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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常便罷了,這次不一樣,下個月李朝公主和使?臣來京,若是能在宴會上露麵,也算是一份說得出去的資曆了,無論是為了往上走還是找個如意郎君,大家都要爭一爭的。”

芳芷自己何嘗不是如此,她有外?域血脈,生來不受家人待見,進宮也是為了爭口氣,努力往上走。

“李朝公主進京?”虞寧從她們的對話?裡捕捉到關?鍵信息,立馬追問道?:“這位李朝公主進京,不會是為了和親吧?”

“那?是自然。”芳芷點頭,“公主出使?,還能是什麼意思呢,現在人都在半路上了。”

許如煙瞧虞寧微微蹙眉,連忙道?:“陛下不納妃,也許這位李朝公主是來嫁其他宗室王爺的吧。”

這話?說完,她自己都覺得不對,皇家子息凋零,哪還有什麼王爺了,除了天子與晉小王爺,其餘的都是旁支了。

芳芷笑笑,沒有反駁。

其實天子不近女色與納和親公主進後宮並沒有什麼關?聯,為了兩國邦交娶了就是了,至於寵愛什麼的,那?就是後話?了。

用過晚膳,芳芷離開藥膳局,沒多久李尚宮便來了,宣虞寧去祥安宮麵見太?後娘娘。

自入宮以來,太?後時?常會找虞寧說說家常話?,但?昨日虞寧才去過祥安宮,所以今日太?後娘娘宣召,怕不是因為今日為芳芷作?證的事情。

虞寧在心裡有些猜測,沒想到還真叫她猜對了。

“給你安排職位時?,哀家本是要將你送進尚宮局,跟著張尚宮學學正經本領,誰知道?……”

誰知道?那?個逆子跟她對著乾,如此針對謝家的女兒?,竟然將虞寧送進了最沒前途的藥膳局!

謝太?後為這事生了好幾?天的氣,奈何皇帝手?握大權,她老了,已經沒有能力跟皇帝對著乾了。

“神悅,姑母知道?,你心思純善,不願看見不公的事發生在眼前,但?是往後再遇到這種事情,還是要多加小心,儘量保全自身,不要參與,姑母不知道?還能護著你多久,雖然現在可以,但?以後誰也說不準,畢竟這宮裡,還有一個能左右你生死的人……”

謝太?後囑咐一番,虞寧連連點頭,儘數應下。

虞寧能聽出來,姑母話?裡話?外?都在罵沈拓,姑母覺得沈拓針對謝家,也會針對她,從而讓她做事小心些,不要給彆?人留下把?柄。

可是阿姊說過,世勳貴族沒落並不是隻謝家而已。

而且,沈拓也沒有針對她……

姑母風光一生,如今為了謝家的發展也小心翼翼起來了,上次沒有成功送盈春進後宮,姑母應是很失望的。

說話?間,李尚宮繞過屏風進來,躬身道?:“娘娘,三娘子,陛下來了。”

第47章 迷香

“這個月已經來請過安了,怎的又來了?”謝太後揉揉眉心?,讓李尚宮將人請進來。

沈拓進來時,虞寧正坐在茶案旁邊泡茶,她恭敬行?禮,隨後?就?專注於手上,沒有抬頭?多看一眼。

虛假的母慈子孝謝太後扮演了二十年,她與沈拓說起話來得心?應手。

剛開始兩人說宮中用度,說著說著,謝太?後?提起李朝送來的和親公主的事情。

“陛下後?宮空虛,也是時候納幾位宮妃在身邊服侍了,前朝有許多大臣催這事,幾次三番跟哀家提起,為了後?嗣,陛下也要上些?心?,畢竟皇嗣乃是傳承根本啊。”

沈拓不為所動,還是老說辭,他?還年輕,一點不急。

謝太?後?不管他?急不急,反正膈應到沈拓就?對了,沈拓已經這麼不給她麵子了,她也不管沈拓願不願意,自顧自地說著。

“大選不急,那李朝送來的公主可不能怠慢了,陛下少說也要封個妃位,就?算是給貴妃之位也是可以的,友邦的麵子不能不給。”

沈拓不說話,隻是看了虞寧一眼,見她沉默安靜,一點反應也沒有,他?輕輕咳嗽兩聲,道:“嗓子有些?乾。”

謝太?後?:“神悅,給陛下奉茶。”

虞寧:“是。”

她端著茶盞奉到沈拓麵前,姿態恭敬,神色如常。

“麻煩謝司膳了。”

虞寧眸光閃了閃,無?奈回:“不敢,請陛下用茶。”

他?要乾什麼,非要在太?後?娘娘麵前這般客氣,製造說話的機會?嗎,有話什麼時候說不行?,這口茶就?非要現在喝?

沈拓接過,帶有薄繭的手指與柔軟的手背短短暫接觸。

“啪!!”

手腕一鬆,茶盞不小心?掉在地上,茶水儘數灑在了冕服上,浸濕一大片。

虞寧覺得沈拓是故意的,但誰讓他?是天子,無?論是不是他?失手沒拿穩,都隻能是她的錯。

“妾身失手,陛下恕罪。”虞寧急忙拿帕子給沈拓擦衣擺。

“神悅你也真是,怎麼能這麼粗心?呢,要不是陛下氣量大不與你計較,此時就?該狠狠罰你。”

謝太?後?也怕沈拓借此發難,所以率先說了虞寧幾句,隨後?攆她出去了。

“母後?安歇,兒臣就?先告退了。”

沈拓要回宮換衣衫,沒說兩句話就?走了,剛出祥安宮的宮門,看見虞寧還沒走遠,他?指指前麵,梁德立馬會?意,讓眾人快些?走跟上去。

聖駕從身側經過,虞寧屈身行?了一禮,起身便?聽某人說:“朕突然想吃藥膳了,謝司膳稍後?送一份藥膳到紫宸殿罷。”

虞寧嘴上說是,但毫無?顧忌地朝著沈拓翻了個白眼表達無?語。

沈拓看見了,卻還是帶笑看著她。

他?見過虞寧各種犯上不敬的行?為和言語,已然習慣了,見怪不怪。

一個時辰後?,虞寧拎著食盒踏入紫宸殿大門。

寢殿安靜,隻聽見燭火燃燒發出的細微聲響,風吹過簾縵輕動,唯獨不見人影。

虞寧在殿中走了一圈,然後?出門去問梁德,才知沈拓在後?殿溫池中沐浴。

一聽沐浴,虞寧來了興致,撇下食盒往後?殿走。

溫池上方蒸騰著水霧,將整個後?殿暈染成朦朧的縹緲之地。

男人精壯緊實的上半身闖入眼簾,虞寧站在屏風邊,興致勃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夜裡親密時燭燈大多熄滅,彼此看不清對方的身體,全憑觸感。

而現在,她貧瘠的眼睛得到了補償。

“你還要看多久。”

沈拓靠在池邊閉眸養神,虞寧以為他?不知道自己進來,沒想到是了如指掌。

“陛下不讓看呀?”虞寧反問他?,緩緩走到池邊蹲下身子俯視他?。

往常都是沈拓在上麵,今日虞寧自上而下看他?,彆有一番滋味。

“看,想看多久都可。不過,朕不能給你白看。”

沈拓猛地從水中站起來,抓住了虞寧的手,將她往自己身前拽了下。

裙擺飄散,有一半不甚落入水中,池水浸濕裙擺,水漬一點點向上攀爬。

“聽見李朝送來和親公主,你倒是淡定得很,虞寧,這不太?像你的性子。”

“我的性子?陛下覺得我該怎麼樣,我是不是要和你賭氣耍脾氣,吵著鬨著不讓和親公主入後?宮,這才像是我的脾氣?”

