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90(2 / 2)

兩道顏色不同的神術光芒向著月成明而去,看似弱小,實則連星空的軌跡都被扭曲,在星海中留下詭異的黑色弧紋。

灰色的隕石帶被破開一個巨大的缺口,攜帶著逼人聲勢,一左一右向月成明飛去!

月成明沒有絲毫膽怯,十指成爪,在兩側張開,仿佛接住了兩捧月光一樣,視線一轉,毫不猶豫向左右甩出!

空中仿佛傳來神的歎息。

扔出去的血色月光籠罩了兩道神術,於無聲中吞噬消解,三秒鐘後,一切重歸平靜。

但月成明卻沒有因此而得意,反倒是露出一個遺憾的表情,緩緩轉身——

在他身後,數百艘戰艦被李修義真正的神術從星空打落,血火紛飛,像煙火在空中爆.炸。

“李修義,你的謊言越發精進了。”月成明首先肯定了一句,隨即微微抬眸,眼中是不變的冰冷的殘酷,絲毫不為那死去的數千人動搖,“但我說了,掙紮——是沒有用的。”

他的掌中凝結出第二朵血花的形狀,被他再度送進血月之中。

李修義瞳孔微微收縮,沒想到對方還能用出第二次血花之力,但沒有時間給他細想,因為第二次血月吞噬的速度,明顯加快了!

月成明看著周圍在血月照耀下徹底報廢的戰艦,眸中閃過一絲漠然。

這些斷甲殘骸,不過是月家踏上通天之路的小小墊腳石罷了,甚至不值得他投去一絲一毫的關注。

也正因為月成明的冷漠,他沒有注意到的是,血月二度照耀之際,有兩道人影自月星首都向言傾這邊迅速靠近。

“言傾?你怎麼樣?”

星海中的血月按理說照不到月星上來,但事實上這道神術的光芒遍布整個月星交戰區,李棲梧等人也感覺到了體內靈力誇張的消逝。

而沒辦法動用神力的言傾,情況或許比他們更加危險,誰也不知道這些紅月如果無法吞噬靈力,會開始吞噬什麼。

言傾聞言收回凝視遠方的深灰色眼睛,下巴在左洛星肩膀上蹭了蹭,麵具被抵上來一點,露出一點薄紅的唇瓣:“我沒事。”

有事的是那個自信滿滿的月神。

他可能不知道,小白雖然長得白,但其實並不是“月神”的本命武器,而是他的。

每一次力量的動用,都會使得對方更早地找到他。

就在言傾說話間,兩個帶著濃重血腥氣的身影不知何時靠近了戰場,急促的甲胄碰撞聲絲毫沒有驚擾場上交戰的士兵,反而像看到一株草、一朵花一樣尋常掠過。

一直到兩人站在言傾麵前。

其中一道銀發的身影衣衫破損,手臂和胸膛上都是被鎖鏈勒出的血痕,呼吸微弱、步履蹣跚。

在言傾看過來之際,分明一直低著頭的銀發男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對方的視線,喘息著拂開了攙扶他的手,跌倒在言傾麵前,抬起了頭。

眾人這才發現,他的眼睛一直是閉著的,眼縫之間流瀉出一線詭異紅光,似乎壓製著什麼,數道血痕自眼中流下。

“它在找你。”沙啞的聲音似乎許久沒有說過話,語氣雖然儘量平穩,卻還是能聽出其中克製的痛苦。

言傾眉頭微皺,伸手闔住月玄照雙眼,語帶困惑:“怎麼會這樣?”

養魂隻是尋找一處合適的寄居體修養魂魄,並不會對宿主造成傷害,否則月家當初也不會同意簽訂契約,成為小白的容器。

月玄照呼吸微頓,語氣有些欲蓋彌彰的生硬:“不知道。”

一旁的明幽看了他一眼,回憶起對方被純白之花控製心魂的模樣,沉默不語。

言傾想了一會兒,記起來在此之前,純白之花似乎已經將月玄照的眼睛染紅。

言傾知道為什麼了。

言傾欲言又止。

“月隊長,你知道世界上除了契約聯係之外,還有一種東西叫做通訊器嗎?”

他很理解月玄照被純白之花蠱惑、很想快點找到他的衝動,但他不理解對方為什麼選擇和花魂融為一體,而不是點開光腦,打個電話。

月玄照語氣更生硬了,強行轉移話題:“它等你很久了。”

言傾緩緩往外移的手掌微頓,語氣綿涼:“它和你連在一起了,取出來很麻煩。”

月玄照不說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

【爬上來給各位可愛的小天使親親抱抱舉高高!大家新年快樂呀!】

實際情況是這樣的:

小白:衝鴨!找主人去!

成天被小白念叨、恍惚被洗腦的月玄照:衝……衝!找月神大人去!

於是現代人月玄照被老古董小白攛掇著衝了很久,一直到被邪惡的大家長綁在地下室,才想起來自己他媽的有光腦。

謝謝萌萌的地雷~謝謝阿夜、紫蘇、萌萌、蘇和蓮蓮幾位小天使的營養液~麼麼(* ̄ω ̄)

第86章 謝謝奧丁

“哼……”

隨著言傾的接近,月玄照能感覺到自己眼睛裡有什麼東西在歡欣雀躍地往外躥,他的眼瞼顫抖了片刻,猛然張開——

一朵如血蓮般層層綻放的紅色花朵自月玄照右眼中搖曳而出。

鮮血般豔麗的紅色花瓣、螢火般漂浮點綴的花蕊,輕盈降落在言傾手中。

天空中的血月光芒愈盛,然而整個世界的時間流逝卻在此刻戛然而止,天地間靜得隻剩下一個稚嫩的聲音:“主人,找到你啦!”

“不……這怎麼可能?這不是月神的武器嗎?”

月神自迷霧中再度現身,周身縈繞的霧氣仿佛扭曲了一瞬,驚怒的聲音隻有言傾能夠聽得到。

“月神,血月不再聽從我的召喚了,這是怎麼回事?”

月成明也感覺到了手中神術的不順心,他可還在和李修義以及施廣文戰鬥呢!

這兩個瘋子一樣的神使,即便手上的攻擊對他來說沒有絲毫作用,也一刻也未曾停止神術的召喚,從他們的表情上根本看不出兩人作為距離血月最近的人,身上靈力流逝堪稱恐怖!

月成明隻是和兩人一樣的星級神使,能夠有恃無恐不過是依靠血月的力量,一旦血月失控,在兩人的夾擊下,稍有不慎就會送命!

他可不想死得如此沒有麵子。

月神霧氣後的麵孔艱難保持了微笑的模樣,實際上卻是雙拳緊攥。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父神……偏心的父神!

在言傾在的時候,他的目光便總是凝聚在對方身上。

因為一句玩笑般的喜歡,就送給了他一整個星球的紅色寶石;因為那是他常往之地,便送給整個星球永不墜落的日光,希望對方能玩得高興;隻是稍稍抱怨了一句奧丁的長.槍不太順手,便送給他以大地之母為名的生殺之花,連大地之母本人都無法使用。

他以為隨著對方神格的剝離,這把過於鋒利的武器也應該隨著父神的憤怒不再屬於對方才對。

沒想到……

月神的眼中流露出一絲隱隱的受傷,但很快被他狠心拋棄,流動的霧氣在他周身凝聚成一輪新月。

“月家的血脈,怎麼能供奉一個外人?”

