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篷船漸漸駛向更偏僻的地方。隻是今日過節,遊人如織,瘦西湖又是揚州一等一的好去處,二人又都是耳聰目明之輩,因此便是在偏僻,也隱隱能聽到遠處傳來的喧鬨聲。
林椿很是愛惜臉麵,怕不小心撞上與眾不同儘往偏僻處鑽的遊人,遂施了個障眼法,將船隱去了。
此刻二人已經相擁倒在了船艙之中,狹小的空間裡,十指交扣,四腿交纏,呼吸幾乎融為一體。
衣衫逶迤了一地。
鴨卵青的外袍將脫未脫,露出大半雪白的中衣,恍若一支未綻的白荷。
粗野心急的摘花人撥開來外麵一層青色的鱗片,又迫不及待地扯開層層瑩白如雪的花瓣。小小的蓮蓬尚未成熟,甚是稚嫩可愛。
他太心急了,也太粗魯了,裡層最嫩的花瓣被他略帶薄繭的手撚出花汁,沾了滿手。
林椿摸了摸魚乘風染上緋色的麵頰,觸手一片滾燙,那熱意順著指尖直傳到他的心裡,一顆心都被燙化了。他心中軟得厲害,目光愈發柔和。
他手抬高了些,手指插入魚乘風發間。
“好乘風,給我瞧瞧你的翅膀。”
林椿含笑看向身上人,嘴巴不老實,有若無地擦過對方的下巴,臉頰,唇瓣,時不時啃上一口,目光卻是一錯不錯地注視著對方的眼睛,溫柔地能掐出水來。
魚乘風一雙眼眸不知何時變成了深藍色,瞳孔深處卻有幾點燦金,宛如是陽光落入深海,漂亮,神秘,又帶著幾分妖異。更讓他心折的是這雙漂亮的眼眸中映出的全是他的身影。
林椿愛死了他這一雙眼眸,恨不得溺死在裡頭。
——怎麼會有人生得這般合他心意呢?
生得漂亮,性情純稚,更要命的是眼裡心裡裝的全是他。
他忍不住,在人眼皮上落下一吻。
魚乘風的臉這下要熱的冒煙兒了,耳垂兒紅得滴血。
“哥哥~”他害羞地將臉埋進林椿的肩窩。
林椿發出一聲輕笑,一手撫摸魚乘風柔軟的發絲,另一手卻放在他光滑的背上來回摩挲。
“叫哥哥也沒用,給我瞧瞧翅膀,嗯?”
魚乘風平日裡就被對方迷得暈頭轉向,此時哪禁得住這個?軟軟叫了一聲,紅著臉放出一雙翅膀。
羽族的翅膀都極長,魚乘風雖不是正經的羽族,翅膀卻是半點也不含糊。原型時,一雙翅膀遮天蔽日,高高飛在天上時,如同烏雲一般在地上投出一片陰影。此刻自是不能與原型相較,可金燦燦的一對翅膀展開時比人都長,翅膀尖兒都伸出了船外。
烏篷船內空間狹小,魚乘風一對金燦燦的大翅膀隻能委委屈屈地縮在其中,如同一張特殊的罩子般將二人的身形都籠住。
林椿愛不釋手地撫摸魚乘風的翅膀,金色的羽毛油光水滑,哪怕是最上等的絲綢也不如。
“哥哥!”魚乘風咬著唇,深藍雜金的雙眸蒙上一層水霧,“你壞。”
哥哥太壞了,一直摩挲他的翅膀根兒,酥酥麻麻的癢意讓他身體發軟。
“小混蛋,說誰壞呢?”林椿咬了咬他的耳垂兒,又輕輕一吮,含糊不清道,“咱們倆誰欺負誰?”
總是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把他怎麼了呢!不過這小模樣可真招人呐!
魚乘風哼哼唧唧不肯說話,又將唇湊過去,在人脖子上臉上亂啄一通。
林椿悶哼一聲,卻是愈發縱容。
乍暖還寒時候,瘦西湖一艘不為人知的烏篷船上卻是一片春意燦然。
然而,上一秒船上的氣氛還是陽春三月,下一秒就成了三九寒冬。
“該死的!”林椿低咒,一手推開魚乘風,一手撚訣給二人穿好衣服。
然而魚乘風此刻麵頰酡紅,熱潮還未散去,此刻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時候,卻被忽的打算,神色一片委屈,身上也難受得緊。
林椿臉色也難看極了,本該是與心上人共赴雲雨的好時候,可他此刻卻不得不停下。
全因那留在小黛玉和林海身上的護身符全碎了。
他們此刻命劫都還未到,那麼護身符碎了,隻能是遇災了。
如今這檔口,能成為災的,除了那僧道,林椿不做他想。
書中黛玉進賈府時說,她三歲那年,有個癩頭和尚到了林家,要化她出家。此事林椿自然記得,也做了心理準備,萬萬沒想到那和尚竟是挑的今天!
趁人家生辰時做這等晦氣事!真真兒是夠了!
林椿怒從心頭起,眼中殺意閃現。
他此刻並不想離開魚乘風身邊兒,可那護身符已破,又有甄英蓮這個被他改了命的小家夥跟在一旁,他不得不擔心那二人對他們不利。
林椿恨恨咬唇,出了血也沒有一絲皺眉。
片刻後,他歎息:“乘風,等我片刻。”
“哥哥!”魚乘風燒得渾身難受,抽抽搭搭直落淚,卻懂事地沒有蠻橫拉著人不許去。
隻是他的手絞著地上的衣服,力道之大,竟是直接把新裁的衣服給絞了個稀巴爛。
林椿見狀,心臟抽抽地疼。
自打來了這個世界,乘風便為他受了不少委屈,隻是從未有那次像今日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