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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第 61 章

[這麼深的夜, 滑野雪,他真的不會一頭撞樹上或者栽湖裡嗎?]

[所以我才問,如果出意外的話, 他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麵?]

[原來你指的是這種意外嗎???那我估計他們一直到比賽結束都見不著麵]

[哪裡會摔?你沒看向導頭頂戴的那盞大燈, 低亮度還算正常,中亮度半個地球都亮了, 高亮度一打開,隔壁大伯立刻起床犁了三畝地。我原本還擔心燈光太亮會引來敵人,但就他這高鐵速度, 馬上就要滑出國了]

[hhhh——]

[話說一支隊伍裡麵不是有五名隊員嗎?有沒有人找到這兩名哨兵向導其他的三名隊友的直播視角?]

[好像目前沒有他們的視角, 不過我找到了這個……/_視頻鏈接_/]

有好事的觀眾順著鏈接點開了視頻, 開局先是一頭巨大的白色北極熊從冰水裡一躍而出,大多數真正野生的北極熊毛發都不是純白, 而是偏向於一種自然的黃,但視頻中的北極熊毛發是毫無雜質的白,甚至比爪下的雪地還要潔白。

北極熊跳出冰層之後立刻回頭, 用嘴將湖裡的人接二連三地叼了出來,一開始是個黑發藍瞳的女生,容貌旖旎,即使跟隻女鬼一樣濕淋淋地從水裡爬出來,但僅僅是一個挽發的動作, 出挑的樣貌就瞬間吸引了一大批留言。

[姐姐娶我!!!]

[這支隊伍是靠容貌選拔隊員的嗎?你們是沒看到她們還有個向導隊友, 銀發紫瞳,仙得要死……就是好像有點戀愛腦]

很快,又一名女生爬上了岸, 她熟練剝下泳衣僅著內衣, 從背包裡取出毛毯給自己和黑發女生披上, 再快速互相配合著套上防寒服。

智能隱形飛行監控器十分貼心地識彆出學生的隱私內容,為這一段打上了馬賽克。

很快,北極熊又從湖裡撈上了最後一個人,是一名黑短發的男生,麵容冷峻,同樣也是一個容貌姣好的大帥哥。這段內容原本十分正常,但詭異就詭異於視頻留言數量在男生爬上岸準備脫泳衣的那刻達到巔峰,並且清一色都是四個字:前方高能。

男生麵無表情地抖抖濕漉漉的頭發,剝下了泳衣,就在他彎腰撅起屁股脫褲子的時候,一直非常善良保護學生隱私的監控器卻仿佛失靈了一般,不但不打碼,還惡劣地貼近放大了鏡頭,懟著這名男生的兩瓣屁股拍。

一條印著白發雙馬尾眯眼wink魔法少女,布滿了愛心和星星的大褲衩就這樣占據了整個視頻畫麵。

[……]

男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萬千灼熱的視線,不適地反手扯了扯他的白發雙馬尾魔法少女內褲,鬆緊帶在他腰上彈了一下,然後在外麵套上正經嚴肅的保暖防風褲。

[有些陽光開朗帥氣高大的軍校男生實際上喜歡穿白發雙馬尾少女內褲]

[哪來的二次元死宅!]

……

好難受。

應帙恍惚地搖晃著腦袋,想要從暈眩中找回一絲理智。他隱約看到了有好多人在他麵前講話,看不清究竟是誰的臉,隻能感覺到兩瓣唇不斷開開合合,聲音都化為惱人的噪音在耳中蜂鳴。

“壞了,他好像真的陷入狂亂期了。”

“我們要不要上報考務組啊?”

“指標探測針會自動上報數據的,快走快走,狂亂的S級哨兵,我還想活……”

“待會考務組肯定要來,等塔把他運走了我們再回來……”

……

我在做什麼?應帙嘗試著思考,但許久也得不到答案。大腦像生鏽的鎖,鎖眼腐蝕,觸碰隻會能到一地的鏽斑。

倏然,有什麼東西貿然撞進他的懷裡,帶著好聞的氣味,應帙本能地低頭嗅聞,但氣味太過寡淡,無法滿足他的渴求,伴隨著香味的圍繞,後頸還逐漸蔓延上腫脹灼熱的溫度,令他越發的煩躁。

“遂徊,醒醒,我相信你遂徊,你一定可以控製自己的,難受的話就抱緊我。”

好吵……應帙想要把這個不斷妨礙他行動而且十分聒噪的東西撕碎,但後頸滾燙的存在一直燒灼著他,影響他,應帙發出痛苦的低吟,強忍著破壞欲推開懷裡嘈雜的東西。

他反手暴力抓撓撕扯後頸讓他倍感難耐的部位,但有什麼東西妨礙了他,指甲將紅腫部位附近的皮膚抓撓得鮮血淋漓,但就頸帶保護的關鍵部位仍舊完整。

倏然,應帙在頸後摸到了什麼堅硬的物品,圓形,表麵帶著凹凸不平的浮雕紋路,他煩躁著想要把這個東西扯出來,但就在他喘息著用蠻力攻擊頸帶的時候,有什麼攀上了他的胳膊。

“遂徊,你是想要我標記你嗎?……嗯,不太合適吧,不過如果你一定需要的話,我可以把我的向導徽章給你,但這樣的話,生存賽全程你都要保護我哦,把我看得比隊友還要重要的那種……就像上次生存賽裡,帶應帙躺贏的那名好心哨兵一樣。”

吵死了!應帙什麼也沒有聽清,隻覺得有人扒開他的耳朵再往裡灌無意義的噪音,像賴皮蟲一樣死抓著他不妨,煩得應帙忍不住抬腿一腳把纏著他胳膊的人踹了出去。

安迪都準備抬手去給‘遂徊’解頸帶了,猝不及防被毫不留情一腳踢在側腰,他直接飛出去兩米遠,後背撞在樹墩上,積雪鋪上他的腦袋,灑進衣領,疼得他眼前一黑,還冷得直哆嗦。

另一邊,朱明文躲得遠遠的,一邊提防半隻腳已經踏進狂亂期神誌不清的遂徊,一邊眼饞擱在遂徊腳邊的補給箱,但他又不敢冒險頂著狂亂哨兵去搶資源,隻能藏在角落裡乾著急。

他隱約覺得奇怪,總感覺方才遂徊展現的實力好像遠不如虛擬賽直播上表現的那般厲害,笨手笨腳的,好像四肢五感是新長出來的,還不怎麼適應的樣子。

是受易感期影響了嗎?朱明文疑惑。

當年他在學前適應班裡最有好感的哨兵便是遂徊,長得帥有一副單純好騙沒見過世麵的樣子,他以為輕輕鬆鬆就可以將遂徊泡到手,再加上對方確實經常有意無意地盯著他看,對上視線的時候還會下意識躲閃,朱明遠非常得意於自己的魅力,還向玩的好的朋友炫耀過這件事,在開學後沒多久就在朋友的攛掇下找遂徊表了白。

但沒想到的是,遂徊沒有絲毫猶豫地拒絕了他。

朱明文惱羞成怒,質問那為什麼總是盯著他看,讓他會錯了意?