月神蘊含淡淡嘲諷的聲音傳入月成明耳中,沒等他思考清楚這句話的意思,便感覺到身體徹底脫離了自己的控製。

“你——”月成明驚懼出聲,才發現自己尚未死亡,於是愈加憤怒,“月神與月家的契約裡,從來沒有可以強製附身一說!”

“是嗎?那現在有了。”

月神漫不經心地敷衍了一句,借助月成明的身體,輕易發現了那一絲雖然淺薄、卻確鑿無疑的神之血脈。

“神術——人約、黃昏後!”

自月神口中吟出的神術比月成明更為霸道,那自言傾取出純白之花以來再也未能凝聚成功的血色花朵再度浮現掌中。

一時間,月星上空血光閃爍。

“額……啊——”

月玄照突然慘叫著捂住雙眼,連與花魂相融的痛楚都能沒令他動搖,現在卻無法抑製地顫聲痛吟。

言傾眉頭一皺,伸手將小白重新送到月玄照眼前。

沒想到那花在養它二十多年的“主人”麵前絲毫不給麵子,一溜煙又回到了言傾手中。

“這是怎麼回事?”明幽扶著顫抖不已的月玄照,擔憂地看向言傾。

“他的靈魂和小白糾纏太深了,幾乎和小白氣息相融,被當做了小白的替代品。”

言傾說著,強硬地將不願回去的小白重新塞入了月玄照眼中。

如果不這樣做,進入月神身後新月的將是月玄照的靈魂。

天空中,月神臉上掛著淺淡的微笑,將手中血色花朵,再度送入身後銀月之中,血色光芒再度籠罩了月星。

“靈力的流逝,重新開始了……”

李棲梧幾人也回到了言傾身邊,在言傾將這朵被叫做小白的血色花朵取出之後,血月對他們的吸收便停止了。

然而現在,吞噬再度開始了。

“那現在怎麼辦?再這樣下去,月星上的人都支撐不下去了。”

十七隻是普通人,但血月帶來的乏力依舊影響到了他,周圍的宇聯援軍也和他一樣,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疲憊,隻有月星人才不受血月影響。

“把它……拿回去……”

混亂中,虛弱的聲音自明幽懷裡響起,月玄照的身體不再顫抖,但雙眼仍是緊閉的狀態,摸索著抓住了言傾的手。

“可是這樣……”明幽臉上的肌肉緊了緊,咬牙咽下了後麵的話。

又是這樣……

他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徒勞無功地看著月玄照自作主張地擔下一切,而他甚至說不出拒絕的話。

眾人的目光不由得落在言傾身上。

他真的要把那朵血色之花取出來嗎?

言傾沉默片刻,將手從月玄照手中抽了出來。

“言傾……那本就是我的錯……”

月玄照以為他是不忍心,手指動了動,似乎想重新抓住他的手,讓他把花取出來。

言傾看了一眼天上血月,視線掠過一旁低垂眼眸的明幽,搖搖頭道:“沒必要。”

#

星海之上,月神感覺到血月的控製權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中,滿意地將目光從月星上收回來,看向眼前兩個變了臉色的人。

以星級神使的敏感,兩人自然都發現了月成明身上氣息的轉變。

即使是擁有喚神的神使,輕易也是不會讓喚神以這種方式附身的,這不僅是交托身體控製權對任何人來說都難以接受,更是因為即便是削弱過的喚神力量,也不是區區人類軀體可以承受。

被完全附身後的神使,下場往往不是迷失在強大力量的漩渦裡、變成毫無自我意識的神力容器,便是在喚神離體的那一刻,爆體而亡。

如果不是月成明瘋到即便變成神力容器也在所不惜,那就是月家這個月神,有問題!

李修義與施廣文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放緩了攻擊速度,開始以防守為主。

月家的這個月神來曆不明,而且還和月家有著緊密聯係,能夠強製附身月家人,誰也不知道他還有什麼手段,在確定一擊必殺之前,再浪費靈力便是無謂之舉了。

倒是月神,看了兩人一眼後,決定先將這兩個時不時上來撓撓癢的礙事之人清理掉,再來對付月星上那些不知所謂的人類。

就在月神準備動手之際,一道人影不知何時緩緩來到月神麵前。

——懸浮於星海之中。

“星級神使?怎麼可能?”

月神皺眉看過去,確定此次除了李修義和施廣文兩人外,沒有任何宇聯神使達到了星級才對。

反倒是他體內極力掙紮卻無能為力的月成明驚愕出聲:“明幽?”

“什麼?他不是連國級都沒到,甚至無法懸空的神使嗎?”

月神並沒有見過他這個沒有繼承到月神神術的兒子,隻知道月家有一對兄弟,一個繼承了強大的掠奪神術“月上柳梢頭”,一個連最基礎的攻擊神術都沒有領悟出來,是個連旁支都不如的廢物。

此時,李修義的耳機裡傳來了一個他一度以為再也不會出現的聲音:“父親,助他。”

李棲梧微微喘息的聲音喚醒了還在驚訝中的李修義,沒來得及激動於兒子願意再次開口叫他一聲父親,迅速明白了眼前的局麵。

麵前這個尚顯年輕的神使,靈力明顯還不到星級,之所以能浮於星海之上,得益於一個他無比熟悉的神術——預言。

不用李棲梧提示太多,李修義迅速對明幽用出了他的成名神術:“神術——謊言成真。”

明幽原本還有些不穩的身形迅速定住,身上散發出純正的星級神使氣息。

在他身後,與月成明如出一轍的枯樹迅速抽枝發芽,一輪圓月直上樹梢。

月光下,映照出一道銀色長發的身影。

銀發銀眸,月華如水,比起被朦朧霧氣籠罩住的月神身影,這道白色人影沒有被任何東西遮擋,連麵具也已摘下。

也正因如此,戰艦內得以看見對方真容的眾人,才猛然察覺出兩人的天差地彆。

蜿蜒銀發在星海間無風自動,如妖如神的清魅麵容上,一雙比月光更加皎潔的銀色眼眸,仿佛倒映了世間萬象,又仿佛煙塵過眼,不染塵埃。

這才是真正的月神。

“神術——人約……”

言傾雙手合攏,凝聚出了一朵與月成明之前彆無二致的純白之花後,手上動作突然凝滯了片刻。

明幽愣了一下,悄聲問道:“怎麼了?”

言傾表情不變,眼神偷偷向震驚的月神瞟了一眼,這才接著完成了手中的動作:“人約——黃昏後。”

月星上空出現了第二輪月亮,占據了月星的另一半天空。

一股巨大的恢複之力自星海蕩開,斑駁的戰艦重新恢複了色彩,匱乏的靈力重新回到體內,心中的殺戮欲望也逐漸平息,仿佛沐浴在春風之中。

生殺之花,予殺亦予生。

月神隻呆愣了一瞬,很快從言傾生疏的動作中意識到對方記憶尚未恢複,隻是從他這裡現學現用。

他對此也並無意外,對方從前就常常從眾神手上學習神術,完全無視神明之間巨大的司職差距,簡直匪夷所思。

不過,到底還沒有恢複記憶,所會的神術也就那麼幾個,唯一一個能與他抗衡的神術,還是從他這裡學過去的,大不了就這麼耗著,反正李修義的神術也維持不了多久。

就在月神這麼想著的時候,言傾的手上,陡然出現了一杆銀色長.槍。

槍杆上印刻著白蠟樹的葉痕,槍身銀白,投擲時如流星墜落,因此又被稱為流星之槍。

“奧丁真是……毫無原則。”

月神看清了長.槍形狀之後,臉上肌肉抖動,表情堪稱咬牙切齒。

對於神祇來說,唯樹與武器不可共享。

言傾漫不經心甩了甩長.槍,不是很有誠意地敷衍道:“是嗎?謝謝奧丁?”

