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拉著虞寧往茶館的二樓走,聞言停下?,麵?色微沉,“被人看見了?又能怎麼樣?你很怕跟我扯上?關係?”
虞寧:“……”
是挺怕的,無論是因為家裡的政治立場,還是從自身的意願出發,她都不想跟天子扯上?什麼關係,在沈拓身邊當牛做馬幾年她能接受,但要是一輩子被拴在後宮裡當個?窩囊妃子,她會被活生生氣死的。
不過?眼下?,沈拓的臉色更可?怕,還是不要實話?實說了?。
“當然沒有了?!隻是我一個?嫁過?人的寡婦,還帶著一個?女兒,陛下?要跟我扯上?關係,那不是連累了?陛下?的名聲嗎?”虞寧壓低聲音說。
沈拓的臉瞬間陰沉了?,按捺著語氣說:“寡婦?你在咒我死?虞寧,注意你的言辭,這種話?以後不許再說。”
看著沈拓生氣的背影,虞寧剜了?他兩眼,不大服氣地?回:“哦~我知道了?。”
就咒你!哼,她早就是寡婦了?,還裝什麼裝!難道五年前不是他先拋棄她的嗎!
虞寧在心?裡罵了?沈拓八百句臟話?。
就會嘴上?說說的男人,沈拓心?裡要是真的覺得他們是夫妻,他怎麼不封她做皇後呢!還不是嫌棄她的出身,不想讓永寧侯府的女兒進宮嗎!
她就要當寡婦,以後她要對所有人申明,她虞寧是個?寡婦!前夫是個?拋妻棄子薄情寡義之人,並且早就已經死的透透的了?!
天都茶館是三座樓建在一起的大型建築,它不止是個?茶館,更是酒樓飯館,內裡裝飾華麗,珠簾彩秀,映目輝煌。
虞寧跟著沈拓進了?一個?最邊上?的廂房。
廂房中有一位四五十歲的夫人坐在席上?,見沈拓進來,連忙起身行禮。
“免了?,肅成夫人請坐。”
虞寧不認識什麼肅成夫人,隻是默不作聲跟在沈拓身後,聽他和?這位肅成夫人交談。
“老身年紀大了?,從宮裡出來也有五六年的時間了?,沒想到陛下?還能想起來老身這麼一個?人,承蒙陛下?信任,將人交到我這邊,老身必定儘心?儘力教導三娘子。”肅成夫人認真地?說。
她一輩子沒有婚嫁,從宮女做起,一路風風雨雨,坐到了?尚宮的位置上?。
肅成夫人在宮裡生活三十年,年紀大了?才請旨出宮養老,出宮之時太?後念及功勞,請沈拓為期賜封了?肅成夫人的頭銜,晚年由朝廷供養。
此番沈拓帶著虞寧來見肅成夫人,正是為了?明年的女官考核做準備,虞寧從小在山野長大,許多方麵?是很難段時間內補上?來的,沈拓雖然可?以將她直接帶進宮,給予女官職位,但總歸是要有些真本?事傍身的。
肅成夫人在後宮為官多年,定有許多東西能傳授給虞寧。
虞寧還在蒙圈中,她就這樣被沈拓推給了?肅成夫人,無措地?給肅成夫人行了?禮,這就算是拜師了?。
直到從天都茶館裡出來,虞寧整個?人都有些蔫蔫的,神遊天外。
她說明年春天去考女官就是隨口說說應付沈拓的,哪想沈拓上?了?心?,還給她找了?位德高望重的師傅過?來,直接給她逼上?梁山。
天啊,到時候她不會真的要進宮去做女官吧,有沈拓在,她不得天天被壓迫?!
兩人從天都茶館裡出來時天已經黑透了?,虞寧心?不在焉,沒有聽見沈拓在叫她,沉浸在對未來無望的鬱悶中。
沈拓拉著她上?了?馬車,離開這條繁華天街,馬車往另一條街道駛去。
“這是哪?”
虞寧下?了?馬車,打量這條眼熟的長街,恍然道:“這是寧安街,永寧侯府就在這條街上?。”
算沈拓有信用,還真的送她回家了?。
“進去看看。”沈拓抬步往院中走。
虞寧指著隔壁的府宅,說道:“等等!陛下?,隔壁才是永寧侯府啊,我回家應該往那邊走。”
“朕有說今夜就送你回去?”
虞寧:“……”
胳膊拗不過?大腿,虞寧最後還是進了?這個?陌生的彆院。
彆院牌匾上?寫著‘雲卉彆院’四個?大字,看沈拓這個?輕車熟路的樣子,雲卉彆院應該是他在宮外的私宅。
真的是巧,這彆院就在永寧侯府隔壁呢,一不小心?就可?能遇到熟人。
彆院中小廝婢女很少,虞寧跟著沈拓一路走到最中央的主院,遇上?的下?人屈指可?數,而且都低頭做事,不言不語。
一看就知道,這裡的人都是經過?訓練的,底盤很穩,都是有些拳腳功夫的。
虞寧在主院住下?,又見了?幾個?婢女,當夜,沈拓並未留宿,吩咐她一些話?之後便走了?。
距離下?一次女官考核還有五個?月的時間,在此期間,沈拓若要見她,便會來這個?彆院裡。
*
幾日後,大理寺的馬車停在永寧侯府門前,將扣押了?好幾日的謝三娘子送回。
一進了?正堂,霍氏立馬就抱著女兒哭了?。
“都是娘沒用,讓寧兒在受苦,這才回京沒多久呢,大理寺去了?兩次,受了?好些委屈。”
“娘,我真的沒事,放心?吧,大理寺那邊說了?,以後再不會找我過?去了?。”
虞寧忙著安慰霍氏,一大家子女眷都聚在一起,也七嘴八舌地?安慰著霍氏。
女兒完好無損地?回來了?,還沒吃什麼苦,霍氏這心?可?算是放下?了?。
晚膳就擺在正堂中,永寧侯府的眾人一起吃了?頓飯,就連向?來不出院子的老夫人都來了?。
老夫人阮氏不常出門,與?長媳霍氏的關係很僵,婆媳兩人雖然在同一個?宅院裡生活,但一年到頭也見不上?幾麵?。
倘若見到了?,必要雞飛狗跳,家宅不寧。
“我就當初就說過?,這孩子養在外麵?這麼多年了?,染得一身壞習性,就不該接回來,何必巴巴地?去認,現在可?好了?,三天兩頭地?鬨事,平白連累了?家裡。”
這番話?,阮老夫人直接當著虞寧的麵?便說了?出來,神色鄙夷,語氣刻薄。
霍氏不能容忍任何人說女兒半句,當即撂下?筷子,與?阮老夫人爭論起來。
“寧兒是侯爺親生的女兒,是永寧侯府的娘子,當然要回家來,至親血脈豈能旁落,人若六親不認,那與?畜生有何異呢。”
阮老夫人怒目而視,“霍氏,你心?中還有沒有孝道,竟與?這樣頂嘴!”
