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1 / 2)

養成係禍水 不配南 10153 字 7個月前

第三章

“想要我簽這切結書,可以。”

“奉上白銀五千兩,我立馬簽。”

猶如平靜的湖麵,被猛然砸下巨石。

諸人眼睜睜看著尤妲窈接過文書,都以為她是被薄情寡義的未婚夫傷透了心,已經心灰意冷,打算認命按上紅指印了,誰都想不到她竟會以此為由,談起條件來。

白銀五千兩,此金額之巨,都夠澧朝一家三口整整十年的嚼用。

這哪裡是要錢?這簡直就是要了王劉氏的命。

王劉氏忽覺氣短胸悶,喘不上氣來,她瞪圓了眼睛,一時間被氣連話都不會說了,

“你…你財迷心竅!你利欲熏心!尋常人家饒是退婚,不過貼給女方家三五百兩,哪裡有你這般獅子大開口的?你這是訛上我們王家了?”

甚至尤家人,也覺得非常意外。

他們不約而同將目光落在尤妲窈身上,覺得她隻不過病躺在榻上三天,卻像是換了一個人。

以往尤妲窈在後宅中,從來都是低眉順眼聽之任之,哪怕是受了委屈也未曾抱怨過半句,就像塊柔軟的麵團任人拿捏,從未見過她何時像此刻般奮力反擊,態度如此強硬。

尤閔河到底是個真心心疼女兒的,眼瞧著王家母子二人的嘴臉如此醜惡,想著就算是尤妲窈嫁過去,也必然會受儘委屈,既如此又何苦為了解決眼前的燃眉之急,而搭上女兒的一輩子呢?再說了,現已查明真相,屆時將那小廝往官府一送,多多少少也能保全些女兒的名節,總不至於今後嫁不掉。

兩廂權衡之下,心中有了主意。

他大改之前的態度,站起身冷哼一聲,

“怎麼?就準你們無故退婚,不許我們索要賠償麼?此事說破了天,也是我們尤家占理。

我勸王夫人也莫要拿彆人家說事兒,試問彆人家的女兒有哪個能枯等三年都不成親?彆人家的女兒未過門之際會對夫家如此掏心掏肺麼?彆人家的女兒能讓你們王家這般予取予求,全心奉獻?若沒有我女兒幫襯王家,你兒子今年能否考中都還未可知呢!”

“我倒覺得這五千兩的賠償,一點都不多,你們王家還倒賺了呢!”

尤家後院確有許多齟齬,可現在卻不是去在意私怨的時候,王家人這般傲慢無禮恬不知恥,若還是一再忍讓,豈不是助長他們的氣焰?旁觀了整個過程的尤家人,原就憋著一肚子氣,眼見此刻家主都表了態,一個個的也都陰陽怪氣回敬了過去。

尤玉珍被嬌慣得向來嘴毒,“五千兩多麼?這三年來,你們王家人三天兩頭就來打秋風蹭吃蹭喝,連院裡的掉下來的爛果子都要摟回去,我們家明裡暗裡折損了多少?這筆帳還沒和你們算呢。”

尤玉嫻也在一旁義憤填膺,“那可是整整三年,一個女子在最美好的青春年華被耗了整整三年,若不是同他訂了婚,姐姐大可另覓良人,何苦吊死在你們王家這顆樹上?”

錢文秀此時也陰測測道了一句,“這三年間你們王家無數次拖延成親時間,直到拖不過去了才將婚期敲定在春闈放榜後,這讓我不得不多想……

王家可是在以防萬一?拿我們尤家的女兒做備選?若是王公子落榜,退則能如期娶妻,一旦高中則尋機退婚,以功勳之身去另攀高門閨秀?

嗬,若真是如此,王家還真是心機深沉……”

尤家人輪番夾槍帶棒,反複在雷點上蹦躂跳躍,句句都往人的心窩肺管子上紮。

偏偏句句都沒有說錯,王家人哪裡抵擋得住?

王順良眉頭越蹙越緊,臉色比灶下燒了十幾年的鍋底還要黑,王劉氏更是氣到咂舌,

“這…你們這一家,還真真是屎殼螂和蛆——臭到了一塊!我說不過你們這麼多張嘴,可想要五千兩白銀?你們不如去做夢,夢裡說不定來得更快些,我們王家是絕對不會給的……

實在不行…實在不行這婚我們王家不退了!半月之後把人給娶了……”不過就是多雙筷子的事,入門之後如何拿捏還不是做婆母的說了算?

