笑:“這怎麼是出賣呢?分明是魔尊你屈打成招啊。”
梁鬱嗤笑,這妄虛宗的人,一個比一個虛偽,時容與顯得這樣格格不入,好似一群狼裡麵環伺了一隻綿羊,將時容與剝皮拆骨,吃的什麼也不剩。
方石儀一走,梁鬱目光複雜地望著時容與,心疼到難以言喻,他抬手指尖點在了對方微腫的唇上,想要將那傷勢撫平,誰知下一秒,時容與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那力道重得要將他的手指咬斷。
鮮血順著指尖落入時容與的口中,血腥味將他的唇齒間填滿,他抬手抹了抹唇上的鮮血,唇上傳來一陣刺痛,他厲聲道:“梁鬱,你好大的膽子!”
時容與隻覺得渾身都在叫囂著要散架了,抬起的手很快便無力地垂下,沒有一點力氣動彈,天知道昨天梁鬱做了多久,他隻記得最後直接暈倒在了那人懷裡。
梁鬱看著時容與一抹鮮血染在唇角,分外妖冶的模樣,垂了垂眸,立刻道:“是我的錯,昨夜讓容容受累了。”
第 66 章
時容與抿著唇一言不發, 眼尾卻紅得要命,一副被氣急的模樣。
梁鬱在說什麼?他錯的是這個嗎?!
時容與撫了撫額頭,他是真不知道該拿梁鬱怎麼辦了, 為人師卻沒有好好教導對方,他和梁鬱,何嘗不是皆被人利用的掌中棋子呢?
狼崽子如今這般模樣,他大抵也是要負責的。
時容與輕輕歎息一聲,道:“梁鬱, 我雖然並不反對師徒相戀, 但那隻存在於你情我願, 不論兩個人是何身份, 隻要互相愛戀, 我覺得都是最美好的, 但,你我之間, 沒有你情我願, 梁鬱……你明白嗎?”
梁鬱怔怔的望著時容與,唇畔的笑意緩緩消散, 他知道時容與對他的感情並非情愛, 隻是從時容與口中親口說出來,還是難免失落。
空氣中安靜了好一會兒, 梁鬱才又緩緩露出個笑來:“容容不情願嗎?昨晚不是留我留得很努力嗎?”
時容與一怔, 整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了起來, 他將玉枕抄起來, 直接砸在了梁鬱的臉上:“梁鬱!誰教你說這些……這些……話的?!”
梁鬱微微側過頭, 額角被玉枕砸到,鮮血頓時溢了出來, 他滿不在乎地湊近時容與,鮮血從額角滑落,淌過他的眉眼,劃過鼻骨,像是將他的臉生生劃了一刀,偏偏他笑得肆意張狂,紅衣勝血,妖冶昳麗。
他在時容與耳邊低聲道:“我昨晚說了很多這樣的話,甚至更下流,更無恥,容容都不記得了嗎?”
記憶如同潮水,爭先恐後地湧入他的腦海,他記得梁鬱說了很多露骨的話,將他折騰的死去活來,偏偏又沒辦法忽略掉那些聽了令他無比羞赧的話,他的身體和他的耳尖一樣,滾燙著,他企圖堵上對方的嘴,不讓他說那些話,可他隻會被欺負得更厲害。
時容與閉了閉眼,難堪的彆過了頭,梁鬱卻偏不讓他如願,扼住了他的下頜,逼他與他對視,在那雙漆黑沉淵的眼瞳中看到無比狼狽的自己。
梁鬱再度吻了上來,每次聽到他不想聽的話,都會用這種方法堵住時容與的嘴。
許是掙紮得太用力,時容與在動作間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順著他的腿緩緩淌下,在他反應過來那是什麼之後,他整個人僵在了原地,卻也恰好給了梁鬱可乘之機,那人與他深吻著,占有著他口中的全部,掠奪著,撕咬著。
時容與惱羞成怒,一口咬在梁鬱的舌尖上,兩人被迫分開,時容與離他遠了些,顫聲道:“梁鬱,你故意的!”
他身上乾乾淨淨,明顯昨夜時容與給他清洗過,還換了身乾淨的衣袍,可偏偏裡麵的東西沒有給他清理掉。
梁鬱確實是故意的,所以此刻也能猜到時容與這突如其來的羞恥與分離,他笑了笑,道:“我抱你去清洗。”
時容與卻紅著眼眶道:“滾!”
此時的時容與像隻小貓,撓著人卻又沒有絲毫威懾力。
梁鬱淡淡道:“難道容容打算把東西一直留在裡麵嗎?這般……舍不得?”
時容與聞言,更氣了,氣得他整個人都抖,隻可惜他如今沒什麼靈力,昨夜悄悄恢複了一些,要打過梁鬱卻也毫無可能。
他閉了閉眼,像是泄了氣一般靠在床邊,長發散落,遮住了半張眉眼,即便落入泥沼,時容與也仍舊與神明一般,即便凡塵氣息將他包裹,即便梁鬱拚了命將他拉下深淵,他也仍舊如同天上月,好似下一秒便會離開。
梁鬱的心漏了一拍,他抬手想要撩開時容與垂落的發,想要看一眼被遮擋的那張無人得以窺見的絕色神情。
可指尖頓在發前又不敢將之撩起,明明他的心跳聲震耳欲聾,可他卻清楚的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從來都不屬於他。
他垂了垂眼眸,手落下順勢將時容與撈進懷裡,抱著人朝隔壁的浴堂走去,走廊裡空無一人,冷風灌入時容與的衣袍,引得他微顫,隨即被梁鬱抱得更緊。
他看了一眼手上的鏈子,那鏈子仍舊束縛在他的手上,但看不到鏈條延伸出去,想來這鏈子是梁鬱用什麼術法製成的,不解開也能隨梁鬱的心念無限延伸或是鎖緊。
連這樣都不能解開這鏈子,梁鬱是鐵了心要鎖他一輩子了。
時容與不由得嗤笑了一聲。
“笑什麼?”梁鬱問。
時容與淡淡道:“你以為真能關我一輩子嗎?”
梁鬱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緒:“自然不能。”
時容與倒是微微詫異於梁鬱的坦誠:“既然如此,又何必徒做掙紮?”