“兒媳不敢,隻是心?直口快,實話?實說罷了?。”
今日,永寧候謝芝安與?二爺均有應酬不在家,飯桌上?連勸架的人都沒有,霍氏和?阮老夫人都不是善茬,兩個?人吵起來,其?餘人誰都不敢說話?。
好好一頓飯鬨騰下?來,所有人都沒了?吃飯的心?思。
眼看就到阮老夫人的大壽了?,婆媳倆這一吵,霍氏直接把壽宴的事情推了?出去,撒手不管了?。
鬨了?半晌,虞寧扶著霍氏回了?主院,她才有機會將考女官的事情說出來。
“考內廷女官?寧兒,你彆聽那些人的閒言碎語,無論你什麼樣子,娘都喜歡,你不用可?以做這些的。”
寧兒定是被老夫人那些話?刺激到了?,所以才想要考女官給她爭光的。
“不是的娘,我是自己想考的,京都如此之大,如此繁華的,在這裡女子也能有一番抱負,不比那些男人差,所以女兒也想試試。”虞寧這番話?是早就準備好的。
“還有,大理寺這幾日錯押了?我,就讓我住在肅成夫人榮養的彆院裡,肅成夫人與?我投緣,說我若是想請女夫子教導,她可?以教我呢,娘你知道肅成夫人吧?”
“肅成夫人我是知道的,當年那位在宮裡也是很有手段的。”
霍氏很驚訝,聽說肅成夫人是為極嚴肅的女官,性情沉靜謹慎,而寧兒性子跳脫……
沒想到寧兒被關押的這幾日,還有這樣的奇遇呢,若是能得肅成夫人教導,去試試內官考核未嘗不可?。
關鍵是寧兒喜歡,太?後娘娘又能庇護著,既然暫時不想嫁人,那去做幾年女官也好。
人活著總是要有些追求的,不然這日子也太?過?無趣了?。
霍氏拉著虞寧進屋,講了?許多內廷女官的故事,確認女兒是真的想考,便道:“那明日娘就派人去請肅成夫人來府中,你要是想去考,就好好學吧。”
這事說完,虞寧又問:“娘前段日子準備去雲州省親的,現在沒去上?,是被女兒的事耽誤了?吧。”
“唉,沒有你的消息,娘怎麼放心?省親呢,現在也沒心?情去了?,拖一拖吧,等過?了?年節再說。”
虞寧不在的這幾天,謝芝安和?霍氏都提著心?吊著膽,為女兒的處境擔憂,整個?永寧侯府也跟著愁雲慘淡的,唯獨虞小寶過?得開心?,無憂無慮的。
晚上?,小寶一看見親娘飛快地?跑過?來,一把撲在虞寧懷裡,“娘!你終於?玩夠了?舍得回來了?!小寶也想出去玩,娘下?次出去玩可?以帶著小寶一起嗎?”
虞寧無奈點頭,“好,下?次換你出去玩吧。”
這種玩,她其?實不太?想去呢。
*
半個?月後,永寧侯府大辦壽宴,府中熱鬨非凡,宮裡的太?後和?天子都派人送來了?賀禮。
正午時分,壽宴開席,一群女眷簇擁著阮老夫人往宴上?走。
霍氏身為長媳,自然也在阮老夫人身側,應付滿場賓客。
婆媳兩人相看兩相厭,關上?門來怎麼吵架都不要緊,但在外人麵?前還是要裝一裝的,故而難得平和?。
虞寧與?謝妤華也被指使?到後花園裡招待年輕女眷們,前後行走間,難免會聽見些議論。
虞寧帶著孩子回府認親,接連兩次相看都沒成,大家對虞寧好奇,聚在一起難免會說上?兩句,謝妤華則是定親多年,但未婚夫遠在邊關,拖到了?二十歲都沒有成婚,也是一樁奇事。
宴席的間歇,虞寧和?謝妤華一同坐在遊廊中閒聊。
虞寧:“咱們倆承包了?女眷們大半的茶語笑談,四妹妹,你我同病相憐啊。”
謝妤華擺擺手,“咱們還不算什麼呢,三姐你且看吧,一會沈知柔來了?才是重頭戲,咱們這位長嫂啊,走到哪裡都是萬眾矚目的。”
“哦?什麼樣的重頭戲?”
“聽說她前幾日……找了?個?清倌陪在身邊,走哪都帶著呢。”
“清倌?”
虞寧尚且不知道謝妤華口中的重頭戲是什麼樣的,但等到沈知柔出現在麵?前的時候,她便懂得了?。
侯府的花園中滿是女眷,放眼望去百花爭豔,錦繡無邊,但永安郡主沈知柔一來,便將滿園芬芳壓下?。
一個?月前的長公主府賞花宴上?,虞寧匆匆看了?沈知柔幾眼。
那時,永安郡主淡妝薄衣就已是清麗照人,眼下?盛裝打扮一番就更是絕色,豔若芙蕖。
虞寧想,彆說是男人,就連她這個?女子都喜歡看這樣美麗的人,誰不喜歡看美好的人和?事物呢。
沈知柔一出現,女眷們果然議論紛紛。
“永安郡主身後跟著的小白臉就是她養的麵?首吧,長得俊俏的,怪不得能入永安郡主的眼。”
“今日是阮老夫人的壽宴,永安郡主可?是謝家的長媳啊,出席這種場合居然還將麵?首帶過?來,這不是明晃晃打謝家的臉嗎。”
“謝世子與?永安郡主夫妻間不和?已經是人儘皆知的事情了?,家長裡短的事早就傳遍了?京都,還有什麼麵?子可?顧及的呢,應是已經撕破臉要和?離了?吧。”
聽著紛紛擾擾的議論聲,台上?幾位謝家女眷的麵?色都不怎麼好,但不能直接開口攆人。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沈知柔帶著賀禮過?來,笑吟吟地?在席上?落座,好以閒暇地?靠在椅背上?,掃了?一眼眾人尷尬的麵?色,滿意地?笑了?笑,自顧自地?用起膳食來。
阮老夫人就算看她不順眼,也得忍著。
這是晉王府的郡主,小晉王爺的姑姑,還有當今天子庇護著,沈知柔在大鄴橫著走也不為過?,給彆人臉色看又能怎麼樣呢,她是有資本?和?底氣的。
“看吧,我說對了?,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沈知柔身上?了?吧。”謝妤華挽著虞寧的胳膊,看好戲地?說:“咱們不用過?去了?吧,祖母和?大伯母忙著和?沈知柔過?招呢,應該沒空理會咱們了?。”
“看著樣子是不用了?。”虞寧盯著宴上?看了?會,笑道:“你彆說,我還蠻羨慕永安郡主的。”
“羨慕她什麼?”
“家世強硬,不畏夫家,不在乎彆人的閒言碎語,養麵?首也光明正大,她好像什麼都不怕,也沒必要怕。”
“這麼說,好像也對。”謝妤華讚同地?點點頭,“她其?實出生並不好,父母雙亡,是晉王府收養的,不過?啊,她命好!被老王妃如珠似寶的養大還與?陛下?是青梅竹馬……”
宴席將要結束,姐妹倆沒在宴上?繼續待著,一起回了?自己的院子裡躲清靜。
昶歡閣裡的下?人們都去宴席上?幫忙了?,院中很是安靜,空無一人。
虞寧在院子裡找了?一圈,沒看見小寶,她去霍氏的院子裡找,結果路過?一處空置的院子時,聽見了?小寶的說話?聲。
“你叫什麼名字呀?”
“小寶。”
“哦,小寶呀,你是喜歡這個?香囊嗎?”
