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叛道(2 / 2)

照夜行 未敘 9714 字 5個月前

司言坐在她的身旁,含笑道:“三小姐要請我喝酒,卻隻帶了一個酒壺,我的那份呢?”

阿柔收回手,看了他一眼,打開酒壺灌了一口,說道:“我隻說讓你陪我來,可沒說要請你。”

“哦?是嗎?”司言打趣道,“我看阿柔是忘了準備我的那份吧。”

晚風吹過,阿柔的麵頰有些微微泛紅。她托著下巴,沒有去看司言,隻是伸出一隻手將酒壺遞給他,沒好氣地道:“少囉嗦。”

司言也沒客氣,接過那酒壺,淺啜一口,卻覺辛辣苦澀,眉頭都扭在一起了,“怎麼買了這樣烈的酒?”

阿柔沒有即刻回答他的話,隻是輕輕喚了一聲他的名字,“阿言。”

“嗯?”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會結束呢……”阿柔輕輕地道。

“……什麼?”

“困在京城,如履薄冰,心驚膽戰,卻又無時無刻不被猜忌和誤解的日子……”阿柔的神情染上幾分痛苦與掙紮,“究竟什麼時候才能過去?”

司言一怔,有幾分心疼地看著她,“阿柔……”

“我自認為清醒地活了這二十年,現在卻有些不明白了。”阿柔茫然而哀傷地緩緩開口,“我們景西王府,世代忠良,固守大昭河山,始終如一地為李家效忠……是對的嗎?”

阿柔這聲質問,宛如一道驚雷,不光讓司言驚了一下,就連阿柔自己都愣住了。

若是此處還有第三個人在,定要說她藐視皇權、不敬聖上,是該掉腦袋的罪過。

阿柔卻不準備收回自己所說的話,相反,隻有將這些困囿於心中的疑惑儘數吐露而出,她心中的鬱結之氣才能有所消解。

“難道,自古以來,武將世家,都逃不過功高蓋主,被聖上猜忌,被文臣曲解,被朝局孤立的結局麼?”阿柔心緒翻湧,奪回酒壺,又猛灌一大口,感受著胃腹之中似火燒一般的烈辣,借著酒勁,發出疑問,“他還想要二哥怎樣?他還想要景西王府做到何等地步!西北邊境四萬將士的命,隻不過是天家眼裡一個似有若無的數字!在他眼裡,遭人欺騙,被人玩弄,才是這世間的頭等大事!”

司言默默地聽著她的傾訴,大抵猜到她今日入宮麵聖遇到的情境,沒有多問,而是伸手攬住她的肩,讓她靠在自己懷裡。

“司言,我不明白,我不明白……”阿柔抓著他的衣袖,將頭埋在他的懷裡,悶聲悶氣地問道,“世人都說,當今聖上即位之後,大昭百姓百姓過上了前所未有的好日子。可不過一二十年的光景,就變成如今這樣的局麵。到底是哪裡錯了?”

司言想要安慰她,卻覺得現在無論說出怎樣的安慰之辭,都顯得太過無力。

他沉重地開口說道:“所謂‘盛世’,隻不過是一個虛假的謊言。被埋在深雪之中,不見天日的陰暗與冤屈,即便是在當年,聖上最為勵精圖治的那幾年,仍未止息。更不必說家國天下,隻係於一人之手。若他心懷天下、胸有溝壑,便是天下之福。若他懶惰怠政、玩弄權術,便是天下之患。”

“所以,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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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命運,從來不在自己的手中。”阿柔嘲諷地笑了起來,“天子一呼而天下應,天子一怒而天下懼。所謂‘盛世’是天子高傲的賞賜,無常才是眾生永恒的歸宿。”

司言攥著她的手,說道:“阿柔,你若厭倦了京城的泥沼,我可以帶你走。走得遠遠的,去一個所有人都管不到我們的地方。”

“阿言……”阿柔輕輕地說道,“你說,會不會有一日,這世上之事,不是隻有一個人說了算呢?”

