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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便再給首領也訂幾套新衣服。

服務員對於今晚來的這些客人的印象也是極其深刻——除了坐在中間的那兩個人以外,其餘每個人都點了兩份牛排、兩份羊排。他們就好像哪裡來的難民,穿的人模人樣,食量卻異常的龐大。

沈夜惟見多識廣,倒是知道怎麼使用刀叉。他細細地切割著盤子裡的牛排,輕聲說了句:“要養活這麼多人,你也挺不容易的。”

閻桓已經乾掉三分羊排了,正在等待第四份,“前幾年,我身邊隻有兩個弟兄,就是顏逸和池複。我們走到今天確實不容易,但比起……”

他本想說,比起每個人的修仙之路,這都不算是個事兒了。

但意識到沈夜惟正抬眼盯著自己,閻桓趕忙改了口:“比起讓他們吃飽,如何管理這些弟兄,更是一門學問。”

第46章 林都的一夜

晚飯後,沈夜惟本以為這幫人會把他和閻桓送到林城的某個洗浴中心或是酒店一類的地方。

然而他們的目的地,卻是當地的一處茶館。

這家茶館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除了下棋和飲茶,同時還提供飲食、住宿、溫泉、以及書籍閱讀等項目。

一進店,閻桓瞬間被感動的稀裡嘩啦——這幫兄弟可真是太用心了!!想的周到啊!

雖說裝修風格是仿古,沈夜惟依舊非常中意這個地方。趁著顏逸他們去前台辦理住宿的功夫,他站在大廳內的水池旁,附身觀察池子裡的錦鯉。

他以前也試過在後院挖一處池塘,養上一些錦鯉。但無奈沈夜惟不是這塊料,那些錦鯉養著養著就變得不大好了,沈夜惟就隻好趕在它們變得病殃殃之前,把錦鯉放生至彆處。

手續辦完後,沈夜惟和閻桓被安排在了茶館五層的房間內。

房間內的裝飾擺設非常簡樸,但該有的現代設備應有儘有,落地窗旁的台子上還擺著兩個坐墊,上麵還擺著一個棋盤。

沈夜惟一看就來了興致——許久沒下棋了,也不知自己的棋藝是否退步。

“這個地方,師父可還喜歡?”閻桓站在他身後,故意問道。

他還悄悄瞥了一眼屋內的大床。

如果不出意外,今晚說不定就可以和師父一起,坐在那張床上一塊打坐調息了。

“喜歡,這裡真的挺不錯的。”

沈夜惟指了下棋盤,“我們去先去洗澡。洗完後,你陪我下上兩盤。”

這會閻桓變得特彆的聽話:“好的。”

因為是公共浴池,沈夜惟隻好全程都維持著人的形態,與障眼法並用。

有澡能泡,總比沒有的強。

這裡不脫衣服的話就不讓進,閻桓的一幫弟兄也隻好換上浴袍,在胯上係上浴巾,跟著他們一塊去了大浴池。

一進去,他們就看到閻桓和沈夜惟正倚在池子邊上聊天。

閻桓看到他們進來,目光沒有絲毫的避諱,就衝著他們呲了一下牙。

過了不到兩分鐘,池子上泛起的霧氣就幾乎把他們兩人完全遮住了。

“你弄那麼大的霧乾什麼?”沈夜惟低聲問道,“這下什麼都看不見了。”

“就是要什麼都看不見。”

閻桓微皺著眉,默默道,“怎麼能讓他們看到師父泡澡?他們在那邊想怎麼泡就怎麼泡,就是不能往這邊看。”

沈夜惟轉過頭盯著他看了一陣兒。

這個狼崽子,最近的情緒確實有些陰晴不定。

“師父,彆看了。”閻桓把臉扭到一旁,“還想讓我給你搓澡麼?”

熱氣一熏,沈夜惟又是隻掛了一條浴巾,還坐的離自己那麼近。

他這會滿腦子都是前些日子在房裡幫沈夜惟忙活的那件事兒;如果沈夜惟再這樣盯著自己,怕是要出事。

在一旁悄悄觀察的沈夜惟:“……”

閻桓該不會是……真的要發情了吧?

他還記得,閻桓第一次發情的那個冬天,情形究竟有多麼可怕。

那時候的閻桓狂躁到了極致,沈夜惟按都按不住;閻桓的精力異常充沛,無處發泄,幾乎把他們居住的小房子都給毀了。

作為師父,沈夜惟就教了閻桓一段經文,告訴他以後應該怎樣去麵對這種情況。

再之後,沈夜惟幾乎就沒再見過閻桓發情了;隻是每到暮冬時期,閻桓打坐調息的次數就會變得比之前更加頻繁。

……

泡完澡,沈夜惟和閻桓先後回到了房間。

閻桓抱著礦泉水咕咚咕咚喝了一整瓶,這才壓下心裡的煩躁感。

他自己也能感覺到,其實顏逸說的沒錯。

他已經有發情的征兆了。

前幾年,閻桓即使不打坐也能控製住自己不發情,可今年……他明明打坐了,調息了,可他滿腦子都是沈夜惟那天晚上的勾人模樣,揮之不去。

師父額間的頭發比之前更白了。閻桓之前還聽小詩說,那天自己走後,沈夜惟坐在床邊哭的很傷心。

這次,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再做出傷害沈夜惟的舉動。即使進入發情期,到了實在忍不了的那一階段,閻桓打算把自己關起來,一直熬到發情期結束再出來。

“快過來吧。”沈夜惟已經在棋盤旁邊坐好,也把棋子都分好了,“許久沒一塊下棋了,讓我看看你的長進。”

閻桓把空瓶子丟進垃圾桶,在沈夜惟對麵坐了下來,“師父,彆的我不敢誇大……這棋,我讓你三子,怎麼樣?”

“哦?”沈夜惟提起一枚黑子,興致比之前更濃,“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

隔壁屋,所有人都把耳朵貼在房屋左側的牆壁上。

“你們說,首領是怎麼想的?”

一名弟兄儘量壓低聲音,問道:“四個小時過去了,首領居然把他師父殺了個片甲不留……他到底懂不懂啊?”

這也是顏逸和池複萬萬沒想到的發展。

首領的棋藝一項厲害,他們都清楚;但在這種場合下,首領居然不顧情麵,直接把沈夜惟殺了個片甲不留,這沈夜惟能高興的起來嗎?!

他沈夜惟不高興了,首領還能得逞嗎?!