“喜歡。”
“那送給你了?,不過?,你不能叫我姐姐,要叫舅母呢。”
院中的一大一小正在進行友善和?諧地?交談,正是永寧郡主沈知柔和?虞小寶。
虞寧站在門外聽著,生出些困惑來。
沈知柔如此討厭謝家,為何還要讓小寶喊舅母呢?難道隻是因為現在還沒有和?離,要尊禮重道?
正思量著,院中的小寶已經發現了?親娘,大喊一聲:“阿娘,你快來呀。”
虞寧推開半掩的門,緩緩走進去。
沈知柔立馬收斂了?溫和?的笑意,換上?一副笑吟吟的高傲模樣,“呦,這不是謝三娘子麼,幸會呀。”
“永安郡主怎麼獨自一人來了?這裡?是有什麼事嗎?”
“隨便看看而已,這可?是我的院子呢,還不能來看一眼麼。”
虞寧突然想起,這個?空置的庭院是從沒見過?麵?的兄長謝遇瑾的,所以這自然也是沈知柔的院子。
沈知柔和?虞寧不熟,隻說淺淺說了?兩句話?便走了?,但臨走前卻將自己腰上?的香囊送給了?小寶。
虞小寶抱著香囊仔細聞著,“阿娘,這個?香囊好看又好聞誒,舅母也好好看啊!”
“是呢,這個?舅母不僅長得美,還很有趣呢。”
虞寧帶著小寶去霍氏的院子用膳,陪霍氏聊了?會天,入夜後才回昶歡閣。
隻是剛到院中,一陣悠揚的笛琴聲就從隔壁彆院中傳來。
虞小寶感慨這琴聲好聽,虞寧卻是腳步一頓,僵硬地?扭頭望著這道灰色牆壁。
沈拓說過?,他若來彆院,會撫琴示意。
第27章 喝醉
“小寶,你今天?在自己屋裡睡好不好,阿娘的床榻有些擠,改天?給屋裡換個大一些的床榻,然後你再來和阿娘睡。”
“行呀,那阿娘送我回屋好不好?”
“好,走吧。”
虞寧陪女兒一起?回屋,等虞小寶在榻上安頓好了才出來。
昶歡閣的西牆不高不矮,沒有借力的地方,幸而庭院內植了一棵梧桐,生得高?大挺拔,枝杈蓋過高?牆。
虞寧讓院裡的丫鬟們都去睡了,趁沒人?注意之時,踩了兩下?樹杈,準備越過高?牆翻過去。
然而就在這時,身後傳來熟悉的女聲。
“小妹?你在乾什麼?”
虞寧回頭看去,隻見謝挽瑜正站在昶歡閣門口,一臉詫異地看著她。
“呃,沒乾什麼……”虞寧腳下?險些沒站穩,還好抓得牢靠,沒有從樹上掉下?來。
“今天?月色不錯,我想著上房頂去看看風景。”
謝挽瑜:“怎麼沒讓丫鬟們搬梯子過來,你何故去爬這光禿禿的樹,萬一摔了怎麼辦。”
“前廳辦壽宴嘛,她們忙了一天?,都累壞了,我就讓她們去歇著了。”
“那也不能爬樹上房啊,這太危險了,你等等,我去外麵喊人?過來給你找梯子。”
虞寧無法反駁,隻能從梧桐樹上下?來,看著謝挽瑜叫了兩個婆子過來搬梯子。
“今日我得閒,阿姊就陪你一起?吧。”
今夜明月當空,月色清亮,謝挽瑜也來了興致,她找了兩壺酒過來,率先?爬上房頂坐著。
虞寧暗暗歎氣,隻能跟著上了房頂。
謝挽瑜啟開酒壺喝著,一邊說喝一邊和虞寧說話。
虞寧眼?睛看著隔壁院子,耳朵在聽謝挽瑜說話,手裡還拿著酒壺喝酒,眼?睛耳朵和手可謂是各乾各的,不互相乾。
“小妹,我好像沒聽你提起?過以前的事,小寶的爹,你那夫君,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他沒什麼好說的,死的早,脾氣不好,品行不好,哪哪都不好!”
聽著耳邊盤旋不斷的琴聲,虞寧有些煩躁地說。
謝挽瑜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他既然這樣不好,那去世之後,你為何要將小寶生下?來呢?”
“小寶是我生的,跟他有些關係,但關係不大吧。”虞寧猛灌了一口酒,“要是人?生能有重來的機會,我定然不要遇見他了,好煩。”
“小妹,你看起?來很討厭這個人?。”
“是啊,我挺討厭他的。”
謝挽瑜收斂了笑?容,若有所思地看著虞寧。
這人?都已經死了,小妹為何還會這樣討厭他呢?畢竟是夫妻一場,就算不能相敬如?賓,也不至於?做了仇人?。
人?在回憶已經故去的舊人?時,總會念起?他的好,不會太計較過往恩怨,畢竟這人?已經過世很久了。
“誒,對了小妹,娘說你從小是在邊疆長大的,那你知不知道雲霧山是什麼地方?”
虞寧猛然頓住,轉頭看向謝挽瑜,試探著問:“阿姊為什麼要問雲霧山?”
“這個呀,與?陛下?交給我的差事有關,我在找一個女子,這位女子就是在雲霧山上長大的。我讓人?尋過雲霧山這個地方,但時過境遷,那座山已經成了荒無人?煙之地,山上沒有一個村民,無從查起?。”
虞寧一口接一口地喝酒,她垂下?頭不讓謝挽瑜看見自己眼?中的情緒,問:“不是說陛下?不好女色,禁欲克己麼,他為什麼要去找一個女子啊?找來乾什麼呀,舊情難忘嗎?”
謝挽瑜恩索一會,搖搖頭,“看樣子不太像,之前陛下?每每提起?都咬牙切齒的,跟要去尋仇似的,但現?在平靜了很多,我上次在陛下?麵前提起?這事,陛下?都沒什麼反應,跟把這事忘了似的。”
說完,謝挽瑜手裡的酒也喝完了,她不知不覺在小妹麵前說了這麼多有關於?天?子的事,原是不應該說的,畢竟這是天?家私事,私下?議論不好,但小妹什麼都不懂,隻是好奇而已,說一說也沒什麼關係。
喝完酒,姐妹倆從房頂上爬下?來。
虞寧走路晃晃悠悠,她在梧桐樹下?停住,突然將手裡的酒壺往西邊的牆上一扔,氣憤地說,“尋仇,嗬嗬……狗東西,尋你的仇的去吧,老娘不伺候了!”
“白救你了,狼心狗肺的東西,你還尋仇……”
“我討厭死你了,一點也不喜歡,一點也不!”
虞寧開始說胡話,站在梧桐樹下?對著一麵牆大喊大叫。
“小妹,你醉了。”謝挽瑜連忙去拉虞寧的胳膊往屋子裡走,“這是在罵什麼呢,誰是狗東西?”
虞寧說胡含糊不清,謝挽瑜問不明白就不問了。
小妹真的是醉透了,跟上次一樣胡言亂語了。
謝挽瑜扶著虞寧進了屋,將人?放平在床榻上。
“這酒量也太差了,下?次我可不帶你喝酒了。”謝挽瑜解開攏在一角的床簾,笑?著對神誌不清的虞寧說。
還記得上次陛下?來永寧侯府,小妹也是這樣,張口就說胡話……
想到?上次的情景,謝挽瑜解開簾縵的手一頓,整個人?突然就愣住了。
上次,小妹撲到?天?子身上,嘴裡喊什麼來著?