遂徊露出費解的神情,好像沒聽懂他在說什麼。

朱明文感覺受到了奇恥大辱,在朋友麵前丟儘了麵子,恰好就在隔日,一直和遂徊同進同出的哨兵找到他,安慰他,說自己喜歡他,朱明文處於一種報複的心態,說他不喜歡遂徊,如果想和他交往,以後就不許再搭理遂徊。

這是一個狠毒而無理的要求,帶著滿滿的惡意和不成熟,提出要求的瞬間朱明文就有點後悔,但他沒想到的是,遂徊的朋友立刻答應了下來,還說了許多遂徊不好相處,孤僻陰森的話,並且當著他的麵刪除了遂徊的終端好友。

對方的反應立刻讓朱明文找到了原諒自己的理由——看,就連遂徊朝夕相處的朋友都毫不猶豫地拋棄了他,證明他確實有問題不討人喜歡,眾叛親離無非是他自作自受罷了。

朱明文隻和遂徊朋友交往了很短的一段時間,在看到遂徊變得獨來獨往孤苦伶仃之後深感出了一口惡氣,這之後就隨便找了個理由分手了。而後他就把這件事當作年輕時候的黑曆史,刻意拒絕回憶。一直到一個月前在星網上看到了虛擬賽上表現極為優異的遂徊。

大半年未見,這名哨兵變得越發耀眼了,如同打磨後的鑽石,散發著令人無法忽視的銳利光芒。那種心動的感覺又一次席卷朱明文,他開始後悔當初的行為,又做夢會不會還有機會挽回。

或許他還有機會,朱明文心想,如果遂徊的性格還如當初那般孤僻,沒有任何朋友,那他就還有機會趁虛而入,他可以如同救世主一般降臨,帶給遂徊溫暖,拯救這名強大而孤獨的哨兵。

抱著這樣的心態,他查閱了遂徊加入的生存賽隊伍名單,另外四名隊友的名字和身份無疑堅定了朱明文的想法:兩名軍校生,一名長期病假的D級哨兵,還有一名塔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A級向導,學生會主席,應帙。

這些人都不可能是遂徊的朋友,朱明文這樣想著,特彆是應帙,如果換做其他A級向導,他可能還要警惕對方是否對遂徊有意。但這可是應帙,天之驕子應帙,他會和遂徊組隊隻有一個理由,無非是為了在全塔麵前樹立個本地生和插班生友好交際的典範形象。要說兩人真的有什麼友誼,還不如相信明年他朱明文能當選主席。

所以他真的有機會。

朱明文目光逐漸堅毅,隻要將這個叫安迪的礙事向導搞出去,他就有機會和遂徊再續前緣,高契合度又怎麼樣?同契合的向導僅為了生理需求結合,在外另有戀人的例子比比皆是,現在廣譜人造向導素和各類抑製藥盛行的當下,哨兵向導誰還會把契合度當作擇偶的最高標準?

……

好熱,好難受,好熱,好難受……

在踹開惱人的障礙之後,應帙無意識地撕扯著衣領,踉蹌地朝一個方向走去。

他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隻是天旋地轉之下,想要找尋一個宣泄的出口。一個飛行監控器低行,脫去偽裝,內裡傳來一名女士嚴肅的聲音:“考生遂徊,這裡是考務組9號監考官,檢查到你的身體情況已經不適合繼續比賽,是否放棄比賽?”

應帙憤怒地抬手揮向這枚監控器,小小的儀器立刻靈活Z字形走位,閃過了這道攻擊。

“考生遂徊,通過你的各項身份指征判斷,你目前處於狂亂前兆期,如果十分鐘後情況仍舊沒有改善,考務組會出於安全考慮強行將你淘汰。再重複一遍,考——”

監控器沒有機會將這段長句子重複第二遍,因為在這之前,應帙就已經一躍而起將它攥在手心隨後狠狠地砸在地上,一腳踩碎。

“……”

有狂亂期哨兵直播視角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應帙的直播視角人滿為患,擠得滿滿當當,大家一邊被‘遂徊’凶狠暴躁的狀態嚇到,一邊又很興奮,聽到他十分鐘後就會淘汰,全都惋惜地嗷嗷大叫。

[彆淘汰啊!我還等著看他和他隊裡的向導彙合呢!]

[向導到哪了?不是說高鐵速度嗎,怎麼還沒到?半路出軌了?]

[向導那邊好像說是監控器跟丟了,沒人知道他去哪了]

[……真廢物]

[能不能彆強製淘汰他,我送多少禮物可以讓他不淘汰?]

[先給他所在的隊伍投個票吧……]

[狂亂期哨兵必須關禁閉室接受治療,不然會折損壽命,還會無差彆攻擊他人,不是送不送禮物的問題]

[不是,你們沒看到他剛才跳了多高嗎?監控器當時的高度,六米兩層樓高有了吧?這就是哨兵嗎?我驚呆了]

[是的,這就是哨兵,小意思]

……

‘遂徊’踉蹌離開之後,朱明文立刻抱起了物資箱子,遠遠跟隨著‘遂徊’移動,之前那兩對和他們爭奪補給箱的哨兵向導應該沒有走遠,就等遂徊一被淘汰就立刻返回爭奪補給箱。

怎麼辦?他以為跟著遂徊就能高枕無憂,沒想到判斷失誤,遂徊精神域情況堪憂,遠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無敵。

很快,安迪一瘸一拐地也跟了上來,朱明文明知現在不適內訌的時候,但還是忍不住嘲諷道:“你不是塔裡和遂徊唯一契合的向導嗎?怎麼沒辦法阻止他的狂亂期?”