“咱們做兄弟的,得想個辦法。”

顏逸小聲說了句,“首領有幾百年沒發情了。這次好不容易有征兆,萬一沈夜惟今年冬天和首領因此鬨翻,這發情期,首領可能就得硬熬了。”

發情期硬熬……

這幾個字眼,在場的人聽著都打哆嗦。

池複就說:“我看這事夠嗆。要不咱們現在上山,替首領尋一匹母狼吧……”

“去去去,彆亂說。首領要是對那些有興趣,現在早就兒孫滿堂了。”

顏逸愁的要死。他跟了首領這麼多年,也曾疑惑過,首領怎麼就過得這麼清心寡欲。

萬萬沒想到,首領的心居然在他師父沈夜惟那兒。彆說母狼了,沈夜惟甚至連狼都不是。

……

閻桓在一顆一顆地收拾著棋子,沈夜惟起身去倒了兩杯茶。

“感覺好些了麼?”沈夜惟這樣問道。

幾盤棋局下來,閻桓是真的玩爽了,心情也沒有剛剛那麼煩躁了。

看似是沈夜惟要他陪著下棋;實際上,沈夜惟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讓閻桓轉移一下注意力,順便宣泄心中多餘的情緒。

隔壁屋的那群人不懂,他們兩個人懂就行了。

“好多了,真的……謝謝師父!”

至少,這一晚是頂過去了。

閻桓將手裡的棋子放入棋盒,“天快亮了,一會就要啟程。你想不想吃點東西?”

“我就不必了。”沈夜惟打開房間內的電視,拿著遙控器隨手翻著頻道,餘光卻一直在留意著閻桓。

他隱約記得,前幾天……閻桓好像也起了很大的反應。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緣故,才導致他進入了發情期。

拋開這些不談……閻桓怎麼都不想解釋一下,鬼市那晚為什麼會突然吻自己麼?

他到底知不知道,這些行為都意味著什麼?

……

返程之路比來的時候要輕鬆很多,起碼負責開車的池複沒有再掛上團隊語音了。

沈夜惟和閻桓依然一起坐在後座,調息了一路。

小詩是在他們返回的第三天早晨蘇醒的。沈夜惟正好買了吃的去給小朝送,看到小詩醒來,他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是放下了。

沈夜惟幫小詩打通了幾處穴道,又給他輸送了一股真氣。有了這股真氣,小詩就能很快好起來。

由於沈夜惟和閻桓都沒辦法使用傳送法術,小詩傷得很重,小朝的法術又帶不了彆人,隻能自己往返彆墅去取一些衣物,三個人就隻好先搬到閻桓的酒店裡暫住。

沈夜惟過來暫住,閻桓自然是非常開心的——這就表示,在師父的傷勢和功力完全恢複之前,他又可以每天和沈夜惟膩在一起了。

然而情況和他想象的不大一樣。沈夜惟每天除了簡單地泡個澡以外,就是坐在屋子裡打坐,一連三天都沒下過樓。

閻桓每天隻好以送茶水、送吃的為由,趁機溜進沈夜惟的房間。

直到住進來的第四日,也就是大年二十九那天,沈夜惟發現閻桓換掉了身上的襯衣、西裝和西褲,穿了一身黑色的長衣,還是漢式風格的。

“師父,這是新茶,我剛泡好的。”

“謝謝。”沈夜惟正盤著腿坐在沙發上,抬眼看著閻桓,“這身挺不錯的。”

衣服都被他的骨架和肌肉給撐起來了,很有當年的感覺。

“嘻嘻,喜歡嗎?要不要摸……咳咳!抱歉師父,我確實進入周期了……請原諒。”

閻桓正色道,“不隻是我,我的部下,還有酒店的員工,全都換了著裝。師父想下樓看一眼麼?”

確實有幾天沒出門了,沈夜惟嗯了一聲,跟著閻桓一塊下了樓。

不得不說,所有工作人員換完衣服以後,整個酒店給人的感覺都不一樣了。

閻桓的部下多數穿的都是白色漢服,款式多種多樣,少數幾個人穿了灰色,隻有閻桓自己穿了一身黑。

前台坐著的兩個姑娘都是凡人,她們穿著漢式八分袖的外套,坐在櫃台裡看起來既端莊又可愛。沈夜惟看著她們說說笑笑的模樣,不禁想起了白憶和白婉。

從昨夜開始外麵就在下雪了,直到現在,酒店外的街道已經積起了一層白。

閻桓帶著沈夜惟穿過酒店的天井,來到後院。這裡一般都上著鎖,少有人來。

後院種了不少紅色的臘梅,裝修樣式也與酒店的其他風格大有不同。

沈夜惟看著這白皚皚的景色,鼻子一酸。

“喜歡嗎?”

閻桓淺笑著,輕聲說了句:“不知師父可還記得,從前我們住過的屋子。屋子後麵有許多臘梅,下了雪,也是這幅景象。”

第47章 新年的日常與冥府急召

沈夜惟笑的很淺,“當然記得。看來你很中意那片臘梅,竟在這裡複刻了一個。”

閻桓笑了笑,沒再接話。

……

酒店七樓,顏逸拿著望遠鏡站在窗邊,觀察著後院那兩人的一舉一動。

“那片梅園是首領親手種出來的,如今終於是派上用場了。也不知道那個沈大師到底喜不喜歡。”一個小弟說道。

“應該會喜歡的吧。”

池複說道,“興許那片梅園,是特意為沈大師準備的呢?現在你們也都知道他倆曾經的關係了。平時首領都是禁止咱們踏入那片區域的,也就下雪的時候,他才會獨自到院子裡待一會。可見他有多麼看重那片地方。”

顏逸放下望遠鏡,對池複說:“行了,你們在這裡盯著吧。首領之前訂的東西今天應該要送到了,我去大廳盯著點。”

“首領訂了什麼?”

“你忘了麼?”顏逸眨了眨眼,“首領特意叮囑的,到跨年的時候,要我們配合他的那個……”

“噢噢!我記起來了!”