謝挽瑜站在床榻邊,垂眸看了會已經睡過去的虞寧。
她眉目平靜,盯著裡麵看了好一會才轉身離開。
明月被一片濃厚的雲層擋住,月光消散,昶歡閣內安靜下?來,隻有蕭瑟的微風偶爾拂過,帶起?一陣窸窣的聲響。
悠揚的琴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不多時,西牆上有一道身影閃過,穩穩落在梧桐樹下?。
正屋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又輕輕闔上。
夜色深沉,一道看不見容顏的人?影站在床榻邊,一把掀開簾縵,注視著裡麵沉睡的人?。
“狗東西……”虞寧抱著被子翻了個身,嘴裡不知道嘟囔著什麼。
沈拓目光落在熟睡的臉龐上,緩緩彎下?腰,手指撥開她臉上唇邊的碎發,指腹碾上去,蹂躪著紅潤嬌嫩的唇瓣。
他輕嗤一聲,聲音很輕,“不喜歡?”
那她喜歡誰,寧雲章和陸承驍嗎?可惜,她沒得選。
不喜歡也好,恨也罷,既已是夫妻,那便要攜手終老。
虞寧,如?果你已經忘了當年?的承諾,那我就幫你想起?來。
*
日子轉瞬而逝,眨眼?就是一個月。
窗外大雪紛飛,將庭院都覆上純白的顏色。
炭火燃著,溫暖著內堂,母女三人?圍坐一起?,閒話家常。
“今年?年?節之前,遇瑾定會歸家,說是這次調回來,以後就留在京都不走了。”霍氏臉上欣喜,這個年?節將會她過得最圓滿的一個年?。
寧兒找回來了,長子也從邊關歸來,兒女齊聚一堂承歡膝下?,對霍氏來說,沒有比這更歡喜的事了。
謝挽瑜坐在竹木方凳上,雙手放在炭盆上烤著,聞言微微一笑?:“大哥見了小妹一定很開心,小時候大哥最喜歡小妹了。”
“是啊。”霍氏欣慰地看著兩個女兒,問道:“對了,寧兒跟肅成夫人?學得如?何了?對明年?開春的考核可有把握”
“嗯……沒有吧。”虞寧坐在羅漢床上,倚著矮桌剝瓜子,聞言有些心虛,“我心裡也沒什麼底,要是考不進去就算了。”
其實是她現?在摸不準沈拓的意思了,這一個月,沈拓沒再來雲卉彆院,他們已經一個月未見麵了。
上次沈拓過來,她不小心喝醉了,回屋倒頭就睡,早就忘了赴約的事,也不知道沈拓會如?何生氣。
怕不是給沈拓惹急了,所以才這麼久沒過來,但是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的懲罰,虞寧逍遙了一個月都沒等到?沈拓的怒火,她是完全猜不準沈拓的意思了。
往好處想,說不準沈拓放過她了,以後互不糾纏了呢,這也是件好事。
霍氏:“無妨,考不進去就算了,娘正好還舍不得你呢,這要是進了宮裡,以後每個月見麵的次數就屈指可數了。”
“考核在明年?,倒是不著急,而且小妹若想進,直接稟明太後娘娘就是了,不必大費周章。”謝挽瑜道,“小妹若是空閒,不如?去宮裡陪太後娘娘暫住一段,姑母見了小妹定然歡喜。”
“又瞎說話。”霍氏瞪了謝挽瑜一眼?,微微沉了臉,“家裡都決定好了,今年?年?節讓盈春進宮陪伴太後。”
“那就讓小妹和盈春一起?去。”
“說的什麼鬼話,你說得輕鬆,張張口就讓你小妹去,怎麼你不去。”霍氏見長女不是說笑?的,立馬沉了臉,有些不悅。
“家裡總共就四個女兒,寧兒婚嫁過,妤華定了親,要說往宮裡走,隻有盈春合適了,太後娘娘第一次張口要人?,指的定然是盈春了。”
她們心裡都清楚,上個月天?子提拔一眾寒門出身的進士為官,早些年?支持太後娘娘的世家都被打壓,現?在太後娘娘要謝家女兒進宮,定然有些坐不住了,想要試試能不能往天?子身邊送一位謝家女。
謝挽瑜攤手,無奈道:“我要是能行,那我早就去了,娘你以為我舍不下?這張臉嘛,關鍵是我不行啊!而且小妹成過婚怎麼了,當今這世道二嫁的很多,娘你看不上二嫁是不是?盈春性子安靜,定然不成,小妹靈動些,我看比盈春合適。”
“胡說,不會說你就把嘴閉上,我現?在不想聽你說話。”
霍氏剜了長女一眼?,隨後外麵有婢女來叫,她便扔下?手裡的刺繡出去了。
內堂中隻剩謝挽瑜和虞寧兩人?,謝挽瑜理理衣袖,在虞寧對麵坐下?,笑?著問道:“小妹,過兩日我要出京辦事,有件事想請你幫阿姊跑個腿。”
“什麼事?”
謝挽瑜拿出一封密信交到?虞寧手中,“兩日後,請小妹將這封信送到?明德寺,親手交到?寶清師傅手裡。”
“好。”
虞寧閒在家中無事,便點頭應下?了。
謝挽瑜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在桌麵上,執起?茶盞輕抿。
每年?總有那麼一兩日,天?子會前往明德寺為生母上香祈福,誦經禱告。今年?這次,就在兩日後。
前些日子查到?的東西,讓她心驚膽戰,夙夜難寐。
謝挽瑜現?在隻想知道,這兩個人?現?在,到?底如?何,她需要親眼?看一看,才知道謝家往後的路該怎麼走。
第28章 掐架
“寶清師傅與長姐是舊相識了,長姐幼時在明德寺住過一段時日,便與寶清師傅結下?了不小的緣分,聽說?長姐每年都會去明德寺找寶清師傅敘舊。”謝盈春坐在馬車上的軟墊上,一邊看話本子一邊和虞寧閒聊。
冬日寒涼,從永寧侯府去明德寺需要半日的功夫,但前兩天下?過雪,山路有些?滑,需得慢慢趕路,這一來?一回得要兩天,謝挽瑜怕虞寧自己去寺裡?無聊,便讓五妹妹謝盈春跟著一起。
謝盈春:“不過一封信件而已,怎麼還如此急切,還請三姐姐特意走一趟呢?我好像沒聽說長姐最近有什麼急事。”
虞寧姿勢不怎麼優雅地靠在枕頭上,拿起一塊糕點往嘴裡?塞,“誰知道呢,許是阿姊怕我在家裡?待著無聊,尋個借口讓我出門透透氣吧。”
隻要不是去見?沈拓,其餘的什麼事情都不算為難,她還挺喜歡這種給人跑腿的差事,就當?出門遛彎了。