這一刻,時容與被梁鬱抱在懷裡,俯視著對方,他不像是那個身負枷鎖被鎖鏈套著無法逃離的人,梁鬱才是。
梁鬱自嘲一笑:“能關多久就多久,隻有這樣,你才是屬於我的。”
至於能關多久,那都是他賺的。
梁鬱抱著人到了浴堂,地磚上鑲嵌著巨大的一個池子,裡麵早早放滿了水,水溫適宜,梁鬱將時容與放在了池子邊,三下五除二脫了自己身上的衣衫。
時容與的目光不自覺落在了梁鬱身上,梁鬱煉化魔種後,自愈能力極強,這世間幾乎沒有了能在他身上留下疤痕的傷勢,故而那張挺拔的背上,肌肉僨張,流暢的線條絲滑的勾勒出青年的身形,是人間極品。
隻是他還沒看兩眼,梁鬱便轉過了身,時容與本想移開目光,視線卻牢牢釘在了梁鬱的身上,他身上彆處沒什麼傷痕,唯有心口處有一道貫穿的劍傷,明明已經愈合,但疤痕猶在,在猙獰的傷口彰顯著之前此處受過怎樣嚴峻的傷勢。
那是他的扇子利用靈力化成的劍傷。
還有一處是梁鬱的肩頸,牙印的傷痕躍然其上,顯得曖/昧又無比色/情,那傷痕細看還有血珠要滾落出來,分明是新傷。
時容與自然知道那傷是怎麼來的,他剛要錯開目光,梁鬱卻朝他走了過來,帶著侵略性的氣息直直壓了過來,時容與好整以暇地望著他,下一秒,那人抬了手,扯開了他腰間的帶子。
衣袍頓時散了開來,時容與皺起眉頭,還沒開口,梁鬱卻仿佛知道他要說什麼似的,先道:“不脫了衣服,怎麼清洗?”
時容與隻好將口中那句“做什麼”收了回去,變成了:“我自己來。”
梁鬱扣住了他的手,輕笑道:“容容還有力氣嗎?”
時容與剛要辯解,梁鬱另一隻手已經挑開了他的衣襟,那動作緩慢,眼神帶著晦暗,哪裡像是為了給他清洗而脫衣服,分明又一次的在撩撥他。
時容與在梁鬱將他的衣服脫到臂彎時,抬膝將人踹下了池子,水花四濺,雪白的衣袍被浸透,時容與半褪下的衣袍瞬間濺濕,半露在外麵的鎖骨與胸肌也掛上了點點水珠,珠水向下滑落,沒入衣袍間。
梁鬱在池子裡看著岸邊衣衫半褪被水打濕的美人,三兩步在池底走著,迅速靠近時容與,他就著仰視的角度,雙手捏住了時容與的側腰,一把將人抱了下來。
白色的衣袍在水中漂浮,遮擋了時容與最後僅存的一點顏麵,他貼在梁鬱懷裡,由於被對方箍著腰,一半的身子露在池子外麵,下麵的腳碰不到池底,這樣的姿勢格外累人,更何況他本就沒什麼力氣,整個人都掛在了梁鬱身上。
梁鬱將水捧在掌心,澆在時容與的肩頭,圓潤的肩頭一捧水順著滑下,剩餘的囤積在了時容與的鎖骨處,梁鬱又惡劣的用指腹擦過時容與的鎖骨,將積水推出去,擦得一片赤紅。
時容與隻覺得這水有些燙了起來,他皺眉道:“不洗就滾出去。”
梁鬱低低笑了起來,他的容容總是喜歡嘴硬,明明心裡喜歡的不得了,卻又覺得難堪想要罵他,真是可愛。
梁鬱摸透了時容與的性子,水下的手將時容與纖細的腰身環住,另一隻手替他清洗著。
白色的衣袍仍舊披在時容與的身上,水中的漣漪將衣袍卷起又舒展,在水中沉浮著,如同浮萍,和時容與一樣找不到落腳的地方,也和梁鬱一般,一顆心落不到實處。
時容與被抵到了池子邊緣,冰涼的池壁將他的理智拉回來了些許,他扣著手腕束縛在兩邊,仿佛將自己整個奉獻了出去,這樣的姿勢令他不安,他想要收回手,將自己縮起來,眼前的男人卻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他如願。
在梁鬱想要再度吻上來的時候,時容與側開了頭,清醒的仿佛剛才在水中沉淪的不是他:“你抓了晏誨?”
梁鬱動作一頓,唇邊的笑意有些凝固:“容容,在這種時候提彆的男人,不好吧?”
時容與沒好氣道:“晏誨有什麼值得你吃醋的?”
梁鬱笑著道:“他不配我吃醋,但從你口中提起他,還是在我動情的時候,任何人,我都會吃醋的,魔後。”
水中的漣漪再度翻卷,沉下去的衣袍又被水流帶動著浮了起來,這一次卻被攪得支離破碎。
時容與撐在水池邊,指尖發白,等梁鬱再停下的時候,時容與緩了許久,臉上都沾染了不少水珠,順著眼尾滑落,像極了淚水在臉龐滾落。
梁鬱忍不住吻在了時容與的眼尾處,氣息略顯不穩:“你想見他?”
時容與的氣息和他交融著,同樣淩亂:“嗯。”
梁鬱唇角沒了笑意,淡淡道:“可以,不過……我的魔後要去見彆的男人,不應該先給自己的男人一點好處嗎?”
第 67 章
時容與怔怔地望著他, 聰明如時容與不會不知道梁鬱是什麼意思,他隻是有些無措,以往從來都是彆人順著他的意思, 那些人仰慕他,崇敬他,討好他,從來沒有人敢讓他去討好彆人。
而現在,他想要見一個人, 都需要先經過梁鬱的同意, 還要給梁鬱一些”好處”, 竟有一種, 自己的一切都被彆人掌控的感覺。
他看著梁鬱, 好半天才擠出幾個字:“梁鬱, 你彆太過分。”
梁鬱要的,就是徹底占有時容與, 掌控對方的一切, 他想要時容與屬於他,為此, 不擇手段:“怎麼就過分了?晏誨不是什麼好人, 其實我覺得你不去見他才比較好。”
時容與搖了搖頭,他有些事要當麵問問晏誨, 於是他雙手反握住梁鬱, 緩緩攀上對方的肩頭, 在梁鬱的唇邊主動落下一吻。
如蜻蜓點水一般, 一觸即分, 但梁鬱仿佛眼底刹那含了萬千星光,死氣沉沉的深淵底下乍現光亮, 他看著時容與,沒讓對方分開這個吻多久,再次印了上去。
梁鬱再次從浴堂出來的時候,懷裡仍舊抱著那抹雪色的身影,但懷裡的人已然昏睡了過去,他將人重新抱回寢宮,玉枕擱在時容與的脖頸後麵,那人沉沉的睡著,絲毫沒有被驚動。
時容與的神識又一次進入靈府之中,彙聚的靈力被他再度煉化,運轉周身,靈力途徑四肢百骸,那是曾經無數次流轉的力量,靈府中存儲的靈力越多,說明他的修為正在迅速提升。
時容與不會錯失良機,他的這具身體沒有靈根,能在靈府中彙聚靈力,不管是多是少,他都會抓住。
等到靈力徹底融於靈府,時容與才將神識緩緩抽出,沉沉的睡過去。
體內有了靈力,時容與能夠醒來的時間也變得多了起來,他再醒來的時候,寢宮裡空無一人,唯有微風徐徐,吹動著床幔,將紗幔和衣袍輕輕吹起,好似一幅名畫。
他撐著身子坐起來,剛一有響動,外麵候著的藥魔便走了進來:“魔後,尊主大人吩咐了,您若是醒過來想要見晏宗主,儘管說一聲,已經在外麵候著了。”
時容與聞言,挑了一下眉,梁鬱居然讓晏誨在外麵等著他醒來,他什麼時候能醒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想必存了讓對方一直等著的意思。
如此殺晏誨的威風,是怕自己和晏誨對上落了下風嗎?
