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斂明珠(2 / 2)

真明珠大大方方地答:“我靈力微弱,隻會一些簡單無用的術法,武力更弱,敵不過他們人多勢眾。被打幾下也就過去了,要是反抗,或許會傷得更重。”

他還跛著一條腿,搓了搓剛被打出鼻血的鼻子:“還好遇到了你們。”

謝玉折搖了搖頭:“路遇不平之事,本該相助。”

柳閒回過神來,他想了想措辭問真家的小公子:“他們為什麼會說你對……上仙不敬?”

似乎與上仙結怨已深,少年明亮的眼神裡突然浮了黑雲,他雙手緊握成拳,牙關緊咬道:“何等不孝子才會敬仰殺父仇人?我父親一生仁厚行善,卻因為他的獨斷專權暴斃荒野,我如何不恨!”

“原來如此,那他的確可恨。”

柳閒了然點頭,似乎絲毫沒意識到被恨到骨子裡的人是他自己,反倒像個局外人。

謝玉折卻問:“聽聞上仙執掌生殺,素來賞罰分明,怎會如此?”

真明珠是個自來熟,他攀上謝玉折的肩,麵色凝重道:“謝兄,傳聞是最不可信的。要是他真的秉公無私,不與人結仇,近些年的天不生又何必風聲鶴唳,處處增設陣法守衛?還不是怕人尋仇。”

真明珠沒說錯,柳閒讚同地點了點頭:“畢竟柳蘭亭已經很久沒出現了,他們就是太怕了。”

即使他實打實被關在春山寺的這些年,天不生也草木皆兵,費了好大的人力物力在防衛守山上,的確是怕人尋仇。

不過真明珠說反了,不是天不生的柳蘭亭怕被彆人尋仇,是天不生的彆人怕被柳蘭亭尋仇。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要用“他們”指代柳蘭亭,但真明珠並未細想,他像看到知己一樣,眼中流露出高山流水般的知音情誼:“柳閒兄,你和我的想法一樣啊!自由如此珍貴,要不是結仇太多,上仙又怎麼會避世不出?”

柳閒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

“今天太謝謝你們了,送錢財太傷人心,我想想……這樣吧,這是我家的令牌,以後有什麼事,直接去宿明找真家,一定能找到我。”

真明珠直接塞給他們一人一塊通透的玉令,走動時身上寶珠相撞十分好聽,被圍毆的經曆就像從未發生過,他步履沉重,跛著腳一高一低地往前走,竟然走出了幾分輕快的意味,他朝二人揮揮手:“柳兄,謝兄,我要奮進,先去找我朋友治治身上的傷口,要先走一步了!”

兩人目瞪口呆地盯著他離去的背影。他們驚訝於這人身心極佳的恢複能力和樂觀精神,以及對兩個陌生人強大的信任感。

好在這東西不過是幻境造物,他們帶不走,彆人也帶不走,不會對現實生活造成影響。

柳閒晃悠悠也帶著謝玉折離開,他仔細比對著突然到手的兩枚玉令,自我安慰道:“材質極佳,一模一樣,應該隻是家裡有錢批發來的吧?小將軍,真小公子對陌生人應該沒那麼沒防備吧?”

畢竟爹都被人仇殺了,他應該不會這麼不小心吧?

謝玉折遲疑地應了一聲,他身上沾了點彆人的血,正想擦擦,卻在餘光瞥見一個身影時,突然挪不動腳步了,他渾身的鮮血都僵硬起來!

黃昏下,淺薄的日光被一個突然出現的身影擋住,世界是橘紅色的,他的視野卻沉入黑暗。

來人一步步朝他走來,謝玉折抬眸看著他,雙唇微顫,有話欲言,心卻似石沉水底,鬆了的手巾飄呀飄好半晌才落地,可他仍沒想起怎麼該怎麼用喉嚨發聲,隻在瞳孔裡盛著千言萬語。

而柳閒似乎早有預料,他不緊不慢地收起玉令,兩枚相碰發出了清脆的鏘金鳴玉之聲。他眉眼彎彎,朝來人點了點下頜,輕鬆道:“你來了,還真是屈尊大駕。”

那人紅衣翩躚,笑鬼麵具遮臉。

這是一百多年前的……

雷擊頂蓋,謝玉折心中萬潮乍生,千萬個字堵在喉嚨裡卻不知從何說起,最終他澀著嗓音,不知所措地呢喃道:

“國師……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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