作者有話要說:

從小替言傾挨揍到大的奧丁:謝謝,有被感動到。

——神話人物嚴重ooc,請勿代入現實。有興趣的寶可以看看北歐神話,巨人、精靈、矮人、世界樹都屬於這個體係~

謝謝萌萌的地雷~謝謝菀廖、蘇蘇、心心三位小天使的營養液~麼麼(#/。\#)

第87章 新任務

銀色長.槍被言傾順手擲出,在星海中劃出亮銀色弧線,如流星墜落,優美至極。

月神臉色微變,沒有任何猶豫,轉身便跑。

如果這把槍由原來的明幽擲出,月神不會給予任何眼神,但是當他是由附身於星級神使的言傾擲出時,威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然而作為永恒之槍,岡格尼爾的另一個效果是一旦擲出,便會徹底鎖死目標,直至天涯海角。

月神的身影幾乎化成殘影,甚至中途嫌棄月成明的人類軀體過於累贅,直接脫體而出,然而那支長.槍依舊從後背射入月神心臟。

“哼……”月神身影頓時暗淡下來,仿佛一瞬間被射中了靈魂。

施廣文和明幽抓住了機會,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落單的月成明。

月成明靈力被月神消耗不少,此時完全不敵二人,臉色頓時變得很差,終於支持不住,大喊道:“月神,你還在等什麼!”

李修義和施廣文臉色一變,想起了什麼:他們都忘了月家祭壇的存在!

月神淺淡的身影出現在月成明身後,一把撈起人便消失不見,顯然是利用月家祭壇不知道轉移到什麼地方去了。

“讓他逃了!”施廣文的臉色難看至極。

月家祭壇遍布大半個月氏星領,且不說月星信號被屏蔽,一時半會兒聯係不到外界,就算是現在立馬發布通緝令,等找到被動用過的祭壇,那兩人也早不知道藏哪兒去了。

“算了,聯係外界,通知月家叛變更要緊。”

李修義的神術時限已到,確認明幽兩人安全到了陸地上之後迅速回防,因為血月的存在,宇聯戰艦幾乎毫無招架之力,一直是苦苦支撐的狀態。

李修義的出現讓宇聯戰艦減輕了不少壓力,星級神使在戰場的作用是不言而喻的,月家戰艦雖然有心擊殺李修義,但是在神降領域製造的混亂之下,最終還是讓開了蟲洞。

月星上,因為血月的消失以及施將軍龐大的領域支持,戰鬥也很快進行到了尾聲。

值得一提的是,也不知月成明如何訓練的月家守衛軍,在家主叛逃的情況下,竟然也沒有一個月家守衛退縮,讓李棲梧等人很是磨了一會兒。

戰鬥結束後,蟲洞控製權重新回到宇聯手中,李修義和施廣文兩位將軍迅速聯係了外界,而李棲梧等人也收到了了學院傳來的消息:任務已完成,回校稍作休整後,他們將去往新的戰場。

李修義和施廣文都很清楚這群帶著麵具的年輕人的身份,不過以兩人的身份地位,自然也清楚,這場通緝背後的政治角逐,因此都沒有多說什麼,默認眾人隻是學院派來的任務小隊。

臨走前,李修義神情略微有些糾結,似乎是想對李棲梧說些什麼,卻被李棲梧輕飄飄的一句“李將軍”噎了回去。

眾人對於李棲梧和李將軍之間的糾葛很有些興趣,但鑒於三個月魔鬼訓練造就的隊長淫威,都沒人敢問。

明幽和月玄照兩人相當於“背叛”月家,作為生殺之花的容器,身份又敏感,李棲梧想了想,索性將兩人帶到了玫瑰學院。

反正明幽本來就是玫瑰學院的學生,這麼做也不過是提前了兩人的入學而已。

玫瑰學院想要的學生,還沒有能逃出魔爪的。

回到學院後,被老師指使來帶領明幽去往新生報到處的依舊是張文留。

對方在麵對明幽那雙純白之花亂竄的眼睛時,表現得非常平靜,隻淡定地提醒了一句“學院內禁止使用神術”便帶著人辦好了入學手續。

至於被純白之花寄居二十年之久、靈魂還與其相互糾纏交融的月玄照,剛進校門就被烙上了玫瑰印記,不由分說成了玫瑰學院新生,被張文留一視同仁地提醒了“學院內禁止使用神術”之後,同明幽一起正式入學。

因為純白之花不太老實,找到言傾後徹底解放天性,整天在明幽和月玄照兩人的眼睛裡竄來竄去,為了避免意外,兩人毫無疑問被分到了言傾所在的麵具、啊不是……夜行者小隊,入鄉隨俗地選了兩張麵具。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兩人因為最特彆的地方是寄居純白之花的眼睛,所以麵具選擇了左右眼被花瓣紋飾遮擋的樣式,看起來就像絲狀妖花從眼睛裡生長出來一樣。

“我覺得你們麵具最好不要選這樣的。”言傾在盯著兩人麵具看了許久後,慎重提醒。

兩人被言傾難得嚴肅的表情驚到,以為麵具的樣式和純白之花有關,取下來仔細看了半天,又猶豫了:“有什麼問題?”

言傾看了眼兩人放在桌麵上的麵具,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指戳了進去,還按了按,確定那看似鮮活的絲狀花朵紋飾是實心的才遺憾地歎了口氣:“看,戴著這種麵具,敵人第一時間一定是想戳瞎你們的眼睛。”

所有人:……不,隻有你會這樣。

“咳……好了,既然都回來了,我說一下下周的計劃,大家課程表上應該有顯示,接下來我們有兩周的休息時間,但是鑒於月隊長和明幽都是剛剛加進來,所以需要留出一周的訓練時間……”

李棲梧見言傾成功把話題帶偏,咳嗽一聲將眾人的注意力拉回,說了下下周的任務安排。

話音剛落,小魔女便雙手抱頭趴在了桌子上,語氣虛弱:“饒了我吧……我們才剛回來誒?而且我覺得咱們已經夠默契了,你看言傾——”

李棲梧聞言,挑眉看過去。

言傾此刻正坐在客廳靠花園的落地窗前,在他麵前的則是靠在沙發上、側身支手翻看紙質資料的月玄照;在他右手邊的則是正在查看光腦的明幽。

陽光透過玻璃窗撒下金色光影,三人成角而坐的靜謐模樣不仔細看堪稱溫馨,而在仔細看了之後,會發現言傾嘴裡正念念有詞。

“紅色……”

“白色……我猜對了!”

“哇!你怎麼可以耍賴?剛剛我明明對了!”

