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往事(2 / 2)

有一次,他偶然得知蘭時曾在江南出現,他便單槍匹馬趕到了那裡,日日尋覓未果,卻看到了幾個人販子綁了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應該是害怕的,被綁到一艘破舊的小船上,嘴巴都被人堵上了,隻有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四處亂轉,在黑夜裡熠熠發光。

他看著那個小姑娘把身後綁著的手一直靠著牆壁摩擦,想要把繩子解開。

謝昀心想真有意思。

這多像他。

於這人生的苦海中不斷掙紮,不斷抗爭。

綁匪沒過多久便回來了。

他明顯看到了那個姑娘眼裡的驚慌,可是她依然站直了身體,企圖跟他們談判。

她說:“你們不是要錢嗎?我們家有的是錢,今日你放我回去,我不僅給你們錢,以後還可以雇你們來我們家中的碼頭,帶你們一起賺大錢。”

幾個綁匪猶豫一瞬,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壯漢嚇唬她:“你少糊弄我,你這臭娘們會帶我們賺錢?”

“真的,比起我的性命我爹娘不會在乎這點銀子。”她那雙明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轉著,身子雖然顫抖,說出來的話卻條理清晰。

“幾位好漢現在如果隻拿到一筆錢,沒多久也會花光的。長久之計不如就是跟我合作,我保證能帶各位一直賺到不少的銀子,你們也不用過擔驚受怕的日子,這樣不好嗎?”

謝昀在外聽到她不斷地勸說,不由笑了。

他看見兩個綁匪被她說服心動了,隻餘最後一個,賊眉鼠眼,張著一口黃牙,心裡打的什麼心思昭然若揭:“這麼嬌嫩的大小姐我們還沒嘗過呢?不如我們兄弟幾個先嘗嘗看,等完事了再扔去他們府裡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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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筆大的。”

他眯著眼睛,舔了口他的黃牙,繼續道:“你們居然被一個黃毛丫頭騙的團團轉,信不信我們前腳剛把她放了,後腳她就報官抓我們。”

其餘兩人一聽,方才猶豫的心又一硬,凶狠地瞪著眼睛罵道:“你們這些大戶人家的人,就是歪腦筋多,給我老實點。”

“小娘們細皮嫩肉的,滋味一定很好。”

謝昀實在聽不下去這番汙言穢語,懶懶地起身踏了進去。

剛剛還說得頭頭是道,意圖勸這些綁匪從良的姑娘,滿目驚恐,淚水順著她的眼睫流下。

原來她也會害怕啊,謝昀心想。

他還以為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

幾個綁匪見有陌生人闖入,抄起身邊的刀劍就衝上來與他打鬥。

幾個地痞無賴而已,謝昀手腕一轉,挑劍。

寒光淩厲,劃破夜空。

明明一招就能解決的事,他卻偏偏多挽了幾個劍花。

毫不意外,幾個人被他打趴在地上,無法動彈。

謝昀屈膝蹲下,將那個姑娘背後的繩索解開,安慰道:“好了不哭了,他們已經不能動彈了。”

剛剛還膽大包天的人突然撲到了他的懷裡,敞懷大哭,死死地拽著他的衣袖不肯鬆手。

謝昀無奈。

畢竟也還隻是一個小姑娘,經曆了這般凶險的事情,哭一場也是應該的。

他輕聲細語地安慰著,可這姑娘還是死死地拽著他的衣襟不放。

他隻有好人做到底,問道:“姑娘府上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府吧。”

姑娘擦了擦剛剛哭腫的眼睛和鼻涕,將自己的地址告知他,手裡緊緊地攥緊了一個東西。

謝昀眼皮一跳。

若是他沒看錯,這姑娘手裡的玉墜,是他掛在腰間那個嗎?

他隻能硬著頭皮向她討回:“那個......姑娘......你手中的這個玉墜......”

話音未落,他便聽到一聲清脆的回答:“謝謝大哥哥。”

謝昀:“......”

這送出去的東西,總不好收回了吧。

可這是和田玉啊!!

他身上就這麼一塊值錢的東西!

謝昀看著哭得一臉鼻涕的小姑娘,眼睛紅腫,倒是真不好意思再開口討要了。

他認命地歎了口氣,拍拍自己的後背:“上來吧,我背你回家。”

晚風輕輕吹著,吹紅了他的臉頰。

背後是另一個人的重量,他就這樣走啊走,照著她指的路往前方走去。

他繞到後門將她放下,畢竟小姑娘家家,若是日後傳出去被人擄走,又是被陌生男子送回府中的,街坊鄰居的議論,人言可畏。

等她安然無恙地踏進府中之後,他便他悄無聲息地離去了。

好像隻是他漫漫的旅途中,一件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隻留下一圈漣漪。

謝昀手中冰涼的玉墜,被他握得溫熱起來。

遺忘的記憶被他慢慢想起,從角落裡鑽了出來。

幽暗的燈火搖晃,閃得眼睛微微刺痛,慢慢將他的神思喚回。

他捏著這個玉墜,驀地笑了。

原來夫人這麼多年念念不忘的人,就是他啊。

他要活下去。

從來沒有這麼強烈的欲望,讓他想著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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