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凍水歌(1 / 2)

七婼 戈鞅 6208 字 3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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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荒,看起來挺和善,說話實在太繞,阿婼聽得雲裡霧裡。

但她敏銳地察覺,荒對她很感興趣。

她說了很多自己的事。荒也告訴了她很多,卻沒有幾句是關於他自己的。

荒指了指河洛盞:

“可以給我看一看嗎?”

一種動物性的機敏令阿婼後退了一步,戒備地望著他。

荒倒也不以為忤。

“我不會搶你的河洛盞,也搶不走。”

他主動拉開與她的距離,輕聲道:“我說過,此處隻是一幅圖畫,你我並非真身在此,能帶走的,也隻有河川中的智識。”

阿婼想了想:“那麼你就站在那裡看,不要過來。”

荒點點頭。

阿婼解下河洛盞,拿在手中,給荒看。

“你怎麼知道它叫河洛盞?”景洄他們都把它叫做人麵魚杯。

荒細細地觀察河洛盞的紋理,輕籲了口氣。

“這是極古老的物件了,甚至比我還要老。它不存在於任何成文的記載,隻有很少的人知道它的存在。它有它自己的靈性,或者說,是很多年前女媧賦予它的靈性。”

他頓了頓:“河洛盞與河圖,都是女媧治水時,留下的水行寶物,它們之間,有著一些神秘的聯係,連我也不明白。”

“那,河洛盞之前也把彆人帶進過河圖嗎?”

荒搖搖頭:“隻有你。”

“那你呢?”

荒扯了扯嘴角:“我……是河圖的守護者,無需河洛盞,也能自由進出。數萬年來,除了我,隻有你進過河圖。”

“我不知道。也許它隻是……單純喜歡你。”

“……”阿婼無語。

那它喜歡的方式,還真的挺特彆的。

俄而,阿婼道:“我得回去。河圖能告訴我怎麼回去嗎?”

荒:“河圖能告訴你的,比你想象得還要多。你若能在河圖中靜思一百年,將有大進益。”

“一百年?”

阿婼大是愕然,急道:“我要回去的。我的師父們都懶,沒有我,他們就吃不上烤豬了。我剛收了兩個人奴,不回去,他們會被師父們殺掉。……還有‘仙人轉’,沒有我,他們會被外頭的妖欺負。”

“我很重要的,不能留在這兒。”

她苦惱地擰著眉心,分明稚嫩天真,卻已被塵俗纏得緊緊。

荒斂眸凝視她,眸光裡有柔和的碎影。

他沉吟片刻,倏然道:

“你沒見過七萼龍膽,我卻見過。”

修長的指掠過銀色河水,輕輕勾起了兩縷水絲。水絲卻並未如上次一般,化入他掌心,而是在他指端漂浮。

“我可以幫你找到七萼龍膽。但你離開此處後,不能向任何人、妖、神透露你曾入過河圖,更不能透露你曾見過我。你能做到嗎?”

“這有何難?”阿婼滿心都是七萼龍膽,“我答應你便是。”

荒忽地解顏而笑,那笑如群山中的流雲般捉摸不定,頃刻便又消失。

他的鳳眼如波光流動,寬袍浮動間,整個人忽然貼得極近,長指毫無預兆地點中阿婼的眉心。

阿婼欲退,卻被一股無形之力縛住,動彈不得。

“你乾什麼?”她又驚又怒。

荒指尖的兩縷水絲,如小蛇一般,鑽進了阿婼的眉心。

阿婼眼前的河圖世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叢石上的碧草,數朵靛藍色的七萼傘花傲然挺立。

“七萼龍膽,乃陰生之妖花,妖族佩之,能遮蔽妖氣妖形,行走人間與凡人無異。”說話的是荒。

阿婼恍然大悟。難怪師父們訂下規矩,要去人間,必須先摘得七萼龍膽。

“七萼龍膽常生於寒水近畔,不易摘得。我今傳你水行法術之第一義——凍水歌。”

“凍水歌?”

荒的嗓音清朗而鏗鏘:

“凍水洗我若之何,太上糜散我若之何!(注)”

仿佛有一股冰冷的水流從阿婼的天靈蓋灌入,洗刷了她的奇經八脈,心脾肺腎,又從腳底板湧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