誰知這後半段話還未說完,尤妲窈竟上前一步,接過話頭來,

“王家當真還要我?王順良你當真還願娶我?我自是願意的,比起被退婚聲名受損,去嫁給個村頭莽夫走卒小販,那為何不繼續這門婚事,嫁個翰林夫君?且尤王兩家相交已久,同在京城,彼此也算知根知底……

王順良,你說呢?”

五千兩並不是一筆小數目,尤妲窈其實也拿不準王家到底願不願意出這筆銀錢。

她在賭,她賭王順良到底是選這五千兩,還是選永無後患重新恢複自由身,去另娶閨秀奔遠大前程……

果然沒有賭錯,王順良自然是選擇後者。

畢竟銀錢沒了還能再賺回來,娶妻若想要再換,便沒有那麼容易。

他袖下的手掌緊握成拳,指甲深陷進肉中,由牙縫中擠出幾句話,

“你嫁給我自是占儘便宜,我卻不想受你們尤家一世糾纏。

五千兩罷了,我們王家給。”

怎麼給?哪裡給得起?

可王劉氏心中也清楚,兒子從小主意就大,一旦做了決定就難以轉圜,所以到底沒有再說什麼,隻臉上一副天塌了似的表情,仿若被抽去了精氣魂魄,跌坐在了椅上。

過程雖撕扯得相當難看,可兩家到底還是達成了共識。

尤閔河揉了揉緊繃著的太陽穴,隻覺得這兩個臟東西愈發礙眼,粗聲粗氣道,

“王家既已拿出決斷,便趕緊簽下款條文書將銀子送來趁早了結此事,窈兒已被這門婚事拖累三年,絕不能再拖下去。

三天,我隻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後若不見銀子,我便寫帖子上書彈劾,我倒是很想知道,若翰林院和戶部曉得你王順良無故退婚,拋棄勤儉賢惠堅守多年的未婚妻,他們還會給你調派什麼好職位,指派什麼好差事。

來人啊,放狗,關門!”

在下人的催促聲與犬吠聲中,王家母子被轟了出去,廳堂當中隻剩下了尤家自己人。

尤閔河應對完這堆麻煩已是疲累不已,略略安撫尤妲窈幾句就回房休息去了,隻留下後院的女眷待在廳堂中,氣氛驟然變得微妙起來,分明方才還站在同一陣營,齊心合力抵禦外侮的尤家人,在危機解除後,負又迅速分崩離析。

就像桌麵上那碗已經涼透了,還未來得及撤掉的冷茶。

京城中有數百萬家宅,其中幾十萬官戶,大多是男強女弱的婚姻,而尤家恰巧不同,因著錢家這十餘年來勵精圖治,錢文秀的胞弟現已官至二品,錢權不缺,錢家子弟也個個爭氣,所以演變到後來,尤家隱有女強男弱之勢,錢文秀獨掌管家大權處理一切大小事務,而尤家上下都看在眼裡,這位當家主母,並不喜歡尤妲窈。

這些年來,這位大姑娘在後宅中從未行差踏錯過一步,乖順恭敬,謹小慎微,可饒是如此,錢文秀對她也是依舊不鹹不淡,不冷不熱。

錢文秀確實不喜歡。

也曾想過,若尤妲窈像自己那兩個嫡女般身姿纖細,相貌端雅便也罷了,或許會看在她這般懂事的份上,待她更好些,可偏偏她長相豔麗,身材豐盈,寡言少語,甚至連說起話來那綿軟的嗓音……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著錢文秀,這人並不是她的種,而是那賤人的女兒。

嗬,庶長女。

天知道這三個字這對當家主母來說,是個多麼恥辱的存在。

天知道當年尤閔河將那個大著肚子的賤人領回家時,她有多忿恨。

家主離開後,錢文秀複又坐回左首主位上,尤玉珍與尤玉嫻分立站在椅後,與廳堂中央的尤妲窈分隔兩端,涇渭分明,直到現在,三人才有時間好好打量她,隻感覺人還是那個人,內裡卻好像換了一個魂。

錢文秀細細打量著她,心中覺得稀奇之餘,又莫名生了些忌憚,腦中極速轉了幾個彎之後,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