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2 / 2)

“與其擔心彆人,還是擔心自己吧。”

精神失控時沒有向導安撫的哨兵,會承受巨大的痛苦,若不能得到及時的救治,精神崩潰後會被“塔”回收。

魏青好必死無疑。

她看著他的臉就想起這個世界的父母,惡心得想吐。

澹台小春將手伸進他的褲子口袋裡,在裡麵胡亂尋找著什麼。

在這個擁有哨兵和向導這種奇妙設定的世界,卻也同時存著眾多財閥主,在這個階級固化財閥林立的世界,財閥主們手裡握著國家的命脈。

經濟、文化、娛樂和醫藥。

這些被一小部分人把持在手上,同時這些人的精神裡也遠超常人。

哨兵和向導大部分都出生在門閥世家,在擁有龐大財富的同時,他們生而就與旁人不同。

高人一等。

很可惜,小春在這個世界是個普通人。

澹台小春,一個出生在財閥家庭的普通人。

和一般的哨兵與向導組成的家庭不同,澹台小春的父母都是哨兵,他們奇異的結合在一起,然後生下了一個毫無天賦的女兒。

她身上的異常被隱瞞了下來。

這不正常,也很不光彩。

澹台夫婦開始定期給女兒注射信息素和向導素。

她雖然平庸,但是奇異的,這兩種東西居然能在她體內並存。

在長期的身體改造下,澹台小春漸漸能感知到哨兵的精神力,她能安撫快速的安撫他們,讓陷入暴走狀態的哨兵迅速安靜下來。

她不能和某一個哨兵形成固定的關係,因為她混亂而強大的感知能力,

澹台小春比一般的向導更容易陷入混沌。

在精神力被強行撬動的情況下,她感受到的痛苦是哨兵和向導加起來的總和。

走在空氣中都讓她如同被刀割。

輕柔的風吹過時,常人捕捉不到的風聲,在她耳裡如同戰鼓巨響,衝擊著她的鼓膜。

澹台家為了打造了一座隻屬於她自己的塔,她在裡麵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塔——精神力覺醒後,哨兵和向導會去學院接受教育,從專門的學院畢業後,他們會住進政府製造的塔。

他們要在這個地方住上好幾年,直到經過配對和不斷的練習後,向導能用精神屏障徹底屏蔽外界對自己的哨兵的乾擾。

那裡充滿白噪音,寧靜而祥和,不容易情緒失控,那裡保護著他們這類人。

這些人就生活在這裡,操縱國家的命脈。

同時,塔也肩負著清除精神崩潰的哨兵的責任。

澹台小春的父母交替生活在塔裡和澹台宅邸裡,他們不願意接受向導的安撫,不希望被彆人的精神力探知、控製。

她被生下時就肩負著父母親的期望,他們希望她是一個精神力強大的向導,能安撫自己。

澹台夫婦不願意一輩子都耗在塔裡,也不想承擔再生出一個廢物的風險,於是在養在澹台宅邸的女兒身上做試驗。

當她展現出才能的那一刻,他們就從塔裡搬了出來,他們會強行催動她的精神力,讓她對自己進行安撫。

一個不會被國家探測到的普通人,實際上是被澹台家完全掌控的向導,多麼完美。

澹台家將她的存在死死捂住,魏青好就是被派過來監視和保護澹台小春的人。

從三年前開始。

原主從小就與世隔絕,她順從而沉默,除了必要的交流,她從不和魏青好說話,不看他的眼神。

井水不犯河水。

他應該是和澹台家簽了很嚴苛的保密條款,魏青好是個精神力並不弱的哨兵,他可以在外麵得到重用,但不知為何甘願當澹台家藏在陰影裡的狗。

-

澹台小春探究的眼神從他臉上掃過。

找到了。

她指尖碰到一個微涼的東西,拿出來是一把特殊材料製成的小刀,薄如蟬翼。

她用刀尖抵著他的眼皮,一會拿起一會又放下,好像在思考從哪下刀比較好。

既然她拖不動他,那就把他的眼睛剜下來,她拿過去就好了。

“我勸你最好不要這麼做。”他費力的抬起眼皮,他長了一雙桃花眼,淺棕色的眼珠看著她,說:“我不保證在受到這種傷害的時候,還能保持意識。”