李棲梧困惑地順著言傾視線看過去,發現他正緊張地盯著二人眼睛,被解放了的純白之花在兩人眼睛裡竄來竄去,進入月玄照眼睛是紅色、而在進入明幽眼睛裡時是白色。

——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眼睛會變色。

三人猜顏色的猜顏色、查資料的查資料、看光腦的看光腦,彼此之間相安無事、互不打擾,全當對方不存在,還真是特彆有默契。

李棲梧無語了片刻,轉頭麵對小魔女期待的眼光,冷酷無情道:“彆想了,訓練時間是不可能省的。”

小魔女怏怏倒回了桌子上。

在學校休息三天後,幾人去了一趟風暴死星,在李棲梧變態的訓練量之下,月玄照和明幽也習慣了夜行者小隊節奏,除去本身的戰鬥能力之外,偶爾也作為言傾的備用發電站提供靈力,使得言傾能夠使用更多的複製神術。

除此之外,兩人對於純白之花的使用也越發熟練,即使沒有言傾在身後支撐,也能短暫使用生殺之花的力量,雖然不及月星時被月成明和月神施展出來的那樣強大,但也算是一種威力不小的神術,並且出其不意。

在離開玫瑰學院之前,研究部傳來一個好消息,李棲梧送過去的阮茶,終於醒了。

在赤海星上時,阮茶被齊霜作為威脅李棲梧熄滅赤海上白色火焰的人質,被放在火焰的正中心,不死不滅地活著,一直到李棲梧強行進入火焰中心收了火種,這才被帶走。

但長時間被白色火焰炙烤、即便被齊霜彆有用心地改造過身體,依舊屬於人類範疇,在離開赤海星後便一直昏迷著,被李棲梧送到了玫瑰學院的研究部,希望擁有複原能力的優玲瓏能有辦法。

左洛星幾人在征求同意後,跟著李棲梧去看過這個李棲梧珍視的女孩一次,無不沉默。

對方的狀態,與其說“醒了”,不如說眼睛睜開了才對。

她能夠正常地呼吸、進食,甚至對一些簡單的日常用語做出反應,但這種反應更像是身體的肌肉記憶,最顯著的證明便是在眾人探望期間,這個無時無刻不在微笑著的女孩,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聽李棲梧的意思,這就是阮茶的“正常”狀態,她之所以會這樣,是由於被施展了不被允許的神術,留下了後遺症。

至於是什麼樣的神術,以至於留下了這樣嚴重的後遺症,李棲梧沒有說,但眾人從阮茶的名字裡察覺到了端倪。

阮茶、茶茶,這名字他們並不是第一次聽到,在此之前,李棲梧來雪曼星上找他們那一次,也有人提到了這個名字。

眾人回想起當日衝突,以及那個叫“旬少陽”的人脫口而出的話,默契地沒再深問下去。

玫瑰學院的課程表上,給予他們的第二次任務是在一座極為落後的編號星上。

幾人抵達的時候,險些以為他們見到了第二顆K14-253星,其上沙塵彌漫,人們住在簡陋的防風帳篷裡,沙堆裡隱約露出高大建築的一角。

看柱子上殘留的花紋製式年代並不久遠,上麵的缺口一看就是戰場常用武器——離子束的轟擊痕跡,不難想象這是一座被戰爭摧毀的星球。

眾人從磨損嚴重的褐黃色帳篷中穿過,中途遇到的人不是一臉麻木地無視,便是滿目畏懼地避開,但更多的,則是雙目警惕地躲在門簾後,用一雙被風沙磨礪得鋒銳的眼睛緊緊盯著他們。

“這地方怎麼還有點滲人?”十七被盯得脊背發涼,懷疑這些人在心裡偷偷詛咒他們早下地獄。

看他們的眼神,這猜測很可能大差不離。

“能把受傷的將軍藏起來威脅宇聯給全星球移民的人,眼神能不滲人嗎?”

李棲梧無視那些帳篷後的眼神,目不斜視地穿過帳篷區,低頭看了眼光腦上顯示的地點,繼續朝著目的地前進。

許將軍是在編號星另一個方向消失的,未免打草驚蛇,李棲梧選了一個臨近點降落,但大概是眾人身上的氣息和原住民格外不同,即便衣服所差無幾,依舊被一路盯到現在,眼神中頗有懷疑。

“看這些人的樣子,應該都是普通人吧,是怎麼困住一個星級神使的?即便當時受傷昏迷了,醒了之後隨便施展一個神術怎麼樣也能逃出去吧。”十七不解道。

“也不能這麼說,這裡沒有神使,不代表整個星球都沒有吧。”左洛星接話道。

“我還是不信這裡能困住一個星級神使。”十七環視了一周,搖搖頭表示不理解。

作為經常做數據分析的後勤人員,十七十分清楚星級神使的戰鬥力,那可是神降領域能覆蓋一整個星球的強大存在,一個沒有任何高科技設備的編號星球怎麼可能困住對方?

就在左洛星和十七猜測的時候,李棲梧忽然停住了腳步,低聲道:“有人。”

作者有話要說:

兩兄弟眼睛的狀態,大家能想象得出來吧( 0 x 0 )

謝謝蘇蘇的營養液鴨~麼麼o(*////▽////*)q

第88章 帥很多

“僅僅靠一群普通人,真的能困住一位星級神使嗎?”

旬少陽站在山坡之上,往下望去灰黑的帳篷連成一片,被大風吹開的防風簾呈破舊的棕褐色,邊緣被狂風撕扯得不成樣子,顫巍巍飄在帳篷頂上。

甚至不用一位星級神使,僅僅是旬少陽自己,一個冰刺神術便能將整片住宅攪弄得七零八落,根本毫無防守可嚴。

齊霜站在他身旁,蒙眼的黑色細長條被風向後吹起,兩條長帶如翻飛的蝴蝶在他身後舞動。

他微微仰著下巴,似乎在“看”這片貧瘠得沒有一道鮮豔色彩的灰黃土地,抱劍的雙臂交握著,臉上神情一如既往地寡淡無塵。

聽到旬少陽不解的聲音,齊霜並沒有做任何解釋,隻淡聲道:“你要做什麼,主上不會攔你,隻是彆壞了大事。”

旬少陽臉色微僵,沒想到他動作那麼隱蔽,依舊被這位幾乎是無所不知的主上看到,後背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

齊霜似乎真的隻是隨口交代一句,在最後看了一眼這個藏著一位足以影響一顆星球的星級神使之地,轉身向身後飛行器走去,並未再向旬少陽投注任何眼神。

旬少陽僵著身子等人坐上飛行器離開,這才重新轉身看向這片被風沙不斷侵襲著的土地,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但還是走上前,仔細辨了辨牆上殘存的花紋,確信是當年所見之後,眸色暗沉。

“棲梧,當年……我也算救了你,對吧……”旬少陽輕聲說著,垂首親了親手上的金色戒指。

#

李棲梧幾人各自找了位置隱蔽。

隻見兩支穿著明顯有彆於原住民日常服裝的彩妝祭祀隊伍護著一個裝水的銅盆,神情肅穆地從帳篷間走過,每走過一處,為首之人都會用手指點沾水,撒向四周,好像在進行什麼洗禮儀式一樣。

眾人的目光理所當然地放在了那銅盆上,發現那盆沒什麼稀奇,稀奇的是盆裡的水,清澈得不可思議的同時,在風沙中吹襲,竟然也沒染上半點臟汙,始終明澈如一。

這時,眾人的翻譯器裡傳來了為首之人沙啞深沉的聲音:“沙漠之眼,予我重生,賜我清泉,予我未來。”

“什麼意思?這是在喚神嗎?這儀式也是受火儀式嗎?差彆也太大了吧?能奏效嗎?”

