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椿趕在宵禁前找到了船,安撫了一下幾個船工,便到船艙裡歇息去了。
然而不待他入睡,便收到了魚乘風的傳音。
“哥哥如今在哪裡?怎的還未到揚州?”他們分開找尋那僧道無果之後,便相約揚州再見。結果魚乘風早早到了揚州,卻左等右等等不到林椿來。
魚乘風雖然知道世間沒有人能是林椿的對手,但見他久久不歸,未免憂心。
林椿這才想起,自己因甄英蓮滯留姑蘇之事忘記與魚乘風說了,忙道:
“我如今還在姑蘇,要過個幾天才能回去,你勿要擔憂,十日之內,我必回去。”
魚乘風疑惑:“那僧道不是不見蹤影了麼,你怎的還在姑蘇?”
林椿便將甄英蓮之事說與他聽。
弄清楚了來龍去脈,魚乘風不滿道:“哥哥自打來了這個世界後,今兒救這個,明兒渡那個,怕不是忘了還有我這個道侶在吧?”
這衝天的醋味熏得林椿不由發笑:“你多大個鯤鵬了,還與小娃娃爭風吃醋?羞也不羞?再說了,她們是誰,你又是誰?也值當為這點子事來埋汰我?”
魚乘風委屈道:“哥哥忘了我不說,結果我才說一句話,哥哥便為了她們來訓我!等明兒哥哥見到的可人兒多了,怕是要把我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魚乘風就沒一刻不後悔的,他當初真的是腦子裡進了水,才建議哥哥去借昆侖鏡。
自打哥哥來到這裡,心就沒一處在他身上了,今兒個擔心這個,明兒個有憂慮那個,眼裡心裡裝的儘是外頭的野花,興許再過個幾年,哥哥身邊就擠滿了狂蜂浪蝶,再也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什麼可人兒不可人兒的?真是胡說!”林椿納悶又好笑,“你是我的道侶,我待你如何,你不知道麼?”
魚乘風幽幽道:“人都道,家花沒有野花香,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已然是哥哥的道侶,自然沒有外頭的野花招人稀罕。”
林椿扶額:“乘風啊……你到底背著我看了多少奇怪的話本?”
乘風一向對他占有欲強了些,他是知道的,隻是他過去不過是撒嬌賣癡,不曾說出什麼奇怪的話。如今麼……林椿簡直想掰開他的腦袋瞧一瞧裡麵裝的都是些什麼奇怪東西。
之前他們在逍遙海時雖然也會看不少話本消磨時光,但給乘風看的都是他看過覺得沒問題的。而今他閉關十多年,乘風沒了他的管教,指不定看了多少奇怪的東西。
魚乘風哼哼:“也沒有很多,就五六……”
林椿鬆了口氣,五六本啊,那還好,不至於荼毒太深,想要糾正也容易。
結果這口氣還沒鬆完,就聽魚乘風道:“就五六車而已。有個詞叫學富五車來著,我如今於此一道,也算是個博士了。”
林椿:“……”
“你……”林椿捂著胸口。
魚乘風十分期待,乖巧道:“哥哥。”要誇我嗎?
“立刻馬上!把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本給我燒了!然後等開春,跟甄英蓮一起到我這兒讀書!”
“哥哥!”魚乘風當即要抗議。跟一個奶娃娃一起讀書,他麵子往哪兒擱啊?
然而抗議被林椿打斷:“現在,立刻過來找我,不得離開我身邊半步!”省得獨自一個人琢磨出奇怪的東西!
魚乘風忘了抗議,歡喜道:“好的哥哥!我這就去!”哥哥說再也不跟他分開了呢!
跟魚乘風的歡喜雀躍不同,林椿現在簡直要愁死了,他不過是閉了十來年的關,結果好好的道侶就歪了性情,真真是沒處哭去。
因心中想著此事,林椿大半宿沒睡,天蒙蒙亮時方有了幾分睡意。結果還不待他入睡,隻聽得外麵傳來幾聲撲棱,然後船一晃,緊接著一團黑影帶著林椿頗為熟悉的聲音撲到他懷裡。
林椿下意識揉了一把,熟悉的觸感讓他瞬間清醒:“乘風?”
“嗯哼。”魚乘風臉蛋埋進他的肩窩,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他生得高大,五官卻是昳麗,眉宇間有幾分妖冶,隻是他目光清亮純稚,天然一段清純,中和了那份妖冶,如仙似妖,端的是動人心魄。若是不開口說話,倒也似模似樣,十分唬人。
魚乘風抱得很緊,林椿原有些喘不過氣,正想讓他鬆手,卻忽然想到,乘風來得這樣早,必然是得了他的話就立刻趕來了,不免心中一軟。
“既然來了,那就跟我睡一會兒吧。”林椿摸了摸魚乘風的頭,愛憐道。
魚乘風大喜,伸手往林椿衣裡探。
林椿頓時黑了臉,抓住他的手,咬牙切齒:“你做什麼?”
魚乘風一愣,委屈又茫然:“不是說睡覺嗎?”
林椿:“……不是那個睡覺!”腦袋裡一天天的,想什麼呢?!
魚乘風失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