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哭
沈拓回了隱月園裡的寢房,虞寧緊隨其後。
他去?隔壁的浴房裡洗漱,虞寧也快速地洗漱一番,然後率先在床榻上躺下了。
窩在錦被裡的虞寧想了想,緊接著又將外衫給脫掉了,身上隻餘一件抱腹。
她都?這?樣主動了,已經非常討他歡心了吧。當真是誠意滿滿。
然而虞寧等了許久,直到她半眯著眼睛打瞌睡,眼看著就?要睡過去?了,都?還沒看見沈拓的身影,她掀開簾子往外看,這?才發現沈拓正在對麵的書案上處理奏折,看他那個認真勁,壓根沒有過來睡覺的意思。
“陛下,你……不來睡覺嗎?”
“你先睡,朕還有事要忙。”
虞寧露出疑惑的表情,就?這?樣看了沈拓一會?,發現他似乎真的沒有要過來的意思,她這?才終於相信,沈拓今日還真是找她來閒聊的。
沈拓發覺虞寧的注視,抬頭回看她,問:“怎麼,想要朕陪你?”
虞寧撇撇嘴,縮回床榻中,小聲嘀咕著,“才沒有呢,也不知道誰先要人陪,又不是我要過來的。”
這?人也太不要臉了些,明明是他叫她過來的,需要陪的人到底是誰啊!
不過……既然不解決下半身的需求,那麼她過來到底是乾什麼的呢?
書案後,燭燈晃動,照亮了密密麻麻的文書和小字,沈拓凝神看了會?,最?終還是放下手?裡的折子,緩緩往床榻邊走,一把掀開了紗幔簾子。
此時,虞寧正坐在床榻上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頭青絲鬆散,幾縷墨發垂落在圓潤的肩膀和精致的鎖骨上,白皙如玉的肌膚映入眼簾,若隱若現的酥山隨著呼吸起伏波動。
沈拓雙眸瞬間暗了下去?,聲音低沉了幾分,“竟這?樣等不及……朕本想今日不做什麼的,明德寺乃清修之地,心有敬意,不好破戒。”
虞寧:“???”
“那陛下叫我來做什麼?”
沈拓眼眸微縮,泛出幾分危險之意,他俯下身靠近,幽幽張口:“沒事就?不能見麵?虞寧,你很不想看見朕是麼?”
“沒、沒有啊,我就?是……”虞寧抿抿唇,毫不畏懼地對上沈拓的眼睛,“陛下每次叫我來不是為了做榻上的事情,所以我自然以為今夜陛下讓我過來,是為了這?個,若非不是貪歡,何必大晚上的還要偷摸摸出來……”
“原來在你眼中,朕是個貪戀美色與床笫之歡的人,可宮中美人眾多,比你貌美者也是有的,何愁無人伺候。”
虞寧瞪大了眼睛,卻又不好直勾勾地給他一個白眼,隻好轉頭看著床榻裡麵,背對著他咬牙切齒。
他說的這?是什麼話?,本以為沈拓至少是對她的身體有幾分流連的,結果他還否認了。
居然還說比她好看的女子多的是……什麼意思,她姿色平平是麼?!
虞寧想表演一個吹胡子瞪眼,但可惜她沒有胡子。
“哦,那是我誤會?陛下了,既然這?樣,我還是回客院廂房那邊吧,免得我五妹妹明早醒來找我,到時候我還要說假話?應付。”虞寧說話?聲音悶悶的,顯然是憋著氣。
“可是現在……朕改變主意了。”沈拓攔著虞寧穿衣裳的動作,將她推倒在床榻上,俯身上去?。
“你既然說朕貪歡,那自然要如你的意,貪歡一晌並無不可。”
虞寧本就?生悶氣,一聽這?話?就?更忍不住了,猛然抬手?推開了身上的人。
“什麼叫如我的意,陛下真會?顛倒黑白,現在我還不想做了呢,那你也如我的意,離我遠些!”
“虞寧!又發什麼瘋?”
虞寧抬手?捂住耳朵,瘋狂搖頭,“彆叫我彆叫我,我聽不見。”
說著,她揚起脖子,賭氣道:“沈拓你不就?是想欺負我,乾脆點?算了,直接拿刀宰了我吧,我現在不想活了,死了就?再?也不用受你的氣了!”
“你今日用謝家威脅我,明日用長公主威脅我,還給我找了個那麼嚴格的師傅教我禮儀,讓我進宮繼續受你壓榨,既然活著不開心,那我還活個什麼勁,直接死了一了百了吧!”
“我肯定是上輩子造孽了,所以才會?不長眼地將你撿回去?,我要是能重新?選,就?算找個殘缺毀容的男人也不找你了!”
說著說著,虞寧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她眼中浮現幾分淚意,有些濕潤了。低頭一看,竟發現自己身上穿的兩塊布清涼極了,衣不蔽體的,顯得她很弱勢可憐。
沈拓怔住,本要生氣的,但看她像是要哭,這?怒氣硬生生憋回去?了,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從?沒看虞寧哭過。
虞寧吸吸鼻子,又伸手?去?拿自己的衣裳想要穿上,結果沈拓硬是擋在她麵前,大手?壓著她的肩膀不讓她動。
虞寧一個沒忍住,抬手?就?朝著沈拓肩膀上打去?,一邊打一邊推。
“讓開,死還不讓人體麵的死了!”
沈拓不讓開,甚至還將她禁錮在懷裡,緊緊摟著虞寧的肩膀。
“我說過,不會?殺你,也沒想過要你的命。”
虞寧動不了,沒他力氣大還掙脫不開,而且沈拓穿得整整齊齊,她掙紮間抱腹都?掉了一半,這?麼一看,直接被氣哭了。
“彆哭。”沈拓皺起眉頭,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淚,聲音輕了很多不太自然地解釋:“我沒欺負你,虞寧,彆哭了。”
“有,你穿得整齊,卻不讓我穿衣裳……”
“你也這?樣對待過我,不僅不給衣衫,你還拿鞭子打過我。”
虞寧哽了一下,繼續道:“你還各種威脅我……”
“你也這?樣過,虞寧你都?忘了嗎。”
虞寧:“……”
不活了,遲早要氣死。
沈拓為自己辯解兩句,結果她哭的更凶了。
一時無措,隻好拿起她的睡裙,有些笨拙地給她穿上。
可是這?樣並沒有起到哄人的成效,她還在抱著被子哭,在床榻的角落裡縮成一團。
沈拓沉默一會?,最?後將自己身上的外袍脫下,扒下上身的裡衣坐在虞寧對麵,拿起虞寧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朕允許你打幾下,你打吧,彆再?哭了。”
對麵的人止住哭聲,抬起一雙紅彤彤的眼睛看過來,癟著嘴收回手?,“誰要打你,沒力氣,打不動。”
沈拓見她漸漸地不哭了,用帕子擦乾淨虞寧臉上的淚痕,“那先攢著,你有力氣再?打。”
虞寧不說話?也不哭了,沈拓就?這?樣看著她,床榻裡頓時安靜下來。過一會?,沈拓抱著她躺下,相擁著蓋上被子。
“彆這?樣輕易說死,說這?話?前……想想小寶。”
虞寧在他懷裡翻了個身,抓緊被子蒙住臉,“我才不想死呢,剛剛說錯了,陛下當聽笑話?吧。”
“那就?好。”
往常,兩人睡覺的時候都?是兩床錦被分開的,這?還是第一次抱在一起睡,虞寧掙脫不開身後的人,隻好暫且忍忍,她哭了一場,腦袋昏昏沉沉,沒一會?就?睡過去?了。
沈拓卻一直沒閉眼。
他還想說說方才的事,開口問了一句沒得到回應,起身看了一眼才發現虞寧已經睡了。
*
明德寺後院一處偏僻的院子中,一男一女執棋對弈,棋盤廝殺,互為對手?,本是愜意時分。
然而就?在謝挽瑜思索著下一步棋該怎麼走的時候,對麵的寶清緩緩將今日在梅園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什麼?!”