時容與不由得輕笑:“叫他進來吧,我現在見他。”
浮錦點頭:“是,魔後。”
時容與淡淡看向門口,一道寬大的身影將門口大部分的光遮擋,他背著光看不清神色,但身上隨著他的走動,響起鎖鏈碰撞的聲音。
那聲音和時容與身上的清脆截然不同,是笨重的悶響,時容與不用看也知道,晏誨身上的鎖鏈很重很粗,梁鬱明明可以用如他身上這般輕便的鎖鏈,偏偏要用這樣粗重的鎖鏈羞辱對方。
他不禁搖了搖頭,失笑。
晏誨走到床榻不遠處停下,浮錦便十分有眼力見的退了出去,順便帶上了寢宮的門。
時容與抬手撩起床幔,目光淡淡地看向晏誨,對方的神情中沒有詫異也沒有錯愕,看來早就知道他就是梁鬱新娶的魔後。
“懷瑾師弟,彆來無恙。”晏誨率先開了口,一如往昔,溫和如春風細雨,身上的狼狽仿佛都在他開口的一瞬間消失無蹤,如同站在妄虛宗上,仍舊是那俯瞰眾生的仙門首宗之主。
時容與坐在那裡,靜靜地注視著晏誨:“托掌門師兄的福,還是有點恙的。”
晏誨輕笑著:“聽起來,懷瑾師弟十分怨恨師兄啊?”
時容與聽著晏誨略帶不解的語氣,問:“難道我不該怨恨你嗎?”
“當然,”晏誨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懷瑾師弟這般,可真叫師兄傷心啊,師兄為了你,可是費儘心思,叫方石儀給你種了一池子的雪蓮穩固你的神識,就是擔心你被抹去記憶傷到神識,還有你如今這具身體,也是師兄讓方石儀研究的傀儡術,好讓你得以重生啊。”
時容與眸光頓時冷了下來,他起身走到晏誨麵前,深深的望著那雙滿含春意的眼眸,他曾覺得,這是天底下最溫柔的一雙眼睛,可現在,隻覺得渾身顫栗,比梁鬱眼底無儘的深淵還要可怖。
原來這一切,從那麼早就已經開始了。
時容與笑了一下,不知是釋懷,還是淡然:“就因為,我撞見了你和師尊的事?”
晏誨垂了垂眸,卻道:“不全是。”
時容與聽著晏誨話裡的隱藏,問:“不全是?聶淮歸,你認識吧?或者說,你知道他在我體內,對吧?”
晏誨頷首:“知道。”
時容與見他承認,笑了一聲,好似不認識眼前的人,多年的師門情誼,也不過是個不可信的外人:“師兄如此算計,為何就不肯問一句?難道在你們眼中,我就是一個連自己師尊和師兄都不支持的人嗎?”
晏誨打量了他一眼,道:“你若是覺得師徒相戀不違背綱常,那如今又怎會落得被囚魔宮的下場?”
時容與輕瞥了一眼身上的鎖鏈,笑了笑:“若我說,其實梁鬱這四道鎖鏈根本鎖不住我,師兄又待如何?”
晏誨眼底果然劃過一絲詫異,隨後他又將那些情緒隱藏:“那正好,隨師兄離開魔宮吧。”
時容與淡淡的望著他,不怒不喜:“既然如此,還請師兄直言相告,你要帶我去哪裡呢?”
晏誨簡短的吐出兩個字:“滄海。”
時容與眉頭輕挑:“滄海?為何去那裡?”
隱約間,心跳突然加快,冥冥中有一種感覺,告訴他,晏誨要他去滄海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說不上來是危險還是什麼,總之,能讓時容與心中警鈴大作。
晏誨笑容溫和,仿佛一心為時容與著想:“自然是見證你的飛升。”
時容與一愣:“我的飛升?”
晏誨點頭:“是啊,懷瑾,你隻需要相信,師兄根本沒想殺你。”
時容與深深看了他一眼,問:“你我如今都被鎖鏈鎖著,如何離開?”
晏誨淺笑:“懷瑾師弟方才不是說,梁鬱鎖不住你嗎?”
時容與笑的莫名,忽然後退了兩步,道:“是啊,梁鬱鎖不住我,但你就不一定了。”
晏誨直覺不妙,但已經晚了,時容與話音還未落下,他身上的鏈子化作縷縷魔氣,順著他的經脈鑽入了靈府之中,他瞳孔一縮,著急了起來,那幾道魔氣大有攪碎他靈府的意思:“懷瑾師弟,你口口聲聲說要師兄信你,可到頭來,你才是那個不信師兄的人!幫著魔尊廢你師兄?真是我妄虛宗的好仙尊啊!”
時容與笑了起來,那笑聲蒼涼悲戚,竟有一瞬間讓他想到梁鬱,梁鬱在得知自己多年折磨他的師尊和對他愛護有加的師兄是同一個人的時候,也是這般覺得荒謬與好笑的吧?
“即便到了如此境地,師兄還在騙我,步步誘我去滄海,你以為我不知道那裡有什麼嗎?”
晏誨眸光一緊:“你知道?”
時容與冷冷的望著他。
其實他並不知道具體會發生什麼,但他必然不會如晏誨所想的前往滄海,至少不是現在。
但,可以探一探晏誨的口風。
隻是晏誨似乎仍舊留著心,即便如此,也沒再多說什麼,隻道:“去滄海,百利而無一害,這是師兄最後能為你做的。”
時容與冷笑:“師兄話中真真假假,恕懷瑾難以分辨,不過師兄對其他人都能撒謊,那麼……師尊呢?”
