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氣掠過陸折衣身旁, 被紅衣美人信手攔了下來,捏成齏粉。
接著陸折衣若有所思, 以一種疑惑的目光望向詭明,似乎奇怪他為何突然動手。
那眼裡,沒有一分留念。
晏血欲也不怵鬼王,他壓抑著鼻間的冷笑, 站了起來。因為正處在高處,體態修長高挑的魔尊此刻居高臨下地垂眸, 予人無儘的壓迫感,色澤鮮豔的長袍如同被血浸成的一般,柔柔垂下來。
“你在找死。”
“……”
詭明卻看也不看晏血欲。
他的目光最終還是落在陸折衣的身上。那個初見時懶散笑著, 頗有些不正經的年輕魔修, 光芒已經掩藏不住了。
——他以無比強勢的態度插.入魔修大能之中, 他得嘗夙願與心係之人並肩, 他年紀尚輕卻已展露出難被束縛的天賦,便是魔修一道,陸折衣也能以戮登仙。
他已經不再需要臣服、受迫於任何人了。
那目光實在是太過灼熱, 便是陸折衣想裝作不知, 也很難如此眼盲心瞎。
紅衣魔修微側過身,在那些亂舞的魔氣映襯之下,膚色蒼白如罩了一層雪般, 豔麗的相貌在這一刻尤讓人失神。他輕輕歎了一口氣, 隻是未待開口, 便聽詭明冷冰冰擲下一句:“我知道了。”
陸折衣:“……”
你知道什麼了?
“日後珍重。”
或許還有許多話要說, 鬼王卻不允許自己再泄出半分軟弱了。
他好像真正放開了那般,連餘光都不曾撇下,除去緊抿的唇角,和那雙驟然變成詭異全白的眼睛,與平時幾乎沒什麼區彆。
數萬陰魂擁簇著它們的帝王,魔域之下卻讓鬼氣占了上風,詭明踏破虛空,那一刻產生的強大威壓使晏血欲都來不及阻撓他的離去。
一切歸於平靜。
“他,”晏血欲簡直是用不敢置信的語氣說道,“就這麼走了?得罪完我還能安然無恙地走出去?”
“……”陸折衣想了一會,覺得還是不要刺激晏血欲為妙,禮節性地安慰了一下,“師尊冷靜,師尊消氣。”
雖然是名義上的師徒,但陸折衣從未叫過一聲“師尊”,大多時刻都矜持含蓄地喊“晏老祖”。
陸折衣說話時似乎總帶著笑意,他音色又好聽,若是用那些悶騷文人的話來說,便是如含著春風一般,教人聽著心裡就軟成一團——即便他是個魔修,也折損不了分毫魅力。
晏血欲雖然沒有“軟成一團”,但也很是受用,哼哼唧唧地不說什麼了。滿臉的不耐煩下,卻是回味著徒弟方才乖巧至極的寬慰。
陸折衣卻沒想到自己隻隨意兩句話,讓晏血欲腦補了什麼。他隻慶幸輕易便用“師尊”之名擺脫了詭明,接下來……
便是擺脫“師尊”了。
關於魔修功法,他必定要習,此刻卻不是良機。
“晏老祖,”美人殷紅的唇輕輕彎起,陸折衣的聲音很低,“之後我要離開一段時日。”
晏血欲正對陸折衣的稱呼有些不滿,想要開口訓他,緊接著的一句話卻是將晏血欲砸懵了。他眯起眼睛,謹慎地問:“離開?離開做什麼?是不是想找那個男人?他走了你還是忘不了他?”
語氣中的不滿簡直要溢出來了。晏血欲原本還能收斂的霸道性格,在將陸折衣劃分為徒弟後,便一發不可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