“李昀錦的郡主之位沒了?”
謝挽瑜十分詫異地盯著寶清,不可置信地笑出了聲,“你是說,陛下為了給寧兒撐腰,所以將李昀錦的郡主之位給奪了?”
寶清神色如常地點?頭,“沒錯。”
“此話?當真?可是他們?的關係似乎並沒有到如此地步,若是真心相許,小妹早就?跟家裡說實話?了,而且當年……”
謝挽瑜雖然查到了一些東西,但她並不知道這?兩個人的內情究竟如何,隻是順藤摸瓜找到了當年居住在雲霧山裡的村民,從?而得知小妹當年曾強迫天?子成婚的事情。
按照陛下的性情來看,他必是不能容忍這?樣的行?為,若尋到機會?,定要十倍百倍的報複回去?。
蓋因天?子幼年登基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朝堂大權都?掌握在謝太後手?中,沈拓親政後也是處處被鉗製,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從?謝太後手?中拿回權柄,所以沈拓最?恨被人強迫了。
這?些事情京中世家人人皆知,謝挽瑜所以才對沈拓的偏幫存有質疑。
她在想,會?不會?天?子有什麼彆的意圖,並不是真的要給小妹撐腰,或許是在為謝家樹敵也未可知啊。
“或許陛下有什麼彆的打算。”
相比起謝挽瑜的懷疑,寶清持有相反的看法,他垂眸看著棋盤,一邊下棋一邊說:“可我卻覺得陛下此舉出於真心,隻要是人便會?有私情,偏向自己喜歡的人乃是人之常情,更何況陛下大權在握,這?些事情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不過是幫著內眷撐撐腰而已,你大可不必這?樣緊張。”
“內眷?可笑,寧兒是我謝家女兒,什麼時候成了皇家內眷了,她尚未婚嫁,此前種種,可算不上真正的婚嫁啊,嫁入皇家不難,難得是穩坐高?位,風雨不倒。”
寶清搖搖頭,輕笑一聲,“挽瑜,做人還是不要這?樣自負的好,你太過篤定自己能庇護好家族,給了自己太多壓力,其實你不用這?樣,個人有個人的造化,你妹妹與天?子之間是好也可,是壞也罷,那都?是她自己走出來路,你要少參與。”
“我不是非要參與,隻是想知道陛下對小妹,對謝家,究竟是個什麼態度罷了。”
“總不能趕儘殺絕,何必憂愁這?些。還是說,若天?子當真對謝三娘子有意,你便要賣妹求榮?”
寶清與謝挽瑜從?小相識,兩人算是知己,所以在說話?方麵沒有什麼顧忌。
“話?說的也太難聽了些,我可沒有這?種想法,不過是為這?一大家子尋求更好的出路罷了,毫無慈悲心懷的假和尚,你懂什麼。”
寶清笑而不語,被奚落也不生氣。
翌日,虞寧很早就?被沈拓叫起來。
她不知道這?麼早起來是要做什麼,結果沈拓卻說:“你不是不想被你妹妹發現麼,那就?早點?回去?。”
虞寧困得迷迷糊糊,根本沒聽見沈拓在說什麼,坐起來沒一會?就?又倒下了。
她睡得不踏實,再?次睜眼,竟發現身上的衣裙已經穿好了。沈拓坐在榻邊,正在給她係腰帶。
衣裳穿好,饒是再?困也睡不成了,因為沈拓將她拉了起來,執拗地要送她回去?。
虞寧一路上戰戰兢兢怕被人看見,幸而起了個大早,沒撞上任何熟人。
兩個時辰後,日照高?頭,永寧侯府的馬車晃晃悠悠行?駛在下山的路上。
虞寧靠在軟枕上打瞌睡,馬車晃悠一下,她偶然睜眼,正好對上謝盈春探究的目光。
“盈春你這?樣看我乾什麼?”
謝盈春眨眨眼睛,好奇地問:“三姐,昨夜你沒有在廂房睡對不對?”
“呃……我是……”
“三姐,晨起時,我都?看見了。”
第32章 兄長
虞寧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小小的馬車裡,姐妹倆四目相對,沉默了半晌。
看見了什麼?是她大早上的偷偷回廂房還是沈拓送她到院子?外麵?
須臾,謝盈春捂著嘴笑了,緩緩道:“誒呀,三姐姐你這麼緊張做什麼,你放心,我是不會跟家裡說的,就算是四姐我也不會說的。”
“你……看見了什麼呀?”虞寧其實拿不準謝盈春說的究竟是什麼,因為謝盈春臉上的神情太過輕鬆,像是打趣,沒有一絲發覺天子秘辛的的緊張。
清晨時沈拓送她回來,穿的隻是尋常一襲長衫,與尋常男子?並無差彆,所以?……
“三姐,你有了心儀之人?怎麼沒跟家裡說呀,大伯母那樣疼愛你,出?嫁招贅都無所顧忌的,這男人?無論是什麼身?份,大伯母都會向著你的,怎麼還要私下裡偷偷見麵,難不成是他的身?份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虞寧狠狠鬆了一口氣,果然,謝盈春並沒有看見沈拓的臉,應該隻是粗略看見了一個背影而?已?。
“盈春,你既然看見了,那我也就不瞞著你了。”虞寧鬆泛了許多,笑著說:“其實他並不是哪家的公子?,隻是出?身?微末的販夫走卒罷了,彼此相差太多,所以?我就沒有和?阿娘說,想著再看一看,等我確定了自己的心意,那時候再說也不遲呀。”
謝盈春有些驚奇地說:“三姐姐定是謙虛了,我今日看了他背影一眼,隻覺得高大挺拔,氣勢非凡呢,很像是從從過軍的,或是在京中謀了侍衛之類的差事。
而?且他身?上穿的衣衫也不是尋常樣式,看著簡單卻也是尋常人?家舍得用的料子?,我在京中這麼多年,這點眼力還是有的,三姐姐你就不用誆騙了我,就算此人?不是出?身?於高門?世家的,也定是小有家資,不會太差。”
虞寧暗道自己蠢,說個謊都能漏洞百出?,同時也對謝盈春的細心歎服,“還是你眼力好,確實沒騙過你,不過等到時機成熟,我會與家裡說的,今日的事就拜托五妹妹保密了。”
“放心吧三姐,我守口如瓶。”
*
馬車行到永寧侯府的側門?口,姐妹倆進了家門?,府中下人?忙忙碌碌的,看起來都行色匆匆,像是家裡正在辦什麼大事一樣。
謝盈春隨手攔住一個人?丫鬟詢問,這才知道家裡是真?的有大事發生了。
“是大哥回來了,就在正院呢,怪不得丫鬟婆子?們走路這麼忙,原來都是會在為家宴做準備呢。”
謝盈春臉上浮現幾?分喜色,拉著虞寧往正院走,“三姐姐還沒見過大哥吧,我們快去,大家夥都在正院堂中,我們現在去還能趕上熱鬨呢,不是說了十日後回來的,怎麼提了這麼多天,這麼還真?是好大一個驚喜呢。”