司言怔愣片刻,繼而認真地回答:“會的,但不是現在。”

“那會是什麼時候?”

“等到這天下百姓,都能吃飽穿暖,不必為了一米一粟而憂心的時候。”

“聽起來,似乎很遙遠。”

“是啊,很遙遠。”司言垂下眼眸,“至少,我是不敢期望,能夠親眼看到的。”

空氣陷入一陣靜默,隻能聽到夜晚涼風吹過的聲音。

過了許久,阿柔坐起身來,“你不覺得我太過離經叛道?”

司言一笑,“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說得也是。”這麼一通傾訴,阿柔總算覺得心情順暢了一些,“我也曾想過,就這樣撇下動蕩的時局不管,接著去過那浪跡天涯的日子去。可我終究還是這俗世中人,割舍不下家國故裡,也過不去心頭那道坎。”

“嗯,我知道的。”司言認真地傾聽,認真地給予回應,全然沒有一絲不耐之色,“我的阿柔,是重情重義之人,也是勇敢無畏之人。不管是放手離開,還是堅守到底,你想做什麼都好。”

阿柔心頭觸動,泛起甜膩與感動來,“那麼你呢,你接下來有何打算,司門主?”

“我在京城籌謀之事尚未結束,自然不會輕易離開。”司言說道。

“可如今叛軍盤桓在青函關一帶,虎視眈眈,朝中上下焦頭爛額,疲於應付。不論是助承王奪嫡,還是借他之手,為門中弟子洗刷冤屈,都不是現在的當務之急。”阿柔不免為他心焦,“你所謀之事,已不是短時間內能完成的了。”

“阿柔,你我現在的目標是一致的,我也想早點結束這場叛亂。”司言說道,“你怕林予哲陰謀得逞,會禍及景西王府。我怕戰亂持續太久,會誤了我的大事。要不然,這仗要是打上個七年八年的,我一不能早點做完正事,圖個瀟灑自在,二不能抱得美人歸,上哪說理去?”

阿柔聽他說的話越來越不著調,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沒好氣地道:“慣會說些胡話。”

司言抱著腦袋,故作委屈,“阿柔力氣可真大。”

阿柔不吃他這套,“嫌我力氣大,那你就去找個溫良賢淑的大家閨秀做娘子唄。”

司言抓住她的手,“我不要。”

“為什麼?”

“我一介白衣,無權無勢的,大家閨秀才瞧不上我。”司言貼了上去,在阿柔肩頭蹭了蹭,“也就隻有戚三小姐肯抬愛了。”

“那你還總是說些胡話來戲弄我,嗯?”阿柔對他的頭發一通亂揉。

“我哪裡敢戲弄三小姐,我巴不得三小姐來戲弄我……”

“司言!”

“嗷,彆打了,阿柔,我錯了!”

“……”

一番笑鬨之後,先前梗在心頭的那股鬱氣總算消散了。

司言稍稍斂了玩笑的神色,說道:“今日我去承王府上,見到九公主了。”

“樂瑤?”阿柔疑惑地道,“她去承王府上做什麼?”

“我原本在和殿下彙報邊境之事,公主突然來訪,我便躲在屏風之後,多少也聽見一些。”司言說道,“聽公主的意思,似乎是想求殿下勸說聖上收回成命,莫要派江照人深入河北追擊。”

阿柔有些驚訝,想起今日在二哥住處談論戰局之時,樂瑤不甘的神情,大抵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樂瑤這是不想什麼都不做,就要接受兵敗的命運。”阿柔說道,“那承王答應了嗎?”

“麵上是答應了,私下就說不準了。”司言並不看好,“他若真有勸諫陛下的打算,不用公主去求,自會去做。更不必說,陛下下令追擊,已是好幾日前的事情。如今再勸,已是來不及了。”

“且看前線戰果如何。若是勝了,倒也不必過多擔憂。若是敗了……”阿柔眼眸幽深,“就做好再戰一場的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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