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去吧,回頭向你師傅道個彆。”褚太後柔聲道:“待會兒我會讓史太醫備一些補藥給令尊,然後給你準備一些衣衫和路上吃的,讓小芳放到你的屋裡,明天帶著。”
“臣代父親謝過太後。”陳望再次躬身道。
褚太後盯著陳望,又不厭其煩地叮囑道:“令尊病情有所好轉,你即刻返回啊,不可再去往彆處。”
“是,太後。”
“第一次出門要多加小心。”
“咳咳,哦……”
“你也是大病初愈,多穿衣服,尤其晚上就寢要……”
“……”
陳望一時無語,這太後比他現實中的媽媽還要囉嗦。
好容易聽褚太後嘮叨完了,施禮道了彆,陳望邁著輕快地步伐出了崇德宮。
他得好好看看這個東晉,這麼看來,大家對他還是蠻熟悉的嘛。
尤其太後,對自己就像親生兒子一般,哈哈。
對了,太後讓我去跟師傅道彆,師傅是孫綽,他現在在哪裡啊……
剛才那倆小屁孩把我一腳踹進了崇德宮,是誰?是不是司馬曜和司馬道子?
tmd,我要找他們算賬。
邊想著,邊搖著折扇,快步向前下了崇德宮的台階。
跑下長長的階梯,出了一道院門,看見有幾個宮女走來。
陳望故作斯文地搖著折扇,在路邊等候她們走近,問道前麵的高個子宮女,“呃……請問,我師傅在哪?”
“噗嗤……”宮女掩嘴而笑道:“陳公子,您這是怎麼了?傳聞您病愈後不認人了,難道是真的嘛?”
眾宮女一起跟著笑了起來,鬨得陳望臉又紅了,“呃……是啊是啊,小姐姐還望指教,我的學校在哪兒?”
“什麼學校,您是說國子學吧?”其中一個瘦瘦的宮女脆聲道。
“唉,正是。”陳望合上扇子,敲擊著左手掌,鼓勵地眼神望過去道。
但他的鼓勵並未得到什麼回報,宮女伸出纖纖玉指,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俏皮地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您慢慢找吧……”
幾個宮女圍著陳望又是嘻嘻哈哈一陣嬌脆笑聲,一個指著東邊,一個指著西邊,胡亂戲虐起來。
“咳……放肆,宮闈之內,如此大笑,成何體統?”隨著一聲重重地咳嗽聲,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陳望轉身看去,不知何時,幾步之外站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錦衣華袍,身後跟著兩個宦官。
隻見此人錦衣華服,濃眉大眼,鼻梁高挺,齒白唇紅,五官立體,長身玉立,端的是一名美男子。
宮女們看到他趕忙止住笑聲,麵露怯意,都低下頭,匆忙向前走去。
“這位兄台您好,您是……”陳望忙抱拳問候道。
不料年輕人麵上掛著寒霜,依舊一副冷冰冰地樣子,哼了一聲,若有若無的算是回應了。
然後並未理睬陳望,徑直也向前走去。
留下陳望尷尬地站在原地。
年輕人身後的兩名宦官忙跟著他走去,其中一名宦官路過陳望跟前,悄聲道:“陳公子,他是楚相龍。”
“楚相龍……”陳望拍著腦門想了半天,哦,哦,明白了,這是司馬奕還是東海王那會兒,在潛邸時的伴讀之一,如今的天子近侍寵臣。
得,看這高傲的神情就說明了一切。
唉,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啊。
這寵臣就可以自由出入宮中禁地嗎?
但又一想,自己不也是男子嘛,不也是自由出入嘛。
這東晉皇宮竟然如此管理鬆懈。
想罷,笑著搖搖頭,向他們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片湛藍色的蒼穹下,屋宇連綿,宮殿重重。
一棟棟古色古香的宅院,掩映於色彩斑斕的花樹之間,隱約可見飛簷翹角,白牆黛瓦。
溜達著到了皇宮大門,隻見四名金甲禦林軍手按佩劍,神情肅穆地把守在門口。
陳望滿臉堆笑著向四人點頭,但他們對陳望視而不見,任由他走了出去。
出了皇宮就是台城,來往的人多了起來,忙忙碌碌捧著公文,身穿文紫武朱服飾的官員們。
四下裡都是一座座較皇宮內矮了幾分的建築群。
雖然遠不及皇宮內的宮殿華麗,但灰牆黑瓦,渾樸厚重,給人以威嚴肅穆的感覺。
東晉中央政權的行政辦差機構大都在這裡了。
陳望舉目觀看,中間最大的一座房舍牌匾上寫著“中書監”。
左邊是“度支”(管錢糧),右邊是“吏部”(管乾部),再依次兩邊分彆是祠部(管祭祀禮儀),五兵(管軍馬糧草),田曹(管農林漁牧),左民(管戶籍)。
這些都是代表著一國最高權力中樞所在地,陳望自然不敢亂入,從旁邊小道向後走去。
穿過了太仆、宗正、禦史、大鴻臚、秘書監等房舍後,看見了國子學牌匾。
孫綽老夫子大體就是在這裡了。
這是個離其他機構較遠有獨立院子的所在。
隻見院門大開,陳望邁步走了進去。
院內不大,正前方是一座寬敞的房舍,屬於開放式,房舍靠院內一側是原木柱子和欄杆圍起。一眼望去裡麵沒有人,隻能看到裡麵有一排排的書桌及坐墊。
院子西邊種有桃李,正是繽紛盛開之際,紅白相間,蝴蝶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