虞寧沒見過這位親兄長,也是十分好奇,跟謝盈春快步往正院走。
路上遇見謝妤華,三人?正好同行。
前幾?日下了雪,但正院被下人?們清掃的乾乾淨淨,莊嚴肅穆,不見積雪泥土。
午後日光和?煦,暖融融地灑下,讓庭院多了幾?分生機和?愜意,這院子?仿佛是知道有家人?歸來一般,氣氛十分應景。
正堂中,阮老夫人?坐於上首,幾?個兒媳坐在兩側,小輩們則是紛紛擾擾地站在圓桌前拆著兄長帶回來的禮物。
謝遇棠和?謝遇恪得了喜歡的東西,嘴甜地拜謝兄長。
阮老夫人?特?意將身?旁的位置讓給長孫,聽謝遇瑾講一些在邊關的見聞。
此番歸來,謝遇瑾尚未定下京中官職,但料想不會太差,畢竟他是立了功才調回升遷的。
聊得正歡,丫鬟進來通報,說三位娘子?來了,霍氏笑著讓丫鬟們將幾?位娘子?迎進來,但阮老夫人?麵色卻不太好。
姐妹三個一進屋,謝遇瑾的目光就落在了那張陌生的麵容上。
許久未見,謝妤華和?謝盈春都笑著給謝遇瑾見禮,虞寧站在她們中間,卻因為陌生而?說不出?話來,隻能乾巴巴地跟著一起見禮。
謝遇瑾立馬走到三人?麵前,虛扶著虞寧的手臂,一臉慚愧,“我,受不起小妹的禮,原是我當向小妹賠罪。”
說罷,他彎腰作揖。
阮老夫人?見此臉色直接黑成了鍋底,但礙於長孫剛剛歸來,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
堂堂侯府世子?,乃下任家主,更是嫡長兄,豈有對妹妹彎腰行禮的道理,這個丫頭?片子?怎麼敢接受,當真?是從山野長大的,沒有禮數,不知所謂。
虞寧一頭?霧水,不知道謝遇瑾為什麼要這樣,迷茫地望向霍氏,但親娘並無阻攔之意,隻是對她微微一笑作為安撫。
“當年,如果不是我粗心大意,貪玩胡鬨,也不會將小妹弄丟,此番大錯,我就是用性命賠罪也無不可,若非是我,小妹不會失散這麼多年。”
那時候謝遇瑾也不過是半大孩童,在元宵燈會出?門?遊玩時,他甩開仆從,牽著小妹的手往戲班子?裡麵擠,結果兄妹兩個就被人?群衝散了,為此,他愧疚多年。
女兒丟失後,霍氏傷心欲絕,因為長子?從小阮老夫人?養著,母子?倆本就不親近,這樣一來就更是疏遠,女兒剛丟失的那段時間,霍氏甚至恨過謝遇瑾,拒絕見親生兒子?。
阮老夫人?本就偏心長孫,不喜歡霍氏和?長房所出?的女兒,見到霍氏因為一個丫頭?就對長孫這般冷淡,就更加看不慣霍氏,婆媳關係惡化,這也是阮老夫人?在虞寧回來後十分不待見的原因。
說到底,都是因為偏心長孫罷了,在阮老夫人?心中,十個孫女也比不上一個孫子?。
好在謝遇瑾不這麼想,長大後漸漸疏遠了祖母,漸漸緩和?了霍氏心中的隔閡,在找回虞寧的事情上,謝遇瑾也出?了不少力,他在朝中有了人?脈之後,一直托人?尋找線索,終於在年初將虞寧找了回來,彌補大錯。
“原來是這樣。”虞寧不在意地搖搖頭?,“那時兄長尚且年幼,怎麼能怪你呢,而?且我這些年在外麵過得還好,沒有受過苦楚,兄長不用太自責了,那些事情都過去了。”
堂中說了好久的話,直到天色昏沉,用過了洗塵宴,眾人?這才散去。
大家子?散了,長房幾?口人?終於聚到一起,關上門?說幾?句話。
謝芝安與謝挽瑜回來的晚,沒有趕上一大家子?說話的時候,等關上門?,才有機會問起正事。
謝挽瑜:“大哥這麼急著回來,到底是出?了什麼急事?”
“平西王有叛亂之意,諸多府兵喬裝進京,這次京中急召,不僅是我,鎮南軍裡的幾?位副將都回來了。”
謝芝安神情凝重,“記得平西王上了折子?,今年年節會進京獻禮,那不就是這半個月後……”
“是。”謝挽瑜神色很冷,遲疑著說:“聽說平西王與姑母早些年……”
三人?的交談聲淡下去,再多的,虞寧和?霍氏就聽不見了。
不過霍氏和?虞寧也不太在意他們說什麼就是了,謝遇棠更不參與,三個閒人?坐在外間羅漢床邊嗑瓜子?吃點心。
三個說正事的人?聊完後,一起走出?來坐在外間。
謝遇瑾第一次見到虞寧和?虞小寶,心中有許多話想說,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了,隻好從虞寧以?前的生活開始問。
虞寧覺得這個親哥不僅長得賞心悅目,脾氣也甚好,所以?很樂意跟謝遇瑾說話。
一旁的謝挽瑜和?謝芝安卻始終沉默著,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樣子?。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霍氏累了,讓兄妹幾?個散去。
謝遇瑾說要送小妹和?外甥女回昶歡閣,謝挽瑜順路跟著一起。
走在半路上,謝挽瑜思慮許久,最?後微微歎了口氣,對虞寧道:“小妹,過幾?日五妹妹進宮陪伴太後娘娘,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謝遇瑾轉頭?與謝挽瑜對視一眼,眉頭?輕蹙,正要說要,卻被謝挽瑜抬手打斷。
她繼續說:“陛下要用兄長,也不知道意在何處,我心裡不放心,事關謝家,我能否請小妹與盈春一起進宮,替我探探陛下的口風……”
謝遇瑾冷聲打斷,“夠了,挽瑜,這些跟小妹一點關係沒有,你說這事做什麼。”
“我這不是擔心你,陛下若是有意用你還好,若是……若是有其他的意圖,那豈不是借著平西王的機會,連帶著將謝家送走。”
謝挽瑜心中沒底,她不知道謝太後有沒有與平西王勾結,更不知道天子?對謝家是什麼態度,若是謝家有誰能從天子?口中探知一二?,那就隻有小妹一人?能做到了。
但謝遇瑾不懂雙生妹妹心裡想的是什麼,他也不知道虞寧和?天子?之間的牽扯,隻覺得謝挽瑜拜托小妹進宮打探消息實在太過離譜。
“陛下是什麼人?,豈是你說打探就打探的!我相信陛下為人?,此事你不必再說。”
謝挽瑜不說話了,低頭?沉默。
氣氛陷入低迷,就在這時,虞小寶突然去拉謝挽瑜的手,撒嬌道:“姨母,讓我進宮吧,我想去我想去,我想見皇帝叔叔,讓我去吧!”