“是他的問題!”安迪惱怒道,他扶著疼痛不已的後腰,“我向導素都給了他還控製不了自己,甚至還攻擊我。是他自製力過差,怎麼會有這樣的哨兵?他就不配有向導。”

朱明文沒有反駁,隻是冷笑了一聲,警惕地回頭看了一眼陰影處,和遂徊保持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

其實他聽不明白的,為什麼遂徊清醒的時候目標非常明確地帶著他們來到這間廢棄的湖邊小鎮。這裡並不是什麼很好的安紮宿營的地方,但遂徊悶頭往這邊走,就好像……早有決定?是曾經和隊友商議過什麼嗎?

淘汰倒計時五分鐘。

應帙被一塊偽裝成積雪的石頭絆倒,他抬頭看了眼高空洋洋灑灑飄落的雪花,無力地跪倒在雪地上,臉頰酡紅如同高燒,呼吸極為急促,就像是喘不過氣那般,伸手緊緊攥住了胸前的衣服。

朱明文著急推了安迪一把,但安迪這次不願意再靠前,推搡道:“你有膽子你去唄。”

“我和他不契合!”朱明文抱緊了箱子,再一次回頭,遠處躲藏的哨兵來不及收回衣角,被他一眼抓到。

“我不想給會傷害向導的哨兵向導素。”安迪哼了一聲。

“你個煞筆!”朱明文忍不住飆了臟話。

淘汰倒計時兩分鐘。

一道水流噴上應帙的臉,他陡然一個激靈,眼前劃過一個模糊的白色身影,轉瞬即逝,什麼也沒有抓到,隨即他的屁股又一癢,感覺被什麼東西啄了一下,但衣服太厚,感覺很輕微。

就在他隱約有點意識的時刻,一道陰影壓了下來,淺淡的氣味縈繞在鼻腔,這一次,後頸不再傳來溫度,刻在腺體上麵宣告主權的齒痕徹底消失,應帙本能地靠近帶給他舒適的氣味,尾巴尖試探著往前觸碰,手也自然地抓住了對方的褲腿。

安迪受寵若驚地震了一下,臉上出現欣喜的神色,他得意地看了眼身後神色如黑炭的朱明文,心滿意足地說:“遂徊,我再給你最最最後一次機會哦,你要證明給我看你的誠意,不然我不會原諒你的。”

“……”應帙閉著眼睛,除了隱忍的喘息之外沒有任何反應。

淘汰倒計時一分鐘。

安迪蹲下,施舍般取下後經的向導徽章,“遂徊,這是我的徽章,我交給你,你保護我,交易就這麼成立了哦。”

淘汰倒計時三十秒,就在安迪掀開遂徊的衣領,手指摸上他的頸帶,卻疑惑地觸碰到一塊硬物的時候,一道強光忽然打上他的臉,將四周照得如同白晝。

……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

不僅應帙、安迪和朱明文暴露在強光下,就連已經暗戳戳摸到近處,打算偷襲的那兩對哨兵向導的身影都暴露無遺,跟小偷作案被直接逮捕似的,畫麵十分尷尬。

所有人都在同一時間甩開腦袋,用胳膊擋住眼睛,應帙更是痛苦地蜷縮起身體,尾巴緊緊纏繞住大腿。

伴隨著他的這聲低吟,光線立刻減弱,飛速靠近的滑雪板陡然一個側停橫刹,隨後一個全副武裝的銀色長發男人從上麵跳了下來,三兩步衝了過來。

“應……徊徊!”遂徊摘下防風麵罩,一把推開安迪跪在了應帙的身邊,他的眼底沒有任何人,甚至都不清楚推開了誰。遠遠見到應帙這般痛苦地躺在雪地上,情況極其糟糕,沒直接喊出應帙兩個字都已經算他還保留理智思考量了。

白色鱗尾幾乎是瞬間死死地纏住了遂徊的腰身,應帙睜大眼睛,目光卻沒有聚焦,他不知道麵前的人是誰,他隻知道好香……

他想要這個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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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第 62 章

絕大多數普通人都無法理解哨兵對於向導素的依賴和偏執, 認為他們易感期瘋狂渴求向導素的模樣很醜陋、很癲狂,像一頭屈服於生理欲求的瘋犬。

至於嗎?有那麼難受嗎?

就好似男性對於女性生理期疼痛和生產痛的不解,他們沒有過同樣的經曆, 就永遠無法真正理解對方究竟承受著怎樣的痛苦。

甚至有時候就小部分共鳴力弱、等級低的向導也會抱有這樣的懷疑, 但應帙不一樣,他自認對哨兵的難處理解極為透徹, 斷定目前市麵上絕對不會有比他更能懂哨兵的向導。

也不清楚是不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 他變成哨兵這幾次切身體驗了好幾次精神域狂亂, 而且都是極為嚴重惡劣的情況, 如果這之後沒存在著個什麼世界等著他拯救,還真對不起他吃的這些苦。

……

隻有產生對比的時候, 一些人與人之間的區彆和差距才會凸顯更加得清晰。

先前應帙會為了點淺淡的向導素無意識地靠近安迪,就已經讓朱明文嫉妒得紅了眼睛,也讓直播間觀眾紛紛留言發感歎號, 好像緊接著就會出現什麼限製級的畫麵;

然而當真正熟悉而馥鬱的向導素出現的時候,應帙本能的反應瞬間就能讓所有人清晰地意識到——

正主來了。

腰後陡然增長了一截的鱗尾驟然抬起,一圈又一圈地纏繞包裹,以不容置喙的姿態卷住氣味來源方,如同貪婪的蟒蛇圈起獵物, 緊緊地困住。應帙眼眶泛紅, 五指有些痙攣,但仍舊死死抓住了遂徊的衣領,用力將他拉近自己。

遂徊垂眸看了一眼從他腰間纏到小腿的白色尾巴, 鱗片在燈源下緩緩遊移, 不同角度反射著不同顏色的光澤, 他看著應帙尾尖那片和蛇沒有一點關係的透明魚鰭,倍感棘手。

淘汰倒計時在此刻停下,破碎的飛行監控器殘骸發出警告音,拖著殘缺的軀體撲棱撲棱地再一次升上天,嗶嗶兩聲艱難地隱身,找地方維修去了。

“徊……遂徊,你先鬆開我,”遂徊咬開笨重的防風手套,又扯開防寒服衣領,雙手輕柔地反握住,試圖鬆開應帙鉗製著他衣領的手,一點點掰開應帙顫抖的指節。

在生存賽開始之前,遂徊有和應帙討論過在其他人麵前彼此的稱呼問題,應帙做出了一本正經的回答,說會叫遂徊應帙或者應主席,希望遂徊稱呼他遂徊或者遂同學。

遂徊當然不同意,他想的是你應帙的嘴長在他遂徊身上,他偏偏要喊徊徊、阿徊或者小徊,甚至還蠢蠢欲動叫自己親愛的或者寶貝,應帙又能拿他怎麼辦?