謝盈春撐著下?巴,淺淺一笑,“出門逛逛也好,這樣隨性自由的日子,往後可能就過不上了……”
聞言,虞寧看了謝盈春一會,將小桌上的一碟糕點往謝盈春麵前遞了遞。
“怎麼突然悲春傷秋上了,吃點糕點,玫瑰糕甜膩膩的,吃了心?情也會好很多。”
“三姐說?的是。”謝盈春坦然笑笑,拿起一塊玫瑰糕吃起來?。
虞寧聽過母親和阿姊談論過太後娘娘要一位謝家女兒進宮的事情,自然能聽出來?謝盈春話裡?的無奈。
沒有反抗沒有不願,甚至沒有一絲抱怨,虞寧隻在些?許的感歎中察覺到了這點微末的無奈之情。
謝盈春掀開?車簾往外麵望去,唇邊含著始終含著一絲淡笑,雙眸平靜如水。
身為謝家的女兒,錦衣玉食長大,自然也要儘力回報家族,儘些?綿薄之力。她在心?裡?這樣安慰自己。
*
明德寺外在就有人等候著,迎著兩位年輕的娘子進了寺院,往寶清師傅所在的誦經閣走去。
虞寧和謝盈春下?先去見?了寶清師傅,將謝挽瑜拜托她們?交付的信送了出去。
午時已過,今日是來?不及趕回侯府了,寺中的僧人安排好廂房,準備了素齋請虞寧和謝盈春幾人去後院休息。
偌大的寺廟被覆上一層積雪,雪水融化之處可見?紅金交織的飛簷房廊。
“山下?覆雪較多,道路難行,兩位娘子若是去後山賞梅,定要注意腳下?,小心?打滑。”送齋飯的小僧人好心?提醒,“另外,最後麵的隱月園中有貴客暫住,生人不好打攪,園外又有侍衛把守,兩位娘子萬不可過去。”
“多謝小師傅告知,我們?記住了。”
謝盈春客客氣氣送走小僧人,然後對虞寧道:“三姐姐,一會用?完了齋飯,我們?去後山看看紅梅吧,明德寺裡?的梅花都整個京都開?得最美的,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很多年輕的娘子們?登山望梅,往年我懶得動,從來?沒來?明德寺裡?看過,今年正巧趕上了,不看就虧了。”
“好呀,那我們?一起去。”
虞寧欣然同意,等吃完齋飯就和謝盈春往後山走。
明德寺後山有著一大片梅花林,從外麵往裡?麵望去,雪花與梅花重重疊疊掛在枝頭,仿佛寒玉瓊宮,美如仙境。
謝盈春和虞寧帶著四個丫鬟進去,一行四人都看花了眼?,剛進去時隻是感歎梅花美麗,走到裡?麵就開?始玩雪了,互相扔雪,玩的不亦樂乎。
梅花園中一片歡聲笑語,直到兩位身著華美衣裙的年輕姑娘走入其中,鬨了些?不愉快。
“我當?是誰家的娘子這麼不知羞恥的在梅園中大喊大叫,走近一看,原來?是謝家的娘子呀。”李昀錦搖著錦扇,與一位同樣盛裝打扮的娘子站在一起。
站在她身邊的人是李昀青,與李昀錦是同家的堂姐妹。
李昀錦討厭謝妤華,所以連帶著討厭所有謝家娘子,更何況謝盈春和謝妤華是親姐妹,每次李昀錦玉謝妤華吵架的時候謝盈春都會幫著謝妤華暗戳戳對付她。
“怎麼走到哪裡?都能遇見?掃興的人。”虞寧玩的正開?心?,乍然聽見?李昀錦莫名其妙的嘲諷,頓時好心?情散了一半。
“三姐姐,我們?往園子裡?麵走走吧。”謝盈春打著惹不起還躲不起的想法,提議換個地?方。
虞寧也是這麼想的,但她的話還沒說?出口,對麵李昀錦和李昀青就相互使了個眼?色,然後飛快地?走過來?,擋在虞寧和謝盈春麵前。
李昀錦:“本郡主要往梅園裡?麵走,你們?就彆去了,往外麵走走吧,免得一會又碰見?了,攪得本郡主眼?煩。”
相比李昀錦明目張膽的刁蠻霸道,李昀青就和善多了,似是關心?地?勸道:“堂姐向?來?口直心?快,兩位娘子彆介意,我家伯母就在梅園上麵的觀雪殿中,有長輩在,兩位娘子碰見?了定然玩得不儘興,頗為拘束,倒不如往下?麵走走,落得個開?心?自在。”
李昀青口中的伯母就是華陽長公主,李昀錦的親娘。
這是明晃晃地?搬出長公主來?壓她們?,虞寧和謝盈春又不是傻子,當?然能聽得出來?李昀青的偽善。
謝盈春掃了眼?李昀青倨傲的神情,深吸口氣忍下?不悅,小聲對虞寧說?:“三姐姐,我們?下?去吧,彆與她們?爭論,李昀青應是針對我的,聽說?長公主也準備送人進宮,應該就是李昀青。”
天子善待華陽長公主,李家在京都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李昀青有長公主撐腰,底氣十足,自然不怕勢微的謝家。
華陽長公主與太後娘娘雖然是名義上母女,但兩人相差不過十歲,母女情誼並無多少,近些?年來?李家與謝家關係越來?越差,兩家的小輩沒碰上也是水火不容的。
虞寧:“她們?未免也太囂張了吧,太後娘娘還是我們?姑母呢,她憑啥這麼欺負咱們?。”
謝盈春歎氣,小聲回:“李昀錦囂張慣了,她身後那幾個婢女經常跟著她欺負人,聽說?打起人連印子都沒有,一會她要是急了,說?不準咱們?要挨揍了。”
“什麼?還能動手?動手好呀,這個我擅長。”
姐妹倆竊竊私語一番,隨後虞寧挽著謝盈春的手,轉頭對李昀錦笑了下?,挺直了脊背,微笑著開?口。
“明月郡主身有皇室血脈,身份尊貴,自然也治理懂法吧。梅園不是你一個人的,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彆說?是郡主了,哪怕是公主,也斷沒有隨意欺辱世家女眷的道理。
況且長公主這裡?正好,我們?都小輩,去拜見?一下?當?是禮數,迎頭碰見?起能有掉頭躲避之理!明月郡主和李二娘子都是李太傅的親孫女,應該不會不懂這些?淺顯道理吧,生在書香門第,怎會是個草包呢,郡主您說?是吧。”
李昀錦頓時就怒了,沒錯她就是刁蠻任性,就是欺負人,但她是郡主,她娘是長公主,就算欺負她們?又能怎樣。
這個謝三娘子不過就是一個從山溝溝裡?找回來?的孀婦,眼?界低的很,沒什麼見?識,估計都不知道郡主是什麼意思,這就敢當?眾反駁她了?
