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1 / 2)

風雪夜歸人 李居安 4601 字 1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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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辛城往北,出了人來人往繁花似錦的內城,便是一望無儘的曠野,齊腰高的荒草一片枯黃,遙遙能望見連綿的小山,大多算不得高聳,更像是一片接著一片的小土丘,土丘上的植物除了些許耐寒的鬆柏杉樹還稱得上綠,大多數都是一片秋日過後的蕭索景象。

人們多愛花紅柳綠生機勃勃,肅辛城裡有的府邸會以妖力維持一番茂盛景象,即便已到了深秋季節還是能看到春花始開,城外無人去管反倒真實。

半更雪的鼓樂之聲勾著人心癢癢,少白不甘寂寞,得了地圖立馬跑出去嘚瑟。

月掛枝頭,她嘴裡叼著草根兒,手裡拎著一根半更雪後院找到的筆直棍子,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甩著棍子,大步流星往城外去。

原先在南邵時還日日有事做,現在落差感實在太大,閒得發慌,賤皮子發癢。

大獄裡葷腥難覓,想吃個肉包子都要掖著藏著,旁日裡儘是紅薯稀飯就著紅薯葉,若是哪一日有所不同,心裡就會想著細水長流。

而方才逛悠那麼一圈,滿城裡儘是烀肉的店,大鍋架在路邊,肉香沁了滿城,每每路過一家,少白就差眼珠子也要掉進鍋裡去,想一解口腹之欲卻苦於兜裡精光,僅剩下一文,還得留著壓兜兒。

如此,她便鼓動著白毛怪去城外抓野豬,花開花落可用妖力改變,可寒冷卻是真真切切糊弄不了的,肚子裡沒油水兒,穿再厚也是徒勞。

倘若抓來一隻野豬,以白肉熬上兩棵醃菜,醃菜的微酸解豬肉的膩,豬肉化解醃菜的酸,相互襯托恰到好處,想來該是世間極味,思及此,少白順手擦了擦口水。

到了城外,她指了指遠處的山坡,對著白毛怪神秘兮兮小聲說:“我去把野豬攆下來,等它跑到你這兒,就把它……哢嚓。”手掌在脖子那兒比劃了一下。

白毛怪看懂了,站在月光下的草叢裡點了點頭。

月光如水,順著山頭冒出的尖兒往山腳下淌,少白淩空一躍熒光裹身,揮著翅膀便向山頂方向飛去。

山上稀疏的樹林下是枯黃的草,尋了棵相對較高的站在樹梢,一陣風掠過,連她也要同樹枝一並來回顫上三顫,萬事俱備,隻等野豬。

“鳴鼓徹野,操矛披甲!

丁壯以武,衛家守土!

女娘以強,寧折不辱!

彼祈神明,吾寄血肉!

今吾身死,行不複歸!

吾以敵血,祭吾大纛!”

荒野裡有一群人,麵上戴著木質麵具,腰間係著銅鈴,手上持著單鼓,鼓錘不斷敲打,鼓點若暴雨打窗,一聲未落一聲已起,很是緊湊。

一個接著一個,一排並著一排,繞著篝火圍成大圈,不停地在地上搖頭晃腦,蹦跳著奇怪的舞蹈,嘴裡念念有詞。

男人身旁跟著女人,三不五時還夾著幾個小娃娃,轉到最後也不知是男是女,是老翁老嫗還是小童,嘴裡念著整齊劃一的詞,念著念著唱成了歌,歌聲蕩在山間氣勢恢宏。

幾隻海東青伴著舞蹈與歌聲翱翔在天際,其中領頭的那隻尤其大,飛得尤其高,夜空之下似一葉徜徉於星河的雪白孤舟,白羽勝雪,僅在羽尖之處留有些許如碎星般的灰褐斑點,一雙眼睛如長矛犀利。

少白往樹冠深處蹭了蹭身子,用繁雜交錯的樹枝儘量遮住自己的身體,細細觀察領頭那隻海東青的爪子,待看清楚不禁打了個哆嗦,自己這小身量,大抵還不足人家當個飯後茶點打打牙祭,一陣邪風吹過,隻覺得脊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