沈拓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確實,虞寧的脾氣不算好,通過李昀青和沈知柔的事,便?能看出來虞寧對他?的乾淨看得很重,不允許他?身邊有其他?的女人,哪怕他?是皇帝,虞寧也不能釋懷這件事。

可現在,李朝的和親公主即將抵達京都,嫁入皇宮,為何她對此沒有了反應,事不關己般。

“我又不是不講理的人,朝堂上的事情我左右不來,娶不娶不是我的事情,是陛下的決定,陛下要娶和親公主,我不能怎麼樣,但陛下要知道,我會?不開心?,我會?惡心?……等陛下身邊有了其他?人,我便?出宮罷。”

“若是朕身邊隻有你,一直沒有其他?人呢?”

虞寧直直地看著沈拓的眼睛,想了會?,狡黠回複:“陛下不是說過,我們一直是夫妻麼。”

“是。”

“我認為的夫妻,當一心?一意,為情守身,不然就?是前夫了。”

沈拓緩緩扯開濕透了長裙,一層層剝下來扔在地上,“虞寧,你是在威脅我?你哪來底氣威脅我,可真敢說。”

或者說,是用夫妻這個詞誘惑他?,虞寧已經拿準了他?,知道他?的欲望,知道他?喜歡她。

“那就?陛下心?意了,反正我也逼不了你。”

所為引誘,美?人計之類,不過是願者上鉤罷了。

*

十日後?,李朝使臣入京,李朝公主前兩日住在驛站中,然後?被太?後?娘娘請進皇宮,在祥安宮旁邊的雲景殿住下。

李朝公主一進宮,宮人們都開始忙活起來,內侍省的氣氛有些?微妙的變化。

初初入夜,天還沒有黑透,虞寧送完藥膳立馬回來,結果膳房還亮著燈,杜若幾人正在忙活。

“剛去給張尚宮送完藥膳,怎麼你們又忙活起來了,是紫宸殿的吩咐?”

這個時辰了,除了沈拓估計沒有人會?讓藥膳局忙活起來了,今晚怕是又歇不下了,一會?還要給紫宸殿送藥膳。

杜若搖頭?,“不是紫宸殿,是雲景殿的花容公主,雲景殿的下人過來說,花容公主突然想要嘗嘗大鄴的藥膳,所以讓咱們藥膳局立馬送兩份拿手的過去。”

“藥膳又不是才尋常吃的菜品,這有什麼好吃的,肯定沒有禦膳房做的膳食好吃呀。”茯苓一邊做一邊嘟囔。

杜若:“彆說了彆說了,快些?做吧。”

太?後?娘娘給李朝的花容公主麵子,讓尚宮局好生伺候著,下麵人都不敢怠慢,好吃好喝供著。

待藥膳做好,虞寧帶著茯苓和杜若一起去雲景殿送藥膳。

聽說這位花容公主脾氣不好,隻讓兩個宮女去送怕花容公主覺得藥膳局怠慢,所以虞寧便?親自走一趟。

雲景殿華麗秀美?,正值春季,景色秀美?,宮苑中的宮燈儘數亮著,照得山水景觀和宏偉宮殿熠熠生輝,勝過天宮華庭。

雲景殿的宮女們進去通報,隨後?帶著虞寧三人進入寢殿。

殿中香氣縈繞,聞不出是什麼香,約莫是花容公主從李朝帶過來的香料。

“端上來吧。”

花容公主坐在梨花圓桌旁,讓虞寧將藥膳呈上來,拿起白玉勺子攪動藥膳粥,擰眉瞧著。

藥膳的味道並?不怎麼好聞,也不好吃。

杜若和茯苓為其介紹藥膳功效,但隻說了一半就?被花容公主打斷了。

“著實不怎麼好入口,是本宮對這藥膳期待過高了,罷了,你們退下,來人,將這東西倒掉吧。”

杜若和茯苓有些?心?疼地盯著被那兩份被扔掉的晚膳,依依不舍跟著虞寧往外?走。

“對了,女醫署送來的安神香不錯,等下讓她們再?送些?過來。”

花容公主對身邊的宮女吩咐完,宮女往女醫署走。

恰巧女醫署與藥膳局同?在一個院子,這個宮女便?與虞寧同?路了。

得知花容公主殿中是安神香的香氣,虞寧有些?奇怪,回想起許如煙給她用過的安神香。

這兩種安神香的味道竟然全然不同?,應是女醫署有好幾種不同?味道的安神香吧?

虞寧最近總覺得自己睡不實,便?也跟著那個宮女往女醫署的藥房裡走,想討一份安神香回來。

“給,謝司膳,這是你的安神香。”李醫師將包好的香丸誒遞給虞寧,囑咐她一次不能焚太?多,不然會?對身體有損。

“我還惦記著如煙給我的安神香,之前秋獵的時候,如煙給過我一份安神香,我記得很清楚,那個味道特彆好聞。”

李醫師:“這怎麼可能,我們女醫署向來隻有這一種安神香,對外?對內都是一樣的,女醫是不能另外?製作香料給官宦家眷使用的,這違反宮規,可是要受罰的。”

虞寧頓時閉嘴了,她發覺自己說錯了話,隻好領著這份安神香出去了。

這確實不是當初那份,虞寧覺得如煙當初給她的那份可能是私自製成的,但那時她們並?不熟悉,為什麼要另外?給她特殊的安神香呢?

剛剛在李醫師麵前說了不該說的話,虞寧怕給許如煙招來麻煩,於是她敲響了隔壁房門,想著跟許如煙說一聲。

“如煙,開門呀,你在裡麵嗎?”

虞寧輕聲扣門,聽見裡麵有微弱的聲音傳來。

“誰呀?”