十七從小被殺手組織的老大撿走,生活在A級宜居星,出的任務也一般直指達官貴族,還沒見過這種簡陋又莫名神秘的民間儀式。

“不是,這是神明降臨之前,求助無門的人們向神明祈禱的一種儀式,不過這種祈禱方式,我也沒有見過,可能是這個編號星上獨有的習俗。”

李棲梧搖頭,他從小跟著李修義四處跑,倒是看得多,邊看邊解釋。

看了一會兒又皺起了眉,“那水確實挺詭異的……言言,那上麵有神術痕跡嗎?”

雖然不知道祈禱的是哪一位神,但隻要是神術,必然有施展痕跡,李棲梧自己看不出來,但是作為神明的言傾應該能一眼認出才對。

言傾從左洛星身後探出腦袋,朝著銅盆瞥去一眼,抱著左洛星腰間的雙手下意識一緊,深灰色眸子微微睜大。

左洛星感到腰間微緊,抬眸看了一眼,並沒有從銅盆上看出什麼來,但是言傾的反應明顯不對,不由得微微側首。

李棲梧見他盯著銅盆不說話,皺眉道:“果然,是神術?什麼神這麼不要臉,都星曆2516年了,還裝神弄鬼騙信仰?”

他從翻譯器裡聽到了為首之人念的禱告詞,聽起來就像是邪.教洗腦現場,對這個神神秘秘的神沒有一點好感。

甚至他懷疑許將軍之所以無法獨自從編號星上逃出來,就是這個所謂“沙漠之眼”的神祇搗的鬼。

言傾也困惑,黑暗神祇們什麼時候這麼勤奮了?難道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那群整天抱怨自己沒有信徒、卻每每在信徒祈禱的時候嫌棄對方又吵又沒用隻想把人屏蔽的鹹魚們突然奮發向上、努力發展事業了?

他仔細看了看那盆水,覺得上麵的氣息有些眼熟,很像他之前揍過的一個以水為災名的愛哭包,每次和他打架總會弄得身上濕噠噠的,不是因為彆的,純粹是被他哭出來的眼淚淹的。

這家夥的眼淚一流就停不下來,能灌滿黑暗神界整整十二條河,偏偏還愛哭,他打過一次之後其實很有些犯怵,並不想和一個水鬼打架,但對方每次被被揍得眼淚直流,第二天還敢上門來找他打架,美其名曰一雪前恥,然後再度被他揍得淹沒在河水裡,如此往複循環。

可以說是人菜癮大的典範了。

言傾想起這回事之後,看向那盆水的眼神頓時嫌棄起來,偷偷帶著左洛星離撒水的隊伍遠了一些……

“‘沙漠之眼’很可能和許將軍被困的原因有關,玄照和小魔女繼續跟著這支祭祀隊,其餘人和我一起去許將軍失蹤的地方看看。有什麼情況及時聯係,不要獨自行動,這地方並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麼簡單。”

李棲梧思考片刻後,讓追蹤能力較強的月玄照以及戰力較強的小魔女追上去,自己則去往許將軍消失的地方查看。

兩人點頭離開隊伍,跟著這隊詭異的祈水隊伍而去,李棲梧和其他人繼續跟著光腦前進。

十分鐘後,眾人到了地方,地上散落著許將軍墜落的飛行器殘骸,已經被沙子掩埋了大半,無論當時有什麼痕跡,在這麼大的風沙裡,也都被蓋得一點不剩了。

李棲梧走近將殘骸扒出來看了看,搖搖頭:“和得到的消息一樣,引擎損毀,駕駛員在爆炸前爬出了機艙,但沒能完全避開餘波,可惜的是地麵上的血跡完全被掩埋了。”

明幽檢查的另外一邊,但也一無所獲,正準備起身換個方向,突然看到言傾蹲在地上,看殘骸上的螞蟻在沙子裡鑽來鑽去,偶爾還手欠地攔彆人的路。

明幽靜默了片刻,語氣有些無奈地提醒道:“沙子裡有紫線蟻,咬人的,小心點。”

“啊——”話音剛落,言傾便短促地叫了一聲,手指上多了一隻紫線爬背的螞蟻。

明幽和左洛星都看了過來,言傾心虛地甩了甩右手,後又雙手舉起來,表示自己不再搗亂了。

明幽剛想回頭,餘光瞥見言傾手指上的細小傷口泛著蒼白,一把抓住他手指,仔細看了看之後:“這不是一般的紫線蟻!”

眾人的視線頓時都聚了過來。

“雖然和紫線蟻長得很像,但是這種螞蟻是吸血的,在沙漠裡很少見!”明幽驚喜道,“你在哪裡看到這種紫線蟻的?”

“這兒。”言傾指了地方,明幽連忙用匕首挖開那一小塊地,果然從下麵發現了更多的紫線蟻,正排著隊往前麵走。

李棲梧也看見了,懊惱道:“忘了,許將軍不是尋常人。”

許常謂,喚神是光明界唯一一個以災厄為名的神明,招致的卻是自己的災難——這位神明以自身血液為術,每次使用神術便是向死亡靠近。

他的血液特彆,難怪會吸引來沙漠裡難得一見的吸血紫線蟻,這樣一來,隻需跟蹤吸血紫線蟻的痕跡,就能追蹤到許將軍的蹤跡。

“走!”

眾人一路順著吸血紫線蟻的所在,雖然偶有斷開,但卻連出了一個具體的方向,最後來到了另一片帳篷區。

在沙漠裡走了這麼久,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除了廢棄星港帳篷區之外的居民區,風沙在這裡格外肆虐,防風簾被吹得破碎不堪。

李棲梧通知了月玄照兩人,但兩人似乎發現了什麼,暫時沒有回來,不過坐標已經收到了,處理完就會過來。

“是在這裡?”

左洛星怎麼看都不覺得這裡能困住一個星級神使,說許將軍是被風沙困在這裡都比被這群苦苦掙紮著生存的人們困住更令人置信。

言傾看了一會兒,深灰色的眸子定定看了一會兒,聲音有些疑惑:“我看到了……一個喚神。”

身披銀色戰鎧,紅發飛揚,低垂著眉眼看不清神情,但那身凜冽肅殺的氣勢卻令人心生敬畏。

他的手中沒有任何武器,雙手自然垂落身側,手指明明是白皙乾淨,卻無端給人一種正有鮮血自上滴落的錯覺。

“喚神?什麼樣的?”

李棲梧知道言傾能看到人背後喚神,卻不知道他究竟能看多遠,如果看得足夠遠,是不是可以直接利用這一點找到許將軍?

“紅色頭發、銀白色戰鎧……”言傾描述著,目光落在眼前的人影上,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

那喚神一次也沒有抬頭,唯有紅發隨風而動。

“銀鎧紅發?是許將軍的‘鮮血與死亡之神’!”