……

沈夜惟從地上撿起了一根掉落的樹枝,上麵掛著的幾朵臘梅依然鮮豔。

“要接回去麼?”閻桓垂眸看著他,輕聲問道。

沈夜惟拿著樹枝,掃了掃落在閻桓肩上的白雪,“還會重新長出新的枝杈的。這一支,就拿回去插在房裡吧。”

閻桓還想再說些什麼,手機卻十分不應景地響了起來。

那股好不容易壓下的煩躁感,又來了。

“快接吧,也許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沈夜惟提醒道。

閻桓跟電話裡的人聊了兩分鐘左右。

掛斷後,他默默道:“外麵來人了,說看到我們員工集體換了古裝,要采訪我們。這有什麼好采訪的?讓顏逸去應付吧……”

沈夜惟拿著樹枝輕輕敲了下閻桓的腦袋。

“這裡是你的地盤。既然你是他們的首領,那麼你就有責任撐起這裡的總體形象,不是麼?還有那麼多人要指望著你吃飯,給外界留一個好印象,也是你分內之事。”沈夜惟說道。

閻桓站在那彆扭了好半天,憋出一句:“好吧,那我去接待他們一下。師父,你能不能……”

“我會在一旁看著的。”

“嗯。”閻桓這才少了幾分抗拒。

沈夜惟站在一個非常不起眼的位置,觀察了全程。

閻桓到底是個生意人,對外的公關能力似乎早就已經鍛煉的爐火純青。

麵對那些自媒體記者的采訪,他的回應恰到好處。

和往日在自己麵前撒嬌時的模樣,已經是兩幅截然不同的麵孔了。

“請問閻老板接下來有什麼規劃呢?您不覺得您酒店的裝修風格和員工的服飾有些不搭嗎?”

麵對拍攝鏡頭,閻桓笑的非常職業:“裝修風格就不換了,有的客人喜歡這樣的大堂裝修風格。如若客人喜歡古風,我們也有對應的古風套房。我們的宗旨是顧客至上,隻要顧客開心,我們便會送上最好的服務。”

……

到了年三十晚上,白憶和白婉來到了這家酒店。因為之前大家一起對抗邪神,也算是互相認識了,顏逸就好好招待了一下她們姐倆。

“我們這次是專程趕來給師父拜年的,聽說師父在這裡暫住,還請顏先生引我們去見一見師父。”

“沈大師正在樓上梳洗。今夜是跨年夜了,大家打算聚在一起吃一頓年夜飯。”

顏逸笑著說道,“如果二位姑娘不趕時間,是否願意一起?”

白憶和白婉交換了個眼神,白婉微笑道:“我們不趕時間。”

“好嘞,那我就先帶你們去休息室,稍後會有人引你們去會客廳。”

套房內,沈夜惟在鏡桌前坐下,一股彆扭感油然而生。

閻桓拿著梳子,一手捧起沈夜惟的長發,“好像……已經很久沒替師父梳頭了。”

沈夜惟稍稍往左偏了偏,側過臉問他:“你行嗎?”

“我怎麼不行?”

“我還記得,上次你替我梳頭,扯掉了我六根頭發。”

沈夜惟默默道,“我不像你,我的頭發掉一根少一根,再生的速度極慢。這你清楚。”

“我會很輕的。”閻桓笑道,“放心。”

他拿著梳子,小心翼翼地梳著沈夜惟瀑布般的長發。

每梳一下,想把人按在這鏡桌上的衝動就多出幾分;每看一眼鏡子裡的人,想在他脖子上留下咬痕的妄念,便加重一分。

沒有什麼比這更考驗閻桓的心緒了。

對於沈夜惟來說,這同樣也是一種考驗。倒不是計較那些掉落的頭發,而是閻桓身上所散發出的,勾人的氣息……

比前些日子更濃了。

他的動作很輕,手指有意無意地觸碰著自己的脖頸,蹭的沈夜惟心裡癢癢的。

額前的那縷頭發,變得比之前更白了啊……

會客廳裡換上了好幾張大圓桌。今晚的聚會人數眾多,非常熱鬨。

白憶和白婉,還有小詩、小朝,池複等幾個兄弟都已經入了座,大家喝著茶聊著天,待到閻桓和沈夜惟也入了座,顏逸便吩咐服務人員,準備開始給每桌都上上菜。

小詩還在恢複中,身子還有些虛弱;顏逸坐在他旁邊,拿出了自己珍藏的藥茶,給小詩分了不少。

一通寒暄下來,閻桓就有些按捺不住吃瓜的心思了,一邊吃一邊問白婉,是不是在哪裡結識了什麼良人。

此話一出,這桌的所有人都不吭聲了,齊刷刷地看向姐妹倆——如果不是白婉額間的頭發有一縷白,小詩、小朝還有顏逸和池複,他們其實根本分不清這兩個人誰是誰。

沈夜惟一本正經地端著茶杯,淡淡道:“如若白婉有了嫁人的心思,師父會替你準備好嫁妝的。”

閻桓看了沈夜惟一眼,眼神十分微妙。

“哪裡有什麼嫁人的心思。”白婉的眼神中卻露出了一絲悲傷,“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罷了。正月十五那日,還請師父和師兄一並前來,到時候……嗯?”

一桌的人:“???”

沈夜惟和閻桓,居然同時消失了。

“怎麼回事?師父人呢?”

小詩身手摸了摸左側的椅子,確定不是什麼隱身法,更加疑惑了,“師兄怎麼也不見了?”

“是不是突然被叫去冥府了?”白憶說道,“如果是,那就是冥府急召。這情況有點少見。”

……

同一時間,冥府。

沈夜惟還維持著端著茶杯的動作,閻桓手上還拿著筷子,嘴裡的肉都還沒嚼完。

“崔判官,你最好給我們一個解釋。”閻桓盯著眼前的人,麵無表情道。

“如果不是有急事,我也不會突然把你們拉下來,畢竟馬上就要跨年了。”

崔判官道:“我爭取在跨年前把事情說完,送你們倆回去。”

“我們傷勢未愈,最近可能沒辦法再接新的委托了。”沈夜惟道。

“你們的情況我這邊都已經知道了,這次不用你們大動乾戈。但……這件事,你們二位去解決,比其他人要合適得多。”

崔判官帶著兩人來到奈何橋邊,指了下孟婆所在的方向。

一個男人正被兩名陰差按在地上,嘴裡卻還在吵鬨,頗有些不依不饒的架勢。

“去你大爺的!我都喝過多少次你這惡心的湯了?端遠點!這次老子不喝!”男人瞪著孟婆,惡狠狠地叫嚷著。

孟婆的氣勢也不輸給他,回應道:“你自己的命不好,怪我給你喝湯?趕緊喝!不喝我就抽到你魂飛魄散!”

男人紅著眼,叫喊道:“你抽吧!哈哈哈!!這次就算魂飛魄散,我也不會再喝!”