“我,虞寧。”

她聽見窸窣的穿衣走路聲,沒一會?,許如煙打開房門,揉揉眼睛,一副困倦模樣。

“虞寧呀,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我剛剛在李醫師麵前,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

虞寧將剛剛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但許如煙一邊打瞌睡一邊靠著門框。

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隻見她無?所謂地擺擺手,打著哈欠說:“嗐,沒事,我經常私下裡調些?香料,不會?有事的,李醫師一直知道,她剛剛應該是在提醒你吧。”

“原來如此,那就?好。”

虞寧鬆了口氣,然後?就?看許如煙迷迷糊糊回了軟榻上趴著,隨手指了指旁邊的架子,嘟囔著說:“那上麵有好些?東西,寧寧你去看看有什麼想要的直接拿去就?是了,我也不記得都做過什麼香了。”

虞寧關上房門,走到架子前,看著琳琅滿目的小罐子。

好多香料擺在上麵,罐子上麵都用紙條貼著名稱。

虞寧的鼻子還算靈,她聞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目光在架子上逡巡著。

那款安神香的味道她聞見了,可是並?沒有看哪個罐子上寫著安神香三個字。

“如煙,我好像沒看見你安神香呀,但是我聞到了上次你給我用的那款安神香的味道,這個味道真的好獨特。”

許如煙並?沒有回應她,已經躺在軟榻上睡著了。

虞寧笑著搖搖頭?,拿起幾個罐子打開聞了聞,最後?,她的目光落在知道青色的小罐子上。

“迷香?”

這裡居然還有迷香?如煙居然還調製這個,這要是被有心?之人看見了,會?惹禍上身的吧。

虞寧暗道許如煙粗心?,就?這麼把迷香光明正大擺在架子上。

她有些?好奇,伸手拿下去,放在鼻子下麵輕聞。

“這香味……”

虞寧蹙起眉頭?,不可置信地又聞了一邊。

沒錯,就?是這個味道!這款香竟然是迷香嗎?

或許,是標簽貼錯了呢?

虞寧轉身,想要叫醒許如煙問問,但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

她從罐子裡倒出幾粒香丸收好,離開了許如煙的屋子。

夜裡,虞寧翻來覆去,始終沒有睡好,第二日一大早,她就?用失眠心?慌的借口去了太?醫院。

她不信任女醫署的女醫們,因?為女醫們全是許如煙的同?僚,而薑太?醫是謝家送進宮,太?後?娘娘扶持起來的,最為可信。

“薑太?醫,我最近常常夜裡心?慌,睡不下,您看這安神香怎麼樣,我能用著緩解一下嗎?”

薑太?醫將香丸碾碎,粉末捏在指尖嗅了嗅,麵色凝重。

“若是睡不下,就?吃一些?調養的食物,少思少想,實在嚴重,用些?安神香也無?妨,但這……”

“這香料雖對人體無?害,但也不能依靠著它入睡,長久以往,豈不是有依賴性了,不行?不行?,三娘子不能用這個。”

“這香……到底是什麼?”

“三娘子不清楚嗎?”薑太?醫神情變了變,認真道:“安神香輔助入睡,功效不大,但這個香不同?,這是迷香,入睡後?中途無?法醒來,就?算被人挪出屋子拐賣了也醒不來啊,這香丸若不是娘子的,可要小心?了。”

虞寧:“……”

*

從太?醫院回藥膳局的路上,虞寧走得格外?慢。

她想不通許如煙為什麼要給她迷香,絞儘腦汁也找不到任何理由。

她和許如煙平素不識,無?冤無?仇,為什麼給她下迷香呢?

許如煙的目的是什麼?

虞寧也沒法騙自己許如煙是無?意的,畢竟之前她每次提起安神香的事,許如煙都眼神閃躲,有些?心?虛神態。

之前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了,現在仔細想想,這事還真不是巧合。

虞寧糾結一番,她視許如煙為朋友,心?裡有些?猶豫,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問。

罷了罷了,她就?不是個能忍住話的人,知道了就?沒法裝傻,問吧,肯定得要一個清楚明白的結果。

用過晚膳,許如煙清閒下來,靠在院子裡的躺椅上,愜意地磕著瓜子。

她本來是不愛吃瓜子的人,都是跟虞寧學?的,她還學?會?了打牌,生活頗有樂趣。

“如煙,我有話想問你。”虞寧在許如煙旁邊的石凳上坐下,麵色平靜。

“給,吃瓜子。”

許如煙給虞寧分了一半瓜子,笑盈盈地問:“有什麼事要說呀?”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許如煙愣住,渾身上下不得勁起來,她從躺椅上下來,坐在虞寧對麵的石凳上,小心?翼翼回:“當然沒有呀,我們相處這麼久了,吃住都在一起,我能有什麼事瞞著你呢。”

見此,虞寧拿出一包紙,打開露出裡麵的香丸,放在許如煙麵前,“在你屋子看見一個寫著迷藥的罐子,我好奇聞了下,沒想到這味道十分熟悉。”

“本來我是不信的,所以拿去太?醫院,問了太?醫……”

接下來的話不用多說,許如煙已經冷汗直流,坐立難安了。

“虞寧……我……”

“如煙,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要給我下迷藥嗎?”

那迷藥對她的身體沒什麼影響,虞寧也不想計較什麼,她隻是不懂許如煙為什麼要這麼做,想要一個答案而已。

可是……

對許如煙來說,如果說了,怕是會?掉腦袋。

她膽小且惜命,實在是不敢說,哪怕這段時間和虞寧做了朋友,有些?交情,她也不敢說。

那畢竟是天子,能輕易要了她的小命。

“你彆怕,如煙你有什麼苦衷,或者有什麼人指使你威脅你,你都可以跟我說,我的位置不高,但你也知道,我是謝家人,太?後?娘娘是我親姑母,我可以護著你,為你做主。”

虞寧能這樣說,其實依靠的不僅是謝家和太?後?,更?是因?為沈拓必然護著她,所以才有底氣。

但她勸了半晌,許如煙除了道歉,就?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看許如煙害怕又可憐,虞寧有點不忍,但她話都說出口了,就?必須要問個結果出來。

“不行?不行?,說了要死的,說了要死的……”許如煙低聲呢喃,害怕得不行?。

“怎麼會?死呢,隻要你說實話,我說了會?護住你的,有誰是能大過太?後?娘娘呢,你怕的到底是誰?”

虞寧的暴躁脾氣上來了,語氣有些?衝,她回想起秋獵時的場景,察覺到那個時候的異樣,心?底越發焦躁。

“為什麼不敢說,你快說呀,任誰還能蓋過皇帝不成,你……”

虞寧說到這,突然停下來,瞬間冷靜了。

她怔怔地盯著許如煙的眼睛,試探著問:“不會?就?是皇帝吧,是沈拓指使你的?”

許如煙不說話,但是頭?快低到石桌下麵了。

她這個樣子,不說差不多就?默認了。

“真的是他??!”

許如煙都要哭了,一臉絕望,“都說了會?死的……我不是故意的,對不住寧寧,我也是沒辦法……”

虞寧差點一口氣上不來,被沈拓那個狗東西給氣死!

“行?了行?了,彆哭。”虞寧扶額,“你把心?放肚子裡,你死不了。”

沈拓要是真的小肚雞腸,因?為自己的私心?去怪罪彆人,那虞寧就?真的要惡心?了。

虞寧被許如煙哭得頭?疼,耐心?將許如煙哄好,然後?氣勢洶洶地端著藥膳往紫宸殿走。

路上,她遇見了沈膺。

“謝三姐姐,你是要去紫宸殿嗎?我也是,同?路同?路,咱們一起吧。”沈膺性子爽朗,因?為和謝遇棠兄弟交好,所以對虞寧很是客氣。

沈膺身後?跟著幾個太?監,手裡端著好些?珍寶,看樣子應該是去獻給天子的。

最吸引虞寧目光的,是沈膺懷裡抱著的純白色的長毛狸奴。

這小東西雙眸湛藍,毛發柔軟順滑,尾巴大大的,趴在沈膺懷裡探頭?探腦,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

好可愛!