謝挽瑜摸摸外甥女的頭?,沒有說話。
“小寶,宮裡不好玩,等你長大了舅舅帶你去。”謝遇瑾抱起小寶,溫和?地說:“而?且,小寶不能給皇帝叫叔叔,要叫陛下,不過你還小,這麼叫沒人?會怪罪你。”
虞小寶疑惑,“為什麼不能叫叔叔呢,是皇帝叔叔讓我這麼叫的呀,他還說……”
還說隻要是她想要的,都可以?跟皇帝叔叔說,因為皇帝叔叔更喜歡她!
虞寧輕咳一聲,打斷了虞小寶的話,“大哥,阿姊,不如,就讓我和?小寶一起去吧,小寶沒見過宮裡什麼樣,讓她漲漲見識也好,其實我也挺想去的,宮裡膳食當真?不錯呢,我挺喜歡宮裡的。”
第33章 偷會
自從虞寧表示有意?進宮的意?思後,謝遇瑾和謝挽瑜這對雙生兄妹就吵了一路,虞寧拉著小寶沉默地跟在後麵圍觀,已經喪失了說話的權力。
謝遇瑾自是不同意送小妹進宮陪伴太後娘娘的,這次召見?名義上是陪伴姑母,但實際上卻是太後向往皇帝身側塞一個謝家?女兒?,去一個盈春就是不得已的事了,何必再讓虞寧跟著一起。
他不知?道內情,但謝挽瑜卻是清清楚楚,她知?道自家小妹與天子有著非比尋常的關係,無論是將這段關係轉為明麵上,還是為了打探天?子口風,去的人都應該是虞寧,也隻有她是最?合適的。
可惜謝遇瑾並不能理解謝挽瑜的苦心,直接蓋棺定論,“此事不用再說,我絕不允許小妹進宮,無論是我還是爹娘都不會同意的,挽瑜你無需再提。”
謝挽瑜:“小妹是願意?去的,你們總要考慮小妹的想法吧,而且皇宮並未龍潭虎穴,陛下能不能收下太後娘娘這份好意?還未可知?,年節進宮不過?就一個月的時間,去一趟就當長長見?識了,又要不能怎麼樣。”
“不行,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謝遇瑾,你一個武將?,朝堂上的事看不清楚,乾嘛要和我唱反調,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你,為了整個謝家?啊。”
直到虞寧到了昶歡閣門口,謝遇瑾和謝挽瑜也沒爭辯出個結果。
虞寧拉著小寶進屋,阻隔親哥親姐的爭吵聲。
她其實?有些疑惑,以她的條件,誰也不會想到要將?她送到皇宮裡,安置在天?子後宮,畢竟她是嫁過?人的寡婦,還帶著一個女兒?。
整個謝家?沒人將?這個人選與虞寧聯係起來,唯獨謝挽瑜不同?。
虞寧想,阿姊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所以才?會堅定地覺得她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其實?阿姊說的沒有錯,虞寧也覺得自己才?是最?合適的人,畢竟她和沈拓確實?存在點不可告人的關係,她也是願意?幫助家?裡的。
回到家?還不到一年時間,她有家?人才?不到一年而已。
虞寧做了二十多年的孤兒?,第一次感受到有家?人,有父母疼愛是什麼滋味,她很珍惜這一些,也希望謝家?這一大家?子能安安穩穩的,所以她願意?為家?裡做點什麼。
“阿娘,舅舅和姨母吵架,是不是小寶就不能去宮裡找皇帝叔叔了?”
虞寧坐在妝奩前,對鏡拆卸發飾,聞言透過?鏡子看向後麵的小寶的,問:“小寶很想見?到皇帝叔叔麼,他哪有那麼好,你們好像沒見?過?幾次吧?”
“嗯……是沒有見?過?幾次。”
其實?他們在集賢院見?過?很多次了,皇帝叔叔偶爾會來看她,送好多靈巧的小玩意?,不過?這是他們之間的秘密,皇帝叔叔說過?不能告訴任何人的,就算是阿娘也不行。
虞小寶托腮回答:“小寶就是很喜歡皇帝叔叔啦,而且皇宮很好看誒,小寶和外?祖母去過?一次,都沒有逛完,阿娘就帶我一起進宮吧,我真的很想去。”
“好了好了,會帶著你的。”
虞寧的目光從女兒?的眉眼上掃過?,輕輕歎了一口氣。
小寶除了這雙眉眼像沈拓,其他地方都挺像她的,但偏偏是眉眼在一個人的臉上能起到做關鍵作用,一眼看過?去,小寶還是最?像沈拓。
很不公平,明明是她生下來的,怎麼就那麼像爹呢。
虞寧很不服,於是在心裡多罵了狗皇帝幾句。
第二日,謝挽瑜和謝遇瑾的爭吵內容傳到了霍氏和謝芝安耳朵裡,兩位長輩沒有任何猶豫地站在謝遇瑾這邊,不允許謝挽瑜再提起將?小女兒?送進宮裡的事情。
不過?,宮裡的馬車來接人時,打頭的小太監卻說:“奉太後娘娘的命令請兩位娘子進宮。”
他說的是兩位娘子,不是隻有五娘子謝盈春一人。
霍氏不解,問:“前幾日太後娘娘派人給家?裡傳信的時候,不是說了隻有五娘子一個,怎麼突然就變成兩位娘子了,不知?道公公嘴裡說的這兩位是……”
小太監恭敬回:“自然是三娘子和五娘子,太後娘娘本是要五娘子一人進宮陪伴的,但是不知?為何突然改了主意?。”
“可是……外?孫女佑明離不開母親,一看不見?人就要哭,神悅也離不開孩子,母女倆分?開徒增思念,不如今日先讓盈春回稟了太後娘娘,等過?幾日再……”
“無妨,三娘子帶著小小姐一起去就好,此事太後娘娘已經回稟陛下了。”
霍氏點頭,笑的勉強,“好,那好,不過?神悅沒有提前得知?這個消息,尚未梳洗打扮好,不知?公公可否多等一會,容女兒?家?整理?好儀容再見?人。”
“那是自然,不急不急,多等一會也無妨。”
下人們去報信了,霍氏在正堂陪了會客人就找借口走了,趁著這會功夫,她連忙去昶歡閣囑咐女兒?一些話。
她到昶歡閣正房外?麵時,正好聽見?小寶的歡笑聲,正在為可以進宮而高?興。
霍氏歎了口氣,走進去接過?丫鬟手中的梳子,親手為女兒?梳洗。
“寧兒?啊,宮裡不必家?裡,到了宮裡說話要謹慎些,往常太後娘娘宣咱們娘幾個去都是話家?常,但這次不一樣了。娘估計太後娘娘讓你去應該也是順帶著的,畢竟盈春正經要去的,咱們到了之後少說話,有關於陛下的事,咱們大不了就躲遠些。
“娘放心,我知?道了。”
其實?虞寧在昨天?夜裡就知?道她要去的事了,昨夜阿姊來找過?她,提前說了這件事,她這次能進宮,其實?也是阿姊向太後娘娘進言的。
霍氏叮囑好一會,但仔細想想,其實?自己說的話也沒什麼用處,畢竟天?子冷情,這麼多年除了沈知?柔沒見?他對哪個女子有所不同?,更彆說寧兒?還帶著小寶一起,估計陛下會更避嫌些。
*
謝太後要將?謝盈春安排進後宮,想要天?子身邊有一個能為謝家?說話的人,這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極難。
謝盈春進宮之後就被謝太後身邊的李尚宮教導,一直想尋求機會在天?子麵前露臉,但一連好幾日都沒有機會。
“前幾日看你悶悶不樂的,今天?就好很多了,出了什麼喜事,笑得這麼開心?”虞寧看謝盈春一邊看話本一邊笑,她也湊上去看了兩眼。
這話本子的內容稀疏平常,還沒有她的看的刺激呢,謝盈春乾什麼如此開心呢?