晏誨聽到木清霜先是一怔,隨後道:“師弟啊師弟,你和梁鬱還真不愧是師徒,都喜歡用同樣的東西來威脅彆人,若是有一日,梁鬱,或者你,成了對方被威脅的東西,又該怎麼辦呢?”
時容與淡淡道:“不勞師兄操心,師兄隻需要等著就好。”
晏誨:“等什麼?”
時容與輕輕提起唇角:“自然是等師尊來救你啊。”
晏誨還要再說什麼,一張嘴,口中卻是魔氣瘋狂湧出,那些魔氣好似活物一般,占據了晏誨的整個身體,他隻能緊守靈台,護著那岌岌可危的神識。
寢宮的大門被打開,浮錦在門口斜斜靠著,手中輕輕一拉,好似有無形的絲線,晏誨便隨著她的動作倒飛了出去,被浮錦牽著鏈子:“魔後,屬下告退。”
浮錦一走,時容與看著那扇未曾關閉的大門,沒好氣道:“還躲什麼?滾進來!”
梁鬱從門口走了出來,衣擺一掀跨進了門裡,那舉手投足間儘是從容自若的模樣,時容與這麼看著,倒真有上位者的模樣了。
時容與還沒愣神多久,那高大的身軀擋在他麵前,蹙著眉不滿的望著他。
時容與不知道這人又要發什麼瘋,轉身就要走,下一秒被對方攔腰抱了起來。
“梁鬱!你又要做什麼?!”時容與驚呼了一聲,雙手卻順勢圈住了梁鬱的脖頸,防止自己掉下去。
梁鬱倒是十分受用時容與這種不自覺間依賴他的動作,哪怕那隻是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下意識的反應,但也足夠說明,時容與心裡一定有他的位置,哪怕是一點點。
梁鬱將人放到床榻上,一手握住了對方的腳踝,另一隻手輕輕撣了撣梁鬱腳底的灰塵:“不穿鞋就亂走,容容是打算再踩一次瓷片割傷自己的腳嗎?”
提起這個,梁鬱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時容與那時候雙腳沾滿了瓷片,鮮血混著將腳心染滿,看著就令人心疼,偏偏那人毫不在意,還借此與他說教。
他想著,便想教訓一下時容與,撣灰塵的指腹落在時容與的腳心,輕輕撓了起來。
第 68 章
時容與沒想到梁鬱突然起了壞心, 但手上和腳踝的束縛令他無法自己掙脫時容與的掌控,隻能任由梁鬱在他的腳心使壞。
“梁鬱!彆鬨了!”時容與躲閃著,扭動著身軀, 卻無法脫離梁鬱的掌心,那人箍著他的腳踝,操控著四肢的鎖鏈,不讓他有半點逃離的機會。
梁鬱目光沉沉的望著時容與,看著時容與因為腳心的癢不斷扭動著腰肢, 眼尾生出些水光, 一副又被欺負了的模樣。
那想要逃離的模樣, 和夜裡在床榻上想要逃下去的模樣一般無二。
他輕笑道:“下次要記得穿鞋, 知道嗎, 容容?”
時容與聽著梁鬱哄小孩的語氣, 不由得怔了神,從前都是他把梁鬱當做小孩子, 如今竟是被強行顛倒了過來。
這種身份的轉換讓時容與有些不適應:“為師做什麼, 還輪不到你來管教!”
他故意用“為師”自稱,想要提醒梁鬱, 二人之間的身份。
梁鬱卻反而笑了笑:“容容這麼叛逆?那我這個做丈夫的更應該好好管教管教自己的魔後了。”
時容與心中頓時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他警惕地望著梁鬱,問:“你要做什麼?”
梁鬱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話, 而是抬手從靈芥中取出了一個精美的匣子, 他將匣子遞到時容與麵前, 輕輕挑開鎖扣, 隻見裡麵盛放著滿滿一盒子的珍珠, 大大小小都有,最大的甚至有一個雞蛋那麼大。
“這是藥魔收服蓬萊島, 島上的百姓為了保命送給她的,那麼多人,也隻收集到了這一點珍珠,可見珍貴,她跑來跟我獻寶,我原本想著可以給你鑲嵌在衣袍上做裝飾,或者掛在腰間做配飾,不過現在我發現,它還有彆的用處。”
時容與看著那一匣子的珍珠,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什麼?”
梁鬱伸手,撚起一顆較小的珍珠,打量著它道:“據說將珍珠磨成粉末,有美白養顏的功效,容容這張臉堪稱絕色,曾是修仙界第一美人,想必用不上這珍珠,但我將這珍珠喂給容容,將其在體內搗碎,裡麵會不會更軟嫩一些呢?”
時容與自然明白梁鬱在說些什麼,他的耳尖一下充紅,移開了目光:“梁鬱,你又在說些什麼混賬話?!”
梁鬱低笑了一聲:“容容耳朵都紅了,分明聽懂了我的話,那麼開始吧,從小的先來如何?這顆好像是最小的了。”
時容與的目光甚至不敢瞥向那一匣子的珍珠,目光觸到便覺得發燙,那最小的一顆倒還好,不過小拇指的指甲蓋大小,但那最大的,雞蛋大小,他哪裡吃得下?
時容與的身子往後躲了躲:“梁鬱,你彆亂來。”
梁鬱看著他,淡淡道:“容容在害怕嗎?”
