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吃了穿越後的第一頓飽飯,翌日,江春終於沒再被餓醒了。
至於問昨晚兩屋有沒有“妖精打架”?她睡著了好嗎?
今日早食吃得格外得早,江春為了爭取明日與大人上街的機會,儘量表現得乖巧懂事兒。先是早起幫奶奶造早飯,燒火熱灶,打水洗鍋,人小小一個,進進出出,麻利不少。王氏雖嘴上不說,但微翹的嘴角還是泄露出老人家的心情了。
除了最小的軍哥兒,文哥兒和江夏都被早早叫醒吃了早飯。
飯桌上江老伯對江全和江興道:“你們兄弟倆跟我去地頭看看,昨日江老九家包穀不知被哪個缺德鬼掰了一片。”兩兄弟皆應。
又對三叔道:“你兩個接著把糞挑完,趁著沒落雨潑進田裡去。”指的是三叔兩口子。
剩下二嬸上山砍柴,回家造飯,高氏回娘家。眾人皆無異議。
要問三姊妹起這麼早乾嘛,那肯定是挖螃蟹噻。
姊妹三人提上兩隻水桶,帶上挖鋤和葫蘆瓢,直奔小河而去。
路上遇到村人問去乾嘛,文哥兒搶著答“挖沙”,倒也合理,因為農家平日間壘灶台、雞圈什麼的都會用到泥沙,而村裡小河的泥沙就是全村人可以隨便挖的。
為了儘早挖完,避開村人回家,三人分工協作,江春負責找洞,江夏灌水,文哥兒摘鉗裝桶。
由於兩天前挖螃蟹都是背著村裡人,故整條河流沿岸都還沒有被挖過,螃蟹數量應該挺樂觀的。沿著前天挖過的地方往河尾前行,幾乎每個洞裡都能爬出螃蟹來。可能是從沒有人挖過的關係,爬出來的螃蟹都不小,雞蛋大的不少,最小也是嬰兒拳大,再小的就不要了,放回去讓它再長一段時間。
姊妹三個悄無聲息地配合著,一個多時辰就挖滿了兩桶。
一看太陽也升高了,大家下地的下地,種田的種田,路上行人正少,此時家去倒是正好。但為保密起見,江春還是摘了幾片盆大的南瓜葉,蓋在桶上。
連水帶螃蟹得有快二十斤一桶,春夏姐妹二人方能提動一桶,文哥兒倒是單人能勉強提一桶,三人磕磕碰碰提到家,高氏剛摘好豆角,還未出門。
江春眼看正是機會,上去抱著娘親高氏的腿就撒嬌:“阿嬤,我好想婆婆(指外婆),我要去婆婆家……”反正自己也才八~九歲,撒個嬌也沒什麼心理負擔。
高氏此去是辦正事兒的,帶著姑娘腳程慢,可彆吃中飯都回不來,自是不肯同意。
江春眼看撒嬌行不通,忙道:“阿嬤,我跟你去吧,家裡也無事了,橫將軍是我挖的,我帶著幾隻去給舅舅看看吧”。
“個丫頭,真是鬼點子多,那快去換衣裳,就穿過年扯那身紅的。”
二嬸在旁一看可不得了,想那高家現是什麼光景,頓頓都有魚有肉的呢,可得讓自家丫頭也跟著去,不吃晚飯不回來。
於是忙向江夏使眼色,江夏也是個小人精了,上去抱著高氏的腿就撒嬌:“大嬤我要也去,我想親家婆了,姐姐都能去,我也要去”。
江春:……
高氏微尷尬,一看妯娌在旁,一副“兩耳不聞姑娘哭鬨事”的樣子,隻得道:“好好好,夏兒也去親家婆家。
楊氏方一副拿她無可奈何的樣子道:“個丫頭就是喜歡你大嬤,娘老子白養你了,就愛攆你大嬤的路……那可快去快回哦,不準在你親家婆家吃飯啊”。
於是,原定的高氏回娘家,變成了帶著姑娘和侄姑娘仨人走親戚了。
出了村,沿著連綿的山群腳下,有一條兩米來寬的大路,順著大路翻過山群,與高氏娘家所在的蘇家塘,就隻一江之隔了。平素過江雖沒橋,但河中有四五十公分高的石頭樁,露出~水麵一節,踩著石頭過河倒也方便。
連月來因雨季漲水,河水早已沒過了墊路的石頭樁,隻能繞路過河,往前走二三裡路有橋過河,倒也不錯。
隻江夏是個不清楚緣由的,可憐五歲的小不點兒,從王家箐出來走了個把時辰的路,早就人困馬乏,外加還記著以前來親家婆家都往這過,鬨著大嬤還要從河裡過,就是怎也不肯再往前走。
看著那少說七八十公分深的河水,再看江夏那小個子,水能淹到她鼻子。
江春對她好說歹說,也勸不走。
問題是,高氏被她一鬨,也妥協了,居然真的打算從這河水裡淌過,不過是要背她們姐倆過河……
江春:……怎麼會有這麼聖母到自身安全都不顧的親媽啊!
“阿嬤,這河水太深了,待會兒我婆婆看到你褲腳濕~了,又要不開心,耽擱說正事兒就不好了”。江春可沒瞎說,在記憶裡,外婆蘇氏確實積威甚重,管著家裡錢財不說,兒女個個看她眼色行~事。
果然,一搬出外婆這座大山,高氏果斷決定繞路過橋了。
如果不是三十歲的靈魂,江春真的要對江夏翻白眼兒了,好個丫頭片子,不讓來偏愛攆路,來了幺蛾子又多。一路上高氏對她又背又抱了那麼久,要說人困馬乏,那姐姐我才是啊!
好在過了橋就離村不遠了。蘇家塘是遠近聞名的好在(安逸,巴適),因緊鄰金沙江,境內魚塘星羅密布,水資源豐富,水稻產量高,圍了塘還能栽點兒甘蔗、蓮藕等經濟作物,平時養養魚,喂喂鴨,與江南魚米之鄉也不差了,故而得此名。
自古此地的兒女婚嫁都是不愁的。隻除了十年前,金沙江上遊發了洪水,蘇家塘大部分良田、魚塘、甘蔗地一夕之間被毀。恰又遇上該死的地龍翻身,村後山坡泥石流隨山洪噴流而下,好好一個三四千人的大村落,數月裡哀鴻遍野。
此時江家大郎上門提親,也沒使出什麼聘禮銀子,就娶到了高氏,若是再早個半年,或是晚上個四五年,那是想都不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