謝盈春將?話本子放在小桌上,隨手拿起點心吃起來,“前幾日我還在想,以後要是一直悶在這皇宮裡該有多無聊啊,整日就隻能看看話本子打發時間了,但……”
“但現?在我看明白了,縱使太後娘娘如何想將?我送進入後宮,這也是不可能的。”
虞寧:“為什麼?”
“我真的是使勁力氣了,禦花園我都蹲守好久了,那太後送給陛下的補藥我要跑腿過?幾次了,但這麼多天?過?去了,陛下仍是沒看過?我一眼,我可算是放心了,陛下看不上我,過?了這一個月,我就能回家?去了。”
虞寧被謝盈春狠狠鬆一口氣的表情逗笑了,“放心吧,一個月後咱們就能回家?去了,你不會留在宮裡的。”
瞧瞧沈拓多麼遭嫌棄,身為天?子又能如何,依舊不招人待見?啊。
“對了三姐,你前夜是不是出門去了?”謝盈春半夜醒了一次,發現?偏殿裡隻有小寶,不見?虞寧身影。
“我……這是個秘密。”虞寧噓了一聲,小聲道:“這是個秘密,我過?段時間告訴你,你先替我保密。”
謝盈春眯了眯眼,“不會是……你那位俊俏郎君就在宮裡當侍衛吧,說實?話,你是不是去見?男人了!”
“對,什麼都瞞不過?你呢,所以要你保密呀,這件事家?裡隻有你知?道呢。”
“宮裡可不比明德寺,萬一被人看見?了豈不是要闖禍呀,三姐你可得小心點,就算見?麵也不要選在晚上了,白天?見?一麵還好,晚上被人看見?了才?不得了呢。”
虞寧囫圇點頭,沒有細說。
她也不想晚上出去,但是白天?見?麵更不得了,盈春不想一輩子在皇宮裡,她也不想。
所以隻能暫且維持著了,全看沈拓什麼時候膩了,到時候她就自由了。
夜裡,偏殿裡熄了燈,等謝盈春和小寶都睡著後,虞寧悄悄從床榻裡走出,輕手輕腳地披上了衣裳,悄悄往外?麵走。
突然,一隻小手拽住了她的裙角,虞寧心驚膽戰地轉過?頭,才?發現?是小寶在身後。
“我的乖乖,你怎麼醒了,乖啊小寶,快快去睡覺。”虞寧生怕吵醒謝盈春,聲音壓得極低。
“阿娘,你是不是要去找皇帝叔叔?”
虞寧飛快捂上虞小寶的嘴,“噓,小點聲。”
虞小寶從親娘的手裡掙脫出來,明亮的大眼睛裡滿是興奮,“帶上小寶吧,小寶也要偷摸摸地去!好玩!”
虞寧:“……”
“什麼皇帝叔叔,阿娘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小寶快去睡覺,我就是起夜去而已。”
“阿娘騙人,前兩次你夜裡出去,回來的時候身上都有皇帝叔叔身上的味道!阿娘說過?小孩子不能騙人,那阿娘也是,你也不能騙小寶,我也要去!”虞小寶有一隻特彆靈的鼻子,能分?辨每個人身上的味道,皇帝叔叔身上的味道尤其特彆,所以她記憶深刻。
第一次從阿娘聞到這個味道的時候她懷疑了,後來幾個晚上都特意?裝睡,果真發現?阿娘會在夜裡出去。
“啊好好好,我求你了,你彆叫。”虞寧欲哭無淚,無奈點頭:“行,帶上你,不過?你要聽話,出門不要大喊大叫了。”
第34章 親爹
祥安宮前麵有假山亭湖,景色雅致,順著湖心走廊直行不遠就是長秋殿。
虞寧在宮裡走動不方便,所?以沈拓就將見麵的地方定在長秋殿中。
天色漆黑,長秋殿外麵點著零星幾盞八角宮燈,殿外無人把守,看?起來安靜空曠極了。
但虞寧卻是?知道,這旁邊隱藏著許多暗衛,都躲在角落裡守護著長秋殿裡的人,隻是?沈拓不讓暗衛們?露麵罷了。
“阿娘,這個宮殿看?起來有些舊誒,沒有太後祖姑母的祥安宮華麗,皇帝叔叔真的在這裡等著嗎?”
虞小寶眼睛盯著不遠處的長秋殿,緊緊跟在虞寧後麵。
“在的在的,噓,小寶說話要小點聲哦。”
雖然長秋殿附近的宮人們?都被梁大監調走了,但虞寧還是?不放心地叮囑一句。
小寶乖乖地應下了,滿眼興奮。
其實能夠進宮來就更開心了,集賢院上了好久的學,確實有點無聊。
寬大的殿門被緩緩推開,帶起一陣難聽的“吱呀”聲,驚動窗外樹上棲息的燕雀。
長秋殿從外麵看?起來破舊,但內裡卻是?完好的,陳設和家具都被秘密換成了新的,就連窗邊的花案上都插上了梅花折枝。
聽見門聲,靠在羅漢床上看?書的男人放下手中書本?,側眸看?過來。
隨即,他眉目一怔,眼中略有些驚訝之色。
“小寶?”
“是?我呀!”虞小寶鬆開親娘的手,歡快地跑過去,雙手拉住了沈拓的袖口,興衝衝地說:“皇帝叔叔見到我歡喜嗎!”
沈拓實在是?沒想到虞寧會將女兒?帶過來,他著實驚訝,但又歡喜。
“歡喜。”沈拓捏了下女兒?的臉蛋,將小人兒?抱起來,讓她坐在自己膝上。
“要吃玫瑰糕嗎?”他從玉盤中拿起一塊糕點遞過來。
“不吃不吃,外祖母說晚上不能吃東西的,而且我不喜歡吃玫瑰糕,這是?阿娘最喜歡吃的糕點,我不愛這麼甜的。”
“嗯,我知道了。”沈拓將糕點放回玉盤裡,抬頭打量著虞寧,看?她一副看?好戲,要笑不笑的樣子,他問道:“怎麼將小寶帶過來了?”
