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蕭婉滾過山坡,發髻淩亂,臉也花了,十分狼狽。
女子的睥睨帶來了更多的愉悅。
“彆做捶死掙紮了,瞧瞧,好好的一個美人不能看了,這樣也好,可以叫你醜著去死。”蒙麵女子隨即揮手示意。
“等等,”蕭婉脆聲打斷,“就算是醜死,你的也得讓我死得明明白白吧。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一定要殺我和韓溫?”
“好,看在你要死的份兒上,是可憐的亡國公主的份兒上。”蒙麵女子乾脆扯掉臉上的麵巾,滿眼嘲諷地看向蕭婉。
一張陌生的臉,不過蕭婉對這張臉略微有一點眼熟,似乎是在哪裡見過一麵。
“怎麼,不記得了?既然公主貴人多忘事,那就彆怪我沒給公主機會。”女子粲然一笑,再次揮手示意。
“你是齊遠的隨從,朱雀街開泰酒樓,齊遠見牡丹那一日,你也在。”蕭婉死死盯著她。
女子又笑起來,“不錯,是我,公主好記性。不過可惜,還是要死。”
女子將手揮下。
蕭婉似乎不以為意,繼續質問,“你就是前朝血脈。”
隻有這個理由可以解釋為什麼一個平平無奇的女子,可以麾下有這麼多人,可以令齊遠帶她去見牡丹。怕是隻有她在,有她親自發話,牡丹才會那麼心甘情願的去死。所謂君臣忠孝,不就是如此麼。
不過她一個女子複國有什麼趣兒?能繼承皇位?當然不能,八成是為了男人。
蕭婉再打量她的相貌,鵝蛋臉,柳葉眉,皮膚白白淨淨透著光,睫毛睫毛濃密如扇,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眨兩下,仿佛會說話一般,讓人禁不住心動。
這張皮天生看著就像是個溫柔可人的,如果她此刻不做出這種得意欠揍的表情,而是溫柔小意,蕭婉覺得大概連她都扛不住,想親近一下。
“你心悅齊遠?”蕭婉又問。
秀珍聽到這話,暫且不讓屬下動手,故意挑眉告訴蕭婉,“我和他是兩情相悅,跟公主大不相同。聽說公主自小就心悅他,甚至還不知廉恥地主動過好幾次,真是不要臉。”
“我若真如你說的那般,齊遠早就是我玩兒剩下的了。彆人吃吐了的東西,你是巴巴地伸舌頭接過來繼續吃,也挺有意思的。”
聽這女人說話就知道她不辨是非,所以跟這種人說話最重要的就是氣死對方,正確的解釋不需要,因為根本沒用。
“你——
給我殺了她!
給我把她碎屍萬段!”
秀珍被氣得麵目鄭銘,大吼道。
她話音未落,蕭婉已經揮刀殺了眼前的兩名大漢。大概這兩名大漢還在聽秀珍的吩咐,被她打了個措手不及,所以她才這麼輕易的得手。
鄭銘也跟著動起來,對負後麵的人。
在秀珍震驚地目光中,蕭婉靈活地躲開攻擊,隨即揮刀又解決了一個。她殺人為求速度,也為了省去拔刀的麻煩,隻割脖子,刀一撤血柱噴濺,蕭婉很怕濺著自己,每殺一個都特意朝袖珍所在的方向推一把,以至於濺了秀珍一臉血。
秀珍摸了一把臉上的血,扯破嗓子對身邊人吼:“你們都愣著乾什麼?都給我上!”
半坡上的大漢們確實都愣住了,他們腦子裡不約而同都冒出一個問題:這一位真是華陽公主?
堂堂一國公主,嬌弱如花、金枝玉葉的華陽公主,居然會武功?而且武功這麼高,招招出殺手,招招嗜血?
瞧瞧她殺人時候的表情,怎麼跟玩兒一樣?嘴角的笑,還有那一雙興奮的眼睛,都是什麼情況?
這真的真的真的是養在深宮中受禮儀教化的嬌貴公主?
拚死火沙場的將軍怕是也沒有她現在可怕!還有,她不是傷了腳,怎麼這麼靈活?綁在他腳踝上的那幾根樹枝怕是什麼靈丹妙藥吧??
大漢們反應過來,都不敢小覷蕭婉,紛紛揮刀一躍而上。
照理說他們未出高處從上往下揮刀殺人,占儘優勢,更不要說對手是一名力氣不大的女子。
誰能想到這一刀重重砸下去,硬生生被接住了,對上對方的眼神,輕鬆含笑?
這……
下一刻隻覺得脖頸作痛,見有血飛濺,自己竟被那公主反手一刀割喉了?
大漢瞪圓眼珠栽倒在地,他至死都不明白,公主在什麼時候另一手也拿著刀了……
蕭婉解決完眼前的十個之後,看鄭銘那邊打的有些吃力,過去幫幫忙,最後二人踩著屍身從溝裡跳出來。
許是之前搜山人都散開了,又或者山下也有人馬,現在有越來越多的人聚過來,蕭婉大概數了一下,足有百人,其中還有拿著弓的,這就不好辦了。
好在今天夜色深,注意背靠大樹就不怕被人放冷箭。
二人互相配合,殺出一條血路,往山下跑。
奈何天有絕人之路,她們倆還跑著跑著,居然又跑到了一處斷崖。
“公主,沒路了,怎麼辦?”看著身後追來的刺客,鄭銘立刻擋在蕭婉身前。
蕭婉氣得直罵韓溫,他就不能聰明一點,找對地方來救她?