虞寧敢說,這是她此生見過最可愛的狸奴,一下子就?奪走了她的全部注意力,連生氣都忘了。

“好可愛的狸奴,是要獻給狗……呸,要獻給陛下嗎?”

沈膺歡快點頭?,十分大方地將小貓往前送送,讓虞寧摸了兩把。

“我聽姑姑說,皇叔小時候撿到一隻白色的野貓養著,但太?後?娘娘不讓養,給扔掉了,昨日我在相國寺偶然看見這隻,就?想著買下來送給皇叔。”

虞寧和沈膺一起往紫宸殿走,話題圍繞著小貓說了一路,到了紫宸殿外?,她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

好可愛的小貓,她回頭?也要養一隻,就?是不知道還能不能遇見這樣的了。

沒一會?,梁德請兩位一同?進去。

虞寧是來找沈拓算賬的,但是沈膺在這裡,有些?話就?不能說了,隻能暫且忍耐,恭恭敬敬將藥膳放在小桌上。

旁邊,沈膺獻寶似得將小貓碰到沈拓麵前。

“是不是很好看,我專門尋來獻給皇叔的。”

剛剛還說是湊巧遇到,現在就?變成專門尋來了。

虞寧暗歎,出生在皇家的孩子,果然都是會?說話的,心?眼都很夠用。

“奴才抱著吧,當心?撓到陛下。”梁德急忙說。

“無?妨。”沈拓果然喜歡這隻小貓,將貓放在桌子上逗弄了幾下。

隨後?,他?看了眼虞寧,注意到她落在小貓身上的眼神,笑著說道:“謝司膳一直盯著這狸奴,你若喜歡,不如這就?由你替朕照顧它。”

虞寧收回渴望的眼神,給沈拓表演了個瞬間變臉,“妾身笨手笨腳,怕是照顧不周,不敢接這個差事。”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她是來吵架的,才不要沈拓給的小恩小惠。

這個狗東西從不安好心?!

“哦。”沈拓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失去了逗弄小貓的興致,將虞寧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

不對勁,虞寧的語氣和眼神都不對勁。

這又是怎麼了?誰招惹她了?

沈膺目光在親叔叔和虞寧身上流轉,然後?立馬轉移話題。

他?還有其他?珍稀物件要獻給皇叔,便?張口介紹起其他?東西,讓小太?監一件件端上來給沈拓過目。

沈拓一邊聽著,一邊瞥了眼虞寧,對她招招手,“咳,朕肩膀有些?酸,謝司膳若是無?事,不如來給朕鬆鬆肩膀。”

虞寧在心?裡冷笑,忍住翻白眼的動作,捏了捏手腕,假笑著走過去。

“是,不過妾身力氣小,望陛下不嫌棄。”

“嗯,不嫌棄,你隨意捏捏就?行?。”

第48章 爭吵

“皇叔看,這是前朝畫作,也是從相國寺尋到的,這紙張乃是前朝的官製書坊成品,絕對是真?跡……”

沈膺除了不愛讀那些正統的四書五經,其他方麵?沒什麼缺點,他喜歡騎射蹴鞠,愛好書畫樂曲,若當個閒散王爺,也算不辱皇室名頭。

他興致勃勃地說了半晌,抬頭看向上首,卻發現皇叔神色工整嚴肅,眉頭輕蹙,好像在處理什麼國家大事一樣。

明明是在賞玩古畫珍奇,為何皇叔要露出這樣一副表情?,絲毫放鬆不下來。

看來最近的政務太?多,已經填滿了皇叔的整個人,讓他一刻不得已放鬆,就連這種輕鬆散漫的時候還在思考朝堂上的政事。

沈膺哪知,他的皇叔不是不想輕鬆賞玩,而是實在做不到。

搭在肩膀上的小手看似柔弱無骨,但?力氣大的驚人。

尋常在床笫間玩弄時,虞寧的力氣並沒有這麼大,打他都跟撓癢癢似得,沈拓以?為虞寧這麼年不鍛煉身手,力氣都退化了,誰知竟是他小瞧虞寧了。

看來之?前虞寧張牙舞爪打他的時候真?的是鬨著玩,已經手下留情?了。

“咳咳。”沈拓掩唇輕咳,扭頭看了眼身後的虞寧,用咳嗽來提醒她?。

這不是揉肩膀,是赤裸裸的虐待。

對於沈拓的暗示,虞寧都當做看不見看不懂,笑盈盈地加大力道,溫柔地問:“妾身力氣太?小了,可能按得不如?陛下心意,我再加大些力氣,多為陛下解乏。”

沈拓:“……”

你開心就好。

下麵?,沈膺一邊說著,一邊奇怪地看了眼上首,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後宮女官也算是嬪妾,侍奉天子本沒問題,但?……這人若是謝三?娘子,就總有點怪怪的。

謝三?娘子嫁過人,前夫早早過世?,膝下還有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兒,沈膺記得皇叔極喜歡這個孩子,還封了一個縣主的名號……

他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但?話說回來,這也不是什麼不能搬到台麵?上的事吧,二嫁婦多的是,隻是皇室少一些。

難道,是皇叔一邊喜歡人,一邊嫌棄二嫁婦的身份,不肯給名分嗎?

沈膺懷著自己推測出來的秘密出了紫宸殿,一臉心事重重,他和謝遇棠謝遇恪一起長?大,以?後還怎麼好意思跟他們一起玩呢。

真?沒想到皇叔是這種人。

*

紫宸殿的殿門?緊閉,梁德讓周邊的宮人都走?遠了些,但?仍能聽見殿內的爭吵聲傳出來。

不應說是爭吵聲,畢竟陛下沒有與三?娘子爭吵,應是三?娘子一個人的戰場。

虞寧嗓門?很大,火氣上來壓不住聲音,沈拓問她?是不是在彆處受了委屈找他撒氣,這麼一問虞寧就更生氣了。

直接將迷香的事情?說出來,質問沈拓都乾了什麼。

“能乾什麼,隻是確認一下是不是你罷了,五年未見,你突然出現在眼前,還成了永寧侯府的女兒,這簡直太?過離奇,親自去?確認一下是不是你也是合情?合理。”沈拓當然不會承認他乾了什麼,人要臉樹要皮,他身為天子,豈能被虞寧拿捏住。

認錯是不可能的,他不會承認做過什麼。

身來站在高位,向來高傲,讓他承認自己齷齪可能比讓他死還難。

但?虞寧不是傻子,她?起身後的異樣曆曆在目,當時以?為是自己的問題,現在卻成了鐵證,沈拓就是在她?睡覺時用迷藥欺負她?了,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淨做些齷齪事。

關?鍵是這男人還嘴硬,就是不承認。

虞寧氣得打他,但?也無濟於事。

沈拓不願意提這個事,想讓這個事情?就這麼過去?,哄著她?想糊弄過去?,偏偏虞寧就要他承認過錯。

吵架無果,虞寧推門?而出,臨走?前還不忘警告他彆動許如?煙,逼著人家做虧心事還要人家的命,那可就是陰毒了。

“你這麼想我,真?拿我當小人?”