不過他雖然構想得很美妙、很大膽,但真到了這種場合,喊個徊徊他都覺得舌頭打結,最終還是屈服於正兒八經的全稱遂徊。

他的安撫好像收獲了一些成效,應帙雙目定定地注視著他,嘴唇微微開啟,瞳孔遲緩地收縮放大,任憑他動作,沒有一絲反抗地鬆開手指。但下一秒,應帙驟然又齜著牙憤怒地哈氣,一把捏住了遂徊的肩膀,指節纏繞著銀絲,手掌用力到好像要掐碎他的骨頭。

遂徊預料到了應帙的行為,畢竟這具哨兵身體是他的,他當然清楚本人易感期到底是個怎樣狂躁的狀態,但他高估了現在這具向導軀體的力氣和反應速度。即使遂徊有所提防卻還是被應帙一把摟到懷裡,勒得他窒息的鱗尾再次收緊,由腰背一路裹到小腿,尾巴尖不耐地拍打著,即使隔著厚重的防寒服也感受到那種凶狠的力度,必然會在皮膚上留下痕跡。

灼熱的呼吸噴灑在遂徊敞開的領口,混合著頭發上星星點點的冰雪,冷與熱交替,激起他一陣顫栗。黑色的腦袋埋在他的頸窩,帽子歪斜,被藏在其中的鹿角勾住,不安分地磨蹭著,濃密睫毛疲憊地落下,沾著融化的雪珠,輕微顫動。

柔軟濕熱的舌苔舔過腺體旁的皮膚,不斷地來回廝磨舔舐,尖齒勾住了頸帶邊緣,應帙因此喉嚨口滾出不耐的嗚聲,一口咬了下去,扯咬著這礙事的保護帶。

尖利的牙齒劃傷了頸周的皮膚,遂徊吃痛,向導素不受控製地濃鬱,再加上鮮血的溢出,應帙越發興奮,由舔舐變為啃咬,留下一個又一個沾血的牙印。

遂徊不想應帙咬壞頸帶再次受到頸帶的電擊,他扼住應帙的下頜,逼迫他無法繼續胡亂咬下去,藏在袖口的手銬劃出,一觸到應帙的手腕就自動扣上,遂徊再順勢一拉他的另一隻手,眨眼之間應帙的雙手就被牢牢地困住。

這支手銬還是應帙給他的,讓遂徊貼身帶著,說是牢固到就連黑暗哨兵都無法掙脫,萬一遇到什麼意外,就可以派上用場。

——確實派上用場了,而且是大用場。

看著自己被銬住的雙手,應帙呆了一下,易感期中哨兵核桃大似的腦仁艱難運轉,無法分辨目前究竟是什麼情況,但他感受到了遂徊的離去,向導素變淡讓他異常憤怒,激烈地發起反抗,雙目惡狠狠地盯著遂徊的頸側,張開嘴,沾著血絲的犬齒發出威脅的嘶吼聲。

應帙這副模樣讓遂徊十分心疼,頭發上都是雪,衣衫淩亂,總是高傲乾淨的向導替他被哨兵的易感期折磨,還被他無情地銬住雙手,掙動間腕上也留下了紅痕,但遂徊不會因為心軟就鬆開他。

“抱歉。”

向導幫助哨兵的前提是保護好自己,這是應帙無數次言傳身教,刻進遂徊骨髓的道理。

應帙目光緊緊追隨著遂徊,半寸不移地落在他的頸側,目的和訴求顯然易見。遂徊被他如此赤裸的視線盯著,臉頰緩緩浮上一層薄紅,想著這家夥清醒的時候死活不願意讓他標記,現如今處於易感期,居然就這麼輕易地屈服於生理訴求,幾乎把想要標記他五個字直白地寫在了臉上。

“不行。”遂徊低聲拒絕道,“我知道你很難受,但我不能被你標記。”

現在的應帙是不理智、不清醒的,遂徊再是渴望這枚標記,也不會借此投機取巧違背向導的真實意願。

“我現在要標記你。”遂徊又說,“不要掙紮。”

充足的向導素和血液隱約喚回了應帙少許的神智,他艱難地睜開雙瞳,嘗試著聚焦,但竭儘全力也隻能勉強看到模糊的銀白色,與雪夜混為一體。不遠處好像還搖晃著幾縷身影,鬼鬼祟祟的,也不上來趁他們病要他們命,不知道在做些什麼,像極了一群主角在變身換裝說台詞時絕不進攻,一直到主角做好了全部對戰準備才嗷嗷上來送的合格炮灰反派。

“……”

遂徊和他渾濁的眼珠對上了視線,兩人對視一眼,遂徊舔了舔下唇,嘗試著俯身去解應帙的頸帶,但還不等他的手碰到應帙衣領,鋒利的犬牙立刻擦過遂徊的手背,留下兩排血痕,如果不是應帙雙手受製,反應速度慢一些,這對尖牙一定沒入了他的虎口。

“……”他就應該再帶一副防咬麵罩在背包裡。原來在禁閉室裡應帙麵對的是這麼一個恐怖的生物嗎?