李昀錦立馬沉了臉,對身後的婢女使了個眼?色。
婢女們?得了郡主吩咐,立馬往虞寧那邊去。
四下?無人,她們?這邊有八個人,而對方隻有六個,仗著人多欺負人少,這是李昀錦常常乾的事情。
李昀錦看誰不順眼?,隻要能動手,就會當?場讓婢女們?動手教?訓,她身份高,那些?吃了悶虧的世家都不會為了女兒家的小爭吵找上門來?要說?法。
謝盈春站在虞寧身後,低聲說?:“三姐姐,你確定你能打過她們??李昀錦那幾個婢女看起來?都很凶的樣子。”
“那她們?遇上我就是倒黴了。”
果然,李昀錦身後的幾個婢女衝過來?動手,謝盈春帶著幾個婢女後退一步,將戰場留給虞寧。
要說?打哪裡?看不出來?還疼,虞寧可是再清楚不過了,她從小就學這個,力氣大得很,李昀錦這幾個婢女都是假把式,一個個還沒動上手就被虞寧按到雪裡?去了。
場麵一度混亂不堪,甚至還波及到了看笑話的李昀錦和李昀青,她們?盛裝打扮出來?的,不知道是被誰拉了一下?裙角,兩個人接連摔倒在雪堆裡?,金釵散了滿地?,雪水濺到臉上,妝容都花了。
謝盈春讓一個小丫鬟去下?麵叫人,她自己則是一邊觀戰一邊大喊求饒。
沒一會,山下?有幾個僧人跑過來?,謝盈春衝進人群裡?,扯扯衣裳坐在雪堆裡?,喊得更大聲了。
騷亂中,不止有謝盈春的哭聲,還有李昀錦的尖叫怒罵,一群人穿得左一層右一層,摔在雪裡?根本爬不起起來?。
不多時,長公主也到了,她遠遠看著女兒和侄女毫無形象地?在雪堆裡?跟人打架,一邊留神身邊這位的神色,一邊指使身後的婆子們?過去製止。
“放肆,你們?在乾什麼!來?人,還不快將她們?幾個拉開?!”
華陽長公主氣的臉都青了,但卻不得不在天子麵前維持體麵。
“讓陛下?見?笑了,幾個姑娘家不懂事,沒想到竟在這裡?吵吵嚷嚷起來?了。”
她本來?是想將侄女李昀青帶到天子麵前,想著博一下?好感,看看有沒有機會送進後宮,誰知道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
華陽長公主是清楚自家女兒性子的,她不用?想就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眼?見?著謝家三娘子和五娘子一邊哭一邊大喊救命,看上去被欺負得很慘的樣子,她頓時覺得心?梗,連忙去看天子的神情。
果然,天子臉色陰沉極了。
第29章 做主
“都猶猶豫豫的乾什麼,還不快將幾位娘子拉開!”
丫鬟婆子們拉拉扯扯的,好一會沒將互相撕扯的幾人分開,眼瞧著天子神色不虞,眉頭微蹙,華陽長公主連忙催促下人們快些去拉架。
奈何李昀錦頭一次吃虧,被氣得沒?了理智,丫鬟們根本勸不住,張牙舞爪地要?去扯虞寧的頭發,但是虞寧閃躲的很快,她次次撲空,一個便宜都沒?占到。
“啊啊啊啊!謝神悅!你個死了男人的寡婦,山野村婦,也敢跟本郡主作對,我要殺了你!”李昀錦一邊喊著一邊指揮身邊的婢女,“都愣著做什麼,快上啊。”
謝盈春拉著虞寧往後退,示意虞寧往上麵看,小聲?湊在她耳邊說,“三?姐姐彆打了,你?快哭一哭,裝裝可憐,長公主和?陛下往這邊來?了。”
“陛下?”虞寧往梅園上麵匆匆看了一眼,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他怎麼在這!?”
怎麼走到哪裡都能遇見沈拓,真是孽緣啊。
“三?姐慎言啊!”謝盈春一驚,連忙伸手捂住了虞寧的嘴,“那可是陛下,不能這樣說話的,人馬上就過來?了,這話彆被人聽見了。”
虞寧點點頭,扯了扯自己的頭發,大喊救命,“救命啊,明月郡主殺了人了,快快快,快去攔著她,她要?過來?掐死我了!”
謝盈春跟著添油加醋,帶著哭腔控訴,“我們姐妹倆雖不如郡主身份貴重?,乃天潢貴胄,有皇家?血脈,但也是出身世家?,祖上幾代為官,建功立業,為大鄴立下汗馬功勞。
今日郡主仗著身份如此欺負我們姐妹,口出侮辱之語,指使下人們動手拉扯,甚至揚言要?殺了我們,敢問郡主,敢問李小姐,兩位同為李太傅嫡孫女,竟如此張狂行事,不將?滿京世家?放在眼中,李太傅在家?中就是這麼教養後代的嗎?教導你?們將?所有世家?勳貴踩在腳下,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此番話一出,長公主臉色立馬沉了下來?,冷汗都要?出來?了。
但她卻沒?法訓斥謝家?這兩個小娘子,大鄴的皇帝就在旁邊聽著呢,她此刻氣急敗壞地為李家?反駁,豈不是坐實了李家?行事囂張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的事實。
“陛下……小娘子們尚且年輕,相互打鬨也是正常的事,這裡吵吵嚷嚷的有礙陛下清淨,不如陛下先移步寺中,將?這點小事交由我處理。”
沈拓瞥了華陽長公主一眼,淡淡道:“那個揚言要?殺人的,就是皇姐之女吧。”
華陽長公主這次是連乾笑?也笑?不出來?了,表情直接僵硬了,不知道如何回應。
她猜不準這個弟弟的想法,雖是親姐弟,但同父異母,又相差十?多歲,姐弟親情淡漠,世人都道天子尊敬長公主,愛重?有加,但實情怎麼樣長公主心裡清楚。
要?不是為了平衡朝堂勢力,沈拓也不會對她和?李家?寬待。
沈拓無視長公主的神情,直接走上前?走,看了一眼身後的武纓。
武纓會意,提刀走到李昀錦麵前?,麵無表情地抽刀,橫在李昀錦和?虞寧中間,“陛下麵前?,誰敢再放肆!”
婢女們看見天子與長公主過來?,都嚇破了膽子,立馬後退幾步,紛紛跪在地上。
李昀錦這時也回過神來?了,收斂了臉上的怒容,在李昀青的攙扶下戰戰兢兢下跪。
“恭請陛下聖安。”
亂哄哄的聲?音頓時煙消雲散,嚇得人連呼吸都不敢了。
李昀錦依舊氣焰囂張,率先開口:“陛下可要?為臣女做主啊!”
“做主?你?都能膽量殺人了,還需要?朕這個皇帝做主?”沈拓垂眸掃了眼李昀錦,神色漠然,“身為皇室郡主,當眾放話殺人,李家?和?長公主就是這麼教導兒女的?”
長公主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李昀錦一眼,連忙跪下,“陛下誤會,小女年幼,此話當是無心之失啊。”
李昀錦本以為皇帝是她小舅舅,定會站在她這邊說話,懲罰謝家?姐妹,可沒?想到,陛下第一句話竟然是問責於她。
另一邊,謝盈春和?虞寧跪在一起,兩人都低著頭不說話,脖子上還有幾條紅道子,像是被長指甲抓過。
在李昀錦顫顫巍巍解釋的時候,她們就可可憐憐地裝委屈就行了,謝盈春眼淚流出隨心所欲,演技極好,在天子問她們怎麼怎麼回事的時候還能擠出幾滴眼淚來?配合。
縱使心裡痛快極了,謝盈春也能哭著控訴一番。
瞧李昀錦和?李昀青害怕的樣子當真是解氣,被打了一頓還無處可說,蓋因李昀錦平日裡行事囂張,故而所有人都認定了是李昀錦欺負人,那些解釋的話沒?有一個人會相信。
“梁德,挑選一些禮品送過永寧侯府,朕看管皇室不嚴,應當向兩位娘子賠禮。”
沈拓說要?送禮賠罪,長公主自然也不能落下,她當即讓婢女們去挑了一些好東西送去永寧侯府,當眾認下了教女不嚴這個名頭。
當著天子的麵,華陽長公主甚至親手將?虞寧和?謝盈春扶了起來?,放下長輩的麵子賠禮一番。
至於李昀錦和?李昀青,天寒地凍的,這兩人一直跪在地上沒?起身,天子不說平身,長公主也不敢讓她們起來?,還要?當眾訓斥女兒和?侄女兩句,以表公正。
“臣女多謝陛下。”虞寧和?謝盈春一起俯身行禮。
這種彎彎繞繞說話的場合虞寧不擅長,儘數都交給謝盈春了,她隻低著頭裝啞巴。
她又開始神遊了,以至於沒?有聽見沈拓問她的話,要?不是謝盈春懟她胳膊一下,虞寧現在還在發呆。
謝盈春壓著嗓子說:“三?姐,陛下問你?話呢,想怎麼懲罰那兩個?”
