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用力點了點。
戚晚又開始往季峪懷裡鑽,季峪隻是把人挖出來,這次懶得理他。
話都不讓人說,疼就忍著。
精神疏導其實就是收拾,有的哨兵精神力亂成一團,就得幫他收拾,有的哨兵精神力破破爛爛,就得幫他修補。
戚晚兩者兼之,個個都是翹楚。
季峪的技術不太好,但是有的是精神力。他的精神力一股腦地撐開狹窄的空間,戚晚渾身一顫。
“你彆跟小媳婦一樣。”季峪說:“忍一忍,我輕一點。”
嘴上這麼說,季峪的動作一點沒停。
隻是敷衍而已。
漆黑的空間被撐大,容納進來的都是混亂和矛盾的怪物。
蛇驟然挺起身,嘶嘶地吐著信子,警告這些垃圾不許靠近。
季峪安撫地攬了它一下,精神力如同白虹呼嘯,輕易地衝散了那些怪物。
蛇搖晃兩下,又倒回去了。
……
半個小時之後,季峪收回大半的精神力。
怪物被衝散的很快,可是重聚也不麻煩,打散了也要收拾,季峪糾纏了很久,最後發現不如一口吞掉。
吞掉需要時間消化,給哨兵梳理了半個小時,季峪覺得有點吃飽了。
可是書上明明說向導為哨兵疏導之後會虧空的,離譜。
季峪吃飽犯困,懶得細想,把蛇和戚晚丟下。
蛇和戚晚還被精神力縈繞著。
他們的虧空也需要安撫,蛇原本安穩地趴在季峪的膝頭,在精神力的滋養下昏昏欲睡,突然被丟下,茫然地來回尋找。
季峪走了一半,又折回來,把戚晚拎走了。
蛇:……
……
等戚晚醒來時,他正在季峪的浴室裡。
浴室裡有浴缸,放著水,水裡泡著一個他。季峪扒了他的外衣扔在牆角,在他手邊就能夠到的位置。
他能聽到外間拖地的聲音,布料和地板摩擦的聲音很刺耳,但是戚晚卻莫名其妙地笑了。
他還是沒有聲音,但是越笑越大,越笑越扭曲,他一點點地滑下去,把自己淹沒在水中。
他的長發向上飄,自己向下沉。
戚晚安詳地閉上眼睛——沒關係的,反正他睜著也看不太見。
他就像水晶棺裡的白雪公主,泡沫裡的小美人魚,以一種淒美的離奇的方式躺在水中,安靜地等待人的拯救。
整整五分鐘,戚晚睜開眼睛。
季峪抱著胳膊站在浴缸外,平靜地看著他。
戚晚渾身一顫。
他以一種被火燒一樣的速度,猛地從浴缸裡坐起來,探出身子伸出手去攀找季峪,希望能抓住他。
但是季峪後退一步,輕易地讓他落了個空。
戚晚的臉驟然陰沉下來,他扒在浴缸的邊緣,期期地看著季峪。
“清醒了?感覺怎麼樣?”季峪問。
戚晚遲疑地點點頭。
“那就好。”季峪說:“你的精神損傷很嚴重,我下手也不輕,隻好先給你急救一下。但是我的技術不太好,剩下的得找塔醫生給你解決。”
“我隻是個一年級的向導而已,匹配度高不是責任,更彆說罪過。”
“白塔嚴禁哨兵隨意進出,向導宿舍是核心地帶,我也需要空間。”
季峪平和地指了指門口:“現在,怎麼進來的怎麼滾。”
戚晚不明白為什麼剛剛還願意為他做疏導的向導突然之間就變臉了,他水淋淋地站起來,眨眨眼睛,生疏地露出一個笑容。
季峪:“多吃點飯再勾引人,不想笑就算了。”
戚晚迷茫地看著季峪,季峪說:“剛剛做完疏導,你的想法我大概能感應到。”
戚晚的動作一頓,笑容跟著消失了。
暗紅色的眼睛陰沉如同是潛伏的蛇,一錯不錯地盯著季峪。
哨兵天生就帶著危險的味道。
“而且,”季峪說:“你的偽裝好久沒用過了吧?真的很差。”
戚晚慢慢地從浴缸裡跨出來,他光著腳站在浴室的地磚上,腳趾被地磚的溫度冰的蜷縮起來。
“哨兵就這樣出去不會感冒,你那衣服扔地上地都嫌臟。”季峪說:“我知道你也是這樣想的。”
戚晚站著不動,季峪問:“需要我給你開門嗎?”
戚晚這才動起來,一步步向門口走,經過季峪的時候,很突然地湊近了一步。
下一瞬,來自精神空間的疼痛就讓他精神恍惚。
“不老實的哨兵不可愛的。”季峪輕描淡寫地說,他把戚晚送到大門口,戚晚打開門,門口等著他的是一個麵色難看的鐘衡。
看著渾身濕透衣冠不整的戚晚,鐘衡的臉色更難看了。
“先送塔醫院,再關禁閉室,他的狀態很差,我怕他死屋裡。”季峪和鐘衡打了個招呼。
然後,季峪看了一眼戚晚。
季峪吃飽了心情不錯,跟他也打了個招呼。
“祝你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