孟婆一陣頭疼——畢竟她也隻是嚇嚇他而已,不可能真的抽他。況且……這男人來冥府報道的次數十分頻繁,她也十分同情這人的遭遇。

看到崔判官過來了,孟婆隻好道:“崔大人,這事,您看怎麼辦?”

雖然知道他是誰,但流程還是要走的。崔判官雙手背在背後,問道:“姓字名誰?”

“姓慕,名天澤,慕天澤。”

“哪裡人士?”

慕天澤輕哼一聲,反問道:“這位大人要從我第一世開始聽嗎?明知故問的話,還是省省吧。”

崔判官:“……”

閻桓站在一旁,心說這人還挺硬氣的。

“你為何不願意喝孟婆湯?”閻桓問他,“是有心願未了?”

“已經幾世了,喝與不喝,結果都是一樣的。”慕天澤閉上眼,咬著牙說:“我要等他來。”

……

崔判官拿出生死簿,交給沈夜惟和閻桓過目。令兩人意外的是,慕天澤的命運非常奇特,往上數五輩子,他經曆也都大差不差。

用兩個詞概括,那就是淒苦,短命。

而且,他每一世都會遇到同一個男人。這一世,男人名叫展禦。

從命格上來看,如果他能與這個叫展禦的人長相廝守,那麼他的淒苦的命格就可以得到破解;展禦的情況也和慕天澤差不多,命運同樣淒慘,唯有與對方長相廝守才可破解命格。

可已經過了五世了,也不知是哪裡出了問題。這兩個人似乎總是有緣無份,一同陷入淒苦的命運輪回。

“想讓我們怎麼做?”沈夜惟問道。

“冥府管不了這樣的事。而且,這兩人確實是一對有情人,我懷疑……”崔判官沒再繼續往下說,而是道:“他等的人現在應該也已經死了,但魂魄下落不明。你們幫幫他們吧。”

沈夜惟猜測,問題大概是出在這兩人的情緣線上。可為什麼崔判官會說,他和閻桓去解決比其他人要合適的多??

除了大家都是男人這一條以外,難道他們兩人和慕天澤、展禦,還有彆的什麼相似之處麼?

第48章 再摟緊一點吧,師父

沈夜惟和閻桓被送了回去,回到了會客廳外麵。

“慕天澤的情況確實不多見。關鍵是,現在展禦的魂魄下落不明,也許還在這世間飄蕩。如果他與慕天澤的怨念一樣深,恐怕……”

“會變成怨鬼,為害一方。”閻桓接上了沈夜惟的後半句話。

“正是如此。”

沈夜惟淡淡道,“明天出發吧,先去死亡現場調查一下,看看他在不在那附近。這個年估計是過不了了。”

閻桓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已是23點56分了。

他握住沈夜惟的手腕,神色有些慌張,“馬上就是新年了,快跟我來!”

沈夜惟:“?”

他拉著沈夜惟上了電梯,直接按下最頂層的按鍵,去了他的辦公室。

“師父,從這裡上去。”

閻桓拿了件毛領披風替沈夜惟披上,然後指了指辦公室裡隱藏的樓梯,“這裡直通天台。”

沈夜惟頓時明白了,閻桓小想法。

馬上就是跨年夜了,周邊各個地方都會開始放煙花。這裡是附近最高的一棟建築,視野絕佳。

天台上一片漆黑,風很大。閻桓拉著他來到天台邊緣,扶著柵欄向下張望。

這裡能將腳下四麵八方的夜景儘收眼底。

“呼,59分,趕上了。”

閻桓看著手表上的時間,臉上洋溢著笑容:“我們已經很久沒有一起看過煙花了。”

沈夜惟扶著柵欄,望著遠處那片天空。已經有人開始放煙花了,絢爛奪目,也打破了這夜空的寂寥。

進入最後倒計時的時候,閻桓走到天台中間,用打火機點燃了早已提前擺在那裡的煙花。

零點時分,沈夜惟轉過身,背後一道金色的光芒直衝天際,在空中散落成數十個金燦燦的小煙花,每個小煙花又在空中再次綻放,如詩如畫,徹底照亮了整個天台。

沈夜惟一直仰著頭欣賞這接連二三的煙花,閻桓走到他身邊,眼裡卻隻有沈夜惟的臉龐。

待到這一柱煙花燃儘,藏在天台四周的弟兄們依次按照提前安排好的順序,各自點燃了手上的煙花。

幾秒鐘後,一副獨一無二的畫麵,被貼在了頭頂的夜空中。

那是一副由煙花組成的金色畫卷,一個長發長衣的人,朝著前麵的迷你四腳獸伸著手,周圍還飄著雪花。

沈夜惟忍不住笑了,眼睛一時間也變得有些濕潤——很像他撿到閻桓那天的情形。

閻桓抬起右手,輕輕托住了沈夜惟的側臉。

沈夜惟轉過身子,微張著嘴,目光竟無法從閻桓的眼睛上挪開。

“沈夜惟,”閻桓用大拇指輕輕蹭著他的臉頰,“我……”

沈夜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哇!!師兄!這也太漂亮了吧!!”

“首領居然藏了這麼好玩的煙花,還不叫我們一塊來!”

閻桓:“……”

沈夜惟:“……”

不隻是小詩和小朝,一大幫不明計劃的兄弟也跟著他們一塊上了天台。

吵嚷聲一片,一群人瞬間把這裡圍了個水泄不通。

躲在暗處的顏逸和池複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首領的好事兒眼看著就要成了,這幫人怎麼偏偏這會上來了呢?!

沈夜惟從閻桓的眼裡讀出了一絲難以抑製的攻擊性。

他小聲對閻桓說:“先把你的手放下來吧,讓他們看見,不大好。”

閻桓:“……”

好想一拳錘爆這個世界。

“我知道,你最近憋得難受。”

沈夜惟掂了掂腳尖,湊到閻桓耳邊,說了句,“等會,等大家都散了,你到我房裡來。我給你想想辦法。”

閻桓的耳朵一時間撇成了飛機耳,語氣裡也透著一股委屈:“可以麼?”

“來我房間有什麼不可以的?”沈夜惟揚起嘴角笑了,“之前我不讓你進,你不還是進了?”