“哼,你最好不是。”

“你……”

沈拓靠在太?師椅上,望著虞寧的氣憤離去?的背影,久久沒有收回目光。

“梁德,把這小貓送過去?,再去?私庫裡?挑些珍品……罷了罷了,你彆送了。”

說到一半,沈拓又擺擺手讓梁德退下了。

他拿起折子批閱,卻心煩意亂看不下去?。

這麼磋磨了一下午,到了晚膳時分,粗淺用了膳,他便往藥膳局走?。

誰知人去?樓空,虞寧對李尚宮告假,要回家三?日,此時人家已經出宮去?了。

這回,想認錯也得憋著,人家不給機會了。

*

“呦,寧兒看著還圓潤了不少呢,嗯,這些日子過得可還順心?”

“順心,我在宮裡?好好的,爹娘你們就放心吧。”

謝芝安和霍氏都覺得女兒容光煥發,比上次回來胖了點,不像是受了苦的樣子,本來還擔憂女兒這個性子在宮裡?會受委屈,現在看來是想多了。

虞寧高高興興回家,看不出一點生氣的樣子,闔家因為她?的歸來歡喜。

晚膳後,女眷們均在正屋中說話,許久不見,長?房二房難得聚齊。

虞寧回來的巧,後日就是花燈節,虞小寶好幾日之?前就鬨著要和阿娘一起逛花燈節,這下子如?願了。

“去?年的花燈節阿娘就沒帶我出去?玩,今年一定要帶我一起!”

霍氏對著外孫女笑,“那是自然,今年必須陪著咱們小寶。”

去?年花燈節,陸承驍約了寧兒出去?遊玩,自然不能帶著孩子一起。

“說起來,陸家那個好像是回來了。”林氏也想起陸承驍,順口提了一嘴。

霍氏點頭,“聽說是回京述職,過一段就要走?了。”

兩位長?輩聊了幾句,然後一同看向虞寧,打探虞寧對陸承驍可還有什麼念頭,有沒有再嫁的想法。

虞寧哪能有什麼綺思,她?現在一心應付不做人的沈拓,被沈拓氣到鬱悶。

沈拓給她?下迷香,做了些什麼,其實沒那麼重要了,在虞寧看來這沒什麼大不了,最讓她?生氣的,是沈拓端著身份和麵?子,不肯認錯。

真?心換真?心,錯了就要認嘛,她?吃軟不吃硬,沈拓若是當時認錯道歉,她?就沒那麼生氣了。

許是虞寧隱藏的愁緒被謝挽瑜看出,在所有人散了之?後,謝挽瑜追上她?,一起往閨閣走?。

“小妹可是在宮裡?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了?”謝挽瑜問。

“阿姊的眼睛總是那麼銳利,好像做了我肚子裡?的蛔蟲。”

謝挽瑜莞爾一笑,“那你就與阿姊說一說,有什麼不順心的憋悶在心裡?,或許阿姊能給你出出主意。”

“都是私事罷了,無關?乎宮務。”虞寧用一個朋友指代沈拓,將具體事件模糊了一下,隻對謝挽瑜說了個大概。

虞寧透露的不多,但?謝挽瑜也能猜到一半底細。

“小妹說得很對,待人待己需得真?心才是,若是不真?誠,就沒有交往的必要了,但?有些人啊,生來就站在高處,自小被捧著,順從著,讓這種人低頭很難,但?也不是行?不通,你需要讓對方知道你為什麼氣憤,為什麼執著……總之?,多給些時日吧,或許他已經在心裡?知錯了,但?不好意思告訴你而已。”

有些話說講出來,罵兩句,虞寧舒服很多。

阿姊豁達,虞寧願意多和阿姊說幾句,聊一會。

就是冥冥之?中總有種阿姊已然看透她?的感覺。

*

花燈節當日,虞小寶早早起來,弄醒睡懶覺的虞寧,興致高漲地出了門?。

大街上熱鬨非凡,人頭攢動,出來玩的不止虞寧和虞小寶,兄弟姐妹中,除了忙於官務的謝遇瑾謝挽瑜沒來,其餘幾人都出來逛了。

虞寧身邊的下人不少,儘數都盯著小寶,霍氏丟失過女兒,所以?對孩子看得格外嚴。

“阿娘,皇帝叔叔在哪裡?呀?”

“自然是在宮裡?。”

虞小寶雙眸中頓時流露出失望之?色,“沒來呀?我還以?為今日是花燈節,皇帝叔叔會陪著阿娘一起出來找我的。”

為什麼沒有出來陪小寶呢,是不愛了麼!說好了親生的呢?

虞寧讚同點點頭,“是啊是啊,他也真?是的,怎麼不出來陪小寶呢,壞人,以?後怎麼不理他了好不好。”

“呃……”虞小寶小心翼翼瞥了親娘一眼,試探著問:“阿娘,你在生皇帝叔叔的氣麼,他惹阿娘生氣了?”

虞寧不想在孩子麵?前說沈拓壞話,就隨便應付過去?,沒再說了。

一行?人逛到了晚上,夜色降臨,各種喧囂熱鬨的節目在大街小巷上演,沒了天光,卻有萬家燈火照亮整個皇城。

謝妤華要去?河邊放花燈,姐妹幾個同行?。

虞寧:“去?年的花燈節我就來過這,可惜沒有放花燈祈福,正好今日補上。”

上次,其她?一起來這裡?的人是陸承驍,花燈夜會,彆有風趣,奈何他公務在身,早早走?了。

也是有緣無分吧,若沒有某人從中作梗,陸承驍也算是良配。

想什麼來什麼,虞寧在心裡?感歎,抬眼就看見一年不見的陸承驍。

她?還以?為是眼花了,誰知陸承驍對她?揮了揮手。

還真?是他,怎麼就這麼巧麼,偏偏在這裡?遇上了。

第49章 道歉

“三?姐,前麵那人好像是陸承驍?他好像在往咱們這邊看呢。”謝妤華眼尖地看見?了花燈攤販旁邊的人,然後湊近虞寧身側,小聲嘀咕起來。

“他好像在看你,兩家的婚約的斷了一年了,他不會還惦記著什麼呢吧。”

虞寧搖頭,“不會,他也是個?驕傲的人,應當早就放下了,巧遇罷了,今夜是花燈節,大家都要出逛逛的。”

話雖這麼說,但謝妤華是不太相信的,她總覺得陸承驍還在惦記著三?姐,即使隔著一段距離,謝妤華也能看見陸承驍的眼神定在三?姐身上。

一年了還記著,怎麼不算是用心呢,謝妤華想起自己退掉的糟心婚事,兩相對?比,頓時覺得陸承驍還算不錯。

謝盈春和虞小寶沒有聽見?虞寧和謝妤華的悄悄話,不一會,謝遇棠和謝遇恪買好了花燈回來,兄弟姐妹幾個?往河邊走,一片歡聲笑語。

虞小寶在前麵叫她們兩個?跟上,虞寧和謝妤華不再談論彆的了,連忙追上前麵幾人。

然而就在謝遇棠幾人拿著花燈寫願望的時候,一個?小童走過來,將?手裡的花燈交到?虞寧手上。

小童說:“這位娘子,方?才有位公子托我將?這個?花燈送給您。”

此言一出,周圍幾個?人都看向虞寧,一雙雙好奇的眼睛在虞寧身上逡巡著。

謝遇棠:“呦,誰呀,送花燈也不自己過來,還要托人來送,怎麼,大男人連麵也不好意思露?”

