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 / 2)

美妾 葉信言 10464 字 4個月前

裴元洵抬起右手,抓住薑沅纖細的手指,讓她的掌心慢慢貼在他臉上,神情嚴肅道:“摸摸看,如果是你,會怎麼辦?”

將軍的這個要求有些出乎薑沅的意料。

她愣了愣,指腹在他臉上輕輕摩挲幾下。

他的臉頰線條硬朗,膚色是自然健康的,隻是因為冷白的顏色,給人一種堅硬有力的質感,薑沅摸了摸他的臉,又輕輕捏了下他英挺的鼻梁,便收回手默默思忖起來。

一個人,想要完全改變外貌,並不是那麼容易的,耿千戶的膚色黝黑,與將軍的膚差極大,這一點,塗上黑粉勉強可以實現,但將軍的鼻梁高挺,眉骨剛毅,若是將這種骨相偽裝成平常的五官,僅憑塗脂抹粉是根本做不到的,所以,易容這一種方式,基本可以排除掉了。而動用削骨推骨的醫術,雖是可以實現這一種效果,但用時較久,而且一旦動用這樣的醫術,便難以再恢複原貌。所以,將軍也並非動用了什麼特殊的醫術。

不過,聽說江城有一些能人異士,可以根據人的五官做出一張與膚色相近的麵皮,那麵皮與麵具的功能類似,隻是質地極軟,貼在臉上之後,除非細看,否則很難發現端倪。若是將軍戴上這樣的麵皮,再加之耿千戶是他的屬下,將軍對他的行為舉止已極為熟悉,刻意模仿一番,瞞過眾人的眼睛並不算難事。

想了一會兒後,薑沅道:“莫非是將軍覆上了能夠以假亂真的麵皮?”

這些年,她走了不少地方,見聞比閨閣女子廣泛許多,竟連這都聽說過,且能很快推理出來,裴元洵唇角微微勾起,目含讚賞地看了她一眼,道:“正是,不過,此物並不安全,長久戴在臉上,會對皮膚有損。”

提到麵皮的害處,他的語氣淡然,根本毫不在意。

他對肌膚是否有損並未放在心上,薑沅卻一下子擔心起來。

她再次抬起手來,十分鄭重仔細地摸了摸他的臉,視線也從他的眉眼逡巡到唇畔,每一寸地方都沒放過,直到確認他的皮膚並無受損之處,才輕輕舒了口氣。

不過,她看得認真,裴元洵沉默無言,呼吸卻悄然加重了幾分。

她的嫩白指尖像帶了一簇看不見的火苗,所經之處,帶來一種奇異的灼熱,可她卻全然沒有異樣的念頭,那雙瀲灩的眸子微微睜大,隻是僅僅以大夫為病者看診的態度,仔細地打量著他的臉。

她認真盯著他看的時候,濃密纖長的睫毛輕輕眨動,她方才剛喝了清茶,唇瓣上有幾粒細小晶瑩的水珠,猶如春花染露,嬌豔欲滴。

裴元洵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唇看了會兒,突然鬼使神差地低下頭去。

他的手勁很大,隨著他前傾的動作,那大掌便下意識握緊了薑沅的腰。

腰上突地一緊,察覺到他想要做什麼,薑沅微微一怔,耳根又開始發熱起來。

她轉眸瞥了一眼角落處,身子下意識往後一撤,想要趕快避開他,不過,那隻大掌的反應更快,還未等她開口說什麼,裴元洵已扣住

她的後腦(),俯身貼近她的唇瓣。

距離僅有咫尺之遙時⒌()⒌[(),角落處突地響起睡意朦朧的哈欠聲。

慧兒打著哈欠醒來,她睡眼惺忪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不由有些發懵。

小姐的手覆在將軍臉上,將軍的大手攬住小姐的腰,他們倆離得很近,將軍的頭都快湊到小姐臉上了。

慧兒迷茫地揉了揉眼睛,道:“小姐,將軍,你們在做什麼?”

聽到聲音,裴元洵的動作微微一頓,薑沅的手也僵了僵。

慧兒年紀小,才過了十二歲生辰,萬不可教壞了她。

複雜的眼神對視片刻,幾息後,兩人同時鬆開手,各自迅速坐回原處,拉開了距離。

裴元洵不動聲色地挺直身板,正襟危坐,低頭批閱公文,薑沅也拿起方才未看完的醫書,隨便翻開一頁看了起來,道:“將軍迷了眼,我幫他吹一吹。”

原來如此,慧兒深信不疑地點點頭。

她不會騎馬,小姐坐的馬車又大又寬敞,這馬車裡隻有他們三個人,她方才吃飽喝足便有些發困,睡了好大一會兒來才醒來,也不知這會兒到了何處。

慧兒道:“小姐,咱們走了一天路了吧?快到清遠縣了嗎?我可想夫人和小小姐了。”

剩餘的路不足百裡,快馬加鞭,趕在日落之前,一行人終於到了清遠縣。

寧寧和外祖母接到了娘親和爹爹要來的信,已在巷子口等了許久,待見到薑沅從車上下來,寧寧邁著小短腿飛快跑了過來,一下子撲到娘親懷裡,直抱著她連親了好幾口,道:“娘親怎麼才來?”