閻桓心裡那股氣頓時就被捋順了,直接多雲轉晴。他命部下把酒店裡存的煙花都拿到天台上來,大家一起放,也不枉今年聚在一起過年。

在天台上鬨到淩晨兩點多鐘,各自才回到了房間。

白憶和白婉決定今晚在酒店留宿,但因為很多凡人技師都放假回老家了,兩人隻做了個簡單的SPA。

沈夜惟回到房間後就脫下了披風。也不知道閻桓是什麼時候準備的,但料子摸起來非常不錯。

在客廳喝了幾口茶,沈夜惟才進了裡屋。

閻桓不知是何時進來的,似乎在床邊已經坐了好一會了。

“來了怎麼不吭聲?嚇了我一跳。”沈夜惟漫不經心地走到他旁邊,坐下,“你轉過去。背對著我。”

閻桓沒動,一雙紅色的眼眸比之前更具侵略性:“我不打坐。打坐已經沒用了。”

猶豫了片刻,沈夜惟開口問他:“我之前一直很好奇。”

“怎麼?”

“你收了那麼多部下,全是男的。但凡有一兩位女性……你現在也兒孫滿堂了。”

閻桓笑了笑,沒有回答。

“打坐你不肯;女性同類,你這裡也沒有。”沈夜惟淡淡道,“這還真難著我了。”

閻桓握住沈夜惟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跟前拽了一把。

“有心思猜我是不是對崔判官有斷袖之意,都沒心思問問我,那天為什麼要吻你麼?”閻桓皺著眉頭,這樣問他。

沈夜惟心裡一驚,頓時有種……被將了一軍的感覺。

沒等沈夜惟回答,閻桓便放開了他。

他轉而盯著地毯,目光變得有些哀傷:“你要成仙,就要斷掉七情六欲。我都知道的。我真的,不求彆的……”

“我能不能活過今年,都還很難說。”沈夜惟垂著眼眸,聲音很小。

“彆胡說。”閻桓歎了口氣,“渡劫而已。有我在,你會沒事的。”

沈夜惟此刻的心情究竟有多沉重,隻有他自己最清楚。

閻桓大概還不知道吧,從他與自己重逢那天開始,自己的劫期就已經到來了。

情劫。

自古以來,有多少能力非凡的修仙者敗在這一劫上,沈夜惟心知肚明。

“謝謝你,有你這份心……就夠了。”

沈夜惟說著,輕輕抓住了閻桓的衣袖,指尖有些顫抖。

下一秒,他被閻桓抱了個滿懷。

和之前兩人重傷蘇醒後的擁抱感覺明顯不一樣,閻桓一隻手托著沈夜惟的腰部,似乎是想把人攬到自己身上。

沈夜惟對於之前的事還有陰影,那天他就是橫著坐在閻桓腿上上,被他“捉弄”的五迷三道的。

“彆這樣……”

沈夜惟用手推著他的胸肌,“之前你那樣弄……我不會,我做不來……”

閻桓反而摟的更緊了。

他低著頭,湊到沈夜惟的脖頸間深吸了一口氣,比往日變得更加明顯、尖銳的獠牙已經躍躍欲試,攛掇著他在那白皙的脖頸上留下咬痕。

僅存的理智,在這一刻也變得支離破碎。

紅色的眸子裡透著一股從未有過的興奮,沈夜惟愈發地害怕起來,用力地推搡眼前的凶獸。

“沈夜惟……”

閻桓貪婪地吸著沈夜惟脖頸間的氣味,聲音有些顫抖,語氣裡帶著一絲祈求,“不需要你幫我那樣弄,彆怕。”

沈夜惟皺著眉,咬了咬牙,問他:“那你……想讓我怎麼做?”

閻桓解開了自己的上衣,手輕輕拂過沈夜惟的大腿:“你隻需……盤在我身上即可。”

沈夜惟閉上眼,默念了一段口訣。

他上半身依舊維持著人的模樣,鞋子掉在了地上,一雙腿變幻成了青綠色的蛇尾。

在半人半蛇狀態下,沈夜惟對於周遭的環境也變得更加敏感,肌膚相貼的感覺尤為強烈。

不到十秒鐘的功夫,他的蛇尾就勾住了閻桓的腰和大腿,越纏越緊。

他還是橫著坐在了閻桓的腿上,姿勢就像上次那樣;並用一隻手勾住他的脖子,把臉埋進了他的懷中。

一方麵是因為害羞,不敢再和閻桓對視;另一方麵,這樣摟著,肌膚相貼的感覺就更為明顯……

閻桓的舌尖輕輕劃過沈夜惟的脖子,低聲調侃:“沈夜惟,你可真是懂我啊……”

“閉嘴!”沈夜惟羞的滿臉通紅,“你這是大逆不道之舉,知道嗎?!你怎會如此地……下流!?”

“罵吧,我愛聽。”閻桓臉上的笑意隻增不減,“隻要你事後彆再跟我鬨決裂,這會怎麼罵都行。”

沈夜惟:“…………”

他還挺高興。

沈夜惟能感覺得到,自己的臉已經紅成了柿子色。他忍不住自我懷疑起來——今晚之後,他在人前還抬得起頭嗎?

話說回來,閻桓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癖好?為什麼非要自己在場?

閻桓一手抱著沈夜惟,一隻手按著床,稍稍調整了一下坐姿和位置。

他輕聲說道:“彆緊張,就這一次。”

……

大年初一清早,閻桓醒了好一會,才敢睜開眼。

聽著旁邊人平穩的呼吸聲,他悄悄地翻了個身,側躺著觀察身邊的人。

沈夜惟還在睡。

閻桓心裡生出了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他又一次和師父睡在了同一張床上,蓋著同一條杯子。

他悄悄掀了掀被子,險些笑出聲。

好嘛!師父睡覺居然還穿的那麼嚴實!昨晚明明已經寬衣解帶了,他到底是什麼時候穿上的?

第49章 夫人新年好!

也許是感受到了目光,沈夜惟很快就醒了。

他皺了下眉,緩緩睜開眼,嘟囔著問了句:“什麼時辰了?”

“還早。”閻桓笑著回答,“天才剛亮沒多久。”

沈夜惟側目打量著閻桓,他依然維持著昨晚睡前的姿態,赤裸著上身,胳膊肘支著床,肌肉線條都被勾了出來。

“再躺一會吧。”閻桓伸手把玩著沈夜惟的發梢,聲音略有些沙啞,“這會外麵很冷,雪化了。”

“你離我遠一點。”沈夜惟皺著眉,往床邊挪了挪,“把褲子穿上。”

閻桓笑了老半天,問他:“你怎麼知道我沒穿?”

沈夜惟:“……”

這還用問麼?