謝遇恪:“就是就是,快說是誰送來的,不然我們不收這個?花燈,陌生人的東西不能要。”

那送燈的小童一臉為難,他是收錢辦事,也不知道那公子是什麼身份啊。

虞寧不想為難這個?小孩,伸手接下了。

等那小童歡喜地走遠了,眾人才圍上來問虞寧知不知道是誰送來的。

虞寧不說話,旁邊的謝妤華隻好替他們解惑。

謝妤華:“你們往後麵看不就知道了。”

謝遇棠幾人扭頭往後麵看,不一會,都興致缺缺地回過頭來。

謝遇棠:“還以?為是誰呢,原來又?是陸承驍,沒戲。”

謝遇恪:“還能有誰,三?姐一直待在宮裡,是遇不上外男的。”

其他人還好,唯獨虞小寶失落極了,歎氣道:“我還以?為是皇帝叔叔呢。”

她聲音不大,但身邊的虞寧卻聽得清清楚楚,她拉著小寶的手,將?手裡的花燈送小寶,“好啦,舅舅和姨母們都在這裡,我們不是都陪著你呢麼,不要再提你的皇帝叔叔了,一會大家都聽見?了,阿娘的花燈也送給你,讓你多寫一個?願望好不好?”

“好吧。”虞小寶拿著兩個?花燈,將?願望一筆一劃寫在字條上,然後塞進花燈芯子裡,蹲在河邊許願,雙手合十仰望明月,一臉虔誠。

謝遇棠幾個?也在許願,幾人在河邊蹲了一排。

“嘭!”河對?岸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絢麗的煙花在空中炸開。

刹那間,對?岸有無數的煙花升起,在夜空中爆炸。

河岸兩側的人們都靜了一瞬,駐足仰望夜空,煙花的綻放聲混雜著萬民的歡呼,構成了大鄴皇都此時此刻的盛世畫卷。

“遇棠、遇恪,這麼巧,你們也在這裡啊。”

聽到?後麵有熟悉的聲音傳來,謝遇棠謝遇恪回頭看去。

原來是沈膺。

謝遇棠兄弟眼睛亮了亮,立馬迎上去和沈膺說話。

“小王爺不是今日要進宮拜見?陛下,不能同我們出來了,怎麼又?出來了呢?”謝遇恪問。

他們本是說好了今日一起出來,結果沈膺推辭,這才作罷。

沈膺尷尬笑笑,有些心虛地看著兩位好友,“因為今日……我不是一個?人出來的。”

謝遇棠和謝遇瑾順著沈膺的目光往後麵看去,頓時都僵硬住了。

他們膝蓋一軟,下意識要跪下去,但被沈膺攔住。

沈膺:“彆啊,彆行禮,我皇叔今日清閒,就是出來隨意看看,你們都當做沒看見?就行了,千萬彆行禮。”

謝遇棠和謝遇恪常與沈膺一起花天酒地,故而看見?天子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般,顫顫巍巍的,精神氣都少了大半。

謝遇恪幽怨地瞥了眼沈膺,低聲說:“兄弟,你這就不仗義了,你自己玩不好就罷了,怎麼還能將?陛下往我們這裡引呢。”

沈膺很冤枉,“我也不想啊,皇叔自己往這邊走的,我哪裡敢給皇叔領路啊,沒這個?膽量啊。”

說著,沈膺心裡暗暗想,要問皇叔為什麼謝家幾人這邊來,那自然是因為你們謝家有皇叔想見?的人啊。

還以?為皇叔不甚在意謝三?娘子,連名分也不願意給呢,誰知道謝三?娘子才出宮兩天,就跑出來找人了。

他也看不懂皇叔究竟是玩玩還是認真的了。

另一邊,謝妤華在看見?天子的那一刻就跑去小攤子邊逛了,離得遠遠的,謝盈春舍不得走,想想陛下是不是來找三?姐的,她就躲在河邊玩花燈,裝個?鵪鶉。

唯有小寶興高采烈跑過來,一陣風似得從兩個?舅舅身邊跑過,一把撲進親爹懷裡。

小孩子無拘無束,比幾個?大人自在多了。

謝遇恪見?此,長?歎一口氣,“你們說我要是小個?十歲,與小寶一般大,此時是不是也能肆無忌憚地跟陛下講幾句話,說不定我還能賣賣可愛呢。”

沈膺無情大笑,“快彆做夢了,我皇叔不喜歡接觸小孩。”

謝遇恪:“……那小寶是怎麼回事。”

沈膺:“這是個?例外。”

“啊!!皇帝叔叔你來了!”

沈拓笑著抱起虞小寶,掂了掂重量,“嗯,又?重了些,一個?月沒見?,好像長?高了點。”

虞小寶咯咯笑著,然後捂著嘴,湊到?他耳邊很小聲地問:“你們吵架了嗎?阿娘好像在生你的氣誒。”

沈拓摸摸女兒的小臉,聲音溫和。“我們確實拌嘴了,不過都是小事,一會我去給你阿娘賠罪。”

“嗯嗯,好。”

父女倆說完話,便要去找虞寧,誰知左右看一圈,竟沒瞧見?虞寧。

沈拓不想去問謝遇棠幾個?,隻好抱著小寶在岸邊轉悠,裝作閒逛去尋人。

不一會,謝妤華抱著一堆小玩意回來,她故意繞著天子走,誰知虞小寶揚聲叫她,讓她不得不過去。

“四姨母,你瞧見?我阿娘在哪裡嗎?”

謝妤華神色僵硬,對?著麵前的天子屈身行了一禮,手足無措道:“呃……我剛剛瞧見?陸承驍來叫她,他們好像去那邊說話去了。”

小寶要找親娘,可是陛下還在這裡,這要是陪著一起去像什麼話,謝妤華隻好實話實說,搬出陸承驍,想著陛下聽了之後應該會帶小寶去彆處。

她並不知道虞寧和天子之間的關係,也是一片好心,不想讓堂姐尷尬地麵對?天子。

誰知好心辦了壞事,她剛說完,就見?陛下的神色冷下來。

“他們在哪?”