時容與目光躲著對方,道:“不是……但你……”
“既然不是,那我喂你。”梁鬱打斷了時容與的嘴硬,手指撚著那顆最小的珍珠,似乎有些不滿意,又放回匣子,拿起了那顆雞蛋大小的珍珠重新遞到時容與麵前,“還是喂你這顆大的吧,我相信容容吃得下。”
時容與頓時搖頭:“不行的,梁鬱……”
隻是他的話被梁鬱用動作再度打斷,梁鬱扼住了他的下頜,將他的臉微微抬起,讓他被迫仰著頭,又用力擠開了他的嘴,那雞蛋大小的珍珠便塞進了他的嘴裡。
時容與愣了愣,原來是真的喂他嘴裡,而不是……
隻是很快,他又想錯了。
那珍珠卡在他的口中,將他的整個嘴撐開,畢竟不是能吃的東西,隻能含在口中咽不下去,卻也吐不出來,他隻能被迫張著嘴,看著梁鬱又往匣子中拿起那顆最小的珍珠。
“一顆就吃不下了,容容的嘴太小了,怎麼辦?”梁鬱看著時容與口中含著珍珠閉不上嘴的模樣,假裝苦惱地問。
時容與說不出話,想說的話都因為口中的珍珠被一一擋了回去,變成了含糊不清的“嗚嗚”聲。
他察覺到發出的聲音有些難堪,便不再說話,梁鬱見他這個樣子,眉眼都染上了笑意,他扣著時容與的腦袋,往前麵固定住,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他自己,下一秒梁鬱便道:“既然容容吃不下了,那就試試用彆的方法吃,容容,彆閉眼啊,你要親眼看著自己吃。”
時容與又開始“嗚嗚”了起來,但這一回,梁鬱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時容與是在罵他,他笑著將珍珠塞入軟嫩的蚌殼,仿佛被蚌殼重新包裹,深深嵌在裡麵,非要用刀劃開蚌殼,扯開那些蚌肉才能將裡麵的珍珠取出來。
直到最後一顆雞蛋大小的珍珠抵在蚌殼的開口處,時容與噙在眼尾的淚水倏然滑落,梁鬱吻住了他的眼尾,低聲道:“二十六顆了,最後一顆也吞下去好嗎?容容,好乖。”
時容與死死咬著嘴裡那顆珍珠,搖了搖頭。
會死的……
梁鬱卻好似看不到他的抗拒,用力將珍珠喂入蚌殼中。
時容與連呼吸都停了一瞬,眼前似有白光一閃而過,等到被梁鬱鬆開束縛,取出口中的珍珠,他甚至顧不上暫時性合不上的嘴,一巴掌甩在了梁鬱的臉上。
這一掌打得十分用力,將僅剩的力氣都使了出來,卻也隻是讓梁鬱歪過了頭,連身子都沒晃動半分,那人看著從床榻上滾落的珍珠,笑了一聲:“沒含住啊。”
時容與整個人好似被煮熟了,在珍珠掉下床榻的一瞬間,隻覺得天崩地裂,他顧不上渾身發燙,望著梁鬱,酸軟的下頜令他說的話都有些含糊:“取出來!”
還有很多的珍珠在更深處。
梁鬱卻悠悠道:“容容怎麼還是學不乖啊?喊夫君,讓夫君幫你。”
時容與看了他一眼,抬手又給了梁鬱一巴掌:“梁鬱,你清楚自己的身份嗎?!”
梁鬱握住了時容與的手,將人扯到懷裡:“是魔後不太清楚自己的身份!從你對我撒謊,答應和我成親開始,你就該認清自己的身份了,師徒不過是曾經,而現在,我是你夫君!”
時容與輕輕搖了搖頭,梁鬱卻將他抱在懷裡,生怕他離開似的:“容容,你現在學乖了嗎?”
時容與皺了皺眉,他感受到了梁鬱的心跳聲雜亂無章,好似在恐懼什麼,遠不及他表麵上那麼淡定自若,欺負他欺負得如此得心應手。
時容與問:“你怎麼了,梁鬱?”
梁鬱愣了愣,沒想到時容與這麼快就能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他隻能緊緊的將對方抱在懷裡。
他的師兄和以前一樣,這麼好,好到讓他覺得,自己配不上,他不該這麼對時容與,可不這麼做,他又覺得時容與根本不屬於他,心不屬於他,人也不屬於他,他還是一無所有。
良久,梁鬱才悶聲問:“你要去滄海嗎?”
時容與一愣,果然,這狼崽子就在外麵偷聽。
他淡淡道:“不去。”
梁鬱沒鬆開時容與,反而抱的更緊:“你不會再騙我了吧,時容與?”
懷裡的人沒有應聲,梁鬱的眸光再度沉了下去,可他也隻能惡狠狠的威脅:“不許再騙我,聽到了嗎,時容與!”
時容與無奈地歎了口氣,他就是因為不想再騙梁鬱,才沒應聲的。
畢竟,他或許不打算去滄海,但似乎總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推動著這一切,他也不確定會不會被推著,最終還是去往了滄海,所以,他並不能徹底承諾梁鬱什麼。
狼崽子被他騙的久了,對他的不信任與患得患失太嚴重了,幾乎他說什麼,梁鬱都不會信他。
寢宮裡安靜了許久,梁鬱一直沒能聽到時容與徹底的回答,心也一點點沉了下去,最終他隻能自嘲般笑了一聲,在時容與背後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梁鬱抱了他很久,久到時容與被勒得生疼,才掙紮著從梁鬱懷裡出來,隻是他一動,珍珠的顆粒感極為明顯,隨著他的動作亂撞,他又隻能僵在原地不敢亂動了:“梁鬱,把珍珠拿出來吧。”
時容與本以為,梁鬱已經被他安撫好了,結果,他手腕上了鏈子又是一緊,重新被束縛了起來,梁鬱將床榻上散落的幾顆珍珠撿了起來,幽幽道:“掉出來了,可是容容還沒學乖,那就再塞回去吧。”
時容與掙紮著:“彆……梁鬱,彆放了!”
梁鬱似乎聽進去了,手頓在半空沒再動作,就在時容與鬆了口氣的同時,梁鬱又笑了一下:“好啊,容容累了,那就換個地方存放這些珍珠吧。”
時容與:“換個地方?”
直覺告訴他,梁鬱說的換個地方,絕對不是哪個匣子或是靈芥。
果然,下一秒梁鬱就將捏著珍珠的手往他身前移了過去。
在知道梁鬱要放進哪裡之後,時容與難以置信地望向他,劇烈的掙紮了起來:“不行!那裡不行!”
他掙紮著,沒有辦法,隻能想起梁鬱之前問他討要的好處,似乎那樣能讓梁鬱覺得滿意,於是他身體往前夠去,抬頭想要去親吻對方的唇角,但鎖鏈拉著他的手腕,將他整個人往後拉,讓他無法夠到梁鬱,怎麼努力也親不到對方。
時容與知道梁鬱是故意的,他隻能閉了閉眼,懇求道:“彆放那裡,梁鬱……”
梁鬱看著整個身子都探向他的時容與,呼吸微沉,下一刻俯身,卻偏偏沒有吻上時容與,而是咬住了那人的喉結,不顧對方的懇求,仍舊將珍珠推動著。
“裡麵的那些,還要攪碎了才有用。”
第 69 章
“懷瑾師弟, 你身上的靈力似乎都溢出來了,比我這個沒被廢過修為的人還要強了”方石儀看著坐在桌邊悠哉悠哉喝茶的時容與,不禁感歎。
一個月前時容與還是個靈力儘失, 連修煉都無法修煉的廢人,沒想到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修為如此突飛猛進,簡直叫人歎為觀止。
雙修之法,真的恐怖到這般地步嗎?難怪魔族趨之若鶩。
時容與抿了口茶, 將唇上的血絲一絲囫圇咽了下去。
嘴唇又被他咬破了。
他淡淡道:“我現在應該已經到大乘期了, 距離我之前的修為, 隻差一步。”
方石儀由衷道:“你這速度, 比之前修煉還快, 真的不會有事嗎?”
