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請客吃飯這種事隻是偶爾,彆人幫了忙總要給點回饋,而且也是有好處的。
東山村一年種兩季的莊稼,秦家有三畝地,她沒秦烈那麼能乾,播種和收割時忙不過來,隻能請彆人幫。但你家忙的時候彆人也在忙,酬金多給不劃算,少了彆人不愛幫,她也是好在結了些善緣,他們忙完自家的活,不要錢也會來幫幫她。
把晚餐端進傷員屋裡,就看見一個高大的背影站在屋裡,穿著熟悉的衣服,似曾相識的身材…
端著的雞湯撒了些出來,他也轉過了身。
深呼了一口氣,她麵無表情的把晚餐放在桌上,語氣淡漠的交待了一聲“注意傷口”,隨即就快步離開。
似乎是覺得他能行動就不需要照顧了,柳如思一晚上沒再進那屋,倒是小秦晧去收了碗給娘洗,又溜進屋裡。
“叔叔叫什麼姓名?”小秦晧仰頭看著站在窗邊眺望的男人。
男人轉過頭看著小秦晧挑了下眉,今天不叫爹,是被親娘教訓怕了?他語氣儘量溫和的回答:“我忘了,想不起自己的姓名。”
小秦晧突然覺得這個男人確實不是爹,他沒有爹高,他以前看爹的時候頭要仰得更高,而爹會蹲下來跟他說話。
“那叔叔什麼時候能想起來?”
“不知道。”
“如果很久沒想起來,不能一直沒有姓名吧?”小秦晧認真在思索這個問題。
男人頓了頓,緩緩開口:“應該不會很久。”
小秦晧並不認同,娘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恢複,他怎麼會知道。小腦瓜子經過思考終於想出辦法。“我給叔叔想個姓名吧!”
“嗯?”丹鳳眼微睜。
小秦晧決定先從姓氏開始,提議道:“我姓秦,叔叔要跟我姓嗎?”
丹鳳眼睜得大開,小孩,你知道這是什麼膽大包天的言論嗎?!
一雙圓溜溜的大眼期待地望著他,這小孩長得怪惹人憐的…罷了,小孩子能知道什麼,反正是暫時的,隨便他吧。
見男人點頭,小秦晧就開始冥思苦想,好半天才抬頭說:“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叔叔叫秦義怎麼樣?”
男人側目認真觀察小秦晧,這是個很簡單的名,稍微讀過書的人都知道這句話出自論語。
隻是這個名,似乎是在點他,做個有情義的君子…眼前還沒他腿高的小孩,會懂這種深意嗎?還是他的娘親教他這麼說的?
看男人半天不說話,小秦晧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起的名不好,於是忐忑的問:“叔叔不喜歡這個名嗎?”
思慮過後男人也不太反感,真是點他又如何,他自覺不是小人,於對他施以援手的母子二人,他也願意當個君子。
“好,在想起自己姓名前,我叫秦義。”
“嗯!秦義叔叔!我去告訴娘!”小秦晧蹦蹦跳跳的就躥出了屋。
山村的夜寂靜而祥和,破曉時分的雞鳴喚起人間的煙火。
秦家的早晨照例是牛乳和雞蛋,隻是饅頭換成了花卷。
昨夜獲名的傷員秦義已經可以走動了,柳如思便沒把早餐再端進房,讓他自己慢慢走出來吃。
坐在餐桌上,兩大一小都不說話,小秦晧是被教育過的,吃東西的時候講話容易被嗆到。
秦義一邊慢條斯理的吃著,一邊也在默默觀察對麵的母子,之前傷重沒有太多精力在意。此時他才注意到,不僅小的唇紅齒白粉雕玉琢,大的更是媚骨橫生容貌極佳。
他見過不少美人,這姿容倒不是絕無僅有,可若讓他說有誰比之更美卻是說不出來的,至多是各有千秋。
而且大夏見慣了的是楊柳拂風,少見眼前人這般的一隻紅豔露凝香,不似剛及笄的少女身形單薄,此女子體態婀娜巍峨…
他在觀察什麼呢!小人戒色,需戒其足;君子戒色,需戒其眼!剛認了君子之名,怎能如此輕薄!
秦義羞愧而燥熱,也不知是否麵紅耳赤被對麵發現異樣。不過他很快發現,對麵女子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時不時也會看向他,但從未落在他臉上,隻落在他身上。
知道她看的也不是他,是亡夫的衣裳,那點不齒的心思消了下去。
吃完早餐,柳如思讓秦義脫掉上衣換藥,秦義動作鎮靜自然,把上衣半褪至腰間,背過身任她處置。觀察兩處傷口見愈合順利,她便給他撒上藥,重新纏了紗布。
然後就是大腿外側的箭傷了,柳如思見他不脫褲子,也不勉強,把傷藥和紗布給他,交待一下怎麼換藥包紮就出去了。
屋裡隻剩秦義一人,他鬆了口氣,雖然知道她治傷的時候看見過了,但那時隻顧傷痛哪來的心思顧忌。此時精神已佳,又意識到女大夫是個美嬌娥,實在是不能自在…也不知她那時看去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