又一次嘗到血腥味的應帙舔走唇角的血液,越發的蠢蠢欲動。

遂徊倍感棘手地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如果是應帙遇到這種情況,肯定一道精神力鞭就打上去了,給你標記還不肯標記,給臉不要臉,那就打服了再標記。遂徊倒不是不舍得用精神力鞭抽應帙,關鍵是他沒有,他連精神力觸梢都沒有,就更彆提精神力鞭了。

他再次嘗試去觸碰應帙,果不其然還是同樣的結果。

遂徊乾脆心一橫,直接把左手腕送給了應帙,任憑他狠狠地咬下,右手飛快地動作,頸帶上的識彆器迅速識彆出向導的指紋,解鎖,遂徊快速扯開頸帶,抬起被咬住的手腕,順勢將應帙的臉撇開,露出毫無防備的光滑側頸。

但應帙也不知道到底腦細胞都用在了哪裡,明明處於人鬼不分的失智狀態,卻偏偏在遂徊跪地俯身準備咬他的時候反應過來,知道對方是在調虎離山,猛地張口鬆開遂徊的手腕回過了臉。

種種巧合之下,遂徊附上來的唇就這樣直接撞上了應帙半啟的唇。因為帶著速度和力度,所以除了唇瓣相觸之外還輕微嗑到了牙,無意間接吻的浪漫刺激場麵是有了,但與此同時兩人還同時很滑稽地磕破了唇,痛得遂徊嘶的一聲後撤。

應帙因為處於易感期,對身體的痛覺感知很弱,雙唇相貼的瞬間,也不知是本能還是條件反射,他伸出舌尖,舔了遂徊的唇縫一下。

“……”

遂徊好像找到對付應帙的辦法了。

他抬頭看向半空中,隱形的飛行監控器不知道藏在了什麼地方,但他知道一定有不止一處鏡頭對準了他們。

不到半秒的猶豫過後,他飛快地脫下了防寒服,罩在他和應帙的頭上,隨後乾脆利落地傾下了身。他知道這無疑是欲蓋彌彰,誰能都猜測到他究竟在衣服的遮掩下做了什麼,但是無所謂,隻要不是親眼看到就有的辯,他日後就說這個舉動是為了給‘遂徊’看他的夜光手表,管彆人愛信不信。

抱有這番破罐破摔的想法,遂徊在外套之下捧起應帙的臉,俯身吻了上去。

不出所料,應帙沒有掙紮,而是熱情似火地回應起他,唇舌交纏之間,犬牙又一次給他的嘴唇落下無數道傷口,唾液混合著血液,馥鬱的向導素濃度超標,熏得應帙全身一陣一陣的發軟。

將近一分鐘過去,應帙雙手抵著遂徊的胸口,推開他,翠色眼瞳裡是熟悉的光澤,沾著少許水氣,晶瑩剔透,喘了有幾秒,他才斷斷續續地說:“夠了……親個沒完了……”

遂徊想要笑,卻扯動了嘴角的傷口,隻能暫且沉默,身後撥開應帙的側臉,這一回,終於沒有再受到抵抗,應帙順從地將弱點暴露,任憑哨兵咬上腺體,補充一個臨時標記。

“是我大意了。”應帙閉上眼睛,忍受著被標記時全身發麻發軟的快感,“我應該想到你這具身體這麼長時間沒有出現狂亂期,不是被向導素養好了,而是被向導素強行壓著,就像一座臨近爆發點的火山,看著無礙,但一旦離開向導素就會爆發。”

“你已經想得很多了。”遂徊說。就像他能這麼準確及時地找到應帙所在方位,就是因為賽前約定好了休息地,這所湖邊廢棄小鎮是應帙結合附近地形定下的三處最佳落腳點之一。並且應帙還沿途留下了記號,不然遂徊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就和他彙合。

當然遂徊也很慶幸他開到滑雪板之後突然一時腦熱打算連夜趕路,給應帙一個“驚喜”。如果按照他們指定的原計劃行動,那估計遂徊在睡夢中應帙就開著他的S+級哨兵機甲連夜出局了。

屆時要是突然兩人靈魂互換,那就是遂徊睡著被淘汰,閉眼做著和應帙並肩作戰殺穿生存賽的美夢,睜眼就是禁閉室,而應帙返回打複活賽。

應帙歎了口氣:“我準備的那些東西根本沒用,這次雖然又被強行壓回去了,但估計距離下次爆發也不會多遠,甚至可能就是明天後天,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也不知道到時候吻和標記還能不能管用。”

“希望爆發之前我們已經換回去了。”遂徊隻有這一個要求。他曾經無數次痛苦於他糟糕的精神域,但當有人會為他分攤疼痛的當下,他又無比希望能由他一個人承擔這份痛楚。

應帙瞥他一眼,雖然想法不一樣,但他也希望爆發之前能夠換回去,那樣他就可以提前對遂徊進行精神梳理。思索間,他的目光緩緩上移,落在了遂徊頭頂那盞礦工燈上,這是周如翊傾情提供的黑科技,據說光源強到可以迎麵把一名S級哨兵照瞎,退能照明進能乾死哨兵,非常強力,應帙嫌醜沒有戴,沒想到遂徊用他的身體戴得這麼開心。

聽應帙絮絮叨叨聊了一堆,遂徊知道主席已經飛快地調整好了狀態,但他還是不放心地問上一句:“可以了嗎?”

應帙按了按後頸新的牙印,點了下頭。

遂徊解開手銬掀開外套,起身拽應帙站起來,又彎腰拾起被他隨手扔開的頸帶,遞給應帙。

在這個時候,他終於留出餘力觀察周圍的人,和應帙糾糾纏纏這麼久,也沒見有人上前打擾或者偷襲,遂徊還以為周圍都是應帙騙來的盟友,正想著應主席真牛逼,用他這具凶神惡煞的身體還能這麼廣交好友。

結果一抬頭,遂徊先看到一個老仇人,安迪。

遂徊:“……”

應帙的遂徊精神域錯亂失了憶,但真正的遂徊記憶力好得不行,他當然記得這個不經允許貿然觸碰他精神域被攻擊還甩鍋給他的S級資助生向導。

正在遂徊疑惑這廝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時候,又一名向導出現在他視線範圍內,朱明文。

遂徊:“……”

向他告白被拒絕,惱羞成怒和他哨兵朋友在一起,共同孤立他的S級資助生向導。

好家夥,應帙這是在集郵嗎?再湊個艾勒,遂徊在塔最不想看到的前三名就全集齊了。

遂徊的沉默審視換來了安迪和朱明文的忌憚,他們大腦飛速地運轉著,思考應主席和遂徊到底是什麼關係。畢竟親也親了,標記也標記了。雖然欲蓋彌彰地蓋了件外套,也不知道想掩蓋些什麼,但是紅腫的嘴唇不會說謊。

