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瀾自儲秀宮出去,死生忠於老祖宗,哪敢不實話交代的。”
太後嗯了一聲,道“你也彆多心,你是什麼樣的孩子,我清楚,既清楚又怎會辜負你這份孝心,我說過,皇帝看重你,喜歡你,我再樂見不過,隻是彆移了性情,忘了本心。”
“我相信,你也斷不會如此,我冷眼瞧著,喜子將來若坐了後位,怕也難得聖心,到時候那些選進來的外人我倒不放心,不如你去幫著輔佐皇後,叫我說,也不必從官女子來,先做個貴人……”
褚湉聽得手上一頓,本就不靈活的手指更勢將握不住那滾子,好在瞬時間冷靜下來,邊繼續為太後按摩,邊笑著嗔道
“老祖宗饒了奴才吧,奴才可萬不敢有這心思,傾瀾要一輩子伺候您呢。”
太後嗬嗬一笑“怎麼,抬舉你的事都不願?皇帝才貌性情連我都要稱讚一聲,你難道不喜歡他嗎?”
褚湉恭順得自然不過,語氣溫和又極為堅定“老祖宗的恩典奴才不敢領受,一是奴才不配,二怕辱沒了您,您就當奴才不知好歹吧,奴才甘願領罰。”
她說著便要跪去地上,太後擺了擺手,道“罷了,既然你不願,我也不強迫你去,隻皇帝少你這份福氣了。”
褚湉倏然一鬆,緊繃的神經得以舒展,馬上笑道“原是傾瀾沒福,能伺候著老祖宗已是人生大幸了,哪裡敢覬覦後宮位份,正如當下,奴才已然知足。”
太後見她不動心思,實在不必再試探一二,遂脫下腕上的翡翠手串,溫聲道
“這翡翠手串是當年我二十歲生辰時,鹹豐爺賞賜給的,他知道我愛翡翠如癡,便花了好一番心思才得到這一稀世翡翠,你彆看它貌似平常,實則可是價值連城。”
褚湉懵懂,微微頷首,太後猶自說著,遂拉起她的左手。
她不免一愣,眼見著太後將這翡翠串套進了自己的手腕,心中想拒絕,想縮回手,可是她清楚明白,如今自己隻有任由擺布的份兒。
“老祖宗,這……”
太後眯著眼眸,笑意加深,依舊拉著她的手,道“看你這孩子嚇的,沒錯,這個鐲子我賞給你了,你還要拒絕不成?”
“奴才不敢,奴才謝老祖宗賞賜!”
褚湉彆無他法,隻大方說著欲跪下謝恩,不想被她製止住,拉著自己的那雙手卻不曾放開。
“這是你應得的,我隻望你往後好好的侍奉皇帝,也算是替我分憂解勞了,往後時不時的來我這裡,陪我老太婆說說話解解悶,也不枉我偏寵你一回。”
“你就戴著,算是心裡頭裝著我的囑咐就得了。”
從儲秀宮出來,頂著日頭,遠處綠柳合著不厭其煩的知了叫聲,褚湉的心如沉石般使得她每一步路都如泥濘難行。
腕上那翡翠串子墜得她肩膀無力,她不敢想自己倘若一口答應下來,現在將會是什麼樣的境遇。
這是一個誘惑人心的條件,她不可否認的在那一瞬為之興歎過,憧憬過。
但她也清醒的知曉,這不過是太後拋出去的一塊試金石,一旦被蠱惑,不要說彆的,性命都有可能難保。
她來的第一天,就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