“她自己要來的,非要見你。”
聞言,沈拓輕笑一聲,臉上泛出幾分得意之色,“本?該是?這樣。”
他親生的女兒?,當然是?喜歡他的,更何況他經常去集賢院,給小寶送些吃的,還悄悄帶小寶曠課出去玩過兩次。
要去接近一個小孩子是?最簡單不過的事情了,更何況他們?是?親生父女,總有血脈親緣在其中牽絆著。
虞寧在羅漢床的另一邊坐下,細心看?著這一大一小說話,心中有好大的疑惑。
小寶明明隻見過沈拓幾麵,為什麼會這樣喜歡他呢?是?沈拓暗地裡做了什麼嗎?看?他這樣喜歡小寶,卻又沒說過要將小寶認回皇室,帶進宮裡做公?主?,當真是?奇怪的很。
虞寧想不想通沈拓究竟在想什麼,卻又不好在小寶麵前問這些,隻好先?按捺下這些疑問,等小寶不在的時?候再問沈拓了。
“皇帝叔叔,你說過等我學會了下棋,你就陪我對弈的!”
上次皇帝叔叔說過,隻要她對弈贏過他,就免了她打碎的那個玉墜子錢,所?以這段時?間虞小寶一直纏著外公?下棋,就是?為了練好棋藝,贏過皇帝叔叔。
其實說到底都是?為了還錢罷了,小小的肩膀上承擔不起那麼大一筆債款,她還不想將這個事情告訴阿娘,所?以隻好自己悄悄努力,爭取早日將這筆債款還清。
“你這就學會了?”沈拓是?不大相?信的,但還是?頗有興致地取出棋盤擺上。
父女倆沒兩句話就開始下棋了,虞小寶坐到了虞寧這邊,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但是?第一局沒一會就結束了,毫無疑問,虞小寶慘敗收場,但她並沒有氣餒,反而越戰越勇,摩拳擦掌要再來一局。
第二局、第三局,轉眼就是?一個時?辰過去了,虞寧打了個哈切,眼皮子都開始打架了,但這兩人興致衝衝,還在繼續下著棋。
虞小寶已經慘敗一個時?辰了,一局都沒有贏過,看?上去十分不認輸。
“小寶呀,咱們?還小呢,不急著爭一時?輸贏,等你長大了,他就老了,到時?候他就下不過你了。”虞寧不過腦地安慰著。
虞小寶聽了沒甚反應,眼睛依舊盯著棋盤。
沈拓抬眼瞥了虞寧一眼,唇角微勾,“說的什麼話,年紀與棋藝無關,閱曆越是?增長,棋藝也?能跟著進步。人老了退步的隻能是?身體,你怕是?盼著我走不動道那一天,到時?候你就能隨心所?欲了。”
“誒呀,陛下這就冤枉我了,我與陛下差不了幾歲,二十年後你老了我也?老了啊,到時?候就算想瀟灑也?是?有心無力了吧。”虞寧一邊說著,還真在心裡設想一番。
二十年後她隻有四十多歲,其實也?算不上老吧,以她的身體,估計四十歲還能蹦蹦跳跳的呢,等到了那個時?候,她在乾什麼呢?
還會和現在一樣,成日在沈拓的壓迫下苟命,還是?天下之大,任其逍遙呢?
她希望是?後者?。
小寶畢竟隻有幾歲,沒一會就困了,虞寧將羅漢床上的小桌搬下去,抱來被褥鋪下,就讓小寶先?在羅漢床上睡下了。
明日早些將小寶叫起來就是?了,如果?太後宮裡有人問起她們?為什麼不在殿裡,就說起得早,出去散步采露水去了。
孩子在這裡,兩個人也?是?難得清心寡欲,什麼也?沒做,隻是?在同一張床榻裡躺著而已。
虞寧翻了個身麵對沈拓,小聲問:“剛剛下棋,陛下怎麼不讓讓小寶,下了這麼多局,她一次也?沒贏,還輸得奇慘無比。”
“為什麼要讓她?難道就不能正正當當地贏回來?她年紀小,棋藝不精,但隻要有好學之心,遲早有一天會贏過我。”
“嗯……好吧,有道理?。”
虞寧闔上眼睛睡覺,但沒一會,一隻手臂伸過來將她摟過去,緊緊抱在懷裡。
隻要是?睡在一起的時?候,沈拓總要抱著她睡,虞寧已經習慣了,所?以並沒有睜眼,沒一會沉沉地進入夢鄉。
*
梅花枝上的片片雪花被清晨的日光融化,一滴滴碎在地上。
有一滴晶瑩的水珠順著花瓣滴落,本?是?要掉落在泥土裡的雪水被玉盞接住,融入冰涼的雪水中。
“阿娘,我已經要接滿了哦,你有沒有乖乖乾活,將玉盞盛滿呀?”
虞寧心虛地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玉盞,輕咳兩聲,“快了快了,再等等,一會我就接滿了。”
虞小寶將玉盞的蓋子蓋上,抱著盛滿的玉盞走到虞寧身邊,踮腳看?了一眼,嘲笑道:“阿娘,你怎麼才接了這麼一點呀,還不如我呢!你不是?說要那這些雪水給祖姑母泡茶麼,快要快點呀,再有一會天就大亮了呢。”
今晨母女倆在長秋殿裡醒來,沈拓醒來的時?候順帶著也?將虞寧和虞小寶叫醒了,提醒她們?回祥安宮裡,彆叫人看?見了。
虞寧是?想回去繼續睡的,但小寶醒了之後就生龍活虎的,再也?沒有困意,所?幸也?無事可做,虞寧就帶著小寶來梅花樹下接雪水了,說要給太後娘娘泡茶喝。
“無妨,加上你的就夠了。”
虞小寶抱緊手裡的玉盞後退兩步,“不行?,這個我要給皇帝叔叔泡茶喝的,阿娘你想要雪水就要自己接,不能搶我的,皇帝叔叔說了,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不能寄托在彆人身上!”
虞寧:“呃……小寶說的對,阿娘不搶你的。”
她記得幾個月前,小寶還不是?這樣的,經常對她說,小寶的東西就是?阿娘的,什麼都給阿娘,但現在……
沈拓到底見了小寶幾麵啊,感覺私下裡沒少教導啊。
“小寶呀,沈……呃,皇帝叔叔是?不是?經常去集賢院找你啊?你們?見過很多次吧。”
這倆人熟稔的氣氛是?很自然的,這說明他們?經常見麵。
“沒有哦。”
“騙我,你們?有。”
“沒有沒有,小寶不知道,小寶什麼都不知道哦!”
虞小寶謹記與皇帝叔叔的約定,不能將他們?在集賢院見麵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她一定遵守約定,畢竟還想要皇帝叔叔帶她出去玩,說了下次要帶她去皇家馬場玩的。
孩子說沒說謊,親娘一眼便知。
虞寧撇撇嘴,也?不問了,反正沈拓肯定是?私下經常去見小寶就是?了,親爹看?孩子幾麵沒什麼關係,況且她自身都在沈拓的壓迫之下,可沒精力管小寶見不見他。
過一會,虞小寶捧著玉盞端到虞寧麵前,笑嘻嘻開口:“阿娘,這個送給你,你回答一個問題好不好。”
“什麼問題,說吧。”
“你和皇帝叔叔為什麼要睡在一起呀,阿娘要嫁給皇帝叔叔嗎?”
