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落在地上,抬起頭,沒忍住笑了:“師師,你好卑鄙啊。”
若是平時商夏當然懶得理會其他玩家怎麼樣,彆人怎麼要死要活都不關他的事。可現在的他和林成渙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林成渙死了,他這一方也就跟著輸了。
雖然他嘴上說著他們得打一架定勝負,可事實上他清楚,從易笙笙……不,從他被當作刀親手殺死同為普通玩家的吳千川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輸了。
三個人,林成渙的生死被師瑜一手操控。隻要對方想,他隨時能結束林成渙的命,結束這場遊戲。
師瑜眼見他停下了,也沒繼續動作,隻是偏頭喚道:“岑彆西。”
穿著校服的男生從陽台外翻進來,目光掠過他們,而後近乎慌亂地跑向林枝。
她的脖頸上留著一圈被易笙笙用雙手掐出的淤青,連胸口的起伏都已經看不到了。
岑彆西探過她的呼吸,抖著手,低頭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動脈。
“啪嗒——”
一滴血砸在開裂的瓷磚上。
而後是一行,殷紅的血彙聚成股,自他手腕上被咬破的口子流淌出來,滴滴答答落在女孩不自然凹陷的脖頸上。
商夏站起身,看著他的動作:“他還想救她?人都沒氣了,救得回來麼?”
師瑜:“救得回來。”
商夏揚眉:“憑什麼?”
師瑜:“他以前救成功過。”
空氣安靜了半晌,夜風穿林而過。
商夏眼裡漸漸浮現出不可置信:“蘇靈鵲?林枝?”
師瑜收回散落的絲線:“她們是一個人。”
否則憑什麼其他人目睹蘇靈鵲的死都好好地念書順利畢業了,岑彆西一個神獸卻需要因為所謂的心理壓力休學三年。
否則憑什麼岑彆西今年回來,恰好和蘇靈鵲有七八分相似的林枝就入學了,他們還恰好一個班。
哪有那麼巧。
可仔細想想,林枝和過去的蘇靈鵲除了那張七八分像的臉,又是真的找不出一絲一毫的共同點。
一個熱情開朗,一個陰鬱沉悶;一個家境優渥,一個身無分文;一個學疏才淺,一個韋編三絕。
反倒是蘇靈鵲墜樓前那段日子裡的狀態才能找出屬於林枝的影子。
岑彆西曾經那樣拚命地想留下那個明豔如驕陽的女孩,可最終複刻出來的隻有驕陽背後所有的哀怨苦悶。
可無論是她還是她,卻都能叫他莫名其妙地心軟,去為之義無反顧。
血越流越多,而岑彆西的臉色也越來越白。
師瑜走進落地窗,垂眸看著他的手:“你快死了。”
“三年前那次以後,她本來就該化鬼的,是我不願意。”
那時跳樓而死的蘇靈鵲心裡的怨氣絕不可能小到哪去。
岑彆西勉強笑了一下:“一旦變成怨鬼,哪怕進了地府也是要下地獄受難的,再不能往生。我阻止她以後,她的魂魄一直不穩。”
所以她不記得自己是蘇靈鵲。
所以她格外容易受周圍環境和人言的影響。
所以她的惡念才會積攢到形成足以改變磁場的詛咒。
“這是最後一次了。”
岑彆西呼出一口氣,聲音沙啞道:“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他無聲地動了動唇。
師瑜看著岑彆西倒在血泊裡,看著林枝重新重新恢複呼吸。
他指間纏繞著絲線,將女孩抱回床上,再將岑彆西的屍體裹著拖出房間。
至於易笙笙,本來就隻是玩家,等遊戲結束,屬於她的痕跡自然會消失,也犯不著去處理。
商夏看完全程,方才出聲道:“我還以為你會阻止他。”
師瑜聽著:“我為什麼要阻止?”
商夏揚眉:“為一個人丟一條命也太虧了。”
師瑜:“那是他自願。”
關上落地窗,師瑜終於看向被自己禁錮著的剩下那名玩家,收回探入對方頭頂的那根金色絲線。
林成渙驟然驚醒,就對上雙瞳色極深的眼:“你……”
師瑜:“做個交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