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許向衡似乎感受到了連清,掙紮了半天才掀起一絲眼皮,模糊一片,看不清卻仍然認得出那個人身上特有的溫暖。
“我很後悔,我沒相信你,但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本宮最忠誠的侍衛。”
“屬下……一直都相信殿下。”
許向衡笑了,一如連清記憶裡的那個他,純善,忠厚。
“嗬,倒是情深,既然如此,那我便成全了你們這對兒苦命鴛鴦。”
滴著血的短劍沒入血肉,魏仕秋臉上屬於寧帝的血順著他的俯身彙聚,然後,滴落在了連清的臉上。
月光傾瀉,墨色的發絲混合著血液交織纏繞,連清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額角青筋凸起,呐呐的張著唇,望著俯身麵對著自己的許向衡,目眥欲裂。
連清其實已經做好了用自己一命保許向衡一命的準備,她已經看到遠處的篝火了,隻要再堅持一會兒,就一會兒,許向衡就得救了。
可千鈞一發之際,沒人知道他哪兒來的力氣,沒人知道他是哪兒來的決心,就是那麼一瞬間,他突然翻過了身,將連清整個人護在了自己的身下用自己早已滿是血痕的背,擋住了魏仕秋用了全力的那一刀。
短劍沒入許向衡身體的那一刻,連清清楚的聽到了什麼東西,在心底崩塌的聲音。
魏仕秋的那把短刀,剛好穿過許向衡的胸膛,刀尖抵在連清的皮膚,無法再繼續沒入。
也就是說,如果擋在上麵的是連清,那麼以她的身形,刀就算刺穿了連清的胸膛也會繼續沒入許向衡的心臟。
要麼一起死,要麼隻死許向衡一個,就像是注定好了一般。
“抱歉殿下……屬下無法……實……實現對你的……”
一句話,斷斷續續,終究,沒有說完。
他是想說,沒有實現對她的諾言吧,“沒錯,許向衡,你明明說過,要娶我的,為什麼,做不到……為什麼沒有做到……”
連清就那麼躺在地上,身上是閉上了眼的許向衡,她死死的抱住他,就像那晚抱住寧箐一樣,是一個失去了所有的可憐蟲。
可是她的虧欠,該怎麼補償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近處響起的,是魏仕秋的聲音,他就蹲在連清身旁很近的地方,欣賞著連清絕望到無法呼吸更無法做出任何表情的模樣,笑的猖獗肆虐。
“對,就是這樣,像極了那時的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已經瘋了,連清想。
她突然轉頭,一雙含著死水的眸子平靜的望向魏仕秋,像是在尋找同伴。
“你知道嗎,我和你最大的不同是,沒有人願意將你拉出泥潭,而我卻有。”
火光越來越近,在連清看到魏仕秋大驚失色的臉之後,欣慰的笑了。
她親昵的蹭了蹭許向衡的臉,像是在和戀人打鬨的小女生,艱難的抬手將他散落的碎發撫至而後,看著他安靜的容顏,滿足的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