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昭剛剛拿到齊炎快馬送來的包袱,便聽謝昀說再過幾日便準備回府,愕然驚訝地張大了嘴。
就他現在這幅大病初愈的身子,禁得住這般奔波嗎?
這麼著急趕回京城,是有什麼事要做?
謝昀隻搖頭,說自己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讓她不要太過擔心。
可他越是這麼一副楚楚可憐、強忍病痛的模樣,讓傅玉昭愈發擔憂。白日裡也不好出去找齊炎學習騎射了,隻陪著他在屋子裡待著。
他坐著寫信回複,她便也坐在一旁捧著話本子看著。偶爾再端來藥汁叮囑他喝下,隻是每每這時候,謝昀都會耍賴一番,要她不斷哄騙。
他皺著眉,看著桌上漆黑的藥汁,歎氣道:“夫人,這藥真的太苦了。”
“良藥苦口,乖,喝完。”
他目光炯炯地看著她,眼眸閃著光芒,“那今日,夫人給我什麼獎勵?”
傅玉昭的臉頰染起兩片緋紅。
她將頭堪堪偏了過去,豎眉:“你先喝了再說。”
謝昀將藥碗接過,抬手,一飲而儘。而後眼巴巴地盯著她,眼眸中春水蕩漾,眨一眨,有點像她小時候養的大黃。
傅玉昭撕開一顆糖衣,趁他不備,徑直塞入他的口中。
“夫人......”他嘴巴砸巴幾下,一聲無奈的歎息。他整個臉頰都埋在她雪白的脖頸之間,突如其來的擁抱讓傅玉昭一個激靈,差點沒坐穩摔下椅子。
他貼著她的耳朵,輕輕在她耳邊說道:“夫人便先欠著吧,回去後再問你討回來。”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廓,酥酥麻麻的,傅玉昭感覺自己的耳朵都起了紅疹子。可謝昀緊緊地將她摟著不肯鬆手,她掙紮了兩下便放棄了,隻紅著臉應他:“嗯。”
*
待眾人收拾好行囊回府時,剛好過了一個月。
傅玉昭攙扶著謝昀上了馬車。
齊炎跟著在身後,心裡不禁給主子豎起兩個大拇指。
誰說主子對感情遲鈍的?
這叫無師自通!
高手,實在是高手!
讓屬下自愧不如!
傅玉昭看著謝昀,臉色蒼白,嘴唇乾涸,還是一副虛弱的模樣,整個歪歪扭扭地倚靠在她身上。
活脫脫一個男版的林妹妹。
她不禁扶額沉思,謝昀還能恢複之前的武功嗎?
車馬滾動,縱使車夫一直控製著馬程,傍晚的時候他們也到達了府邸門口。
傅玉昭踩著小凳子下車,轉身,伸出手臂。
馬車的車簾拉開,一隻指骨泛白的手伸出,搭在了她的手上,稍一用力,整個人靠在了她的身上。
謝昀將手虛虛地搭在她的肩上,跟著她的腳步,一步三停的走進了府裡。
寶珠和翠玉都留在了府裡,看到這陣仗都嚇了一大跳。
姑爺這是怎麼了?
怎麼出了一趟門,感覺命都快沒了!
怎麼還要小姐一個女子來攙扶?
齊二火他們是死了嗎?!
齊炎他們幾個眼觀鼻鼻觀心,跟在後麵是不敢作聲。但是動靜太大,直到小樂都出來了,見到此景立馬過來頂替了傅玉昭。
“小姐讓我來,您快歇著!”他將謝昀的右手扶起往自己身上搭。
剛接過手,便覺得方才沉重的身子陡然一輕,想不通是什麼原因,扶著謝昀快速地回屋子裡去了。
將將走到院子門口,謝昀瞥見傅玉昭已去另一邊沐浴了,瞬間站穩了身子,衝著小樂揮揮手,讓他先回去了。
小樂眼見著傷患“痊愈”,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往大廳走去。
他一回屋,桌上馬上堆滿了京中近日最新的情報。他一封封拆開看,不禁皺眉。
原以為通過此事,父皇會大發雷霆,將朝廷好好整治一番。卻沒想到是小懲大誡,科考重開,罷免禮部尚書,其他的便輕輕放過。
這可怎麼行。
這不是枉費了他夫人辛苦這麼久的布局了嗎?
得想個法子,讓太子殿下和三皇子因著此事再爭鬥一番,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謝昀提筆。
也是時候先收點利息了。
*
自從禮部尚書監守自盜,利用春闈舞弊中飽私囊的消息傳開後,天下讀書人紛紛咒罵,跟著科考重開這一計重磅新聞又把這些讀書人給砸暈了。
尤其是之前名落孫山的一些學子,此刻又提起了信心。
心裡都在想著,也許並不是自己的水平不夠,是因為這些貪官汙吏,自己才沒能上榜!
不少人變賣家產,準備再繼續搏上一搏。
在科考重開的消息傳來不久後,京城不少客棧又被那些外地的學子續住,不多時便滿房了。
客棧老板那是喜笑顏開。
他們也沒想到一個春闈能考兩次,這不是給他們送銀子嗎?!
可是他們沒高興多久,京中幾家傅家的客棧便傳來消息。
隻要能提供是進京趕考的學子,便能免費住到他們客棧去。
大部分學子還是家境貧寒的,聽聞消息立馬就收拾了行李過去瞧個一二,生怕錯過了名額。
等他們到了客棧門口,發現客棧的掌櫃正在門口擺了一大桶茶水。
“不用著急,我們東家在京中的客棧少說也有五六家,客棧的房間早已經過改造,一間房能住六個人。就算是我們這住滿了,客官也可以去京郊那邊看看,那邊還有幾家客棧,也都是免費提供住宿。”
一間房能住六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