但也不是沒有向導為了安撫哨兵做出過這種程度的犧牲……就像人在野外沒有食物,蛆蟲、草根,為了生存什麼都能吃一樣,在某些極端情況下,為了挽救哨兵的性命,比親吻更加過激的事情向導都得義無反顧地上。

主要是應帙和遂徊,太不搭了。安迪和朱明文都是偏遠地區的貧困生,對本地生抱有敵意,也被部分本地生排斥,先入為主地認為應帙這個本地生頭子不會資助生有什麼好感,更無法想象這兩人真的有什麼超出隊友之間的關係。

就在三人麵麵相覷的時候,整理好儀表的應帙走了過來,他忍了一整個下午加晚上為的是什麼,為的就是此時此刻——

“應主席,跟你介紹一下。”他搭上遂徊的肩膀,右手指向朱明文,“這位是開學前我追過一陣子的向導,後來告白被他拒絕了。”

接著又指向安迪,“這位是我全塔唯一契合的向導,開學後我們曖昧了一陣子,後來分了。”

遂徊:“……”

遂徊:“???”

作者有話說:

遂徊: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63 第 63 章

“我什麼時候, 你什麼時候追過他?”遂徊改口改得舌頭在口腔裡瘋狂打結,“你也沒有和他曖昧過!”

應帙剛出了一身汗,站著都費勁, 嘴唇沁了血一般的紅潤, 即便如此仍舊鍥而不舍地同遂徊開著玩笑,主打的就是一個渾然忘我:“應主席, 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和你又不熟,你怎麼知道我追過誰, 又和誰曖昧過?”

直播間飛過一條醒目的紅色留言:[你都和他蓋小外套在底下啵嘴把嘴巴都啵腫了, 還不熟?你們哨兵向導的生活這麼糜爛嗎?!]

“真沒有。”遂徊著急慌亂地解釋, 嘴巴持續打結,“我之前, 你之前不是跟我都講過嗎?他,你的朋友喜歡他,但是他向我, 向你表白,被你拒絕了,真的,你肯定說過。至於安迪,我……”遂徊垂眸搖搖頭, 聲音越來越輕, “我不想提起他。”

應帙聽懂了,但他就是要裝聽不懂:“你這語無倫次前後顛倒的,到底在說什麼啊, 應主席?”

“……”遂徊噎了一下, 委屈又費解地看向應帙, 不明白他到底在做什麼。是不相信他之前的話嗎,覺得他在說謊,汙蔑他人矯飾自己的形象?

他不願意提及的黑曆史都全部告訴應帙了,應帙想知道什麼,他就坦誠相告些什麼,為什麼還不信他?

為什麼應帙會更相信這兩個向導的話?這才過了幾個小時,怎麼就被洗腦了?會不會是原本就對他抱有懷疑,所以才會這麼快倒戈?

一瞬間,遂徊腦海中轉過千百個亂七八糟的念頭,甚至回憶起二十天以前他和應帙都聊了些什麼,思考他有哪些行為可能會影響應帙對他的好感。

……然後他就發現隨便一回憶,他的行為裡麵好像處處都是雷點,包括但不限於習慣於收集應帙不要的個人物品,偷偷藏進他的小香芋紫色行李箱裡,然後就被正主抓了個正著。

這麼一想,好像他在應帙這裡沒有信譽值是十分正常的事情……?遂徊臉色灰敗下去。

就在遂徊瘋狂頭腦風暴的時候,應帙一直安靜地觀察著他的微表情。將近一個月沒有交換身體,他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直麵著自己的臉,看這張熟悉的麵容露出許多他不會有的表情。

——遂徊表現出了急切,表現出了不安,還有怨念和委屈,但並沒有被揭穿謊言的心虛和惱羞成怒。

應帙自己都未曾察覺他在心底悄然鬆了一口氣,嘴角染上一抹淺淡的笑意。

遂徊大腦都快轉冒煙了,眼角倏然敏銳地捕捉到了這抹笑,他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什麼,一股悶氣憋在胸口,又無可奈何地散了開來。

一直對自己公眾形象有所要求的應帙因為塞在他身體裡,徹底沒了形象包袱,放飛自我,在這裡胡言亂語尋他開心。

真難得,遂徊心想,看到做事總是很有目的性的應帙居然會乾出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事。

“不好意思應主席。”一個聲音倏然打斷了他們,朱明文抱著補給箱焦急地站在旁邊,“現在事情是這樣的,我們搶到了一個空投,但是——”

“有人要搶。”應帙接上了後續的話,並且抬手指向不遠處還在徘徊,不知道到底想乾什麼的兩對哨兵向導,“就是他們,應主席,你要給我們作主啊。”

遂徊:“……”

“不不不,遂徊,”朱明文連聲否認,“已經不是他們了,就在你陷入易感症狀的時候,小鎮外麵又新圍過來了一批來搶奪物資的人,是一個非常大型的聯盟,至少有20個人。據那個哨兵所稱,這支聯盟好像篤定小鎮裡必定有人,是徑直尋過來的,並且對小鎮地形很熟悉,上來就兵分三路堵住了所有的出入口,朝我們所在的方位圍了過來。”

應帙嘴角揶揄的笑倏然一收,他原本覺著遂徊到來之後,他們一起對付兩對B級哨向還是輕輕鬆鬆,所以還有閒心開玩笑,但一聽到朱明文的話,消失許久的事業心陡然噌噌噌冒起來,應帙嚴肅地問:“他們現在在哪?”

遂徊警惕地滅了頭頂戴著的燈,用鞋底掃開他們的腳印,避免暴露行蹤。

按道理,‘遂徊’一個S級的哨兵不應該反問他一名向導敵人在哪這種問題,朱明文內心的困惑更甚,嚴重懷疑虛擬訓練是遂徊在打假賽。但目前情況緊急,他暫且按下這些,朝身後招招手。

那兩對哨向組合立刻會意,湊過來小聲喊道:“咱們先結盟,一致對外,補給箱按人頭平分,怎麼說?”

安迪急急忙忙想要答應,但不等他開口就聽‘遂徊’冷淡地說:“七三分,我七你三。”

應帙分出一成心思討價還價,剩餘九分心力都在考慮敵方分三路包圍這個異常的舉動。雖然可以理解為他們看到了空投落在了這裡,猜測這裡大概率會有人,所以謹慎起見采取這種戰術,但他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勁,太超前了。

其中一個哨兵瞪大了眼睛:“喂,太黑了吧?你一個哨兵帶三個向導要7成?”

