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橘絕望地合上眼。就在她覺得尖利的牙齒要刺破她後頸之時,耳邊卻落下一片溫熱,隨後頸子被粗糙的毛紮得有點疼。
她還沒死。
心臟重新恢複跳動,她僵硬著全身,不敢有任何動作。
濕熱的溫度在肌膚間徘徊,顏橘怔愣。它在蹭她?她試探著動了一下。它沒反應。
她大了膽子,在沉重的壓製下,慢慢地轉過身來。一轉過身,就直直撞上它張著的嘴巴。她迅疾閉目。沒感覺到它有什麼動作之後,她緩緩睜眼。
它瞪著微亮的瞳仁,嘴巴裡噴出摻雜著血腥味的熱氣,看起來仍然使人害怕,卻沒了方才那凶殘的氣勢。
顏橘胸前劇烈起伏,與它大眼瞪小眼。它的下巴突地往下一送,毛乎乎的圓腦袋蹭了蹭她。
它親昵的行為讓顏橘先是一滯,旋即便不可思議起來。
她還懵逼著,它就湊近幾寸,舔了她一口。
“啊!”
帶著倒刺的舔舐讓顏橘頰邊泛疼,她條件反射地捂住臉。它還要貼過來,她來不及思考,動作先於腦子,一掌拍到它鼻尖。
剛拍完,她就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她臉色大變,還未收回手,掌心就傳來一陣暖熱的刺痛。
它在舔她手心。
到了這一刻,顏橘遲鈍的思維終於再次活絡。
老虎不想吃她,反而好像很喜歡她的樣子。她觀察它的大眼睛,裡麵盛滿亮晶晶的溫和親昵。從而再次確定,它的確喜歡她。
從地獄升到天堂,是顏橘現在唯一的感覺。雖然不知老虎為何會親近她,但她確實在虎口逃生,保住了一條命。
長長地舒出濁氣,她忍著痛意從地上站起來。
它順勢蹭她的腿,如一隻可愛的小貓咪。
顏橘摸摸它的額頭,它很高興地咕嚕出聲。她莞爾,說:“謝謝你。”
謝謝它的“不吃之恩”。
顏橘接著上路,它跟著她,沒有要與她分開的樣子。她回身,“你走吧。”
它不聽,仍舊在她身畔。顏橘忖度幾許。她要走出去,可能還會遇見與它一樣的野獸,要是它在她身邊,她也能安全許多。
因此她沒再趕它走,就讓它跟著她。有它在身側,一路下來,她沒再遇到其它野獸。
隻是在樹林裡繞到日暮西沉,她也沒繞出去。
顏橘腿腳發虛,疲憊地靠著一棵樹坐下。這裡到底有多大。她揉揉腳腕,又累又餓又渴。
老虎乖順地趴在她旁邊,白虎須杵著她的膝蓋。她輕觸它的耳朵,問:“你知道怎麼走出去嗎?”
它彈彈耳朵,金黃的眸子裡全是她的映影。
顏橘歎息。它又聽不懂她的話,她犯什麼蠢。
濕透的衣服已然乾涸,不再濕涼,可她卻隻感覺後背發冷,像有寒風鑽進衣服裡。越來越冷,她蜷縮著發抖。
熱源挨近,她掀起眼皮,見老虎靠過來。她伸手抱住它,熱烘烘的溫度包圍而至。
顏橘被熱醒。斜刺裡一片暖陽灑下,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抹掉額間冒出來的汗,借著老虎的力氣起身。頭有點重,還有些發熱。大約是昨天淋雨凍涼了。
她拖著疲乏的身軀繼續找出口。當她看見昨天那扇門之後,她抿緊唇。
那扇門單獨立在草地中央,後麵是越來越矮的通道,直到矮入地底消失不見。
她站到門前,試著按按鍵。與昨天一樣,豪無反應。她泄憤似的,重重砸了一下門。
而後她便覺得她沒必要這麼做。門開了,讓她進去麵對他,還不如繼續在這裡繞。
日上三竿,她的腦袋越發沉,仿佛有秤砣墜著她的頭皮。她咬牙撐住,恍然望見不遠處又出現一道門。
雖然和她進來的那道門一模一樣,但是她肯定這不是那道門,因為周圍環境不一樣。
她繞了一天都沒找到出口,難道這道門是出口?她嘗試著按下門上的按鍵。
“叮!”
門打開了。
顏橘心裡一喜。急忙抬步而入,猝地想起什麼,她回過身,見老虎站在離門兩米遠的地方,好像不敢靠近大門。
“謝謝你了。”她沒多想,向它揮揮手,關上門。
很快穿過通道,她被通道外的白光刺得捂住雙目,等緩過來,她才發現通道外麵也是一處走廊。
不會還是在彆墅裡吧?顏橘心悸。她謹慎地朝前走,走出長廊,下階梯,白得什麼顏色也沒有的裝飾讓她確定這裡就是彆墅了,隻不過這裡她沒來過。她捏緊手指,赫然注意到右方的沙發裡,坐了一個人。
男人聽到她的動靜,偏轉過眼角。
熟悉的恐懼卷土重來,她竭力站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