十七迅速想起來,學院給的資料上,對於許將軍的描述很詳儘,大概是怕他們錯過重要訊息,將喚神的模樣也記錄下來了。

“許將軍?”李棲梧眉頭微凝,不太相信他們此行如此順利,遇到了極其罕見的吸血紫線蟻不說,剛到目的地就見到了許將軍的喚神,確認了對方位置?

“言言,你看看,是這樣嗎?”李棲梧將資料點開遞到言傾麵前。

裡麵是一個紅發銀鎧的戰神,正抬眸直視前方,右手握著一把紅色長.槍,眼神鋒銳而冷漠。

言傾對照了一下,發現除了臉龐看不清、手上沒有握著槍之外,其餘地方沒有任何區彆,就連鎧甲上的花紋都一模一樣,於是遲疑著點頭:“好像是的……”

雖然他怎麼看,都覺得麵前看到的這一個,比光腦上拿著長.槍的這一個,要帥很多。

作者有話要說:

自己老婆怎麼看怎麼順眼XD

……

雖然看了半天還把彆人認成了自己老婆XD

第89章 模樣

雖然心有疑慮,但既然許將軍的喚神出現在這裡,吸血紫線蟻的線索也一路跟到這裡,無論是事實還是陷阱,他們都得闖一闖。

比起廢棄星港那裡的帳篷區,眾人眼前這片區域要更加沉寂荒涼,漫天的風沙似乎帶走了這片土地的最後一絲活氣,人聲寂滅。

李棲梧皺了皺眉,嘴裡無聲念了句什麼,神情越發凝重起來,這才緩緩沿著防風靴踏出來的小路慢慢往中央走去。

其餘人緊隨其後,十七在李棲梧後麵,左洛星和言傾在十七身後,林澤隱在帳篷的陰影中,明幽跟在最後麵,背對著左洛星兩人,警惕地看著四周。

這個地方果然很奇怪。

遠遠看著隻是一千平方米左右的小型聚集區,但眾人沿著幾乎筆直的路線向紅發喚神靠近,卻始終和對方保持著相同的距離,並且……整個帳篷區除了風沙呼嘯之外,完全沒有任何聲音。

就像是廢棄已久一樣。

但實際上,掀開其中任意一座帳篷的防風簾,都能看到主人剛離開不久的痕跡:砧板上切到一半的野菜、角落裡還滴著血的獸皮、火堆上正在炙烤的獸肉……

“這些人簡直就像是正做著事、突然原地消失一樣……”十七突然毛骨悚然,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嘀咕道。

“如果是神術,想要將這麼多人同時轉移,至少也得是星級神使才能辦到。”

明幽眼眸幽深,看著又一座掀開後顯示出有人剛剛離開的帳篷,眉頭微皺。

如果是星級神使,事情就麻煩許多了,這代表著除了陌生星球上可能有的危險之外,他們還得防備某個將軍級彆的大人物,阻止他們將許將軍帶走。

李棲梧也正在翻看帳篷裡的一個黑色的蜈蚣掛件,想通過對主人的分析找到這片帳篷區的怪異之處。

這麼大範圍的轉移神術,並不是隨心所欲就能施展出來,這些消失的人之間一定有什麼相同點才對。

李棲梧已經看了幾間帳篷了,除了桌上一些吃飯用的陶碗木筷之外,大多數人帳篷裡的私人物品並不完全相同。

有的人喜歡拿獵物當牆飾,有的人喜歡簡單方便,帳篷裡幾乎沒有多餘物件,有的人帳篷裡甚至有在這個星球很難得的寶石,但李棲梧細看主人的收藏之後,發現那隻是對方意外所得——他甚至不知道那是寶石。

李棲梧站在桌前,拿起桌上幾乎人手一個的燒製陶碗,不由得猜測轉移神術的媒介或許就是這平平無奇甚至摔了不少裂口的陶碗上。

就在他試圖從陶碗上找出線索之時,一直看著帳篷中央上空喚神的言傾突然出聲道:“喚神的樣子……變了。”

紅發銀鎧的喚神右手緩緩橫至身前,似乎是在防守的樣子,而隨著他的動作一同變化的,則是他身上那件銀白.精致的鎧甲。

從袖口開始,鎧甲慢慢變成了柔軟順滑的黑色綢料,其上以暗線繡著大朵大朵的紅色彼岸,動作間,仿佛能看到鮮血自其上淌下。

紅發喚神給人的感覺也變了,不再是凜冽肅殺的模樣,反而像個冰冷陰鬱的矜貴公子,殺意被刻意收斂,但身上沾染的鮮血氣息卻依舊無法遮掩。

“變了?”李棲梧眉間微蹙,“鮮血與死亡之神難道不是一體神嗎?”

所謂一體神,便是隻有一種形態的神祇,一般是以人類形態存在的神明,但有些神明,本身並不喜歡人類的模樣,可能有人類以外的形態。

比如李棲梧自己,他所擁有的焰與謊言之神便是雙體神,除了鳳凰的形態之外,其實還有人類的形態。

再比如邊緣戰場上戰功赫赫的赫連將軍,擁有的喚神名為“殺戮與守護”,殺戮麵為紅眼、守護麵為藍眼,也是雙體神的一種。

“額……他好像……不是鮮血與死亡之神?”言傾撓撓頭,覺得眼前這位除了頭發和光腦上那位一樣紅之外,好像哪哪都不一樣誒?

他好像、認錯了?

李棲梧沉默片刻,看向目露心虛的左洛星,語氣平靜:“下次的神明譜係課,你和他一起上。”

說完,他又看向言傾:“除此之外呢?還有沒有彆的變化?”

言傾仔細看了看,老實搖頭:“沒有了,他都不動的。”

搞得他一直看不到祂的臉,否則怎麼可能認錯!

“繼續注意,有變化了再和我說。喚神的變化很可能和這片區域的古怪有關。即便那不是許將軍的喚神,也和許將軍被困一事脫不了乾係。”

李棲梧說著,放下了手中並無異樣的陶碗,正準備離開桌子之時,餘光卻陡然瞥見一個熟悉的圖案,瞳孔頓時緊縮。

“棲梧?棲梧聽得到嗎?我們找到了沙漠之眼……那是……彆進去……”

李棲梧仿佛陷入了某種夢魘之中,瞳孔微微顫抖,手指緊緊抓著桌沿,完全沒聽見耳機裡的聲音。

“小七?”言傾因為向他描述喚神模樣,離得最近,第一時間察覺到李棲梧的走神,伸手在他麵前揮了揮。

李棲梧猛地喘了一口氣,渙散的瞳孔重新聚焦,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迅速扔下了手抓住了言傾亂揮的手,口中急道:“快走,這裡不能呆了!”

眾人雖不理解他的意思,卻在多日的死星曆練中訓練出了極高的執行力,沒有多問迅速退出了帳篷。

然而已經晚了。

帳篷區外的上坡處,黑色的人影如暗夜幽靈般出現在眾人眼中,將整個帳篷區齊齊圍住,靜謐無聲地等待著。

“那些人是誰?星球的原住民?”明幽蹙眉擺出防守的姿態,身體緊繃。

“不……那是汙染者。”李棲梧的聲音有些滯澀,但語氣裡的肯定一覽無餘。

“汙染者?他們是怎麼越過防線過來的?”