他的精神體躁動的在意識中亂撞,它想出來。

若是精神暴動,被放出來的精神體會把她撕成碎片。

“如果您現在收手,我會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

她剛給澹台夫婦做過精神安撫,即使從車上出去,她的身體狀況也不足以支撐她完成逃跑的計劃,她甚至無法走出這個街區。

魏青好語氣溫和,循循善誘:“留在澹台家才是對您來說最好的選擇。”

“外麵的世界並不如您想象中的美好,您身體孱弱,根本無法在外獨自生存。”

對她這樣從小就生活在高塔裡錦衣玉食的小鳥來說,回到籠子裡或許會痛苦,但是那才能活。

“主駕駛那裡有一個信號發射器,您隻要按下去,車裡的一切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他說得有些艱難,乾擾素的作用變得越來越明顯,魏青好每說幾個字就要停下來,用力喘氣。

他笑得溫柔。

顯得遊刃有餘。

小春讀過原主的記憶,魏青

好一直都是冷淡有禮的,她來了也有幾天,一直在模仿澹台小春的行為,和魏青好之間也算相安無事。

這是記憶中他第一次這麼笑。

她一巴掌扇在他臉上:“這種好日子給你過你過不過?”

“你最好認清楚現實,現在要死的人是你,好好想明白再開口。”

她也控製不住的喘氣。

她的力氣很小,但放在平時就像被羽毛拂了一下。

但現在情況特殊,兩個精神力同樣敏感的人肌膚相觸,感覺被放大了數百倍。

焦灼在車裡的空氣中流動。

魏青好被這一下打懵了,他的表情顯得十分錯愕,花了很長時間才調整過來。

“還有六分鐘。”

“如果想死在我前麵,你儘管廢話。”

她將口袋裡的密封袋取出來,兩根手指撚著它在他眼前晃動。

是向導素,可以抑製他疼痛,短暫安撫他精神的東西。

也是她一開始就忍著疼痛不肯吃的。

她早就計劃好了。

“四分鐘。”她看了一眼中控台上的時間。

“想要的話就把車門打開。”

“否則就一起死在這裡。”

魏青好看著她,點點頭。

他的舌尖舔了舔乾渴的唇,艱難的開口:“扶我去扶手箱那裡,那裡在掃描器的輻射範圍內。”

他四肢不能動彈,腰上還有一點點力氣。

兩個人一起用力,大汗淋漓的挪動到主駕駛和副駕駛中間。

後視鏡指示燈上的藍光閃爍了一下。

車門的磁吸鎖發出滋的一聲,打開一條小小的縫隙。

她翻到前麵將門推開。

冰冷的雨水被狂風裹挾著吹進來,一下子猛然灌進車廂內部,打在她的臉上。

疼得她一哆嗦。

澹台小春勾起遺落在後座的鞋,下車就跑。

魏青好伏在扶手箱上,爆裂的雨聲如悶雷一樣在他耳邊炸開。

他終於抑製不住自己的精神體。

魏青好閉上眼睛,靜靜的等待著這無法抑製的狂暴時刻的到來,在它即將要跑出來的時候,他聽見雨幕中有腳步聲傳來。

澹台小春裹著暴雨回來了,她身上那件淡粉色的針織衫不知道去了哪裡。

魏青好看著她。

她渾身濕透,白色的無袖棉布長裙緊緊的貼在她身上,兩條瘦弱的手臂上是被雨水打出來的紅痕。

她粗魯的把黏在臉上還在滴水的長發擼到腦後。

她冰冷的手托著他的臉頰,那粒白色小藥片被她一分為二。

澹台小春把一半的藥塞進他嘴裡。

她手背上的雨水順著動作滑進他的口腔,魏青好用這僅有的幾滴雨水將藥片吞進去。

他看她再次決然離開的背影,眼神茫然。

魏青好的痛感在慢慢減輕,半人高的長毛狐狸出現在他身後,蓬鬆的尾巴微搖,歪著狐狸腦袋看著眼前的雨幕,似乎也在疑惑她為什麼會選擇折返。

魏青好舔了舔唇角,那裡還有雨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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