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夾擊,退無可退。
左右一邊是圍牆,另一邊是醫院住院樓後門,掛著沉重的鎖鏈。而前後兩個方向的怪物們一步一步走進,速度越來越快。
師瑜後背抵上住院大樓的牆壁,三四米的助跑距離,在兩旁的怪物衝上來之前,他踩上牆麵,一條腿直接跨過圍牆,而後躍到牆外的香樟樹上。
那些的怪物雖然力氣奇大,但速度倒是和普通人沒有太大區彆,至少沒出現那麼長的小道三兩步就跨過來的情況。
最重要的是,他們似乎不會爬牆,就像病房裡的怪物不會翻窗。
師瑜蹲在香樟樹的樹杈間,目光從圍牆內移到圍牆外。
外麵的情況比起裡麵,完全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從上往下看,那些臉部腐爛的怪物們大致以每七八平米一位的密度分布著,而倒下後便沒再站起來的人卻更多。因為氣溫低,群眾上街平均穿著不下三件的衣服,被包裹的軀乾尚且還能撐著身上的布料,而裸露在外的部分卻基本沒有一處完好。皮膚組織和骨血粘連,殘破的,碎裂的,黏膩的,拖曳出或長或短的鮮豔痕跡,雪地被染得泥濘又汙臟。
伏屍遍野。
這一幕似乎隻能叫人想起這個詞。
師瑜朝街道對麵一掃,就看見不少裝著鋼化玻璃的店麵裡同樣站著幸存的人。
“砰——”
“砰——”
這是有怪物撞擊玻璃的聲音。
“咯吱咯吱——”
這是有怪物專心致誌啃噬屍體的聲音。
“簌簌——”
這是有怪物不知道是靠什麼判斷出這棵樹上待著活人,用力撞擊樹乾時樹葉搖晃的聲音。
【真的是喪屍?】
【這點不用懷疑了吧,就是這個爆發的速度有點離譜啊。】
【先出現喪屍的地方難道都不能提前播報預警一下群眾嗎?還是說就在剛剛一秒鐘內喪屍直接全體變異??】
【不可能的,這又不是召喚獸,一聲令下直接開咬。傳染病還有潛伏期呢,一傳二二傳四四傳八也不應該那麼快,感覺應該有什麼原因。】
【沒準真是誰的召喚獸……】
【草,我怎麼感覺這樹快撐不住了啊啊啊!!】
師瑜抓住枝杈,樹葉落下覆蓋的積雪,腳下的樹乾隨著底下的撞擊一晃一晃。
原本還隻是一個兩個,如今不過半分鐘的功夫,樹下的怪物已經聚集到了十幾個,蜂窩似的擠在下麵,擁堵著拉扯,有的甚至還伸出手抱住了樹乾,儼然有要把樹下所有能讓人落腳的位置全部覆蓋的意思,一張一張仰著張開血盆大口的臉猶如爭相等待獵物往下跳的縛網。
本就不算粗的樹乾晃得越來越厲害,幾乎能聽見腳下傳來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頭頂的樹葉戰栗地顫抖。
沒人看清究竟是哪位怪物使的勁,隻見底下彙聚的腦袋推擠著往香樟樹撲倒,接著便是一道沉悶的巨響。
被潰爛的腐肉塗得亂七八糟的樹乾懶腰裂開一道縫,而後擴大,越擴越大,驀然朝一側傾倒。
師瑜轉身在樹倒地之前借力一踏,重新跳上醫院的圍牆。
圍牆比樹矮了太多,怪物們不願放棄,再度蜂蛹而上。另一側原本就在圍牆內的怪物竟也都不曾離開,個個仰著張血肉模糊的臉,爭先恐後地抬手往上抓撓。
師瑜隻能退,在圍牆上飛速往另一頭跑。
變異顯然並沒有影響到怪物們的運動神經,好在舉著雙手跑兩步抓一下顯然嚴重拖慢了怪物們的行動,而圍牆上人的因為要保持平衡還要防著觸碰也快不到哪去,雙方一時間竟也算得上旗鼓相當。
長褲因為奔跑兜了風,深色褲腳下滑落一截踝骨。眼看就要跑到圍牆的儘頭,接著腳腕陡然一涼。
師瑜腳步條件反射地緊繃了一下,再然後就是不受控製的傾倒。掉下圍牆以前用手在水泥上一撐穩住了身體,飛射出的絲線阻擋了下兩旁怪物們的利爪,沒讓它們趁勢抓到自己,又眨眼間便被巨力扯斷。
下方的怪物仍在鬨,朝著這邊靠近,直到空氣中驀然響起了引擎的聲響,接著是人聲:“喂——”
那聲音拖著調子,尾音就差沒飄到天上:“那邊的朋友——”
圍牆下的喪屍都跟著靜了一秒。
一輛漆黑的摩托車驟然穿過大馬路,發動機巨大的聲響猶如餓狼群中的羔羊,吸引著四麵八方的怪物們朝他飛撲而上。而車上的人卻不閃不避,駕駛著摩托直接衝向怪物的浪潮!
即將相撞的那一刻,漆黑的車身驀然一個大傾斜角,車輪剮蹭著地麵飛出一個扭曲的弧度,同最前方的怪物擦身而過,接著迅速平衡,再故技重施,連人帶車魚一般在縫隙裡穿梭,鑽出密集的怪物潮,穩穩拉住了經過的所有怪物的仇恨,甚至身後還跟著一大波。
龐大的怪物大軍綴在摩托後頭,而車上的人頭頂一隻頭盔,抬頭四目相對。
那人單手握著車把,吹了聲口哨:“美人——搭車嗎——?”
“……”
【天,降,神,兵。】
【總覺得這兄弟進錯了片場。】
圍牆下的怪物雖然被引擎聲吸引走了小部分,可大半卻秉承著堅持到底的精神依舊守在牆下,那片刻的集體性呆滯已經足夠拉出一段安全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