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容易饑餓的特性,使得他們對食物並不挑剔,以至於生的食物都可以直接入口。
加索琳娜看著身前沉默的青年,雙眼微亮“我想起來了,你是不是說了要去其他的隊伍裡麵來著?”
“對。”
“好,我們趕緊走!”
加索琳娜應了一聲,正想離開,青年將其一把拉住,指著地上的雪鹿道“等等,這雪鹿,你就這樣放著不管了?”
“額……”
加索琳娜怯怯道“可以讓其他人……”
“唉……”
鄭彬看著麵前不斷被撕扯的雪鹿,內臟的腥穢順著血肉不斷澆灌,霎時間,像是難以描述的拚圖般。
他搖搖頭。
“事情得有始有終,自己的事,你不能把事丟給彆人來做。”
……
加索琳娜是第一支隊的統領,雖然統領的名義是自己,但實際上,除了作戰時是鄭彬負責主要規劃,其餘時間段,都是加索琳娜話事。
換句話來說,加索琳娜大抵管著上百溫迪戈的日常所需。
當然你彆指望一個憨憨能管理好,大抵是溫迪戈們彼此自立,平日裡謀食都是依靠自身,隻有戰時聽從調令。
外加……加索琳娜是族長的女兒。
‘嘩啦……’
營帳的幕布接連翻飛,幾個溫迪戈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拖帶著木盆與果物,一把闖了進來。
“加索琳娜姐!我們把東西拿來了!”
幾人叫喊著,陡然間掃視到場內的黑發青年,頓時一怔“鄭統領!您也在這啊?”
“……”
鄭彬點點頭“是。”
“哇哦!?”
幾個溫迪戈看著場間的青年,連忙端出手間的事物,接連出聲。
“鄭統領!你快看看!是不是這東西?!”
“對啊對啊!能不能做出那種什麼塊的果凍!?”
“……”
這接連的發問,實屬是有些令鄭彬摸不著頭腦,他掃視著來人手裡拿著的木盆,雪水,以及像是鹽水成分的果物,疑惑道“你們說的是血豆腐吧?”
“血豆腐?”
“血豆腐是什麼?”
血豆腐,某種程度上是將動物的血加上鹽水,用一比二的比例混合,其血軟彈,猶如豆腐果凍般,食之活生氣血,實屬是大補之物。
當然……血豆腐混合之後,還是需要冷卻,然後製熟使其凝結,常態而言,要製作這麼一個東西,還是很麻煩的。
但這個世界修煉者眾多,即便是麻煩,對鄭彬一個王境而言,那麻煩也成了不麻煩。
“你們先等等,我先宰割這頭雪鹿先。”
“哦……”
幾人放下手間的事物,看著場中的青年拉起衣袖,體內的源氣,於傷勢緩和的右手上緩緩顯現,似是虛幻,又是實物的小刀般。
這正是修煉者將體內源氣凝結成實物的手段,但是這一招……對各境界的人而言,都是極為耗費源氣的技藝,除卻高境界的修煉者會使用,境界低下的人連凝結源氣都是一件難事。
而鄭彬……
他體內的源氣會吞噬天地靈氣,進行恢複,當下……他甚至可以吞噬感染者身上的源石結晶,進而拔升體內的源氣上限。
所以……
此刻的他,除卻使用大型源技耗儘源氣,其餘的情況下,他源氣是無比充裕的!
下一刻,源氣凝結的血刀落在雪鹿的殘軀之上。
‘嘩……’
隻聽數聲刀劃,一如庖丁解牛般,刀過筋走,骨縫開合,隻見那破裂的毛皮,從被碎裂的外軀被一把劃過,順著腹腔的缺口將整個鹿皮一把撕開!
