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規定,江南貢院的鄉試,用的墨比以前減半。”劉三吾平靜地說出結果。
“沒有皇上的旨意,我們不同意。”
監考官還不服氣。
“雖說是按規矩來,但這次考試我全權負責,你想告狀也得等考完再說。後天考生就進考場了,請各位齊心協力,務必彆出亂子。”
劉三吾既然決定了支持這做法,就不擔心後果。
那些內簾外簾的考官無奈地看著劉三吾,明明是他在破壞規矩。
八月初八,三年一次的鄉試開始,考生一個個進了考場,明天就是第一天的考試。
江南貢院外擠滿了送考的家人,這可是秦淮河邊最熱鬨的時候,就連朱壽新開的店在這會兒都比不上鄉試的熱鬨。
畢竟過了鄉試,就算是中了舉人,就可以做官了,後麵的會試、殿試雖然級彆更高,但在老百姓眼裡卻是遙不可及。
因為鄉試招的人從八十歲老漢到小孩都能參加,隻要你是童生,都有機會來試試。
人群裡就有不少上了年紀的童生,看著他們,朱壽眼神裡閃過一絲憂愁。
雖然老而好學的精神值得讚揚,但這不是好現象。
“解縉,你聽說過‘範進中舉’的故事沒?”
朱壽轉向解縉。
解縉搖頭,範進和解縉名字音相似,難不成又要教訓他?
“以前有個人叫範進,考了好幾次秋闈都沒考上,落了個老童生的壞名聲,人人都看不起他;直到六十歲了,終於中了舉,高興得差點瘋了,以前瞧不起他的人都來巴結,他在鄉裡也出了名。”
這次朱壽沒添油加醋講這個故事,因為他想說的,不是故事原本想傳達的意思。
解縉一臉委屈,這範進不就是他的反麵例子?
一個天才,十八歲就直接進殿試,得皇上賞識;一個到老才考個舉人。
可殿下講這人是要提醒他什麼?
解縉苦思冥想,結合眼下的情況,終於找到一點共同點:都想當官。
“為啥這麼看中功名利祿?”
朱壽說了這麼一句。
解縉瞪了朱壽一眼。
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
又不是人人都能當朱元璋的乖孫子,他們隻是普通人,眼前唯一能改變身份的路誰不想走?
哪怕明朝官員的薪水在曆朝曆代裡最薄,哪怕頭上的皇帝是個殘忍的暴君,文人們還是擠破頭想當官。
根本就不需要老朱去調教這些臣子,幾千年的思想變化早就把讀書人改造成另一個樣子了。
“他們最好的位置不在這裡,哪怕讀了十多年的童生,光靠這些知識就能讓更多人有機會念書。”
解縉驚訝地看著朱壽,沒想到這樣的話能從朱家孩子嘴裡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