“S級,S級,S級。”應帙依次指向安迪、朱明文和自己,哨兵明顯還是不服氣,應帙最後又點向遂徊,“攻擊型向導。”

“……”哨兵服氣了,甚至精神域已經預先痛了起來。

說實話,講出這些的時候應帙都有些心虛,人家雖然都是B級,但好歹是配對的哨兵向導,他們這邊一個假向導、一個假哨兵,還有兩個沒有一點用的向導。

“先彆說這些了,他們找過來了。”不遠處另一個望風的哨兵急急忙忙趕回來,他望著應帙和遂徊的方向,顯然對滿血複活的2號和傳說中的攻擊型向導充滿了期待,想看大佬們上演大殺四方,用武力值證明一切,“怎麼說,直接上嗎?”

如果在這裡站著的是真正的應帙和遂徊,應帙絕對一口氣將那不長眼的二十人連帶這兩對哨向一起乾掉,但現在……傻子才上。

十秒後,在場八人在應帙的帶領下埋伏到了一個深坡下,屏住呼吸,等待著敵人的靠近。

S級哨兵和A級攻擊型向導這麼做一定有他們的道理,在場其餘人都這麼深信不疑。

為了避免對方的精神體早已靠近,而他們還傻子似的自以為藏得很好,應帙握住遂徊的手,讓他貼近自己,隨後在馥鬱向導素中嘗試著放開聽覺,探尋那些極為細微容易被忽視的聲音。

遂徊的手是溫涼的,猝不及防被應帙乾燥滾燙的掌心握住,他心尖一悸,立刻反握回去,還蠢蠢欲動地撓了撓應帙的掌心。

應帙無語地將他的手握的更緊,又將食指抵在唇前示意他安靜。

遂徊乖乖地不動彈了。

極為靈敏的聽覺宛若應帙的第三隻眼睛,踏著積雪枝頭躍上高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底下的一切。

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個人,普通人竟然在其中占大多數,一名哨兵也沒有,隻有兩名向導,而最靠近他們所在方位的七人小隊裡,走在最前麵的那個人……

應帙隱約聽到了一道極為熟悉的嗓音,他緩慢地眨了下眼,有些不可置信地再次認真去聽——

“信我,兄弟們,2號絕對藏在這裡,我去應帙家裡看到他在永略塔湖地圖上寫的筆記了,他們約在第一天晚上在這裡過夜,千真萬確,一定要信我。”

“彆慫,我們二十個人呢,還能乾不過他2號一個?不就是用刀擋子彈嗎,都是嚇唬人的雜耍花架子,他學來泡向導的小把戲,真到實戰上根本用不到。”

“……”

耿·際·舟!應帙咬牙切齒,原來是你小子把皇軍引到這兒來的!

應帙就聽著他一路嗶嗶賴賴地靠近,真想一滑雪板把他乾死,但很快應帙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耿際舟嗓音太大又太聒噪,既然知道他一個S級哨兵藏在這裡,那就更需要隱秘,耿際舟不是這麼沒腦子的人。

再加上耿際舟走路的腳步聲有些奇怪不自然,應帙又仔細聽了幾秒,轉頭麵無表情地趁著月光對其他人快速比了幾個戰術手勢。遂徊看懂了,第一個點了頭。

其他人都沒有想到應帙和遂徊的這個組合裡,發號施令的人居然會是‘遂徊’,而且‘應帙’還這麼的順從聽話,他們因此反應慢了一拍,但很快就無條件地聽從了‘遂徊’的指揮。

畢竟應主席都乖乖聽從了,他們的能力難道比應帙還強嗎?

原來資助生裡還有這麼一個戰略素養和體能素質兼具的厲害人物?又能打又能指揮。佩服遂徊的同時,他們更加欽佩的人反而是應帙,他們都想著應主席可真是個識才善用又顧全大局的人物,沒有任何官架子,發現隊友有能力,就全權信任對方,甚至甘願聽資助生的指揮,能屈能伸。

怪不得人家能做學生會主席呢,格局就是大。

思維發散之際,應帙做出最後一道行動的手勢,所有人立刻應聲而散,就連之前應帙在1v4挨打的時候光搖旗呐喊不乾活的安迪和朱明文都被分配了任務,而且是根據他們的性格特點最適合的任務——繼續充當誘餌。

很快,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的耿際舟出現在他們的視線範圍內,不出應帙所料,這位嘴裡不停喊著相信我,我給家人們送福利的向導根本就處於被俘虜的狀態,雙手被綁在了身後,被兩名軍校生凶神惡煞地緊盯著,可憐兮兮地往前走。

開局不利落到了軍校生人堆裡就出賣好友換得苟活是吧?應帙嘲諷地勾勾唇角,給了身旁朱明文一個眼神。

朱明文再一次深深地看了‘遂徊’一眼,總覺得這個哨兵越來越陌生,越來越讓他捉摸不透,隨後便抱著木箱跑了出去。

安迪緊接著也深深地望了‘遂徊’一眼,目光的含義卻和朱明文截然不同,他完全就是個譴責‘遂徊’渣男勾三搭四的眼神,緊接著便追著朱明文衝過去,嘴裡故意嚷嚷著:“彆跑,給我把物資箱放下!”

“……”應帙皺起眉,回味了一下這兩人的眼神,十分懷疑地轉頭看向遂徊,壓低聲音,用隻有兩人的音量問,“你和安迪真的沒有曖昧過嗎?他確實和你契合,我聞到了。”

“我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遂徊賭咒發誓,“我承認我在塔醫院發現他和我契合的時候是動過朝他求向導素的念頭,但他這個人,思維和邏輯有點怪你知道吧?自成一體,很難交流。後來還不經允許觸碰我的精神域,被我打傷了,責怪我,如果不是虞醫生幫我說話開導我,我可能真的會被他的強盜邏輯繞進去,那次以後我們就徹底斷了聯係。”

應帙皺眉,沒說信不信。

“應帙,我開學典禮見到你第一麵就喜歡你了,眼裡心底隻有你,從沒有過其他人,你是我初戀,真的。”

“問你這些了嗎?”應帙忍著心底的那點異樣,轉移話題,“告白次數太多就不值錢了。”

“……”