“切,誰稀罕嫁他。至於?睡在一起,那當然是?他命令的啊。”
“那皇帝叔叔為什麼隻對我那麼好?”虞小寶能看?出來誰對她好,集賢院那麼多小孩,皇帝叔叔每次過去隻找她,還帶她出去玩,給她好吃的好玩的。
虞寧拿走小寶手裡的玉盞,滿意道:“說了一個問題的,我已經回答過了,不能問第二個了,再說是?他對你那麼好,那小寶就去問他唄。”
“阿娘!你就告訴我嘛!”
“這是?你們?兩個之間的事情,你當然要去問他啊!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嘛!”
說罷,虞寧抱著玉盞往祥安宮裡走。
獨留虞小寶一個人蹲在梅花樹下沉思,片刻後,她起身追上去,拉著親娘的衣角,悄悄地問:“阿娘,皇帝叔叔是?小寶阿爹嗎?就是?親生的那種。”
第35章 練舞
對於是否為親生父女的這個問題,虞寧是拒絕回答的。
她還是那句話,這是小寶與沈拓之間的事情,想要知道就去問沈拓,她無法?代替沈拓回答小寶。
畢竟不是尋常人?家,虞寧也拿不準沈拓是個什麼想法?,所以他和小寶相認與?否,還是交給他們去解決吧,她雖然是小寶的生母,但有些事情她不能直接做出決定。
虞寧回偏殿收拾一番,然後和謝盈春一起去正殿去給太後請安。
小寶則是被李尚宮看顧著,帶去禦花園裡玩了。
李尚宮在宮裡待了一輩子,膝下無兒無女,她唯一接觸過的小孩就是幼年時期的天子,小小的人?跟大人?一樣,冷冰冰的不愛說話,小寶這樣招人?喜歡的孩子李尚宮頭一次見,很是稀罕呢,去哪裡都願意帶著一起。
小寶恰巧是個喜歡到處走的小孩,閒不住,所以特彆喜歡跟著李尚宮在後宮裡來來去去的。
祥安宮的正殿中?。
謝太後端坐在長?椅上,招呼兩個侄女一起來看司珍局送來的首飾頭麵。
“你們年輕,這些鮮豔的樣式最適合你們了,我老了,用不上這些,正巧你們姐妹倆在宮裡,趕巧了,都給你們倆分了去吧。”謝太後笑得溫和,拉著謝盈春和虞寧的手往桌案麵前走。
“都看看,喜歡哪個就拿走。”
謝太後沒?有親生子女,唯有一對關係冷淡敵對的養子養女,所以她的這些頭麵首飾基本上都會分給謝家的小輩們。
送了衣裳首飾,又帶著兩個侄女用了早膳,謝太後才將早就找好的人?宣了進來,引入今日的正題。
一個身?姿纖細婀娜的年輕娘子款款走入殿中?,她麵容絕豔,身?段玲瓏,走動間?暗香浮動,仿佛古畫裡走出來的神妃仙子。
“草民芳芷,拜見太後娘娘。”芳芷緩緩走近,跪在正中?央對謝太後行禮,得令起身?後又俯身?對側麵的兩人?見禮,“見過兩位娘子,芳芷這廂有禮了。”
謝太後偏頭看著謝盈春,溫和道:“這位芳芷娘子是芳黛樓的當家人?,也是京都最負盛名的舞妓,哀家特意將芳芷娘子請進宮來教導你習舞,盈春你可要悉心學習,不負芳芷娘子一舞動京城的盛名啊。”
當朝貴女習舞樂者不少?,多?為陶冶情操,熏陶雅致情趣罷了。
謝家沒?為家中?女兒請過舞娘教導,所以謝盈春在舞技方麵可謂是一竅不通,她平素最是懶散,唯一的愛好就是窩在屋裡看話本子,讓她練舞,這可真是為難她了。
她可沒?伸展過筋骨,四肢很是僵硬,估計要辜負芳芷娘子的盛名了吧。
謝盈春心中?是不太願意的,但太後娘娘已經開口了,還將人?請到了宮裡,那她肯定是沒?資格拒絕的,所以隻好硬著頭皮應下了。
身?側,虞寧沒?有謝盈春的負累感?,反而一直在盯著芳芷的臉看。
這位芳芷娘子太美?了,看得她挪不開眼。
上首,謝太後注意到虞寧的眼神,笑道:“神悅也想學學嗎?那正好,你們姐妹倆一起,神悅你正好給盈春做個伴,你們要好好學啊,半個月後是除夕歲宴,到時候哀家可要檢驗你們學的如?何。”
正事說完,謝太後便回去歇著了,讓貼身?宮女帶著給謝盈春三人?安排一間?空曠的殿宇練習舞曲。
去往甘露台的路上,芳芷娘子在前麵走,謝盈春和虞寧跟在後麵,兩個人?小聲?交談著。
謝盈春:“太後娘娘不會是想要我在除夕宴上獻舞吧?我記得往年鮮少?有貴女獻舞的,獻舞的舞姬要麼是教司坊的人?,要麼是從宮外請來的清倌。”
“應該不會吧,太後娘娘還是很在意謝家顏麵的,我覺得應該不會讓你在眾人?麵前獻舞,頂多?是私下裡安排安排。”虞寧猜測道。
“那也不行啊,我有點心慌。”
“心慌什?麼?”
“陛下瞧不上我,不想納謝家女進後宮,這幾日送東西不成?,太後娘娘顯然是有些著急了,等過段日子,太後娘娘若是發現?什?麼辦法?都不能讓我入陛下的眼,你說她會不會用些彆的法?子……”
“不會。”虞寧抓住謝盈春的手,安慰道:“不會的,你放心吧,我聽阿姊說過,陛下與?太後娘娘不和很久了,他這個人?脾性固執,最是記仇,定然是不會要謝家女兒進宮的,所以你就放心吧。”
早在進宮後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虞寧就問過沈拓,他會不會接受太後娘娘的安排,讓謝盈春進後宮。
她當時想,如?果沈拓真的要納謝盈春進宮,她肯定是要絕了這份關係的,哪怕是死,她也不能接受姐妹同夫。
還好,沈拓的回答還算讓人?滿意。
太後送人?,他是不會要的,但是,他還說:“謝家要是送你進來,朕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她當時怎麼回答來著,哦對,她說:“呦,哪敢高?攀陛下啊,我還是老老實實做見不得光的情人?算了,等陛下厭倦了,我該嫁人?就嫁人?,不礙陛下的眼。”
然後因為這句話,他們吵了一個晚上,從動嘴到動手,筋疲力儘才算完。
“三姐,三姐?你在想什?麼?”謝盈春的手在虞寧麵前揮了揮,成?功將出神的某人?拉回現?實。
虞寧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什?麼,反正你就放心吧,你是不會進宮的,等這個年過去了,咱們就能一起回家了。”
*
一轉眼就是十日光陰,眼看要到除夕,夜裡又是一場鵝毛大雪。
清晨起來,一如?往日,虞寧給小寶係上毛茸茸的小鬥篷,送出偏殿,囑咐她少?玩會雪,小心染上風寒。
小寶交給祥安宮的宮女秀珠看顧,虞寧則是跟謝盈春一起往甘露台走。
“佑明小姐,不能再往前麵去了,前麵好像是紫宸殿的宮人?,也不知道聖駕在不在這裡,咱們回去吧,莫要驚擾了聖駕。”
秀珠牽著虞小寶的手往回走,尋了一處乾淨瑩白的雪堆,說:“咱們就在這裡玩吧,太後娘娘說過,佑明小姐不能往前朝那邊去,要是碰上了那個多?嘴的大臣,禦史又是好一番嘮叨呢。”
“好,不往那邊走,秀珠姐姐陪我一起堆雪人?吧。”
“嗯,我們先把披風係好再玩。”
虞小寶十分聽話地點頭,跟秀珠姐姐在假山堆雪人?。
過了會,有序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虞小寶回頭看了一眼,十分驚喜地從雪堆裡站起來,滿臉笑容地喊道:“皇帝叔叔,小寶在這裡。”
身?旁的秀珠被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果然看見天子就在不遠處,此時正在看著她們這邊。
“佑明小姐,小點聲?,不可以這樣喊的。”
天寒地凍的,秀珠急得要冒汗,連忙拉著小寶跪下行禮。
卻不想那邊的天子對這邊招了招手,小寶連禮都沒?行就撒腿跑過去了。
“皇帝叔叔,你是來找小寶玩的嗎?”