昨晚閻桓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沈夜惟左等右等他也不結束,就掛在他身上睡著了;以至於後來閻桓是什麼時候結束的,他也不清楚。

半夜睡到一半的時候,沈夜惟翻了個身。

那會閻桓也已經睡熟,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閻桓。沈夜惟當即起身,把床邊放著的衣服全都穿在了身上,這才安心地躺了回去。

“算了,我要起來了。”沈夜惟翻身下了床,非常小心地隻掀開了自己那半邊的被子,“冥府交代的事,今天得開始調查了。”

屋內的空調隻開到十五度,猛地從被子裡出來還真有些冷。沈夜惟索性拿著浴巾,直接去了浴室。

他總感覺尾巴上好像沾了什麼黏糊糊的東西。變回人形後,那東西還留在了大腿上。

……

四十分鐘後,閻桓和沈夜惟一塊從房間裡出來,走廊上播放的歌一改之前的風格,變成了兩隻蝴蝶。

一開始兩人還沒意識哪裡有問題;閻桓說自己需要去頂樓的辦公室取點東西,再拿兩件新的毛領披風,然後兩人一塊出發調查,沈夜惟就跟著他上樓了。

“親愛的~你慢慢飛~”

“小心前麵~帶刺的玫瑰~”

電梯上頂樓需要一點時間,閻桓越聽這歌詞就越尷尬——這特麼到底是誰放的歌?之前不是規定了,電梯裡的歌和每一層走廊的歌不能重複的嗎??

他悄悄地瞥一眼身旁的沈夜惟。

沈夜惟已是滿臉黑線,他覺得師父可能已經用腳趾摳出了一套彆墅了。

“咳……”閻桓輕咳了一聲,說:“待會我讓他們換個歌。”

“嗯。”

沈夜惟極其彆扭地把臉扭到了一旁——不提還能忍;閻桓一提,尷尬感頓時又翻了幾倍。

事實證明,閻桓低估了他這幫兄弟們在儀式感方麵所下的功夫。

電梯在頂樓停下後,門一打開,早已在走廊兩邊站好的兩排弟兄同事鞠躬,齊聲喊道:

“首領新年好!夫人新年好!祝首領和夫人百年好合!早日修成正果!”

氣氛沉寂了有三到五秒左右。

閻桓:“……”

救命,昨晚的事,他們到底知道了多少?

沈夜惟:“…………”

已經沒臉見人了,夫人不夫人的,都不重要了……

閻桓前腳剛下電梯,沈夜惟就直接按了關門鍵,丟下一句“我到一樓大廳等你”,坐著電梯下了樓。

看著緊閉的電梯門,閻桓傻眼了——師父他竄的好快啊!

池複站在左邊隊伍的儘頭,笑著調侃:“首領,夫人是害羞了嗎?”

“什麼夫人啊……”

閻桓扶額歎息,“他還是我師父呢!都尊重點!你們以為我是什麼人啊?你們以為,我會借著發情,搞什麼生米煮成熟飯那一套嗎??”

“可是首領,昨晚……”

走廊歌聲:“我和你纏纏綿綿翩翩飛~”

“昨晚師父幫我輸送真氣,協助我調息來著,你們以為呢?去去去,該忙什麼忙什麼!趕緊把酒店播放的這歌給我換了!”

閻桓說完,直奔自己的辦公室,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嘿嘿,”顏逸一挑眉,翹著蘭花指,呲著牙,一臉的壞笑,“你們剛剛都看到了沒?”

“嘻嘻,看到了!”池複和其他幾個弟兄也笑了起來,“首領他臉紅了!”

“首領今早看著這麼清爽,他們昨晚又同處一室,肯定不隻是調息!”

“噓,首領他承認不承認都不重要了,隻要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嘿嘿~”

……

沈夜惟在一樓大廳碰到了小詩和小朝,交代了他們幾句。

“師父,外麵冷,這件厚的給你。”閻桓下樓後,幫沈夜惟披上披風,又幫他整理了一下披風上的毛領。

“你是不是已經可以用傳送法術了?”沈夜惟問他。

“果然什麼都瞞不住你。”閻桓笑了笑,握住沈夜惟的手腕,兩人消失在了原地。

落地後,沈夜惟說出了那句剛剛在大堂無法說的話:“要是沒恢複,你昨晚怎麼進我房間的?話說,這裡……”

某座城市的馬路中間,也是個十字路口。

現在是大年初一,街上的車沒有往日的多,但時不時會有一些私家車經過。閻桓就拉著沈夜惟瞬移到了路邊的人行道上。

根據崔判官那邊的生死簿記錄,展禦這一世是死於車禍,就是這個十字路口。

車禍就發生在不久前,現在還能隱約看到地麵上殘留的黑色血痕。

沈夜惟拿出自己的魂鈴搖了搖,說了句:“不在這附近。”

“我想著也是。”

閻桓觀察了一下四周,“如果在這附近,就不會是下落不明的結果了。你說他會不會當場死亡,然後魂魄跟著肇事司機走了?”

這種凡間有記錄的事非常好查,閻桓問完之後就拿出了手機,查了一下最近的新聞。上麵說,初步判斷,肇事司機全責,現已被帶走等候審訊。

兩人找到關押肇事司機的地方,沈夜惟派了條蛇進去探聽情況。

“怎麼樣?有沒有展禦的下落。”

沈夜惟搖搖頭,“沒有。那這可能性就太多了,比如當時路過的誰,八字比較弱,展禦就跟著走了;亦或者是他在他生前居住過的什麼地方徘徊。”

“這買賣這麼辛苦,得讓崔判官那廝給我多加點錢。”

閻桓雙手掐腰,一邊偷偷觀察沈夜惟的表情,試探性地問了句:“師父,你說崔判官之前為什麼會說,讓我們來處理會比較合適?”

“不知道。”

沈夜惟抬起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可能是因為那兩個人,和我們有相似之處吧。”

“!?”

等等等等……

閻桓滿麵通紅地站在原地,開始在心裡反複揣測沈夜惟的這句話。

之前看兩人的生死簿,不管怎麼想,閻桓都覺得慕天澤和展禦是情投意合;說他們倆和這兩人有相似之處,難道師父其實和自己也是……情投意合的嗎?!

“還傻站著乾嘛?”

已經走遠了的沈夜惟,不得不停下腳步催促:“趕緊去下一個地方了。”

“來了~”閻桓滿麵春風地朝他跑過去,“師父~咱們下一站去哪裡呀?”

