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美妾 葉信言 10561 字 4個月前

丁末立刻道:“沅姐,我送你們回去。”

說完,他已經甩著大步,率先走在了前麵。

自打上次薑沅被那姓牛的調戲過幾l句,他便極為不放心,所以,一直送她們母女到院門外,丁末才停了下來。

薑宅院外,可以聞到清新的桂花香味,丁末深吸幾l口氣,道:“沅姐,你院子裡有桂花樹嗎?”

薑沅笑道:“有的,兩年前種了一棵,現在長得枝葉繁茂,花開得也特彆好。”

丁末道:“你愛養花麼?”

薑沅的小宅子裡是種了許多花,尤其以金銀花居多,既可以觀賞,還有藥用的價值,這是她的習慣,從來沒有丟掉過,她輕笑了笑,道:“閒來無事的時候,會養一些花,不過,都是些常見的花,太難養的,我也不怎麼會。”

丁末笑道:“那太好了,最近朋友送了我好幾l盆菊花,不難養,隻是我自己不會養,扔了又可惜,還是你養著吧。”

說完,沒等薑沅開口,丁末一握拳頭,高興道:“沅姐,那我走了,改日有空我給你送來。”()

話音落下,他已大步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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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沅本不想麻煩他送花,此時未來得及拒絕,便隻得由他去了。

~~~

客棧中,裴元洵憑窗而立,燭光之下,隻有一道無限拉長的挺拔身影,顯得孤獨而落寞。

他居高臨下,望得極遠,那長街的位置,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而那桂花巷的巷子口,也在視線所及之處。

方才薑沅與那個年少的男子在看花燈,他看見寧寧乖乖由他抱在懷裡,而薑沅與他並肩而行,神情輕鬆而愉悅。

他們一直逛了兩刻鐘的時間。

期間那年輕男子一直滔滔不絕,而薑沅頻頻點頭,時而受教歎服地看向他。

他還送薑沅回到院門處。

臨彆時,他似乎還說了許多話,大有依依不舍之意。

裴元洵唇角抿直,臉色沉冷如冰。

她拒絕了他,不肯跟他回將軍府,他說的話,她也完全沒有任何心動,甚至,他離開之後,她的心情似乎沒有受到什麼影響,並不常出來遊玩的她,此時竟有逛街的閒情逸致。

他想到了一種可能——她在負氣。

那時她關門離去的背影如此決絕,實際上暗藏著慍怒,而她的話如此堅定,是因為,他的話,惹得她極為不快。

隻不過,她一向溫柔慣了,連生氣,都是如此含蓄而委婉。

一切都是因為,她不想再做他的妾室。

但他並非不願給她正妻之位,而是,他不能。

母親本就要他迎娶門當戶對的名門貴女入府,可她假死離府,欺瞞眾人,看在寧寧的麵子上,以他對母親的了解,她會勉強同意薑沅再進府,可若娶她為正妻,母親絕對不會同意。

母親本就患有心疾,受不得刺激,孝字當頭,他不得不尊重母親的意見。

而沈曦已與他有婚約,她沒有任何過錯,若是他退婚,就會影響了她的閨中名聲,成婚的事本已推遲三年,他不能不守信諾,負心薄情。

難道她不清楚,他所承諾的事,已是他能為她們所做的最好打算?

隻是,事到如今,她不想再體諒他的難處,而他,也無權要求她再如以往那般溫柔乖順,體貼懂事。

胸口有一種沉悶錐痛,隱隱約約,連綿不絕。

他現在已分不清,舊日餘情,在她心頭還有多少痕跡。

但有一點他可以確定,那年少男子圍著她團團轉,是在向她獻殷勤。

她生得貌美,即便頂著寡婦的名頭,追求她的男子也會絡繹不絕,想要照顧她的人,恐怕能排起一列長隊,沒有他,自有彆人來照顧她,她帶著寧寧在外鄉生活,也會過得很好。

也許,他離開,不再打擾她們的生活,是對彼此最好的決定。

一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翌日乘車離開,之

() 後踏上行船,揚帆起航。

半日後,行船順流而下五百裡,在一處渡口靠岸歇息。

將軍無聲坐在艙室內,神色清冷如霜,既沒有用飯,也未休息,不知在想些什麼。

東遠擔心船上的飯食不合將軍口味,下船買了一包燒雞回來,道:“主子,這是清遠特產的荷葉燒雞,京都沒有,咱們離開之前,再吃最後一回吧。”

再吃最後一回,這個字眼引起了裴元洵的注意。

他無聲起身,走到艙外,憑欄眺望。

渡口所在之地,遠處青山連綿不絕,葳蕤樹木枝葉繁忙,近處一江如練,時有海鳥低飛掠過水麵,發出啾啾的鳴叫聲。

這裡溫暖如春,與進入秋日的清遠縣,已相隔很遠,等到了京都,距離這裡,便更遠了。

遠到,他此番離開,以後恐怕再難有機會回來。

不遠處有孩童嬉鬨的聲音,裴元洵循聲望去。

隻見一個年輕的男子,穿著粗布短打,看模樣應是渡口裝貨卸貨的勞工,不過,他此時沒有做活,而是抱起自己大約三歲左右的姑娘,笑著抗在肩頭,道:“乖女兒,想吃什麼,爹等會給你買!”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閃爍著喜悅的光芒,她一邊說話,一邊興奮地比劃著什麼,而他旁邊穿著褐色裙衫的婦人,笑著嗔怪道:“夫君,你也不要太慣著她了,又要吃銀魚,那可不便宜,哪能這樣花錢?”

那男子大聲道:“我自己的孩子,我能不疼她嗎?剛發了工錢,手裡寬綽,媳婦,你上次不還相中那脂粉鋪裡抹嘴的東西嗎?都說了好幾l天了,這次一並買了。”

一家三口說笑著離開。

裴元洵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漸遠的背影,唇角抿成一條直線。

在這一刻,他甚至是羨慕那男子的。

他雖隻是一個做粗活的勞工,卻能有妻女陪在身側,和睦歡欣。

可是,轉念一想,他若離開此地,薑沅以後再嫁旁人,親昵地稱呼彆人夫君,而寧寧則會甜甜笑著,喊彆的男人爹爹。

那種場景,是他絕對無法容忍的。

東遠走了出來,無聲駐足在將軍身側,提醒道:“主子,快開船了,外麵風大,回船艙裡歇著吧。”

將軍昨晚沒有睡好,臉色蒼白如紙,一雙眼睛布滿血絲,短短幾l日,似乎又消瘦了幾l分。

東遠知道姨娘不想跟將軍回府,心裡為主子難過,但他不知該怎麼勸慰,隻能默然立在一旁。

許久後,裴元洵啞聲道:“到京都,還有多久?”

東遠估摸了一會兒,道:“快的話,十日左右,慢的話,大約半個月吧。主子要是著急,咱們可以去驛站騎馬回去,那樣更快些。”

裴元洵沒有作聲,而是擰眉看著遠處,似乎在思考什麼。

直過了半柱香的時間,他沉聲道:“吩咐船主,掉轉方向,回清遠。”

東遠愣了愣,茫然道:“將軍,我們還要再回去嗎?”

裴元洵沒答,而是很快吩咐道:“回去之後,你儘快去一趟桂花巷,想辦法將那裡空置的宅子租下,再給嶺南的李侯爺去一封信,讓他親自到清遠縣來見我。”

東遠不知將軍要做什麼,但將軍這樣吩咐了,他便會立刻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