沈拓先是問了謝盈春想怎麼懲罰李昀錦才?好,謝盈春哪敢當著天子的麵說要?懲罰李昀錦,她覺得天子不過是客氣一下罷了,所以就回不需要?什麼懲罰。
但虞寧就不同了。
她仰起頭,認真地問:“陛下,我說怎麼懲罰都行嗎?”
沈拓頷首,“朕既然讓你?說了,那便聽你?的,你?直說就是了。”
謝盈春急忙掩唇咳嗽兩聲?,又拽了下虞寧袖子,對虞寧眨眨眼睛示意。
我的姐,你?可得悠著點,沒?看出來?陛下就是客氣一下嗎!李昀錦是皇家?郡主,那可是陛下的親外甥女啊!差不多就可以了。
“臣女不敢要?懲罰,隻是想要?一份安穩罷了,郡主打了我們,但長公主殿下也賠了禮,這事就算過去了。但郡主畢竟是郡主,身份尊貴,倘若以往每次在宴席上見麵,郡主都惦記著今日的仇怨,以身份壓人,找我們麻煩可怎麼辦?”虞寧覺得這樣長公主這樣簡單賠個禮實在是有點輕了,李昀錦脾氣不好,以後肯定會報複她們的。
“有理。”沈拓點點頭,又看向長公主,笑?著說:“長公主既然教育不好女兒,其女不堪配郡主之位,那這個郡主的賜封,便收回吧。”
在長公主慘敗的臉色中,沈拓又補上一句,“皇姐可要?看好兒女,悉心教導,如有下次,那世子的三?等郡王之位,也一並收回。”
“是,妾身明白?。”華陽長公主攥緊了拳頭,咬著牙應下了。
當年謝太後強勢,沈拓便扶持一眾寒門?與之抗衡,其中便有長公主駙馬所在的李家?,現在謝家?倒了,大不如從前?,而李家?蒸蒸日上,仗著權勢欺人,便也成了出頭鳥,被天子卸磨殺驢。
華陽長公主忍下怒氣,暗暗看了虞寧和?謝盈春一眼,心中冷笑?。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依仗著謝家?和?太後的寵愛囂張而已,謝太後的身子越來?越差了,等到謝太後去了,晉王府再與謝家?斷了姻親,屆時她看謝家?這幾個丫頭還怎狂起來?。
謝家?沒?什麼好得意的了,尚且不如李家?,日後報仇有的是機會。
*
回了明德寺後院的廂房,謝盈春立馬就癱在了木榻上,搖著扇子說:“三?姐啊,咱們是不是闖禍了?”
虞寧也沒?想到沈拓會直接奪了李昀錦的郡主之位,訕訕開口,“可能吧,我就是想警告一下李昀錦,讓她以後彆找咱們的麻煩,我沒?想將?她怎麼樣的,誰知道那個狗東西做事這麼絕啊,愁死人了……”
“狗東西?”謝盈春瞪大了眼睛,立馬翻身坐起來?,手拿團扇,顫抖地指著虞寧,“三?姐你?剛剛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虞寧咽了咽口水,慌亂地岔開話題,“那個,明日醒了我們就快些回家?去認錯吧,過兩天這事讓阿姊知道,估計阿姊又要?生氣了。”
謝盈春緊擰著柳眉,“三?姐你?不要?岔開話題!”
想到虞寧好幾次直呼天子名諱,謝盈春十?分發愁。
四姐私下裡總是罵天子和?長嫂不清不楚就夠讓人頭疼的了,怎麼三?姐也這樣,她居然敢罵天子是……狗東西?
這兩人嘴上一個把門?的沒?有!這樣下去,遲早要?出事的!
“禍從口出啊三?姐,你?要?小心些,這種話萬萬不能說的。”
“我錯了我錯了。”虞寧拍拍自己的嘴,乖乖認錯,“我發誓!以後再也不說了!”
真是太不尊敬了!要?是再這麼說,就讓她那短命的前?夫多遭些報應吧!祝願他早日不舉。
老天爺慧眼,她心誠,一定要?多聽聽她的願望。
晚膳雖然全是素的,但虞寧和?謝盈春還是吃的很開心。
闖禍歸闖禍,解氣還是非常痛快的。
晚膳後,天色昏沉,廂房門?被叩響。
“奴才?梁德,來?給兩位娘子送些點心。”
不止有點心,還有好些難得的珍寶,梁德其實是來?送賠禮的。
謝盈春客客氣氣將?梁德請進?門?來?,隨後就被小太監放在桌上的托盤驚到了。
這……這幾副頭麵都是用珍稀的寶石鑲嵌而成,饒是謝盈春在富貴堆裡長大,也看花了眼。
謝盈春:“梁大監真是太客氣了,這些東西……”
未免有些貴重?了。
這些頭麵花樣各不相同,有些適合年紀輕的娘子,有些氣質穩重?,明顯是年長的夫人佩戴的。
陛下隻是代替長公主賠個禮而已,薄禮即可,怎麼看起來?如此鄭重?呢?
“好大方的手筆,原來?陛下出手這樣闊綽,我真是看不懂了,三?姐你?說……陛下是不是有什麼深意在裡麵?”謝盈春在虞寧耳邊感歎,絲毫沒?注意到虞寧手裡藏著一個小紙條。
這紙條是梁德趁謝盈春不注意時塞進?虞寧手裡的。
虞寧扯唇乾笑?,“是挺有深意的。”
喊她晚上過去呢。
寺院乃清淨之地,也不知道沈拓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第30章 私會
明德寺為永寧侯府兩位娘子安排的廂房在同一處,兩個廂房比鄰,門窗不隔音,夜裡有什麼動靜都彼此都能聽見。
謝盈春回隔壁廂房後,虞寧等了好久才輕輕推開房門走出去。
院中沒有守夜的婢女,但院門外有兩個僧人值守,許是早就得了命令,所以這兩個守門僧人見到虞寧夜裡出門沒有什麼絲毫意外的表情,隻當?做什麼也沒看見?。
出了院子沒走幾步就看見了梁德,顯然在此恭候許久了。
“虞娘子,請隨奴才?往這邊來。”
梁德帶著虞寧往明德寺最裡麵的院落走去。
昨日入住後院的時候,寺裡的小僧人就特意提過一嘴,隱月園裡有貴人暫住,不可隨意靠近。原來是沈拓在這裡住這,怪不得僧人們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夜色漆黑,看不清隱月園是何景觀,虞寧隻囫圇看了個大概,沒來的好好欣賞就被?梁德催促著往後麵的殿宇中走。
“陛下就在裡麵,虞娘子自行進去吧,老?奴不便跟進去打攪了。”
“梁大監,這裡可有熱水沐浴?”