時容與看了他一眼, 將茶一飲而儘:“會不會有事,你不知道嗎?”
方石儀看了一眼時容與又極快的收回了目光, 對方和以前一樣, 一襲白衣如雪,隻是衣袍遮不住的地方, 總有些曖/昧的痕跡, 令他不忍相看,也不敢看。
梁鬱那個瘋子, 就算是他多看時容與兩眼, 都能剮了他, 簡直把時容與當他的眼珠子, 心肝脾肺腎, 恨不得揣身上,誰也不讓看。
方石儀試探道:“你如今這個靈力, 掙脫梁鬱離開魔宮應當不費力了吧?更何況那小子也不敢殺你,你若是以命相逼強行離開,未嘗不可,怎麼還留在這裡?”
時容與淡淡道:“我在等一個人。”
方石儀挑眉:“誰?”
時容與又慢條斯理地給自己續了杯茶:“華雪聖君。”
方石儀一愣:“師尊?”
時容與點頭:“晏誨被廢,木清霜本應出現了,但他忍到現在,說明他覺得,我會攔著梁鬱,不讓梁鬱殺晏誨,晏誨性命無憂,木清霜自然能沉得住氣,但倘若我不阻止呢?”
方石儀伸手去拿茶杯,妄圖也蹭一杯茶,卻被時容與拍開,他輕哼一聲:“你要讓梁鬱殺了掌門師兄?!”
時容與聽著方石儀的震驚,輕輕揚眉:“怎麼?隻許他殺我,不許我殺了他嗎?”
方石儀搖頭:“可是,掌門師兄同我說,他並沒有想殺你的。”
時容與深深的看了方石儀一眼:“他任由我被瘋魔的梁鬱帶走,在魔宮折磨跳下血池,和他親手殺我,有什麼區彆?”
方石儀訥訥的說不出話,最終歎了一聲:“我好好的妄虛宗,怎麼會變成這樣啊……”
時容與有多慘,他不是不知道,對方一步步變成如今這樣,晏誨確實有著不可推脫的責任,尤其是如今還成了自己徒弟的禁/臠……
時容與聽他如此發言,輕笑了一聲:“這個問題,或許可以問問另一個人。”
方石儀抬眸問他:“誰?師尊嗎?”
時容與搖頭:“不,菩提老祖,聶淮歸。”
方石儀不解:“這和菩提老祖有什麼關係?”
時容與轉了轉手裡的杯子,淡淡道:“晏誨認識聶淮歸,甚至知道聶淮歸在我體內,他們之間,應該有什麼聯係。”
方石儀恍然:“原來如此!那咱們暫時不能殺掌門師兄啊,萬一他們還有什麼彆的陰謀,得把菩提老祖一起抓來拷問!”
時容與忍不住笑道:“石儀師兄,有件事我想再問你一遍,我如今這具身體,是你做的嗎?”
方石儀點頭:“是啊。”
時容與再問:“那傀儡術,是你研究的嗎?”
方石儀再次點頭:“是啊。”
時容與再問:“我院中的雪蓮,是你送我的嗎?”
方石儀被問的越來越迷惑:“是啊,怎麼了?”
時容與將第二杯茶喝下:“晏誨說,你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讓你這麼做的。”
方石儀先是一愣,隨即罵道:“放屁!雪蓮有凝神養氣的功效,那是為了養你的神識,傀儡術是替你重聚魂魄,讓你得以借傀儡重生,這兩樣東西都是我自己研究的,你也知道師兄我喜歡這些……”
“石儀師兄又為何要養我的神識?”時容與從容的打斷了他的話。
方石儀:“……”
時容與的目光直直望向方石儀:“我記得那個時候我的神識並沒有什麼損傷,石儀師兄可不要告訴我,你是未雨綢繆。”
方石儀愣了好半天,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承認,掌門師兄洗掉了你的記憶,我……確實知情,但雪蓮就是因為得知你記憶被洗去,會影響神識,才為你種的。”
時容與似笑非笑的望著他,沒再追問什麼,他放下喝完地茶盞,起身朝床榻走去,鎖鏈的延伸足夠在他屋子裡活動,卻走不出這間寢宮。
方石儀看著那道有些踉蹌的身影,不忍又問:“若是……若是梁鬱欺負你了,你隻管告訴師兄。”
時容與頓了頓,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衣袖將整個手背都蓋住了,並未露出任何痕跡,他淡淡道:“告訴師兄,師兄又能如何?”
方石儀又失語半天:“我……我去給你揍他!”
時容與輕笑了起來:“你把他揍壞了,我的靈力去找誰要呢?”
“這小子皮厚……”方石儀剛又要說些什麼安慰時容與,突然反應過來時容與說了什麼,愣在原地,“懷瑾師弟,你,你說什麼?”
他聽清了時容與說的什麼,才覺得眼前的人突然一下子離他好遙遠。
明明近在咫尺,偏偏如同雲端仙,觸不可及,也不敢親近,那人眉眼間的淡漠一如鐘山外的雪,冷到骨子裡。
難怪師尊常說,時容與,最適合修的是無情道。
天人本無心,何苦降凡塵?
時容與像是並未覺得自己說的話有多令人震驚,反而反問道:“莫非在師兄眼裡,懷瑾隻是一個常年閉關孤陋寡聞之人?”
“我雖不是藥修,也不懂藥理,雙修之法卻略知一二,即便當真不知……這每一次與梁鬱做完那些事後,神識入靈府,無端彙聚的靈力,還不足以讓我探究一二嗎?”
方石儀這下是真的覺得,時容與有多可怕了:“那你……知道梁鬱會是什麼下場嗎?”
這回,時容與倒是頓了頓,隨即道:“知道。”
方石儀:“那你……你果然對他,還是恨著的,是嗎?”
時容與的目光望向了窗外,輕歎了一聲,這會兒在他臉上又多了一分悲憫:“談不上恨吧,他也不過是被卷入局中的可憐人罷了,若不是這一場算計,他本可以不受那麼多折磨,至少不會變成如今這般偏執瘋魔的模樣。”
方石儀沉吟許久,問:“那你打算怎麼做?”
時容與收回了目光,門外沒有人,他也不擔心方石儀會把這些告訴梁鬱:“等我靈力恢複,我會替他穩住神識,待他養好,此後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乾。”
方石儀看著時容與平心靜氣的說出這句話,一時又想問:“懷瑾師弟,你究竟把梁鬱當做什麼?”