謝妤華被嚇到?,指了個?方?向。

待到?沈拓帶著虞小寶走遠些,謝盈春和謝遇棠幾個?人立馬圍上來。

“四姐,你給陛下指了什麼,陛下怎麼帶著小寶走了。”謝盈春焦急地問,她沒聽見?謝妤華說了什麼,卻看見?天子冷凝的麵容,頓感不妙。

謝妤華很懵,她也不知道陛下好好的為什麼突然冷臉,氣勢壓的人喘不過氣。

“我也不知道啊,剛剛小寶問我三?姐在哪,我就說了。”

謝妤華仔細將?剛剛的對?話重複一遍,說完,她看向沈膺,問:“小王爺,我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嗎?”

沈膺:“……應該,沒有吧。”

這太不應該說了,怎麼偏偏撞一塊去了呢,可是謝四娘子什麼也不知道,她並沒有說錯什麼。

沈膺心裡像是有螞蟻在爬,急迫地想看看這幾人遇見?是什麼情形,他提議跟上去看看。

謝遇棠和謝遇恪沒意見?,謝盈春也要去看,於是幾個?人就一起跟上去了。

*

“這一年,三?娘子可安好?”

“安好,還沒恭賀陸將?軍升遷,聽家裡說,還是連升兩階呢。”

楊柳樹下是河岸,河中飄著萬盞荷花燈,星星點點,美若銀河。

隻可惜河邊站著的不是有情人,而是已?經分道揚鑣的陌路人了。

虞寧與陸承驍敘舊幾句,她不經意看向來處,竟然驚恐地發現沈拓就在不遠處看著她。

他麵色冷沉,陰雨交加。

虞寧短暫地心虛一瞬,然後立馬反應過來,繼續與陸承驍說話。

她和一年沒見?的舊友敘舊並無問題,這沒有什麼好心虛的,反而是沈拓行事陰暗,拿不出手。

他還好意思生氣呢,那就氣吧,也感受一下憤怒的滋味。

陸承驍沒有彆的意思,就是想與虞寧說兩句話罷了,敘舊的話說完了,他就沒什麼話題可說了。

他的眼裡藏著惋惜,其實有許多話想說,但是他知道說了也沒有用,陸家和謝家的不會結親了,他個?人的意願並不重要。

“家中弟妹還在等著我回去,便說到?這吧,陸將?軍,彆過了。”

“嗯,彆過。”

虞寧沒法再說下去了,她真怕沈拓氣急了走過來逛一圈,拜彆陸承驍,她麵色如?常地往回走。

陸承驍看了會她的背影,然後轉身,往相反的方?向離去。

看見?陸承驍走遠,虞小寶才蹦蹦跳跳地跑出來,追上虞寧。

“阿娘,你剛剛有看見?我嗎,我和皇帝叔叔在亭子裡等著你呢。”

“嗯,看見?了。”

某人臉都黑了,她當然看見?了。

沈拓走在虞小寶後麵,步伐緩慢。

他周身氣勢很冷,麵無表情,若是彆人見?了,定然是心生畏懼琢磨著自己哪錯了,偏偏虞寧不這樣想。

她一看見?沈拓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表情比皇帝還臭。

虞寧拉著小寶說話,緩緩往回走,直接把沈拓忽略掉了。

沈拓的低氣壓頓時散了,猛然想起來,自己是來賠禮道歉的來著。

但一看見?虞寧和陸承驍說話,他就控製不住生氣,十分介意。

因為他知道,虞寧是願意嫁給陸承驍的,如?果沒有他暗中阻撓,虞寧早就已?經嫁到?陸家了。

“寧兒。”沈拓走在虞寧身側,拉著她的手。

虞寧冷哼一聲甩開他。

被甩開就再牽上,反複幾次以?後,沈拓強硬地將?她的手捏在掌心,不讓她甩開。

虞寧氣鼓鼓地瞪他,礙於孩子在身邊,沒有大聲爭吵。

她咬牙切齒地壓低聲音,“陛下日理萬機,彆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有些功夫不如?多批點折子。”

“怎能叫浪費,我們一家人在一起,這才是屬於我的時間。”沈拓拉住她,認真道:“寧兒,我錯了,都是我的錯,你氣不過要打要罵都可以?。”

“呦,不容易呀,我真榮幸,還聽見?陛下認錯呢。”

“嗯,彆氣了,我真的知錯了。”

虞寧瞥他一眼,揚起下巴,“那你說說你錯哪了?”

第50章 暴露

“我不該那樣對你,以後不會了,

寧兒有沒有想要的,無論?什?麼,我?都可以補償你,隻要你彆再生我的氣。”

“不對,陛下說的不對,我?可不是因為你對我用迷香才生氣的。”

虞寧正色說:“那個時候你怨我?,我?確實也有錯,得到懲罰是應該的,況且你並沒有對我怎麼樣?,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我?念叨幾句就不生氣了。

讓我?心裡不舒服的是你不肯跟我?實話……你明明說要做夫妻,是你說喜歡我?的,卻?遮遮掩掩地?好麵子,連坦誠都做不到。”

在?虞寧心中,相互喜歡應該是坦誠的。

沈拓抬手撫上虞寧的臉頰,指腹輕輕拂過,唇角微微勾起,“在?喜歡的人麵前,當然是要麵子的,是我?沒想通,不過你既然說了,我?會記住,以後再不騙你,我?們坦誠相待,你也是。”

“好啊,坦誠相待,我?當能做到了,畢竟我?沒騙過你什?麼。”

沈拓不太相信,“是麼?其實你的嘴比我?硬多了。”

“不要瞎說,我?那叫矜持,而且我?生氣都是不得已的,都怪你仗著身?份欺負我?。”

“哪裡有欺負你,皇帝的身?份都壓不住你,你根本不怕,每日跟朕咋咋呼呼的,生氣擺臉子的次數比我?多多了。”

虞寧大咧咧朝他瞪眼,掐著腰理直氣壯說:“你不就喜歡這樣?的嗎?”

幾年前在?寨子裡的時候,她就是這樣?對待沈拓的,重?逢之後她想躲得遠遠,沈拓反倒不願意了,自己貼上來。

所以虞寧琢磨出來了,沈拓就是喜歡她,喜歡受虐,想要一個人動不動頂撞他氣他。

有她在?身?邊,日子才有趣。

沈拓笑出來,伸手圈住虞寧的腰,手在?腰上捏了一把,“對,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兩個人邊走邊說,虞寧不記仇,很快就被哄好了,兩個人十指相扣,說著說著又?鬨著玩似的拌起嘴。

兩個人的世?界誰也插不進去?,哪怕是親生的虞小寶。

“阿娘!皇帝叔叔!你們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話啊。”

虞寧不知道什?麼時候放開了虞小寶的手,她雙手都用?來跟沈拓吵架,沒注意女兒被落在?後麵。

“嗯?小寶你怎麼離那麼遠,快跑兩步跟上來。”

虞寧朝著虞小寶招手,然後得到親閨女的一頓批評。

“阿娘,是你們沒等我?!你們一直在?說話,都沒聽見小寶講話,很不尊重?我?!哼!”虞小寶掐腰生氣,這幅樣?子和剛剛的虞寧如出一轍。

沈拓笑了聲,去?拉女兒的小手,摸摸她的頭,“是我?們不對,小寶怎麼了,要說什?麼?”