對於一些獵人而言,剝離動物的皮毛是極為熟悉的事,但加索琳娜並不通曉這種事宜,所以……當下,這具血臟淋漓的雪鹿,皮毛缺口可謂是一片狼藉。
‘啪——’
一聲響動,鹿皮被卷起,一把落到地上,加索琳娜在旁拉過鹿皮,連忙用木盆將其放落,儲落雪水。
但凡捕獵動物,將其活剝的皮毛,都是需要簡單的炮製的。
但對溫迪戈而言,他們的炮製方法很是簡單。
首先用雪水進行清洗,浸泡使皮毛軟化,隨後,用動物的大腦混合熱水,製作腦液。
此刻,軟化的動物皮毛會放在篝火前,進行烤乾,使其發焦,而後用製備好的動物腦液,均勻的塗抹在皮毛之上,然後用布匹包裹,折疊,隨後用溫迪戈的力量將其摔打,使其腦液混合皮毛入內,使其腦液油脂滲透……
就這樣保持陰乾數天之後,這皮毛就會發軟,隨後就可以繪製成皮衣一樣的服飾……
……
言歸正傳,隻見場間的黑發青年,手持血紅的小刀,順著剝了皮的鹿軀之上不斷下手。
‘哢拉哢拉……’
隻聞那一聲聲骨響,鹿軀之上,骨節不斷斷裂,被一隻發乾的手臂不斷拆卸,堆疊成一捆骨節。
‘啪啦……’
又是一聲響鳴,隻見那血刀自雪鹿腹腔中央一把劃過,往上爬升,最後將其一把分二。
“好了。”
鄭彬將分開好的鹿骨堆疊而起,下一刻,從腹腔間緩緩挖出一些內臟。
……
場外,數人望著眼前被分開,絲毫不見血色的雪鹿,噌噌出奇。
“這手法……我敢說耶斯老爺子也做不到這麼熟練!”
“不可能!我上次看到耶斯把整個熊皮扒了下來,怎麼做不到這種……”
“老爺子他開骨的時候,還濺了我一臉血呢!”
“……”
聽著旁人的話語,鄭彬收斂著內臟,指著上麵的器官道“你們都應該知道吧,這些內臟?”
“噫……”
幾個旁觀的溫迪戈接連搖頭“鄭統領……這個東西很難吃的……”
“對啊對啊……”有人點頭“我們除非餓壞了,不然這些東西不可能吃的。”
“哈哈……”
鄭彬搖頭,低笑道“哪天……帶你們吃點新的東西,這些內臟,若是處理過,比正常的肉食更加好吃。”
“但是現在,你們不是要看血豆腐嗎?”
鄭彬說著,從旁拉出一直接著血水的木盆,隨後便是倒加雪水,鹽星灑落。
“哦!?”
幾人圍著場間的黑發青年,不由放光。
“這是怎麼做到的!?”
隻見那血水在黑發青年的手間不斷盤旋,緩緩凝固……
……
片刻後,二者離開營帳,往外而去。
“鄭彬……你懂的真的好多哎?”
加索琳娜眨了眨眼,搖了搖頭“我都不知道那些食物,還需要這麼麻煩的啊?”
鄭彬低笑出聲“食物都是越求越精細的,但凡食物,不管怎麼處理,到最後都是為了能夠進食。”
“你們因為食欲過大,容易饑餓,故而對食物要求極低,但我不一樣。”
“我想讓你們吃些好吃的。”
“呼呼……”
加索琳娜聞言,隻覺臉頰發紅“那我是不是能第一個吃到?”
“怎麼說……我現在都是你的小妾,應該能吃的吧?”
“……”
鄭彬看著身旁兩米五,高過自己大半個頭的身影,隻覺心頭一緊。
“小妾……”
“嘶……我必須想個辦法……”
“對了,乾脆把我妻子搬出來……反正也不知道她是誰……要不……”
“……”
見鄭彬沉默,加索琳娜皺了皺眉,拿著地上的碎雪,一把拉起,糅在臉上,擦拭著臉上發枯的血液。
猶如帶著寒意的抹布般,將其血跡一一擦拭而去。
她回過神,歪了歪頭,道“說起來,好像早上就不見你人,你是去哪了呢?”
鄭彬回道“去薩米人那裡,跟她們簡單商談一下接下來的情況。”
“哦……”
二者說者,遠處已然出現道道棚屋。
溫迪戈駐紮地內,三個支隊的人是分開居住的,但也不過隔著數米,當下,鄭彬即將接近的,就是溫迪戈第二支隊的居所。
“吼——!”
“吼——!”
