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季注意到張良的眼神,卻是麵不改色,再與韓王多說話,自然也是要打聽起韓王想如何收回韓國的諸多城池。
韓王一聲輕歎道:“手中無兵,縱有心收回失地,談何容易。”
“我們如今義軍彙集,自然該是相互幫助。韓王且說說,你最想收回的城池為何。”劉季那叫一個大方的問。韓王的目光落在張良的身上,似在無聲地詢問張良,是要老實說話,還是不老實的說呢?
注意到韓王與張良的眼神,劉季坦然地道:“實不相瞞,季同範軍師一般,都是對張司徒極為欣賞,故想與韓王相交。既有求於張司徒,自該急張司徒所急,急韓王之所急。”
換句放來說,劉季是想通過對韓王的幫忙,由此而讓張良記著他的情。
談經論道啥的,或許能爭得一個誌同道合,那很重要?
範增不知韓王和張良所求嗎?知道定然是知道的,知道卻不代表必須要幫助對方達到目的。這大概就是範增和劉季最大的差彆吧。
劉季認為與人相交,貴在交心,而不是算計,比起讓彆人對你付出前,先對人付出,釋放善意,難道不應該?
“這......”劉季說話夠直白,韓王和張良都想不到能碰到這樣的人物,簡直不可思議。
“啊,韓王和張司徒可以考慮,不急於一時回答我。畢竟我們今日初識,我雖然說話直白,也未必見得我就是可交之人。對人警惕,亦是理所當然。隻是我這個人,更願意先邁出一步,既有心與張司徒交好,我便會儘我所能,叫張司徒和韓王看到我的善意。”劉季並不急於一時讓韓王和張良答應下,雖然他是想幫人不錯,卻不見得他想幫彆人,彆人就該接受。
“沛公坦誠,你的一番心意,我們都明白,但請沛公容我們考慮考慮。”張良能夠看到韓王眼中的熱切,可是,張良卻不願意急於一時。
劉季聽著張良的話,笑容滿麵地道:“當如是,當如是。”
韓信在這時道:“與人相交貴以誠,彼以誠待之,人待以誠?”
張良聞之此話,抬眼看向韓信,韓信之意,張良聽得明白,韓王的表現,誰都不傻,能不看在眼中。
可見在韓王的心中,若劉季願意幫他奪回韓國的城池,他是願意以張良而換之。
與之相反,劉季是願意幫韓王打下更多的城池,隻為一個張良。
截然相反的對待張良的態度,難道不足以表明一些東西?
韓信是旁觀者,可也正是因為是旁觀者,很多事張良未必願意承認,他卻要點出來,還讓張良看個清楚不可。
“好了好了,容韓王和張司徒考慮考慮。”劉季保證,他絕沒有要襯托韓王的意思。他就是想表現一下他對張良的看重,重點是為了讓張良明白,他是一個願意急人之所急的人,請張良務必明白,也要相信,他比範增可靠。
韓信的話一出口,劉季馬上意識到他好像在無意中坑了韓王一把啊。他要是現在想跟韓王解釋,那不等於把韓信隱晦提及的話說了?
必是把韓信坑得渣都不剩?
這種事劉季自然是不能做的。再想收攏張良,也不能傷了韓信這個跟隨他許多年,為他出生入死之人的心。
“我等先告辭。”劉季站起來,這就要走。
韓王是想一口答應下的,結果張良的反應更快,並沒有一口應承下,韓王心下未免有些不悅,卻並未表現出來。現在劉季要走,韓王也不能立刻把人攔下,畢竟有些事確實得他們內部說個清楚才好。
“我們商議定下後,再與沛公碰麵。”韓王那生怕劉季反悔的樣兒,急急的同劉季道出,一切等他們商量好了,到時候他們肯定會給劉季答案的。
劉季的目光落在張良的身上。為張良而來,劉季現在最看重的正是張良的心情,絕無意傷張良的心,卻在不自覺中做了這事。啊,他真不是那等諸多算計的人,這會兒還有人願意相信他嗎?
內心哭嚶嚶,劉季卻不能表現出來,唯一能做的僅僅是板著一張臉出門。
結果才出了韓王的大帳,韓信中肯地評價地道:“果然這明謀比起暗謀來,更殺人於無形,更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劉季內心正為他迫切的想和張良相交,因此一不小心把韓王坑了而心有餘悸。想解釋都沒有機會,出門受到韓信的稱讚,劉季板著一張臉,顯得機械的回頭問道:“我要說我並無用計之意,你信嗎?”
“不信。”韓信想都不想地回答,劉季......