十七記得很清楚,這顆編號星雖然地處偏遠,但隻是相對來說,它本身依舊在宇聯的邊防線之內,這麼一大片汙染者,和單個間諜決不可同日而語。

“通過……一隻眼睛……”李棲梧低聲道。

“眼睛?”十七不太明白,但好在月玄照似乎已經發現了通訊的斷續問題,索性將頻道調到所有人,所有人都能聽到他的聲音。

“彆去西北方向的帳篷區!那裡是汙染者的地盤!這星球上的原住民完全是瘋子!”小魔女的聲音先於月玄照出現,語速很快,似乎是在被什麼追趕,語氣抓狂道,“你他媽的……十歲小孩子的大腿你也摸……我打死你他媽的!”

“不是十三歲嗎?”言傾聽了一會兒,沒忍住插了一句。

“你閉嘴啊啊啊!我草有完沒完了!”小魔女似乎又被新的東西追上了,頻道裡的叫聲節奏十分明晰。

好在月玄照還算冷靜,把小魔女的頻道直接關掉,自己接著解釋道:“他們供奉的根本不是什麼神明,而是一隻花紋詭異的眼睛,被他們稱為沙漠之眼,能源源不斷地產出乾淨清澈的水源,因此被他們奉若神祇。”

“但這眼睛原本是汙染者的東西,被他們不知用什麼法子換過來後,當做聖物供奉。汙染者就通過這隻眼睛過來,這麼多年,不知道送來了多少汙染者!”

如果不是宇聯對汙染者寧可錯殺、不肯放過的嚴防死守,且這顆星球資源匱乏、很難離開,不知會放多少汙染者進入防線內。

“西北區的帳篷區就是沙漠之眼的所在地,也是汙染者的大本營,許將軍很可能就是被汙染者困住了。這星球的原住民早就和汙染者沆瀣一氣了,你們隻有六個人,千萬彆衝動!等我們!”

月玄照用極快的語速說完,沒等眾人回話,便單方麵掛斷了通話,眾人再撥回去,卻是沒有半點回音了,似乎陷入了某種緊急的情況,沒辦法應對這邊。

言傾慢半拍地問了一句:“已經衝動了……怎麼辦?”

李棲梧深吸一口氣,拋掉腦子裡多餘的情緒和想法,仔細看了看上坡的汙染者,發現他們並沒有任何動作,意識到了什麼,迅速道:“都彆亂動,彆進帳篷。”

他說著,視線再度朝空無一人的帳篷內瞥了一眼:“沙漠之眼很可能出了什麼問題,以至於整個帳篷區的人都被它傳到了不知名的地方,這些汙染者一直站在帳篷區外遲遲不肯下來,很可能是知道這裡有問題。”

李棲梧沒有說的是,他們隻有六個人,幾乎可以說是手無寸鐵,對麵的汙染者卻是訓練有素的數支隊伍,並且熟悉地形,在手上沒有軍隊的情況下,即便有神術在身,他們根本討不了好。

但這些汙染者卻絲毫沒有下來的意思,說明很可能不止是帳篷裡,整個帳篷區都有被傳送的危險。

至於傳送到哪裡,看汙染者不敢下來的樣子,大概率也不是原來的汙染者星球,而是另外的危險之地。

李棲梧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看向言傾:“言言,帳篷上的喚神,還是那樣子嗎?”

言傾聞言轉頭看過去,發現那喚神竟又變了樣子。

他的紅色長發在漸漸縮短,顏色變成敦厚的黑,仿佛有日光傾灑其上;身上柔滑的黑色綢緞逐漸收束成修身的樣子,白色襯衣束著纖瘦的腰身;低垂的頭顱緩慢抬起,金色的眼睛蘊著溫和的笑意,隱含歡喜向他看來。

這個人……他認識。

作者有話要說:

永遠陪在你身邊。

第90章 過去(1)

“言言……”

“言傾!”

言傾的耳邊響起了幾道驚懼而焦急的聲音,他知道那是李棲梧和明幽的聲音,剛想要開口回答,肩膀卻被人拍了一下。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今天晚上七點鐘校門口見,你可彆忘了!言神的演唱會我可是期待已久,千萬彆給我爽約啊遲到大王!”

落葉聲在秋風中簌簌響起,旁邊小樹林漫步的情侶嬉鬨聲隱約傳來,空氣裡彌漫著桂花特有的清香。

言傾被拍得晃了下神,隱約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但想想反正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於是心平氣和地忘得一乾二淨,語氣淡定道:“讓程洛陪你,我不想去,我起不來。”

“你不去程洛怎麼可能會去?你敢再虛偽點嗎言小傾?我不管!老白和小六今晚都有事,就你閒得打屁,你陪我去!”

許呈側身撞了一下言傾的胳膊,語氣裡帶著半真半假的脅迫,細聽卻滿是熟識信任的笑意,顯然和言傾關係極好。

“言卓玉的演唱會開在廁所嗎?”言傾停下腳步,表情認真地詢問了一句。

許呈下意識回憶了一番,回神後猛地朝言傾後背拍了一掌,表情羞憤:“什麼廁所!你才是手牽手上廁所的小女生呢!言神言卓玉的演唱會誒!網上一票難求你知道嗎?黃牛都炒到五萬的天價了還是有大把人供不應求你知道什麼概念嗎?哥難得搶到了兩張!送你一票這是多麼深厚的兄弟情?你竟然質疑我的用心!不孝子!絕交吧!”

言傾的眼睛盯著樹上麵對麵嘰喳個不停的麻雀,尤其注意兩隻鳥幾乎湊到一起的黃色尖喙,表情帶著淡淡的好奇與疑惑,開口問道:“你說那兩隻鳥,是在接吻嗎?”

“哪兒?哪兒?什麼接吻?”

許呈的注意力頓時被接吻的小鳥吸引,腦袋繞了一大圈,還是什麼都沒看到。

倒是旁邊幾乎把臉貼到一起的小情侶嚇了一跳,連忙分開四處張望,半遮著臉趕緊離開了。

言傾看著被許呈的大嗓門一起驚走的情侶和鳥,譴責地看了他一眼:“都被你嚇跑了。”

許呈被那一眼看得心裡愧疚極了,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什麼天理難容的錯事,回想一下發現:不對呀?這孫子是不是在轉移話題?

“喂!你彆給我爽約啊!言神的演唱會入場時間和地址我都發給你了!你敢鴿我以後程序課的作業都自己寫!”

大約是後一句的威脅起到了一星半點的作用,言傾的視線終於從樹上不知被誰掛上的風鈴移開,轉頭看向許呈,下巴微昂,語氣風輕雲淡:“我讓程洛幫我寫。”

許呈:萬惡的雙學位學霸!

“他有自己的專業要忙,你不能總這樣麻煩人家……”

“我可以。”言傾微微昂著下巴,比許呈略高的身長讓他得以輕飄飄地俯瞰過去,語氣帶著淡淡的驕傲。

你可以個屁!

許呈真想放聲大叫,轉而一想——

他媽的!按照程洛那個對言傾有求必應的性子,好像還真的可以!