“熱水是有,但是恐怕沒有那麼多,這裡畢竟是明德寺裡,不像紫宸殿那樣方便,娘子見?諒,您若是需要,奴才?去吩咐人燒點水。”
“那就不用麻煩了,我就是隨口問問。”
每次與沈拓在一起,晚上都要折騰很久,身上會出很多汗,虞寧不喜歡黏黏膩膩地入睡,總惦記著沐浴這事,紫宸殿裡的熱水多,隨時都有熱水供應著,不用擔憂沒有熱水洗澡,但這裡是明德寺,器具不如宮裡完善,沒有熱水也是情有可原。
虞寧推開殿門,緩緩走進去。
這個殿宇有些小,燭燈也昏暗,虞寧進去第?一眼就看見?了供奉在前方長案上的牌位,她嚇了一跳,頓時覺得這裡有些陰森。
虞寧又走近幾?步才?看清牌位供奉的人是誰。
‘慈母崔汐’。
是已故的崔貴妃,她記得沈拓已將?生母崔貴妃追封為聖懿皇太後,所以供奉牌位也應該寫上聖懿皇太後的名號,但這裡卻隻寫了本?名,貌似有些簡單了。
虞寧左右看看,在側麵的燭架旁看見?了沈拓。
他正?在抄寫經文,聽見?她進來也並未抬頭看一眼。
虞寧提步往沈拓那邊走了兩步,但想了想,還是倒回來拿起香線,先給已故的聖懿皇太後上了香。
“今日的事,多謝陛下了。”虞寧跪坐在沈拓旁邊的席子上,頗為真?誠地說。
沈拓沒抬頭,繼續寫著,“謝什麼?”
“謝陛下秉公執法,沒有讓我們白白受欺負。”
沈拓寫完一卷經文,撂下筆,順手拿起手邊一小罐藥瓶,然後抬掃了眼身邊人露出來的一小片白皙賽雪的肌膚。
他眉頭擰起,抬手扣住虞寧的下巴往上抬,仔細往她脖子上看去。
下午虞寧與李昀錦撕打時,他分明看見?虞寧脖子上有好幾?道紅印,怎麼不過兩個時辰就消了個乾淨。
“虞寧,你可真?是好本?事,當?著朕的麵也敢作假。”
虞寧躲開沈拓的手,雙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滿道:“什麼叫作假,我沒有作假呀,撕打起來的時候太慌亂了,所以不小心將?口脂蹭到了脖子上,我可從來沒說脖子上的印子是被?打出來的呀。”
得虧謝盈春隨身帶了口脂,不然李昀錦和李昀青臉上脖子上都是爪子印,而她們身上乾乾淨淨的不就露餡了麼。
沈拓又將?手裡的藥膏放下了,有些意外的挑眉,“原來你還有些心眼,倒是朕小看你了。”
“不過你確實應該謝朕,今日要是隻有長公主一人在場,你們可沒辦法發落李昀錦,這了這口氣。”
一說到這個,虞寧就有話可說了,“我們本?就想著不被?長公主怪罪就可以了,畢竟這麼多人都看見?李昀錦先動手了,長公主也不能大庭廣眾之下偏幫,就算沒有陛下,我們也不會有事的。”
“你這麼說,朕倒成多管閒事的了?”
“陛下不是多管閒事,是在幫我們結仇呀,李昀錦的郡主之位沒有了,長公主定?然不敢埋怨陛下,但我們就不一樣了,說不準哪天就遭到報複了……”虞寧的語氣裡帶著幾?分埋怨。
“你怕長公主?”
虞寧不知道沈拓是怎麼問出這樣的話來,這不是問廢話嗎!
“怕,那可是長公主殿下,我當?然怕了。”
沈拓輕笑一聲,涼涼道:“你對朕說話這麼硬氣,連天子都不放在眼裡,朕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沒想到居然會害怕一個沒有實權的長公主。”
虞寧怔住,揚著的腦袋頓時低了下去。
呃……說著說著來勁了,一個沒忍住,就變了興師問罪的語氣。
她是立馬將?臉上的不滿收起來,連帶著語氣也軟了幾?分,施施然笑著,“這不是……陛下讓著我,護著我麼,陛下寬宏大度,氣量豈是尋常人能比的,是吧是吧。”
虞寧也是看出來了,沈拓沒有弄死?她的意思?,還對她的身體頗有興致。
不然怎麼總在床榻上意猶未儘呢。
沈拓笑,抬起手撫上虞寧的臉頰,“虞寧,朕會讓你,但長公主可不會讓著你,長公主是個記仇的人,你確實要小心了。”
虞寧:“……”
狗東西,要說沈拓不是故意這麼乾的,狗都不信!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在欺負她!
虞寧眼裡又浮起了幾?分怨氣,麵對沈拓,她是真?的控製不住脾氣。
真?怕哪天忍不住給他一巴掌,然後直接將?自己的小命上交了。
沈拓一把扣住纖細的腰肢,將?人拖到自己麵前,摟著腰將?人禁錮在懷裡。
“所以,虞寧,你想過得安穩,過得風光,想要榮華富貴權勢名利,你就必須要與朕站在一起,若朕哪天厭棄你了,再不找你,你就要警惕,就要想辦法守住這一切。你既然知道我現在讓著你,護著你,你就得想法辦讓我一直讓著你,護著你。”
“其實,沒有榮華富貴也好,平淡的日子也能過。至於權勢什麼的,我本?來就沒有想法……”虞寧怔然地看著沈拓的眼睛,弱弱地說。
“虞寧,你已經沒有選擇了。”
四目相?對,虞寧連眨眼都不會了,一直盯著沈拓的眼睛看,反複想著這番話。
他到底在說什麼,她為什麼聽不懂。
厭棄就厭棄吧,不要她的小命就好了,所以……她為什麼要守住他啊?
“虞寧,你是呆瓜嗎?”
沈拓鬆開她的腰,表情又變回了往常的惡劣模樣。
“好端端的,怎麼還罵人呢。”虞寧縮回剛剛的竹席上,暗暗瞪了他一眼。
沈拓神色悠然,好以閒暇地看著她,“所以你現在,想好怎麼討好朕了麼?”
虞寧頓時忘了剛剛思?考的話,隻覺得沈拓有點變態。
她左右看看祠堂的布置,表情難以形容,“這裡是祠堂誒,不、不太合適吧?”
沈拓微微蹙眉,嗤笑一聲,“你腦子裡每天都在想些什麼,儘是些這些事情嗎?討好一個人,隻有這些方式嗎?”
虞寧:“……”
要不然呢,請問他叫她來這裡是做什麼呢?純閒聊嗎?
他們之間?還有除了那些事之外的事情可做,可說嗎?
沈拓起身往外麵走,虞寧一頭霧水地跟上,在心裡嘀嘀咕咕。
她倒要看看這個狗皇帝今天晚上能玩什麼花樣,真?的什麼都不做,找她來純閒聊?他們之間?是這種互訴衷腸的關係嗎!
瞧他這話說的,好像他有多純潔似的,也不知道是誰故意引她去寶文閣乾那些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