“縱然你無心算計韓王,卻也是有意拉攏張良,這也是計。”韓信把話說得清楚,劉季無可反駁!
“比起韓王,還是範增更不好對付。”韓信提醒劉季,這一點劉季自然明白。“沒事,這有些人啊就喜歡端著,一端就錯過了大好的機會,也就給了我們可趁之機。有了咱們這一回來還有我剛剛許下的承諾,就算再有人有樣學樣,也不及我的真誠。”
韓信一下子看向劉季,其實很多時候劉季的確沒怎麼想算計彆人,卻也是順心而為。待人以真誠,對方自然感受得到,旁人就算再想依樣畫葫蘆也沒有劉季一照麵就表現出對張良的看重,更願意為了張良帶領手下的兵馬衝鋒陷陣,這份心意尤其顯得難得。
“在韓王看來,若是張良當真有本事,也不至於這些日子一直沒辦法幫他收複失去的韓國國土。也就是說,在韓王眼裡城池比任何人都重要,哪怕這個人是親自將他扶持成為韓王的人。”韓信更是把韓王分析得透徹之極。落在劉季的耳朵裡,劉季道:“我的韓兄弟,有些話就算你心裡清楚也彆太直白的說出來,聽得人心裡直發毛。”
韓信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我在旁人麵前從不多言,也隻有當著你的麵說幾句老實話,也不可?”
落在劉季的耳朵裡,再次讓劉季體會到什麼叫做責任重大。
“你是想說旁人或者會被你嚇得不輕,也隻有我不管你說啥都嚇不了我。而且不管你說了甚我都不會同你生氣,這才是最重要的。”劉季無力的點出,為何韓信在他的麵前可以一直直言不諱。
韓信頷首,正是如此不錯,劉季是韓信信得過的人,況且也是劉季自個兒說的,彆管韓信心裡有多少想法,想說出來隻管說,他都聽著。
“那你要記住了,在有人的時候,有些話你得看著分寸說,千萬不能惹得旁人不喜。你可是我們打仗的第一好手,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可就如同失了左膀右臂,痛不欲生。”劉季也確實可以在這個時候不忘賣一波慘,好讓韓信把這一點牢牢的記在心上。
因為韓信能夠幫助劉季,而且做到很多劉季無法做到的事,因此劉季不希望韓信出任何差錯,這樣的利己之心並無錯。
如同韓王一般,既不能明白張良對他有多重要,更要怪責張良沒辦法幫他收回韓國失去的城池。因此在劉季提出願意幫韓王打下城池的時候,韓王的第一反應是願意把張良給到劉季的。
如果不是張良攔下不讓韓王把話說出口,就在剛才,韓王就已經和劉季達成約定。
知人以善用,而且更能夠守護身邊有用的人,就憑這一點劉季就比韓王不知高明多少。
“沛公今夜要在正帳設宴,所有人都會一道前去。”劉季和韓信一去就是小半天,回來的時候身邊的人趕緊迎向韓信,把晚上要發生的事告訴劉季。
“去就去。留一個人看著我們的兵馬,預防有人想要趁亂動手,其他人都跟我一起去。”劉季很想親眼看看大名鼎鼎的西楚霸王項羽是何模樣,就算是項梁也值得他一探究竟。
“不用特意打扮的光鮮亮麗,我們什麼出身瞞不過在場的所有人,再打扮也不過是東施效顰,反而讓他們瞧不上。穿得乾淨整潔一些即可。”劉季生怕其他人有壓力,特意叮囑一聲,不必太過介懷。
的確在為今夜的大場麵而顯得有些心急的人,聽完劉季的話,一想也對,彆管他們換上多好的衣裳,他們的出身就注定了不會讓在場的人正眼相看,在這個時候不需要特意去打扮,隻要穿著乾淨簡潔的衣裳出席即可。
“大哥咱要不要吃飽再去。”作為一個頭腦簡單的人,樊噲第一時間問起,一群人一頓,韓信想了想道:“先吃飽。”
“對,先吃飽了。去到了那樣的場麵上,誰還有功夫吃飯喝酒。”劉季十分讚同,也覺得應該先吃飽喝足再去參加宴會。
宴會場麵如何勾心鬥角暫且不說,要是一味的吃飯,不知要惹得多少人側目。
劉季雖然從來不在乎臉麵,也不想被人當成大熊貓一樣的參觀。
“我去把飯菜取來。”樊噲沒想到他還真提對了事,馬上樂嗬嗬的跑去要拿酒菜。
“不,你彆去,讓周勃去。”劉季趕緊攔下樊噲。樊噲不滿,劉季道:“你太鬨騰了,讓你去,我們開宴先吃的事必傳得人儘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