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消失了,原本被詭力鎖上的大門也自發開了。
師瑜抓著手機,扶著牆走到那架側翻的輪椅麵前,在光線下檢查了一下,確定這玩意兒已經徹底報廢用不了了,乾脆地轉身離開。
林枝發呆似的杵在原地,他也沒多管。彆說造成那個所謂的詛咒效力源頭的鬼已經沒了,就是它還在,也不會去傷害林枝,至於心裡那些天翻地覆,隻能她自己去捋。
室外已經是夜晚,城市裡天空常年都是蒼白色的,很少見課本上藍天白雲的景象,夜晚自然也好不到哪去,除了寥寥幾顆星星還頑強地綴在夜幕上發光發亮,連月亮都不知被哪塊雲霧遮去了。
他剛走到樓梯口,眼前驀然覆下一道影子,接著是一隻手,死死箍住他的手腕:“師師?”
商夏臉上還帶著劇烈運動後泛起的血色,像是剛剛從樓上跑下來的:“你去哪了?”
師瑜腳下一軟,直接栽倒下去。
商夏趕緊接住他,這才發現他臉上全是冷汗:“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腿。”他閉著眼,低聲道,“我走不動了。”
雙腿上的劇烈的刺痛感已經褪去,此刻反倒是脫力,每往前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水裡,落不到實處,又步履維艱。
由此可見,係統最開始將那架輪椅判定為他的必需品讓他帶進來是當真有先見之明。
商夏:“你的輪椅?”
師瑜:“出了點事,壞了。”
商夏沒再多問,將他攔腰抱起去了醫務室。
校醫依然是那個校醫,正在追的狗血肥皂劇正播放到激烈處,被人用叫喊從座位上揪起來,隻得回身投入工作。
哪怕師瑜已經沒覺得疼了,校醫還是在商夏的要求下翻出□□,兌水讓他咽下去。
車禍住院這段時間,組織外傷基本都好了,校醫也沒有多此一舉用藥的愛好,隻開了兩片藥膏讓好好敷著。
商夏挽起他的褲腳,撕開藥膏包裝,一邊撕一邊問:“你剛剛去哪了?”
師瑜:“圖書館。”
“剛剛主線任務被完成了,是你做的?”
“嗯。”
商夏緩緩平複了呼吸,他沒在這個問題上追問下去:“我給你請假,你彆去晚自習了。”
師瑜聽著:“我作業還沒寫完。”
“……你不會還真把自己當高中生過了吧?”商夏抬頭看他,“等遊戲結束以後,這個地方就會直接潰散,所有痕跡都會消失。”
何必把時間浪費在這麼個地方。
師瑜語氣平淡:“在這裡當了高中生,當然就要做高中生該做的事。”
對視片刻,最後是商夏退步:“隨你。”
※
兩人先去了一趟老師辦公室解釋了晚上缺席的情況——主線任務完成的消息是在自習時間內發出的,商夏看見了,直接在眾目睽睽下翹了自習跑出來,這才會在一樓樓梯口撞見師瑜。
還剩一個支線任務。
鬼玩家數量唯一,而任務又類似於屠城模式,因此抽到這個身份牌的師瑜相當於直接站在了剩下那五個玩家的對立麵,還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這就很叫人頭疼了。
支線一旦開始不能停下,所以你要麼不做,做了就不能中途放棄,除非打算在這個地方生活一輩子。
玩家在遊戲裡死去,現實中的痕跡一樣會被抹除。
誰都沒有重來的機會,一次也沒有。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既然已經成了對手,那即便做了那個滿手鮮血的惡人,從情感上來說其實也是情有可原。
隻是法律不允許,絕大多數人數十年來接受的教育所塑造出的人格也不允許。
可這裡偏偏又不是他們所生活的那個法律法規至上的世界。
師瑜在草稿紙上一個個寫下十個玩家的名字,先劃掉第一天晚上被那個影子鬼怪殺死的一男一女兩個玩家,接著劃掉第二晚因為招惹林枝導致窒息而死的鵝蛋臉。
筆尖移到那個墜樓而死的玩家的名字上,頓了片刻,將他圈了起來,一條曲線將他和鵝蛋臉纏繞在一起。
之前他在商夏和林成渙麵前說的那番話其實沒撒謊,墜樓的那個玩家的確不是鬼害死的。
那起叫警察們覺得撲朔迷離的墜樓案,揭開表麵的迷霧,內裡其實非常非常簡單。
——林成渙告訴過鵝蛋臉鬼怪殺人的條件。
——鵝蛋臉為了以防萬一特地從小賣部買了能作為光源的台燈,可他第二天還是死了,燈光是滅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