沈夜惟翻了個白眼,淡淡道:“去展禦之前住過的地方查一查吧。實在不行,就隻能招魂了。”

……

兩人找到展禦的出租屋的時候,已經是大年初一傍晚時分了。

這裡是個老式居民樓,沒有電梯,也沒有暖氣。樓道裡昏黃的燈光、隨處可見的垃圾、斑駁的牆壁以及落滿灰塵的扶手,都令閻桓忍不住感歎——這裡的衛生絕對不達標,業主們居然也不投訴。

展禦的出租屋在四樓,門大開著,門口堆著被褥和幾件衣服,臟兮兮的,像是垃圾。

沈夜惟還是敲了敲門,問道:“你好,請問有人在嗎?”

“誰啊?”一個穿著深灰色鴨絨棉襖,手上帶著橡膠手套的中年男人從裡屋走了出來,目光上下打量著這兩位不速之客,“我是這裡的房東,你們有什麼事?”

沈夜惟和閻桓交換了個眼神,後者問道:“展禦是不是你這裡的房客?”

男人聽見這個名字,臉瞬間拉了下來,“你們是乾什麼的?”

“我們是他在建築工地上的同事。”沈夜惟揣著手,默默道,“他無親無故,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我們過來替他收拾一下遺物。”

男人指了一下門口堆著的東西,“那不是嗎?都在那兒了。你們想要?隨便拿,也省的我扔了。”

“這些就是全部了?”沈夜惟皺了下眉,“我們能到他房間裡看一眼嗎?”

“他房間裡可沒剩什麼東西了。”男人嘟囔了一句,拿起牆邊的打掃工具,進了裡麵的一間屋子。

兩人跟了過去,走到展禦的房間門口,就看到房間的西北角正站著一個麵目猙獰,頭破血流的男人。

男人的下巴完全破碎,舌頭就那樣垂了下來;他的眼白也被鮮血染紅,此時此刻正惡狠狠地瞪著沈夜惟和閻桓。

房東對此渾然不覺,一邊掃著地上的灰塵,一邊抱怨:“也就前年這時候,我招了展禦這麼個倒黴的房客。聽你們倆說話,應該是外地人吧?我這房租在這裡算是很便宜的了,單間一個月1200,不包水電,就這麼公道的價格,展禦還三天兩頭交不上房租。”

閻桓冷哼了一聲,心說,你這房間就這麼巴掌大點地方,環境臟亂差,位置還不好。冬天沒有供暖也沒有空調,敢收1200塊一個月?

價格真是比自己的豪華大酒店還要黑。

“他死的時候還欠了我一個月的房租。你們倆來的正好,既然替他收拾遺物,那就順便把房租替他交了吧。”房東這樣說道,“也不枉我大年初一過來打掃衛生。”

角落裡站著的男人,指了下抽屜。

沈夜惟見狀,走到那張簡陋的衣櫃前,拉開抽屜,問道:“抽屜裡的東西呢?”

房東下意識捂了一下口袋,故作不知:“什麼東西?那裡本來就是空的。”

第50章 師徒套路與展禦的行動

閻桓見他這樣不識好歹,也不跟他廢話,直接走上前一把將房東推到了牆上,強行把手伸進了他的羽絨服口袋。

“我X你丫的!你他娘的乾什麼?!”房東破口大罵。

閻桓也怕自己一使勁兒這人就一命嗚呼了。他隻好迅速將房東口袋裡的東西全都掏出來丟到桌上,鬆開了手。

手機,汽車鑰匙,幾張舊彩票,以及一隻古色古香的小木盒子。

沈夜惟拿起木盒子端詳了一陣,笑著說道:“這可不是你的東西。”

房東見事情敗露,表情略有些尷尬,一邊整理自己的衣服一邊說:“看來兩位也是惦記上這盒子了。反正展禦也已經死了,遺物又沒人要,咱們見者有份,怎麼樣?”

沈夜惟打開盒子瞧了一眼裡麵的東西,而後瞥了一眼牆角的展禦——他是從哪得來這東西的?

閻桓也湊過去看了一眼,反應和沈夜惟差不多;房東捕捉到了兩人的表情變化,順著他們的目光往牆角看去,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沈夜惟將盒子合上,遞給房東:“這東西,你要是不害怕,想留著便留著吧。我不攔你,我們也不要。”

閻桓在一旁附和著點了點頭,表情十分嚴肅。

見兩人的反應如此異常,房東反倒是不敢要了,連忙擺手:“不敢不敢……仔細看看,這上麵還有血絲一樣的紋路,我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呢。”

“確實是好東西。”閻桓輕哼了一聲,笑道:“但展禦無福消受,你以為你能消受的了?”

房東之前就已經看過盒子裡的東西了,那是一塊圓形的玉,上麵的紋路非常複雜,每一道紋路之間都有紅色的細絲。

他斷定這兩位不速之客必然是知道些什麼,就問他們:“兩位,你們知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我看著……”

“是玉,而且是凡……世間少見的一種玉。”閻桓默默道,“上麵刻著十二隻鬼臉,你覺得誰能用這東西?”

“這……鬼臉?我還真沒注意……”

“行了,天已經黑了,你可以走了。”沈夜惟把盒子放在了桌上,“明天你再來打掃吧,我們有些事要處理,你最好回避一下。”

“啊?”

房東皺起眉,目光還時不時瞄向木盒子,“彆的不說,我這裡這麼多間屋子呢!其他租客都回去過年了,我哪能讓你們兩個陌生人待在這裡?萬一丟東西了,我上哪找你們去?”

閻桓勸道:“讓你現在走是為了你好,哪那麼多話?哦,對了,今天回去買上一卦一萬響的鞭炮,晚上十二點前在家門口放了。如果遇到什麼怪事,打這個電話就行,這是我的聯係方式。”

說著,閻桓從口袋裡拿出紙筆,寫下了自己的手機號碼。

房東半信半疑地拿起手機,撥了號碼,確認能打通,這才嘟嘟囔囔地說了句:“真是神經病……你們走的時候記得關門啊,丟了東西我可找你們。”

確認房東離開了,閻桓才笑著搖了搖頭:“保了他一命,他居然還說咱們是神經病?他要是把這東西帶走了,八成活不過今晚。”

“唔,這是我第657次被人說腦袋有問題或是神經病了。所以我才不愛乾涉彆人的因果。”

沈夜惟默默說完,拿起盒子走到展禦麵前,“閻王的腰帶扣怎麼會落在凡間?你是怎麼得來的?”