時容與垂下眼眸,似乎也思索了一番,隨即才道:“我曾將他當做徒弟,儘心教養,想他不受魔種與靈力的折磨,安穩一生,也曾將他當做師弟,想要護他周全,讓他餘生有光可照,有人可依,但是師兄,不論如何,我想護他之心是真,縱使設局利用,妄虛宗斷我四肢,廢我修為也是真,魔宮百般折磨,種種痛楚,亦是真。”
“我如今利用他重築修為,替他穩住神識保他不會魂飛魄散,也算兩清。”
方石儀再也說不出什麼,他勸不了時容與,也不知道如何勸,時容與對梁鬱做什麼都不為過,哪怕折磨對方,殺了對方,那生生折斷四肢廢掉修為,將時容與從雲端拉入泥沼,並沒有人操縱梁鬱逼迫他這麼做,是梁鬱自食其果。
隻是若是真到了兩清的地步,以梁鬱的性子,恐怕做不到,他如今對時容與這般執念,若是得知時容與存了和他兩清的心思,恐怕會當場發瘋吧。
可那時時容與恢複了靈力,甚至按照這樣修煉下去,假以時日必能飛升,到了那時,梁鬱再也奈何不了時容與,也禁錮不了對方,又該如何呢?
方石儀這一瞬間,不禁想問問,這世間事,是生離苦,還是死彆苦?是求不得苦,還是放不下苦?是眼睜睜看著所愛在眼前死去自己卻無能為力苦,還是得知所愛之人不愛自己隻想相忘於江湖更苦?
這恐怕,世間唯有一人能解。
菩提老祖。
方石儀頓時一個激靈,這時候怎麼會想到聶淮歸了?
方石儀搖了搖頭,作罷:“懷瑾師弟好好休息吧,有什麼要師兄幫忙的,儘管同我說。”
時容與淺笑:“好。”
那笑容明明溫和,似絳雪峰五年前融化的雪,可方石儀知道,將那抹笑剝開,裡麵是一塊怎麼也化不開的千年寒冰。
他又歎息了一聲,轉身離開。
時容與和方石儀聊完便睡下了,這些日子他的神識恢複了一些,沒那麼疼了,能醒來的時間也越來越久,隻是梁鬱貫會在那種事情上折騰他,他的身子倒是沉得厲害,隻想躺著補點覺。
等再醒來的時候,梁鬱正將他抱在懷裡給他喂水,見他醒過來,便哄著道:“多喝兩口。”
時容與順著咽了:“梁鬱……”
他一開口,梁鬱被皺起了眉頭,手按在了時容與的喉結處,輕輕揉著:“容容的嗓子都啞了。”
時容與被他氣笑了:“你好意思說?”
梁鬱笑了笑,似乎反而還挺愉悅:“我給你揉揉。”
時容與淡淡道:“不用,你今天彆再折騰我就好。”
梁鬱聞言,眼底一暗,摩挲時容與的指腹緩緩用了力:“好啊,那今天讓容容自己選,姿勢,力道,速度,都讓你來掌控,如何?”
第 70 章
時容與這幾日都待在寢宮裡, 即便醒過來了,也是坐在窗口望著院外,給自己泡著茶, 似乎十分悠閒的模樣。
以至於蓬萊島被抓的小弟子跑到這裡的時候,還以為是哪個大魔,嚇得撲通跪在了地上。
時容與淡淡的給自己倒了杯茶,眼睛都沒往門口瞥。
小弟子跪了一會兒,沒等到任何動靜, 這才敢緩緩抬頭, 朝著窗邊坐著的那人望去。
隻見曳地的雪白衣袍, 裙邊銀絲鑲嵌, 繡出雲紋與水波, 暗紋纏繞攀爬, 一路往上,四指寬的腰帶將那截纖細的腰身描繪勾勒, 流暢的線條將那具身形完美顯現, 隨著對方手中的動作,衣袖輕輕飄動, 好似迎風舞動一般, 那素白的雙手扣在茶盞上,骨節分明, 像是在擺弄一件極為珍貴的寶物, 可那雙手卻比寶物更珍貴。
等到他望見那張驚為天人的容顏時, 小弟子愣在了原地。
這是神仙嗎?是九重天派下來拯救他們修仙界的嗎?
不對, 魔界怎麼會有神仙呢?真是九重天派下來的, 怎麼會住在魔宮裡?
可是哪個大魔,長成神仙模樣的?
他愣愣地看了好一會兒, 問:“你不抓我嗎?”
時容與看著窗外,問:“我為什麼要抓你?”
聲音也好聽,像雪,輕柔微冷,這個人,從頭到尾都像雪,又輕,又美,讓人想要欣賞,又想將人捧在手心。
小弟子道:“你不是魔族嗎?”
時容與這才回過頭,淡笑了起來:“我哪裡像魔族?”
小弟子連忙搖頭:“不像,所以我才奇怪,你究竟是不是魔族。”
時容與笑了笑,輕輕抬手,衣袖順著他的動作滑了下去,露出腕間的鎖鏈,小弟子瞬間睜大了眼睛:“你……”
時容與靠在椅子上,又漫不經心的將衣袖拉上:“我不是魔族,我是魔尊的俘虜。”
小弟子確認了眼前之人的身份,頓時鬆了口氣,隨即又替對方惋惜:“我,我能救你出去嗎?”
時容與搖了搖頭:“你救不了我。”
小弟子歎息:“都怪我太弱了,我現在要出去搬救兵!你等著,我會找人救你的!”
時容與挑了挑眉:“你找誰搬救兵?”
小弟子有些疑惑地看向時容與:“你不知道嗎?”
隨即他又看了一眼時容與腕間被遮擋起來的鎖鏈,又覺得,這人肯定沒能走出過這件屋子,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時容與眸光微動:“我該知道什麼?”
他輕輕歎息了一聲,看著窗外,神色無端有些淒哀:“我被鎖在這裡太久了,外麵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你若是知道些什麼,可以告訴我嗎?”
小弟子看著窗邊的美人分外傷戚的模樣,頓時心都揪了起來,連忙道:“當然可以,就是那個魔尊,他抓了蓬萊島的弟子,還把浮玉掌門關起來折磨,還有晏宗主,晏宗主好心幫我們蓬萊,卻也被那魔頭抓來了,如今修為儘廢,被折磨的好慘,魔氣把他整個人都侵蝕了,好像都快侵占他的神識了,他告訴我,讓我去找華雪聖君。”
時容與不動聲色的問:“他讓你去找華雪聖君?”
晏誨明知梁鬱的目的,怎麼還會讓蓬萊的小弟子去找木清霜?豈不是正中了梁鬱下懷?