吆喝的聲絮,伴隨著風雪緩緩灌入鄭彬耳中,他回過頭,看向身旁的溫迪戈混血少女“加索琳娜,我們可能要在這待一段時間。”
“嗯,大約是五天左右。”
“啊?”加索琳娜聞言,不禁撓了撓頭“父親他……能撐到那時候嗎?”
“能的,他是我們的族長。”
鄭彬點點頭,源氣緩緩落入眼眸之內,進入專注視角,隻見遠處,密密麻麻的溫迪戈周身之上,依稀可見繁複的黃色混氣。
這些混氣凝結人身之上,就會形成一片片黑色的源石結晶,進而會侵蝕人體軀,骨骼……
除卻修煉者可以動用源氣保護臟腑,避免感染加深,尋常人……是毫無這個能力的。
但是此刻……
這些感染溫迪戈身上的源石……
即將成為鄭彬拔升體內源氣上限的食糧。
……
這裡是被劃開的空地,第二支隊的溫迪戈們聚眾圍繞在此,而在中心,已然回響起戰鬥的聲絮。
‘咚!’
‘嘭——!’
伴隨著數聲響動,場內兩人不斷對峙,隻見二者貼身相對,已然雙手對接,嘶吼咆哮!
‘嘩——’
紛落的雪花在二者角力的過程中,不斷被肉身散發的熱氣蒸發,猶如山石對撞,地麵上不斷響起道道裂痕。
下一瞬,角力的二人之中,一個溫迪戈高聲咆哮,一把將身前的人硬生生掀飛數米!
“好——!”
“乾的漂亮——!”
“……”
場外喝彩之聲絡繹不絕,而在場內,昂首挺胸的溫迪戈巡視眾人,高聲吼道“還有誰?!”
自打一段時間前,鄭彬一連擊倒三隊的麥基等人,發出這麼一道聲音,眼下基本溫迪戈人人都會這麼喊上一句。
還彆說……
他們發覺這麼一吼,帶來的心緒卻是意外的帶感。
然而場間卻是忽的一靜,使得場內的溫迪戈有些奇怪。
“不對啊……換昨天這麼喊,現在應該一連來了幾個人了啊……”
就在他疑惑的瞬間,場內忽的跳進一個黑發青年。
“看來你的確是第二支隊的精英,要不跟我來練練?”
“嘶……”
看清了來人,這個溫迪戈不禁撓了撓頭,隻覺內心一緊,不由委屈道“那個,鄭統領……”
“您來欺負我……是不是不太好?”
數月以前,他們在溫迪戈山林之內,親眼看著這個黑發青年一連戰四,將其製服,現在,北境的數場對攻邪魔的戰鬥,都是由此人逐一下令。
這接連的戰鬥,遭遇,早已讓很多的溫迪戈認同了這個青年,甚至潛意識中,已然下意識的將這個青年,當做像是族長加索倫斯特的人物。
所以當下的情況便是——
好比孩童輩的人彼此打架,父親輩的忽然入場。
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實屬是讓這位老實的溫迪戈左右為難。
當然最主要的是……
鄭彬現在的身體上還纏著密密麻麻的繃帶,雖然身穿簡易的黑衣,但渾身微微飄散的血色氣息,足以可見其傷勢未愈。
他一臉委屈,內心腹誹。
“鄭統領真打就算了,我肯定不是對手……”
“可現在看看,鄭統領身上的傷還這麼重……要是我一不小心用大點力氣……”
“……”
可以說……當下鄭彬在溫迪戈間,已然使得很多人心服口服,要是他一個好歹把鄭彬當場弄點見血的傷勢……
他已然能想到大半夜睡著的時候,被幾個溫迪戈大漢掀起被窩,往半死不活的方向上揍……
“唉。”
見場內的溫迪戈沉默情況,鄭彬也是苦笑一聲,正待離去,然而在這一刻,一個身影緩步進入場中。
此人除去骨麵,馬臉的輪廓之下,古樸而又堅實,身高三米,其軀挺拔健碩,沉穩無比。
他看著場內的黑發青年,低笑出聲“如果鄭統領你想練練手,不妨與我試試?”
鄭彬看著突兀入場的貝斯特,笑出聲。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