虞小寶跺腳,指了指後麵,說:“舅舅和姨母在?後麵……”

虞寧往後麵看,疑惑道:“在?後麵?沒看見,他們不在?這裡啊?”

虞小寶:“……當然是都跑了呀!剛剛還在?的,我?都看見了。”

她剛剛一抬頭就看到舅舅和姨母們躲在?廊橋上看這裡,虞小寶和他們對上視線之後,立馬就想叫住親娘親爹,結果舅舅和姨母們就飛快地?跑了。

虞寧心裡咯噔一下,抬頭望去?,但早已不見謝家幾人的影子,她轉頭拍了沈拓肩膀一下,埋怨道:“都怪你,全讓他們看見了,這下可怎麼辦?”

“無妨,大不了跟他們說實話,而且他們定?然不會與家裡說的,應該沒那個膽子。”

沈拓淡定?得很,溫聲安撫,“這段時間有些忙,等李朝的事處理好,我?就擬旨封你做皇後,到時候也就都知道了。”

“可是我?還沒有想好怎麼跟阿娘說。”虞寧心裡清楚,父母兄姐都是愛護她的,不會說她什?麼,可是瞞了這麼久,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讓家裡知道她跟沈拓有一腿,總覺得臉都丟光了,雖然這個狗男人是皇帝,誰都不能置喙,但……

就是不太想說,話在?嘴邊說不出口?。

“後麵跟著那麼多人你都沒發現,你說,是不是有意的?”

之前在?宮裡就是,沈拓總要搞事情,幾次三?番要暴露。

沈拓:“怎麼可能,他們離得遠,當真沒發覺身?後跟著人。”

剛剛還答應互相坦誠,這下就破功了,沈拓老神在?在?安撫,一點不心虛。

沈膺和謝家幾口?人人都走了,隻剩一家三?口?在?這邊,破罐子破摔,虞寧也就不著急回去?了,去?給沈拓買了個花燈,讓他許願。

虞寧:“做人怎麼能沒願望呢,我?不信。”

“真的沒有什?麼了。”

幼時被太後管教帝王之道,他希望自己掌權執政,掙脫束縛,親政後野心勃勃,願一展抱負,收複邊疆,如今江山繁盛,他願妻女常伴左右,長泰久安。

他的所有願望,都實現了。

“我?想要的,大多都已經得到了,至於錯過的遺憾,也無法彌補,當真沒什?麼想要的,再有,隻願你和小寶一生安康,無他。”

最後,沈拓當真隻寫了妻女平安四個字,然後和虞寧一起放了花燈。

*

另一頭,謝家幾個早早回了家裡,個個都是遊魂狀態。

“不是一起出去?玩了,怎麼這麼早就回了?”霍氏將幾個孩子掃了一圈,沒看見寧兒和外甥女,立馬問:“寧兒和小寶呢?她們沒有一起回來嗎?”

看這幾人蔫蔫的樣?子,霍氏頓時聯想到什?麼不好的事情,神色緊張,“是出什?麼事了嗎?寧兒和小寶怎麼沒回來?”

“三?姐她……”

謝遇棠幾人麵麵相覷,支支吾吾地?沒說出來來。

再晚些,虞寧帶著小寶從外麵回來時,一進門看見謝遇棠守在?門口?。

謝遇棠是來統一口?供的,“三?姐,我?們跟阿娘說你撞見了宮裡一同做事的女官,所以才晚些回來,阿娘若是問起,你不要說岔了。”

“放心吧,我?記住了。”虞寧拍拍謝遇棠的肩膀,笑道:“你們幾個還挺機靈呀,還知道幫我?找借口?,多謝了。”

“我?們要怕死了,三?姐,陛下不會滅我?們的口?吧。”

“噗,應該是不會的。”

謝遇棠起先?是驚訝,見虞寧笑盈盈的,他也漸漸放鬆,打聽起虞寧的事來。

虞寧沒告訴弟弟,隻讓他彆往外麵說,等過一段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

轉眼三?日假結束,虞寧拜彆霍氏,回了藥膳局。

如往常一般,虞寧帶了好些東西分給杜若幾個。

“花楹不怎麼在??去?尚宮局送藥膳了?”

一提起花楹,杜若幾人垂頭喪氣,俱是愁容。

杜若歎了口?氣,“花楹她被內侍省那邊調走了……”

就在?花燈節那夜,華陽長公主帶著一雙兒女進宮給太後娘娘請安,那時,花楹去?給張尚宮送藥膳,正好看見華陽長公主的兒子,世?子李亨與一個宮女私會。

外男不允和宮女私通,一旦發現是要重?罰的,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李亨發現花楹,當時沒說什?麼,但翌日內侍省就來了一群太監,說有人看見花楹手腳不檢點,要搜屋子。

一番搜查下來,果然在?花楹的櫃子裡搜出了司珍局丟失的金鳳釵子,然後花楹就被內侍省的人押走了,聽說押去?了司正局,現在?人怎麼樣?了她們也不知道。

說著說著,茯苓和百合雙目通紅,抹著淚控訴。

“內侍省說是來搜東西的,其實就是將贓物帶過來,然後在?搜花楹櫃子的時候拿出來,這就成了證據,他們連遮掩都不屑,明目張膽地?陷害。”

“宮女的命就不是命了,那什?麼公主的兒子就那般金貴,一句話就能置我?們於死地?麼,這也太不公平了。”

杜若讓她們彆哭了,一會讓外麵的人聽見,說不定?也要遭殃,“在?宮裡,宮女的命本就不值錢,不過也不至於喪命,花楹進宮七年了,她眼看著就到了出宮的年紀,說不準就這麼被攆出宮去?也說不準,能撈回一條命就是好的。”

茯苓擦擦眼淚,點點頭,“希望是這樣?吧,沒有銀子是小事,命才是大事。”

虞寧大概聽懂了,她照舊將東西分給她們,然後說:“宮正司在?哪,我?去?將花楹帶回來。”

杜若立馬勸她,“彆,司膳大人不能去?,內侍省那群人不會放人的,你就算去?了也沒用?的,說不準還要挨罰,宮正司與內侍省坑瀣一氣,都是那般貨色,沒用?的。”

虞寧正色看著幾人,問:“宮正司肅宮規,為宮人們求公正的地?方,怎麼變成了內侍省欺上瞞下的工具,公正何在?天理何在?,難道皇宮裡就沒有公正了嗎?”

“從前,宮正司確實是公正的,但這幾年,太後娘娘一點點放權,不理尚宮局的事了,內侍省換上了華陽長公主的人,陛下也不管,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天子與太後分庭抗禮,自然要拿回後宮的權力,但後宮無主無妃,這權力就有一半落在?了華陽長公主手裡。

皇族子嗣凋零,主子就那麼幾個,除了華陽長公主也沒有彆的人合適了。

虞寧深吸口?氣,將杜若幾人拉起來,“走,我?們先?去?宮正司看看花楹,然後我?再想彆的法子,後宮不是長公主府的一言堂,我?就不信他們能一手遮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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