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下之中的洛陽(1 / 2)

沉浸在“梁祝”中的陳望眯眼再仔細打量,見此人白淨麵皮,身材瘦削,眉清目秀,也算是與中國愛神稱謂相符。

隻是三縷短髯令梁山伯顯得有些老氣,再加上多年的軍旅生涯,少了戲裡、畫上的文弱書生氣質,多了幾分堅毅乾練之色。

“祝英台,祝英台……”陳望嘴裡喃喃念叨著,看著梁山伯失了神。

“賢侄,賢侄?”耳畔響起王蘊有些沙啞的聲音,打斷了優美旋律的“梁祝”。

“哦?哦!”

“什麼是祝英台?”王蘊詫異地看著陳望接著道:“這是兗州司馬梁山伯,特來迎接我們。”

梁山伯躬身向陳望施禮道:“梁山伯參見長公子!”

“你不認識祝英台嗎?你有沒有個同學叫做祝英台?”陳望在馬上看著梁山伯未接他的話,依舊喃喃地問道。

“什麼是同學?祝英台是誰?”梁山伯有些不悅,本來陳望有些癡癡地盯著他看,現在又說話不著邊際,轉頭望了望王蘊道:“王尚書,長公子在說些什麼?”

王蘊低語道:“處仁,長公子離京前曾偶然急症,好轉後有些話我也聽不大明白,莫要見怪。”

“哦……”梁山伯點頭沉吟。

陳望定了定神,對於梁山伯竟然不認識祝英台,也頗感失望。

正待詢問他是不是有位夫人叫做祝英台,不想梁山伯不再理會他,卻看向他的身後,並高喊道:“哪位是杜炅道長?”

“咳咳…….”杜炅從隊伍裡催馬閃出,答道:“貧道是杜炅。”

“在下奉譙國夫人和柳夫人之命特來迎候,請道長即刻上船!”梁山伯躬身施禮道。

陳望略略有些失望,心道,一路上不管到哪裡,地方大員都是對王蘊和他禮敬有加,怎麼到了洛陽,人家並未把我放在眼裡。

不對,甚至連對朝廷欽使王蘊也並不重視了。

我那東晉母親柳夫人怎麼也沒有特彆關照……

隻見梁山伯說罷,竟然上前親自牽著杜炅坐騎向洛水邊大船走去。

杜炅馬後的孫泰也催馬跟上,經過陳望馬前時,薄唇一撇,頗為得意地掃了他一眼。

後麵有軍兵也過來牽住王蘊和陳望的馬匹上了大船。

二人剛上船,梁山伯就吩咐軍兵即刻開船,並不等王蘊帶來的宣慰隊伍了。

大船離開岸邊,迎著夕陽,向著洛陽城南門快速劃去。

陳望、王蘊站在船舷邊,看著岸邊還在忙忙碌碌向船上搬運行李的軍兵、腳夫們,沉默不語。

終於,陳望忍不住問道: “叔父,梁山伯怎滴如此著急?他對杜炅、孫泰好似尊崇有加啊,他莫不是也信奉五鬥米教?”

王蘊依舊望著遠方,麵色凝重地道:“賢侄,這裡可是大晉之北陲,非京師、兩淮地區可比,在這裡,文武官員隻認太尉不認朝廷。”

“哦……”陳望倒吸了一口涼氣,看來洛陽的實情遠比他想象的要複雜。

王蘊接著沉聲道:“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切莫再妄言,譙國夫人與太尉是患難夫妻,情深義重,但膝下隻有一女,令堂育有三子,你雖為長,但久在京師,而二公子和小公子自幼跟隨太尉在北方長大,且聽說二公子武藝超群,尤其天生神力,有萬夫不當之勇,頗為江北四州文武官員喜愛,都說他與太尉年輕時最為相像。”

陳望默默地點了點頭,心道,這就難怪了,我還有這麼個有競爭力的二弟,而且他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但你怎麼不早說啊。

王蘊轉頭看了看陳望,見他麵色帶著失望,稍微緩和了一下語氣道:“我與興公兄和江卣也都考慮過這些事,之所以未對你言及,第一太尉之疾雖重但尚數未知,第二你為長公子這是最大優勢。”

陳望心道,也是,在古代長幼之分是極其重要的。

就如鮮卑燕國慕容皝的兒子裡,慕容恪、慕容垂都乃人中龍鳳,但還是立了較為平庸的長子慕容儁為繼承人。

想到這裡,陳望又轉身向船的左舷看去,見船舷邊梁山伯的背影正在跟杜炅和孫泰二人站著,他指手畫腳說著什麼,好似有些激動。

隻聽王蘊繼續道:“還有這關鍵的第三,就是譙國夫人的態度是關鍵!”

“司馬熙雯?”陳望收回目光,轉身問道。

“對,譙國夫人貴為宗室,十七歲就嫁入廣陵公府,無論是在朝中還是軍中都有這崇高的威望。”

陳望不由得打了退堂鼓,低聲道:“叔父,我還是算了吧,文韜武略,治理州郡我不行,又與這些人素昧平生,一旦父親有所不測,我是沒這個機會的。”

“哎……”王蘊拉長了聲音,否定了陳望,又安慰道:“我會單獨麵見譙國夫人,另有孫興公給她的書信,也不是沒有把握,隻是……”

說著,他長歎了一聲,捋著花白的胡須,看著遠處被夕陽染紅的大石山(今洛陽萬安山)道:“唉!隻是太後似是不願你在洛陽,非要讓你回京。”

陳望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隻得默不作聲聽著。

剛剛穿越過來時在建康的一腔熱血,好奇尚異外加雄心壯誌,已經去了大半。

“賢侄啊,”王蘊見陳望麵露難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漢趙曄曾說過,‘事在人為,彼朽骨者何知;’興公兄說你人品敦厚,沉穩機敏,心思縝密,處事果斷,若執掌江北四州必將造福萬民,興我大晉,我深信不疑,定全力輔你!”

陳望心道,我這前世陳望還有如此多的優點?

但陳望可不是傻子,他心知這些擁戴我的人一定也是有自己的利益在裡麵。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這句話就出自偉人在七十多年前的《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結論》。

遂心中又有波動,最終還是想在這個他喜歡的曆史時期搏一搏,占了上風。

於是,鼓起勇氣,深深對著王蘊一揖道:“一切仰仗叔父大人了。”

“嗯,你不要妄自菲薄,凡事可以慢慢研習、曆練,你暫時弱勢無大礙,但你身邊人行也是一樣的嘛,”王蘊邊說邊攙扶起陳望道:“希望你不要負了令師、令尊,以及大晉千萬子民啊。”

陳望直起身子,琢磨著王蘊的話,“你暫時不行無大礙,但你身邊人行也是一樣的嘛!”

心想,一朝天子一朝臣,現今社會他聽爸爸講起官場之事,新官上任,都得扶持自己的親信,一步步提拔、重用,使之感恩戴德,俯首帖耳,視自己為靠山。

然後逐漸將前任的親信邊緣化,哪怕這些人能力再強,他們也隻會感念前任的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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