“嗯,是來找你玩的。”其實每月這個時候他都會來祥安宮給太後請安,做做麵子功夫。
沈拓哄騙小孩沒?有一點心虛,跟小寶說了一會話,伸手牽起白白胖胖的小手。
好涼。
小孩玩起來是不知道冷熱的,也不知道在外麵待了多?久,小手和小臉都是冰涼的,這披風也不怎麼厚實。
沈拓蹙了蹙眉,聲?音微涼,“穿的有些少?了,小寶不覺得冷嗎?”
“不冷的呀。”小寶笑著回答,“小寶喜歡這個下雪,很好玩。”
“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小寶陪叔叔去用膳,明日再玩好麼?”
“好呀好呀。”一聽吃飯,小寶雙眼放光,忙不迭地同意了。
沈拓彎腰將小孩抱起來,大步往前走。
一旁的秀珠從滿頭大汗到鬆了一口氣,區區幾息的時間?她這顆心忽上忽下,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沈拓本是要去祥安宮請安,結果半路遇上小寶,就帶著孩子回紫宸殿用膳了。
用膳後,沈拓再度帶著小寶折返祥安宮。
路上,聖駕經過甘露台外,沈拓停下步子,往甘露台望去,“甘露台中?似有樂聲?,是誰在裡麵?”
不等後麵的梁德張口,小寶就興衝衝地說:“是阿娘啊,阿娘在甘露台跟著一位很美?很美?的姑姑練舞曲呢。”
“練舞?”沈拓輕撫小寶的頭頂,“小寶想去看你阿娘是嗎?”
“想呀想呀,皇帝叔叔要帶小寶進去嗎?”小寶一直很想去看的,但是太後娘娘不讓任何人?打攪她們練習舞曲,所以沒?有機會看。
“好,那就帶你進去看看。”
孩子這麼個小小的願望怎能不滿足呢,不過是小事一樁而已。
樂聲?婉轉悠揚,回蕩在甘露台四周。
殿內,兩位樂師坐在側麵奏曲,中?間?的三人?則是隨著樂聲?翩翩起舞。
苦練了許多?日,更有聲?名遠揚的第一舞姬教導,縱使是謝盈春這樣四肢僵硬的人?也舞得像模像樣了。
一曲畢,謝盈春屈身?喘著氣。
“三姐,你怎麼學得這樣快啊?比我好多?了,我懷疑你偷偷練習了。”
虞寧正在伸展手臂,舒展筋骨,“練舞和練武,應該算是同源吧,我從小學拳腳功夫,學得當然比你快啦,人?嘛,各有所長?,我身?手好,動作靈活,但學識讀書就不如?你了,隻勉強認得大字呢。”
謝盈春有被安慰到。
“兩位娘子學得都好,五娘子已經很好了。”芳芷在箏架前坐下,笑道:“兩位娘子再來一遍罷,我為你們伴曲。”
姐妹倆在殿中?站好,隨著樂聲?翩翩而動。
然而就在這時,殿門被緩緩推開。
第36章 偷偷
箏聲?將殿門開合的動靜掩蓋住,加上外麵守門?的太監都得?命令,沒有揚聲?通報,所以謝盈春和虞寧都沒有發現有人?進來。
唯一麵露驚訝神色的人?,隻有正在彈箏的芳芷。
光是看見那肅穆華麗的冕服,芳芷便?能猜出來人?是誰。
這是她平生第一次見到天子,見到大鄴的皇帝。
芳芷雖然驚訝,但?卻並沒有出聲?,繼續手下動作。天子懷中抱著一個女娃,靜默地看?著謝家姐妹起舞,明顯是不想讓人?出聲?打斷的。
幾息後,舞曲到了高潮部分,謝盈春隨著樂聲?轉身,然後便?驚悚地看?見了殿門?處站著的人?。
腳下一陣慌亂,頓時忘了這舞要?怎麼跳,她整個人?慌張起來,自己的腳絆住了自己,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前撲去。
就?在這短暫的一刹那,謝盈春已經想好了自己的死法。
凡是蓄謀勾引,刻意用手段接近天子的女子,下場都不怎麼好,她這幾年沒少聽這種事,深以為戒。沒想到終有一日,她也會成為茶餘飯後的笑料。
虞寧轉身的第一眼,看?見了興致盎然看?著她的沈拓,兩人?視線相接,但?下一秒,謝盈春的動作就?吸引了她的目光,來不及多?想,她連忙走上前拉住了謝盈春的胳膊。
她成功挽回了謝盈春的臉麵,穩住了謝盈春的身形,但?卻被?謝盈春帶著往前傾。
見此,沈拓下意識地抬起手,準備接住扶虞寧一把?,但?還沒等他碰到,虞寧就?猛地後退兩步,看?她那個架勢好像是在躲瘟神。
站穩後,虞寧長舒一口氣,拍拍胸口有幾分劫後餘生的感覺。
她就?是臉朝下摔在地上,也不能被?沈拓扶住,倒在他懷裡!
謝盈春虛扶著虞寧的手臂,兩人?一同俯身行禮。
“臣女參見陛下。”
她們姐妹倆真是過?於丟臉了,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與?太後娘娘當年的風采相差甚遠吧。
“起吧。”
沈拓將懷裡的小人?兒放在地上,不動聲?色地收回手,麵色淡淡看?不出情緒。
虞小寶立馬歡快地撲到虞寧懷裡,“阿娘,小姨,你們跳的真好看?呢,小寶也想學!”
虞寧輕咳一聲?,神情有些?尷尬,拉著小寶的手捏了捏,低聲?問道:“小寶怎麼和陛下一起過?來了?”
“因為小寶想來這裡看?阿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