見到女兒,薑沅又抱歉又高興,她用力親了親寧寧的小臉蛋,又轉眸看向母親,眼圈不由有些泛紅,道:“都怪我不好,讓母親和寧寧久等了。”

景夫人慈愛地看了女兒一會兒,眼神一轉,便注意到了一旁負手而立的裴大將軍,裴元洵恭敬地拱手請安,道:“見過伯母,路上遇了點意外,晚輩送薑沅回來。”

景夫人心緒複雜地點了點頭,道:“奔波這麼多天,彆在外麵站著說話了,先到家裡來歇一歇。”

薑沅來之前,已給母親連寄了幾封信,待見麵之後,又把京都發生的事說了一遍,那沈氏一家心思歹毒,竟是害她們母女分離的罪魁禍首,好在她們已得了報應,景夫人感慨唏噓過後,想到魏王如今已登基,裴元洵死而複生,如今他又陪女兒一起到了清遠縣,薑沅的選擇,她已心中有數。

隻是,彆的不提,愛女失而複得,又有了這麼個可愛的小外孫女,景夫人視她們母女如命,想及薑沅以前在將軍府受的委屈,景夫人不得釋然,心裡始終不是滋味。

心裡難受,景夫人晚間用飯的時候,便沒怎麼有胃口。

薑沅在清遠縣的小宅子不大,能住的人也有限,所以,裴元洵一行人和薑沅新收的兩個小醫徒,隻能就近住在距離保和堂不遠處的客棧。

人雖要在客棧落腳,但直到天色已黑,用過晚飯,收拾了碗筷,裴元洵依然端坐在

() 房內,沒有離開。()

景夫人沒怎麼用晚飯,他看在眼裡,待嬤嬤沏好清茶,景夫人沉默不語地喝著茶時,裴元洵從下座起身,拱手沉聲道:伯母,晚輩有一不情之請,還請您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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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裴大將軍一直沒有離開,景夫人並不意外他會有事相求,隻不過,一想到他應是想要求娶薑沅,景夫人的心裡便十分難受糾結。若是不應,薑沅對他有情,她總不能攔著女兒嫁他,若是應下,女兒給他做妾時受的苛責,就像在她心裡頭紮了根刺。

就在景夫人沉默不語時,裴元洵已雙手奉上一方碩大的墨色錦盒。

那錦盒裡盛放的是裴府的房契地契,足足厚厚一摞,景夫人打量了幾眼,便將視線移向一旁,依然沒有作聲。

送上錦盒,裴元洵退後一步,在景夫人眼前撩袍重重跪下,道:“伯母,我身為寧寧的親生父親,她出生時,我不在薑沅身旁,也從沒有照顧過她們母女,每每想及此事,我便後悔不已。晚輩知道伯母並不缺少這些身外之物,但這是我給寧寧的一點心意,請您代她收下。”

景夫人微微一愣。

她本以為,裴將軍是要求娶女兒,沒想到,這些田產財物並不是聘禮,而隻是單單留給寧寧的。

寧寧和薑沅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年幼的女兒走失,如今重又參與撫養寧寧長大,景夫人這些年的遺憾被逐漸填滿,寧寧如今比她的命還要寶貴,裴將軍愛女如此,這讓她這位外祖母的心頭,不禁熱了起來。

不過,這些財物她卻不便收下,裴將軍是個極孝順的,將軍府還有殷老夫人當家做主,裴將軍也有弟妹需要庇護,若是這些財物都給了寧寧,以後他們府裡少不得會生嫌隙事端。

景夫人道:“裴將軍,你快起來,不要再跪了。你的心意我領了,我們母女得以團聚,我還要感謝你,你既疼愛寧寧,有這份心就夠了。”

景夫人不收,裴元洵便不肯起身。

他拱了拱手,沉聲道:“伯母若是擔心我的家事,便是多慮了,以往我忙於軍務,又大多時間在外,對於府中事務並不關心,但如今,將軍府的事皆由我一人做主,我怎麼處置家中財物,無人會有意見。”

他本就是一家之主,如今他這樣表態,簡直就像一顆定心丸,景夫人心中微微一動,上前扶著他起來,道:“你既這樣說,伯母便放心了,隻是伯母有一句話問你,這話可能有些冒昧,你且不要介意。”

裴元洵道:“伯母直言無妨。”

景夫人嚴肅道:“我看得出來,你與薑沅已重修舊好,可若是有朝一日你們成婚,你是將她拘在府裡頭持家生子,還是讓她拋頭露麵,去行醫治病,做她喜歡做的事?”

女子嫁人後,大多以夫家為主,裴將軍又是個冷硬守矩之人,景夫人憂心女兒嫁給她後,就得晨昏定省,侍奉姑婆,操心一府的大小瑣事,那女兒真心喜歡的醫術,就隻能擱置一旁了。

景夫人事事以女兒為先,她所不願意看到的,也應當是薑沅不願意做的。

() 想到這一點,裴元洵沉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