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男人板下臉, 一副誓不罷休的模樣,方瀲敲敲門走進去,接過那杯酒:“大哥,我替鬆月喝吧。”
桌上的人都不認識方瀲,但不管出場的是誰, 能讓戲繼續演下去就好。
吳鬆月擰緊眉頭要去攔她, 這樣的客人她遇到過太多了, 有第一杯就有第二杯,所以哪怕得罪人也不能服軟。
陸偉眼疾手快擋在她前麵,不讓她去阻止方瀲。
方瀲仰頭把那半杯白酒一飲而儘,底下的人拍手叫好,她麵不改色,啪一聲把喝空的杯子砸到桌上。
“店裡還有事要忙,我們就先走了,大家吃好喝好。”她拉起吳鬆月的手想走,但哪有這麼容易。
陸偉攔著方瀲,問吳鬆月:“吳老板,這是你朋友啊?”
吳鬆月保持微笑,說:“我妹妹,有點沒大沒小的,彆介意啊。”
“不不不。”陸偉擺擺手,讓服務員加副碗筷,伸手要來攬方瀲的脖子,“她這個朋友我必須交。”
白酒度數不低,又是一口氣灌下去的,方瀲的腦子已經開始隱隱脹痛。
難聞的酒味混著煙草氣息撲過來,她往後躲,沒讓男人碰到。
該給的麵子已經給夠了,再多就過了。
陸偉顯然轉移了目標,心思已經不在吳鬆月身上了,他甚至揮揮手想趕她走:“吳老板你忙就去忙吧,我們和新朋友聊聊天。”
臟話已經到牙齒邊了,被吳鬆月硬生生壓下。
方瀲不想和對方起正麵衝突,和善地笑了笑:“今天太突然了,改天吧。”
陸偉“誒”了一聲,並不認同這話:“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擇日不如撞日。”
他往方瀲剛喝完的空杯裡又倒滿了酒,伸手把酒杯遞給她。
底下有人看不下去,出聲阻攔他:“陸偉,彆為難人家小姑娘了。”
“我怎麼為難了?”陸偉看向方瀲,問,“我為難你了嗎?”
方瀲臉色僵硬,沒說話。
看她不接,陸偉不滿地咂嘴:“妹妹,你這就不懂事了啊?人家的酒敬到你麵前,是跟你打招呼、是祝福你,要接的,爸媽沒教過你啊?”
他自以為幽默地笑了兩聲,看向桌上的其他人:“是不是?”
有幾道聲音附和他。
方瀲收緊呼吸,抬眸看著麵前的男人,他個頭沒比她高多少,但力氣不好說。
她攥拳,指甲掐進掌心,心臟在酒精作用下加快了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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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星和攬月原本是一個大廳,用不上的時候吳鬆月就讓人在中間加道屏風拆成兩個包廂。
屏風到底比不上牆,隔音效果不太好。
溫誓和唐海的聊天不得不中斷,隔壁實在太吵了。
唐海也是鬆月茶室的常客,聽到了老板娘吳鬆月的聲音,問溫誓:“什麼情況啊?”
溫誓放下茶杯,猜:“有客人喝多了吧。”
唐海歎氣感歎:“這老板娘可不好做,又是個年輕小姑娘。”
溫誓認同地點點頭,拿起筷子夾菜的動作卻隻進行到一半。
在聽出方瀲聲音的時候他的身體就先一步做出了反應,唐海一抬頭發現旁邊椅子上的人不見了,差點沒反應過來。
溫誓幾乎是奪門而出,看見方瀲單膝跪地,掐著一個男人的脖子把對方摁在牆上時他的心臟都停止跳動了。
其他客人見狀況不對紛紛起身圍過來,服務員剛把一盆明爐魚頭湯放到旁邊的櫃台上,還沒來得及上菜人就被擠了出去。
耳邊的聲音嘈雜而混亂,溫誓眼睛盯著方瀲,側身試圖擠進去。
她的麵容倒還算是平靜,但緊繃的手臂線條暴露了她此刻有多用力,完全是想置對方於死地。
陸偉到底是成年男人,被摁倒的當下沒反應過來,但當他開始掙脫時方瀲就感受到了力量的懸殊,她發著抖,咬緊牙關,眼眶感到酸澀。
他手抓著旁邊的櫃台想站起身,但木板不好借力,桌腿撓過地板往旁邊挪動,上頭擺放的餐具搖搖晃晃有要傾倒的趨勢。
一道尖叫聲衝破人群,下一秒包廂內詭異地陷入了安靜,所有人都注意到那盆即將灑下的魚湯,憑本能地往後避讓。
在那一刻卻有一個人衝了上去,跪在地板上伸出胳膊擋住地上的方瀲。
奶白色的魚湯四濺,方瀲雙手還保持著抓握的姿勢,被溫誓抱在懷裡,聽到他沉重的呼吸聲,近在耳邊,一下比一下急促。
她用了很久才反應過來身邊的人是誰,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腦子已經停止運轉了,恍然回過神她對眼前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又茫然。
溫誓垂著胳膊,忍著疼痛悶哼了聲,他整個人壓下來,方瀲雙手撐著他的肩膀扶穩他。
一出鬨劇最後還是發展到最糟糕的情況,吳鬆月回身著急地大喊:“讓開,都彆看了,讓開!”
方瀲看向溫誓的眼睛,心虛又無措,不知道要開口說什麼。
他抬起另一隻手拍了拍她的後腦勺。
唐海被擠在人群外頭,隻知道有人燙傷了,他在外圈沒看見溫誓的人,心裡暗歎不好。
果然沒一會兒他就看見溫誓被人扶著出來,帶去了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