許呈威脅失敗,整個人就像鬥敗的公雞,渾身上下都焉了吧唧的,眼神那叫一個失魂落魄。

言傾瞧了一眼,活生生給他那哀怨的眼神看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加快腳步回了宿舍。

晚上七點,校門口。

“誒嘿、誒嘿……誒嘿嘿嘿……我就知道,言小傾你人最好了!麼麼麼麼麼~”

許呈撅著一張大嘴,嘴巴長得能掛壺,翻著眼白往言傾身上湊,活像舞場裡喝醉了酒四處找香妹妹的洋大款。

言傾一臉嫌棄地推開了黏糊過來的許呈,不耐煩道:“還走不走了?不走我走了!”

“走走走!咱這就走!”

許呈歡歡喜喜地帶著言傾入了會場的門,他搶的票位置還不錯,在演唱會前排,拿了門口應援小姐妹分發的小物件之後,擠到了前麵坐著。

前後左右坐著的都是盛裝打扮的小妹妹,許呈和言傾兩個大男人顯得極為醒目,尤其兩人顏值都還不錯,引來了不少注視。

能來線下的都是社交牛逼症十級,見狀絲毫不見外地搭起話來:“小帥哥也喜歡我們家哥哥?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粉上哥哥的?是那《救贖》嗎?進了粉絲群沒有?能線下買票支持的都是姐妹,咱們加個好友?”

其實那小妹妹主要是衝著言傾來的,比起許呈一臉親切的鄰家哥哥笑容,逗弄這個看起來有些神遊天外的小哥哥好像更加有趣。

言傾被不知誰的應援棒戳了一下,回過神頭也未抬,身體微微後仰示意兩人不用顧忌他,接著繼續發呆。

那妹子愣了一下,也是絲毫不尷尬地將手機在許呈麵前晃了晃,好像沒前麵這回事似的,接著道:“小哥哥掃一個?”

許呈心大,也不介意對方一開始加的不是自己,拿手機掃了二維碼就和妹子聊起來了,兩個自來熟很快就“許大哥”、“小雨妹妹”地叫起來了,仿佛十年未見的親兄妹。

言傾坐在中間深感其擾,起身自己走到許呈麵前,輕輕踢了許呈一腳,懶得說話。

許呈瞥了一眼,很懂事地坐到了言傾的位置上,還把言傾擱在一旁的奶茶也順手遞了過去,繼續和妹子談天說地,話題從哥哥的專輯聊到對家黑料,慷慨激昂得就差現場皆為異姓金蘭。

言傾有時也是挺好奇他這個和誰都聊得來還一點不尷尬的自來熟屬性的,但也無暇去聽兩人指點娛樂圈江山,見演唱會還有一會兒才開始,索性把許呈擱在手邊的帽子望自己頭上一扣,抱臂補覺了。

意識模糊間,他感覺自己左手邊似乎有人起身,朦朦朧朧地想:自己是不是得側身讓個位什麼的,畢竟右手邊的走道近一些,真麻煩啊……

就在言傾這麼想的時候,左手邊的動靜,停了。

一股烏木混合著岩玫瑰的香氣淡淡傳來,在會場堪稱刺鼻的食物和汗水混合的氣味裡,這股香氣可以說是一股清風了。

周遭那種竊竊私語伴隨著時不時的驚呼聲也不知何時停了,四周靜得有些奇怪。

言傾抬起帽子,朝左手邊看去,果然看到了穿著深色風衣的程洛,後者朝他無奈一笑:“吵醒你了?”

就這麼一句話,後排的小妹妹激動得輕“呀”了一聲,表情顯而易見地興奮。

言傾知道她在興奮什麼,程洛不僅長得好看,聲音也十分好聽,並且他雖然從來不在其他人麵前唱歌,但言傾是知道的,他唱歌也很好聽。

見程洛神色微有愧疚,言傾誠實道:“不是被你吵醒的,是被安靜醒的。”

程洛聽得一愣,隨即明白了言傾話裡的意思,朝周圍看了一眼,笑道:“那還是我的原因。”

“哇!程洛你好不要臉!”

許呈不知何時結束了和旁邊妹子的交談,聽到了言傾這邊的對話,一臉鄙夷地看向程洛。

雖然對方確實很帥沒錯,但是這種自知之明果然還是很欠扁!

程洛微笑不語,言傾則是轉頭看向前麵舞台,提醒道:“好像快開始了。”

確實快開始了。

場館周圍的燈光暗下來,隻有舞台四周的電子屏幕流淌著暗紅色的波光。

一個穿著紅黑相間舞台裝的男人低垂著頭,從晦暗不明的舞台正中央升起,血色光芒有一半落在他的身上。

光線逐漸往他的側臉移去,男人也隨著緩緩抬頭,而此時,詭譎的伴奏也到了一個壓抑的極點,正待一舉爆發!

“那是神——降臨的聲音……”

爆炸到極點的高聲一經發出便引爆了全場,粉絲們激動地喊著“言卓玉”的名字,臉上的淚水在第一句遍已流下。

不是因為那首歌的第一句便如此感染人心,而是那個露麵的人,在第一眼已讓人覺得此生足矣。

程洛微笑地看著四周瘋狂尖叫的粉絲們,雖沒有和他們一同驚叫,但臉上的表情也並不是覺得吵嚷和打擾,而是一種溫和的笑容。

他知道,粉絲們的尖叫除了為歌曲,也為本人,為了那個陪她們度過無數個日日夜夜,曾在艱難失落時幫助過她們重鑄信心、點燃歲月的人,即便那在外人看來隻是有那麼一點出彩的詞曲,但是在粉絲們心中,那聲音宛若神降。

程洛的目光投向從剛才開始便專心致誌盯著舞台的言傾,眼中似有千言萬語閃過,但最後隻化為一抹釋然的笑意,陪他一起聽著這場堪稱神級的舞台現場。

“怎麼樣?怎麼樣!我就說入股不虧!我言神的歌聲有沒有讓你痛哭流涕?這可是能讓我許大呈粉上的男人!業務能力那是杠杠的!”

顯然,許呈也注意到了言傾那異常專注的視線,語氣頓時得意洋洋了起來,用超大嗓門在言傾耳邊大聲安利。

言傾看完一場眼花繚亂的舞台,腦子正瘋狂旋轉著霓虹色彩,聞言有氣無力地看了許呈一眼,根本懶得搭理他,沒骨頭似地流回了椅子上。

然而許呈卻很興奮:“坐什麼坐?起來嗨啊!這麼燃的現場!你怎麼能像條死魚一樣躺在座位上!言神的千萬粉絲要揍你了……彆躺了!言神看你了!彆給許爺丟臉啊……等等……他好像真的在看你?臥槽?言傾你他媽起來!言神真的在看你!”

許呈本意是想讓言傾好歹動一動,不要像平時一樣在演唱會現場散發鹹魚本魚的氣息,然而一轉頭,發現偶像似乎真的在看這塊地方!

他們的位置離舞台雖然不算遠,但比起能接觸到偶像的前排還是差點意思的,許呈本來以為那隻是個意外,然而仔細一看,言神好像真的在往這個地方看!

許呈頓時瘋了!

而讓許呈更瘋的是,言神在看了他們這裡一眼後,並沒有挪開視線,而是拿著話筒微笑道:“那邊坐在椅子上準備睡覺的、穿白色衛衣的朋友,是我的演唱會太無聊了嗎?以至於讓你昏昏欲睡?”

作者有話要說:

許呈:???

睡眼惺忪的言言:不是……你是怎麼從一群幾乎原地起跳的傻嗨粉絲中找到一條躺平任艸的死魚的?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