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李清閱一直在房中搗鼓她的荷包,直到下午繡名字的時候發現銀色絲線不夠了,便派阿舟出去買。
阿舟這回行事倒是十分利落,到了鋪子買完絲線便往回趕,恐怕耽誤了小姐用,再繡不完。
回去的路上卻遇見了謝今安。
見阿舟步履匆匆,上前?將?她攔了下來,“你家?小姐做什麼去了?有幾日?沒見著她人了。”
阿舟從第一次見謝今安便有些?怕她,現在雖說她同自家?小姐關係很好?,可乍一看到這一襲紅衣,還?是沒來由的有些?發怵。
行了個禮低著頭道?:“回謝小姐的話,我家?小姐近日?裡忙著做荷包呢,一直沒出門。”
“荷包?”謝今安有些?疑惑,“什麼荷包,需要做這麼久?”
阿舟不好?意?思說,甭管什麼荷包,叫她家?小姐來做都得?這麼久。
“待後日?謝公子生辰宴您便曉得?了,”說著,阿舟邀功似的抬頭眨了眨眼睛看謝今安,“我們小姐做得?可認真了呢,每日?都要忙活到半夜才肯睡,是極用心極用心的!阿舟從未見過小姐給誰準備禮物?這般費神,想?必那人定是小姐放在心上極為?珍重之人!”
聽罷謝今安皺了皺眉頭,她更看不懂了。
這清閱給她哥做荷包是怎麼個意?思,還?這般用心……
想?著她便心下猛然一跳。
難不成,清閱喜歡的是她哥謝知恒?
謝今安整個人都有些?木了,那表哥可怎麼辦,況且,謝知恒他也不喜歡清閱這一型啊……
如此十萬火急的重磅消息,她也沒再管阿舟,徑直朝丞相府奔去。
找到譚思齊的時候他正手持一柄銀劍,剛剛收回劍鞘。
顧鏘站在一旁不遠處,率先發現了謝今安,他丟下手中的汗巾往這邊跑,邊跑邊喊她:“今安!我在這裡!”
這一聲巨吼,譚思齊也朝那邊看去。
謝今安瞅了一眼顧鏘,沒理他,由於跑得?太快,氣息都不太平穩,喘著粗氣竭力穩住聲音道?:“不好?了表哥,出事了!”
這般說完謝今安卻是停頓了下,有些?不知如何開口了。
這事兒要是真告訴了他,
那不知道?遭罪的是她哥還?是清閱……
譚思齊微微皺眉看她,“急什麼?”
“不,不急了。”謝今安訕訕一笑,難得?有些?結巴。
她太衝動,都沒想?好?措辭便往這邊跑,得?好?好?想?個容易叫他接受的說法才行。
不然誰知道?這人瘋起來能做出什麼事兒。
“到底怎麼了?”見她磨磨蹭蹭的,譚思齊有些?失了耐性,“你是不是同顧鏘一起待久了,這性子都被他同化了?”
這回謝今安可被他點燃了,也不管方?才冷靜下來的考量了,眉梢一揚便道?:“我同不同化不知道?,表哥還?是先管好?自己罷,清閱都快跑了,還?擱這兒練劍,倒是悠閒。”
清閱都快跑了?
譚思齊覺著荒唐,“我還?在這呢,她跟誰跑?”
雖說現下清閱還?未完全?放開,可跟從前?比起來已然進步了不少。
若說她對他一點感覺都不曾有,那譚思齊是不信的。
既有感覺,又?怎會找彆人。
謝今安風風火火的,成日?裡聽風便是雨,指不定又?將?什麼小事誇大了來說。
看他這一臉不相信的樣兒,謝今安的逆反心理霎時給激起來了,“我騙你作甚,後日?不是我哥生辰宴麼,清閱正給他做荷包呢,聽說沒日?沒夜地忙活,都好?幾日?了。千真萬確啊,真真兒的!”
說完便察覺周身氣壓猛然一降,被顧鏘扯著胳膊往後拽了拽。
看著那張明亮日?光下也陰沉的臉,謝今安一顆心提了起來,又?開始後悔將?這事兒直接說了出來。
顧鏘忙打?圓場,“你先彆著急,這事情原委都沒弄清呢,說不定有誤會,有誤會。”
說罷緊了緊握著謝今安胳膊的手,向她使眼色,“是吧今安?肯定有誤會!”
謝今安忙不失迭地點頭,“對,我也隻是聽說,聽說而已。”
“聽誰說的。”譚思齊目光如炬,一側唇角卻輕輕往斜上一挑,分明笑著,卻讓人如墜冰窟。
謝今安下意?識地吞咽了下,順著他的話便道?:“是清閱那個小丫鬟,阿舟。不過也不一定準的,她那丫頭向來不太靠譜,不可信的,可能是弄錯了……”
說罷便見麵前?
那張臉沉得?更狠了,墨瞳如漆點,恍然便燎原。
她和顧鏘都不敢說話了,誰都明白,成日?裡跟著的貼身丫頭,怎會弄錯了她家?小姐成日?裡在忙些?什麼。
兩人對視一眼,悶吭吭地往外挪,而後轉頭便加了速往門口跑。
這二人也就逃命的時候能如此默契。
譚思齊一人屹立在院子裡,筆直而僵硬,半晌都沒有動作。
憶起這些?時日?的種種,竟是南柯一夢麼?
原來歡喜的,便隻有他一人罷了……
天色漸晚,南邊的天已經有些?陰了,壓下一大片烏雲,想?來不久便能覆蓋整片天。
譚思齊坐在紅木交椅上,雙手搭著扶手,整個人往後仰著,雙眼微闔,眉宇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