“哼,哈哈哈……”
秀珍雙手抱在胸前,款款走來,一臉得意地看著躲在懸崖邊的兩個落魄之徒。
“跑啊,怎麼不跑了,繼續跑啊!”
“哪來的狗吠,連做狗的自知之明都沒有,還指望人聽她的話!”蕭婉斜睨一眼秀珍。
秀珍又一次被蕭婉氣到,“來人,給抓活得,我要親自撕爛她的嘴!”
鄭銘小聲告訴蕭婉,他一會兒上前吸引人注意,請公主趁機逃跑。蕭婉推開鄭銘,橫起手中的刀。
“就我這腿腳,跑不快的,不夠快在這種地勢,活不了。倒不如痛快殺一場,能拉幾個陪葬就拉幾個。你看他們人數也不多了,指不定我們還能贏呢。”
鄭銘看向還剩下的五十多人,隻是拿刀殺的話,可能還有機會,但還有弓箭手,他們身後又是懸崖沒有退路。
鄭銘知道公主後麵的話不過是在安慰自己,罷了,能殺幾個是幾個。
秀珍和屬下們都料倒二人的想法,竟禁不住有一絲害怕。畢竟他們也是經過精心訓練出來的殺手,結果這才多長時間就被他們主仆殺得少了一半。
還有那公主殺人的手法實在太狠了,專抹脖子,絕不多亂砍其它地方,太駭人了。
秀珍其實也跟他們有差不多的想法,他不能再折騰人嘛,這一些人都是張立在死前幫她用心栽培出來的,再死就沒有了。
“弓箭手,射腿!”
大家馬上讓路,讓後排的弓箭手準備,結果卻聽到一連串撲通倒地的聲音。
轉頭細看,這些弓箭手全部都後腦中鏢死了。
“是誰?”眾人慌亂起來。
風聲蕭蕭,樹葉嘩嘩作響。林影深處有一個頎長身影越來越近,他手提著一盞燈籠,象牙白袍穿在他身上,襯得人溫潤如玉。
走近了才發現,這人也很狼狽,白袍被刮破了很多處,一向攏得乾淨整潔的發髻,如今散亂許多碎發,還掛著碎小的枯枝。
他嘴角帶笑,黑漆漆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蕭婉。
蕭婉看到韓溫那一刻開始,心頓時就安定下來,全身都放鬆了,這時候才覺得腳踝生疼,像是骨頭都被碾碎了一般。
“聽聞公主想我,韓某便來了。”
他聲音好聽極了,特彆是這種時候,溫和平靜,給人極大的安全感。
所有人下意識地給韓溫讓路,韓溫徑直走到蕭婉身邊,伸手扶住了蕭婉。
蕭婉看他手背上都是冒著血的劃痕,看他一眼,想起他那句調笑的話了。
“誰想你了?”
“山穀回音大。”韓溫道。
蕭婉愣了一下,方反應過來,剛才她罵韓溫的時候,聲音好像挺大的,竟被韓溫聽到了。得虧她罵聲大,不然這廝再晚來一步,她和鄭銘都沒命了。
秀珍已然慌了,韓溫其人有多厲害她早就知道。她萬萬沒有想到,這麼萬無一失的計劃,韓溫居然可以找到這裡來。她剛剛完全在震驚中緩不過神兒。後麵那排弓箭手的死,足以說明這周圍蟄伏著不知多少人等著殺他們。
趁著這二人還在“敘舊”,秀珍立馬帶人逃。本想打個措手不及,能有機會逃出去,卻不想從暗處飛出無數個飛鏢,把她這些屬下都打得七七八八。
最後隻餘她,和另外負責管事的四個人。
看得出來,他們是故意這樣留活口。在這種夜色下,竟可以如此精準地用飛鏢殺人,讓人不禁膽顫,這到底是一批什麼樣的殺手。
秀珍不甘心,欲說話。四名留活口的死士欲尋死。但他們根本不得機會掙紮,五人全部都被警衛控製起來,堵住了嘴。
韓溫先扶著蕭婉坐下,蹲下身來查看她腫成饅頭的腳踝,眉頭促成‘川’字。
從屬下那裡要來了跌打損傷的藥膏,小心塗抹之後,重新包紮。
“我抱你下山。”
“不要。”蕭婉拒絕,令鄭銘來。
鄭銘立刻欲上前,被韓溫一個冰冷的眼神射過來,立馬不敢動了,甚至還後退了兩步,低頭不敢作聲。
“我馬上就娶你過門了。”韓溫道。
“那叫尚公主,你是駙馬。搞清楚身份,你得聽我的吩咐。”
蕭婉拿起藥膏在韓溫手背上塗了塗,有一道傷口滑的很深,仍然在流血,她怎麼可能讓他抱自己。
韓溫看著公主給自己包紮傷口,已然明白她不讓自己抱的意思。
甜了,很甜,心尖都甜了。
低笑聲不止,磁性的聲音在蕭婉耳畔響起,吐著淡淡的熱氣,令人耳尖癢意十足。
“是上公主,彆急,兩天後臣就能名正言順地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七千字,算是滿足你們的要求加更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