展禦指了指自己破碎的下巴,表示自己已經不能說話了。

“彆裝了。”閻桓說道,“就算你的頭都被汽車撞沒了,隻要你的魂魄是完整的,你就能和我們交流。”

展禦咧了下嘴角:“看來還真是瞞不住啊。你們是什麼人?是陰差?”

沈夜惟回答:“是。”

閻桓同時回答:“不是。”

兩人同時轉過頭看了對方一眼,閻桓先開口:“師父,我可不承認你是陰差。那些小兵小將多如螻蟻,你怎麼能和他們相提並論?知道我至今為止獵殺了多少有罪的陰差麼?”

“那就請你現在就動手殺了我吧。”沈夜惟默默道,“縱容你活著去獵殺那些陰差,也是我的罪過。”

閻桓:“……”

師父他……就是故意跟自己過不去!

他殺死的陰差多數都是瞞著冥府乾了罪大惡極之事,冥府也需要他這樣一號人來替他們清理下麵的垃圾。

“你們兩位可真有意思。”展禦哼笑了一聲,說:“但我是不會跟你們走的。”

“你的心上人可是已經在奈何橋上等你了,去不去倒是隨你。”閻桓漫不經心地說。

“我的心上人?”展禦笑的更加不屑,“我有什麼心上人?是誰啊?”

“認不認識一個叫慕天澤的人?”沈夜惟問道。

“他?誰說他是我的心上人了?”

展禦嗤笑一聲,解釋道:“他可是個男人,我也是個男人。他……不是我的心上人。要說關係,他的死確實與我有關,興許這會正在奈何橋上等著我算賬呢。”

沈夜惟和閻桓交換了一下眼神——怎麼感覺和之前了解到的情況不大一樣呢?

展禦和慕天澤沒有之間沒有明確的情緣線,各自也沒有婚姻線……如果不是一對有情人,那他們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先說說這塊玉吧。”閻桓道,“怎麼得來的?”

“上一世,投胎前,我因為連續幾世命苦而不肯投胎,驚動了閻王。”

展禦的語氣平淡的仿佛是在說彆人的故事,“我當時直接衝向了閻王,從閻王的腰帶上摳下了這塊玉,隨後被強行推入輪回司。這塊玉是我出生時就握在手裡的,有了這塊玉,我死後其他陰差也找不到我在哪。你們恰好碰到我在這裡,算是巧合。”

“這世上真正的巧合並不多。”沈夜惟揣著手,淡淡道:“這塊玉我們得拿去還給閻王。”

“你不跟我們走,也行。但如果沒了這塊玉,其他陰差也會找到你。萬一遇到一個不講理的陰差,你會受到什麼待遇,我也不想多說。”閻桓笑著說道。

一股黑色的怨氣陡然而生,展禦冷笑著威脅道:“如果你們真的拿得走,可以試試。”

下一秒展禦就看到眼前的兩人同時抬手,結了個一模一樣的印,一左一右地朝自己瞬移而來。

“啪!”

“啪!”

閻桓在左,沈夜惟在右,兩人各在展禦的雙肩上拍了一掌。展禦周圍的黑色怨氣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人也傻在了原地——他動不了了!

“還對付不了你?老實在這待著吧!”閻桓拿起盒子,“等陰差來接你。師父,我們走吧?”

沈夜惟重新揣起手,淡淡地嗯了一聲。

早知道閻桓會出手,自己就不把手從袖子裡拿出來了——這屋子真的挺冷的。

兩人離開了這間出租屋,卻並沒有立刻去冥府歸還那塊玉。

“你的法術能持續多長時間?”沈夜惟問道。

“五分鐘。我已經儘量把時間控製在最短了,你呢?”

“嗯,差不多七分鐘左右。”沈夜惟若有所思道,“沒想到你跟我這麼默契。”

閻桓臉一紅,乖巧道:“那是,我畢竟是你教出來的。展禦不願意去冥府報道必然有他的目的。唬他歸唬他,等他身上的法術都解除了,我們看看他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

八分鐘的時間過得很快。展禦發現自己居然很快就能行動了,那兩個去冥府找閻王還玉的人也沒有回來,立刻從窗子飄了出去。

沈夜惟和閻桓悄悄跟上。

展禦飄到了附近的一座山裡,山上立著許許多多的墓碑。

展禦在某個墓碑前停留了片刻,繼續向某個方向飄了過去。

“看來他的怨氣很大。一般魂魄是很難像他這樣到處漂泊的。”閻桓說道。

兩人來到他剛剛停留過的墓碑前。這座墓碑很新,但也很簡陋,上麵寫著墓主的名字——慕天澤。

立碑的人,正是展禦。

“看樣子,是他親手埋葬了慕天澤。”沈夜惟默默道,“我有點想不明白,從生死簿上來看兩人怎麼看不像是什麼仇家。展禦為什麼要說謊呢?”

“我覺得,他應該是信不過我們。”閻桓說道,“如果他前麵幾世有修為,應該是能看出我們兩個的真身的。”

兩人跟著展禦的魂魄一路來到了城北的一處住宅區。這裡的居民樓算是小高層,有電梯。展禦一路飄到了23號樓的五樓,穿牆進了屋。

時間還沒到,陰差這會不會出動;兩人站在門外猶豫了片刻,沈夜惟按下了門鈴。

“誰啊?這麼晚了,大過年的都不讓人清淨?”

罵罵咧咧的聲音從屋內傳來,防盜門被打開,房東一臉錯愕地看著門外的兩人:“是你們?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閻桓瞥了一眼房東身後緊貼著的展禦。

展禦對於他們的到來也不意外,反倒還咧嘴衝著他們笑了一下。

沈夜惟:“……”

這下熱鬨了,展禦跟在了房東身後,實屬口香糖主動粘鞋底的情況了。

這房東陽氣很旺,陰差一般對這種體質的人會比較忌憚;所以今夜就算有陰差來收展禦,一時半會也是帶不走他的。

“問你們話呢?你們啞巴了?!”房東沒好氣地看著他們倆,“再不說清楚,我就報警了!”

“彆嚷嚷。讓你買的一萬響的鞭炮,你買了沒有?”

“嘁,神經病的話,誰會聽?大過年的我也不想沾了你們的晦氣,趕緊走吧!”房東一邊說,一邊做了個趕人的手勢。

閻桓用手抹了一把臉,無奈道:“行吧,我們走。看來你還沒遇到怪事,不過你很快就會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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