小弟子似乎怕時容與不信他,連忙道:“真的,晏宗主的狀態太差了,感覺……感覺快要精神崩潰了,也隻有華雪聖君能救他,救我們了吧。”
時容與垂了垂眸,道:“那你快走吧,再不走,等魔族把你抓回去嗎?”
小弟子猶豫了一下:“那你呢,你怎麼辦?”
時容與失笑,難為對方這時候了,還想著他呢。
“我不會有事的,更何況你現在也救不了我,或許請到華雪聖君,你就能救我了。”
小弟子聞言,用力點頭:“你說得對!我這就去!”
他說完,轉身就要走,又回頭多看了時容與一眼,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時容與在他身後,一道靈力悄無聲息地打入了對方體內。
那道靈力不會對那名弟子做什麼,隻是能感知到華雪聖君的所在之處。隻是很快,時容與又在那弟子體內察覺到另外一道熟悉的靈力。
是晏誨。
晏誨想借這個小弟子,給木清霜傳遞的消息,應該不是讓他來救人吧。
時容與的靈力在那小弟子體內,不動聲色的抹掉了晏誨的靈力。
他收回了目光,重新給自己倒上茶,繼續望著窗外。
梁鬱安排好一切,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時容與望向窗外的模樣。
那人坐在那裡,似乎分外孤獨,又似乎不屬於這裡,一心想著離開這裡,遠方才是他想去的地方,好似那身上的鎖鏈一解開,他就會毫不猶豫的離開。
事實上,梁鬱也明白,時容與會這麼做的。
可是一想到時容與隻想著離開他,無時無刻都在想這個,他的心就落不到實處,如同浮木漂在塵世間。
他掩去眼底的落寞,大步朝著時容與走了過去:“容容,在想什麼?”
時容與看著梁鬱走到他對麵坐下,兀自給自己倒了杯茶,也沒多說什麼,隻道:“院子裡的景很好看。”
梁鬱順著時容與的目光望了過去,就見寢宮的窗子對出去,恰好便是鋪滿雪的院落,時容與層在那裡挨了他一劍,倒在雪地裡任由鮮血流淌,染紅了大片的白雪,那人仿佛躺在曼珠沙華的中央。
梁鬱眸光一顫,起身走到時容與的身後,抬手捂住了那人的眼睛:“彆看了。”
時容與不明就裡:“為什麼?我看個風景,尊主大人也要管嗎?”
這掌控欲有些過頭了吧?
梁鬱感受著掌心睫毛不停地煽動,那種癢直達心底,他抿唇道:“彆叫我尊主大人。”
時容與轉頭看他:“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梁鬱,你又發什麼瘋?”
梁鬱掌心落了空,隻能收回手,卻又不甘心,指尖撥開了時容與的衣襟,探了進去,在細膩的皮膚上細細摩挲著:“容容剛才,見到那個蓬萊弟子了?”
時容與嗤笑了一聲:“我的一舉一動,有你不知道的嗎?”
梁鬱笑了笑:“你在怪我?”
時容與:“不……不敢。”
他的聲音忽然顫了顫,另一隻手攥緊了不知道誰的衣袍。
梁鬱似乎很喜歡時容與這副模樣,繼續逗弄著對方:“我隻是關心我的魔後。”
時容與淡淡的應了一聲,敷衍了過去,但梁鬱不滿他的敷衍,一把將人抱了起來:“想見木清霜嗎?”
時容與被迫俯視著梁鬱,不知從何時起,狼崽子的力氣很大,大到可以舉起他,他在對方臂彎間,活像一隻被隨手拎起來的兔子。
他摟著梁鬱的脖頸,即便這人抱得很穩,本能也讓他攀著對方,生怕掉下去:“你要阻止我見他?”
梁鬱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絲狡黠:“我可以不攔著你,但你是不是該儘點身為魔後該儘的義務?”
時容與眸光一頓,同梁鬱錯開了目光,掙紮著想要從對方身上離開:“梁鬱,我不該縱容你,你我之間,不該是這樣的關係!”
梁鬱這一個月來聽過太多時容與的這種話,已經習慣了將它當做耳旁風,他將人抱得更緊,身後的手攀著時容與的後背,白玉一般的背上蝴蝶骨振翅欲飛。
他笑著道:“縱使不該,也縱容那麼多回了,容容怎麼還是這般嘴硬心軟?”
時容與冷冷道:“心軟?我看是你屢教不改。”
梁鬱將他抱到了床上,收緊的鎖鏈再一次將時容與固定住:“不,我是…食髓知味,誰讓容容這麼誘人呢。”
時容與被他燙了燙,想往後縮,卻因為被固定了四肢,無法逃離這張床,腰身也被那人攔住,根本逃不開,他剛要開口,就見梁鬱又從靈芥中摸出一個翠綠色的東西,那色澤看起來有些像他的青玉扇,上麵也有靈力流轉,應當不是魔界的東西。
梁鬱見他好奇,笑道:“看樣子,容容很喜歡這個東西。”
時容與蹙眉,直覺告訴他梁鬱此刻拿出來的東西,一定不是什麼正經東西,但他還是問了:“這是什麼?”
梁鬱低聲道:“玉勢。”
時容與抖了抖睫毛:“彆用這個……”
梁鬱想了想,誘惑道:“用這個,作為獎勵,我可以解開你身上的鏈子。”
時容與一愣:“解開我的鏈子?”
梁鬱不是打算這輩子都不會解開他的鎖鏈嗎?怎麼……?
梁鬱似是知道時容與在想什麼,俯到她耳邊:“所以,今晚讓我滿意。”
時容與剛要瞪他,梁鬱將翠綠的玉勢放到了他的唇邊,像是喂小孩糖一般,引誘道:“打濕了才容易放進去,否則會很疼的。”
時容與看著梁鬱,隻覺得對方唇邊的那抹笑格外閉眼,他剛要開口,梁鬱卻像是正等著這份時機,玉勢趁機塞進了時容與的口中,那東西抵著他的舌頭,令他無法出聲,偏偏梁鬱還用那翡翠般的石頭尖在他的舌頭上打轉。
時容與被壓得舌頭發酸,卻被梁鬱用玉勢堵著,吐也吐不出來,隻能被迫用口腔中的涎液將那顆翠綠的石頭打濕。
但梁鬱的惡劣程度遠不止此,就在時容與以為梁鬱要將玉/勢/拿出去時,那人卻隻是將東西往外拉了拉,又迅速壓了回去,直直撞入了時容與的喉口,激得他眼尾的淚瞬間滑落,被迫揚起的頭卻讓那折磨他的東西更加深入。
時容與幾乎淚眼朦朧的望著梁鬱,視線被模糊,梁鬱的身影也變得有些重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