不遠處,朱明文和安迪的戲還在繼續,兩個人扮演著兩隻專心爭奪物資箱,渾然不知敵人已然逼近的蠢麻雀和傻烏龜,你一腳我一拳的打架。

軍校生們的手電筒很快照了過來,朱明文和安迪瞬間抱著物資箱轉身朝不同方向分開逃跑,耿際舟愣了一下,踉蹌著被推到一邊,隻剩下一名軍校生看管他,其他人兵分兩路,朝朱明文和安迪追了出去。

遂徊的這具身體確實好用,如果是應帙本體,不發出任何動靜製服一名成年男性還需要偷襲和技巧,但用哨兵的身體就隻需要直接的蠻力,甚至應帙都沒用什麼力氣,光是靠速度衝上去一下子就把看守耿際舟的那名軍校生摁趴下了,對方根本什麼都沒反應過來嘴巴裡就被塞了一塊布,壓著舌頭直達喉嚨口,吐也吐不出來。

“淘汰他!直接淘汰他!這幾個軍校生打我打得痛死了,運氣真背,要不是我舌燦蓮花剛落地就得被他們淘汰。”耿際舟狗仗人勢地叫了起來,遂徊在他身後想解開他被捆的手都抓不住他。“遂徊我就知道來找你絕對沒錯的,你一定能救我於水火。喲,你已經和應帙彙合了?贏定了呀你們!提前預祝應主席和遂首席奪冠!”

應帙白了他一眼,冷笑道:“虛假的間諜,動用高超的黑客技術黑進我們的終端竊取機密,真正的間諜,以給我們帶夜宵為由潛入公寓,偷看我們寫在地圖上的生存賽戰術筆記?”

耿際舟:“……”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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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第 64 章

“這些小細節就不要深究了, ” 耿際舟揉著酸痛的手腕,臉皮賊厚地說,“我這不是將功補過, 給你們送加分來了嗎?”

“你到底是來給我送分, 還是想讓我變成被送出去的分?”

“都行。”耿際舟直言不諱,“我把人引過來, 你要是能把他們都乾出去當然最好,乾不出去我們一起死,至少黃泉路上還能做個伴, 給我的隊友掃除一個最大的敵人, 我們被淘汰得也不寂寞。”

應帙:“……”

應帙:“你可真敢說。”

耿際舟笑起來:“我還是更偏向你們的, 沒看我都騙他們兵分三路包你們了嗎?就是沒想到應帙你動作這麼快,這才第一天就和隊友彙合了?”

“運氣好。”遂徊麵無表情地說, “武器箱裡開到了滑雪板。”

“滑雪板……?”耿際舟愣了下,視線垂下,看到了遂徊拎在手臂內側的滑雪板, 他忍不住疑惑地問,“你什麼時候會滑雪了?還是這種單板。上次我們去滑雪場,你連雙板都不會,拄著倆棍跟老頭似的一點一點地挪。”

遂徊:“……”

遂徊詫異地看了應帙一眼,非常不可置信的樣子。大概在他心目中應主席是無所不能的, 之前說不會遊泳已經足夠震驚遂徊半年了, 現在又說應帙不會滑雪,遂徊簡直大受震撼。

但同時他又感覺應帙的形象越來越完整,越來越豐滿, 嬉笑怒罵, 像是雲端上飄渺無蹤的神祗緩緩走下神壇, 變成了和他一樣能夠觸及的凡人。

耿際舟誤會了‘應帙’這道眼神的含義,還以為這是說滑雪是‘遂徊’教他的,他嫌棄地撇撇嘴,“我教你你就死都學不會,他教你你就秒單板滑野雪是吧?”

應帙不想在就滑雪這件事聊下去,快速轉移話題:“是你提議的兵分三路?我就說他們怎麼會在明知敵人是一名S級哨兵的情況下,還自己削弱自己,就等著被逐個擊破。”

普通人對抗哨兵,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戰術就是人海和車輪戰,不能給哨兵任何一點喘息之機,而像這十幾個軍校生一樣主動分開的,基本就是找死。

不出所料,沒幾分鐘過去,其中一對哨向和安迪帶著一枚出局信物回來了,又過去一分鐘,另一對哨向和朱明文拿著兩枚出局信物走了回來。

“讓兩個逃了。”

耿際舟歎息著搖了搖頭:“你們這出手也太狠了,一點比賽體驗都不給他們的嗎?說淘汰就淘汰,這才比賽第一天,都沒縮圈呢就回家了。”

“再廢話就讓你也出局。”

說著,應帙彎腰在被他堵住嘴的軍校生胸前拍了拍,很快就找到那枚信物,他十分虛偽地對人喊了聲抱歉,手上的動作卻半點都不猶豫,乾脆利落地將代表參賽資格的信物扯下,把人淘汰。

軍校生被摘下信物的時候眼睛瞪得都快脫眶了,氣得在雪地上直躥,恨不得把耿際舟這個牆頭草咬死,但也隻能是想想罷了,失去信物之後他什麼也做不了,不然全隊判違規出局。

這個臨時結盟的特種人隊伍嘗到了逐個擊破的甜頭,原本打算繼續故技重施,但大概率是逃跑的那兩名軍校生傳遞了信息,剩下的普通人終於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倏然十幾人緊緊集結到一起,順著廢棄小鎮的道路團結一致地排查過來。

“他們裡麵還有個被俘的向導,這人運氣比較好在武器箱裡開到了槍,但為了保命把槍上供了。”耿際舟躲在暗處提醒道,“小心點。”

一聽到槍這個關鍵詞,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齊刷刷地集中在應帙身上,就差鼓掌呐喊2號來一個,再表演一個。

應帙頭大如鬥,他比較想他們就地把物資箱分了,然後直接解散聯盟,各回各家,自求多福。但除了遂徊以外的其他人都想要掙這十幾個軍校生的淘汰分,還壓著物資箱不肯放應帙走。

“這樣,隻要我們合力把那十幾人殺了,物資箱就三七分,如何?”哨兵之一提議道。

“……可以。”應帙想了一下,冷淡地說,“我三你七。”

“好……嗯??”哨兵疑惑地轉頭看他,“你沒說反吧?”

“沒說反,你七我三,但是那把槍歸我們。”應帙對上他的視線,“怎麼說?”

哨兵真實的打算被揭穿,很是尷尬地癟了嘴,無奈:“……好,好好,槍歸你們就是了,物資箱二八分!我們八。”

如果能拿到那把槍,就算把物資箱全給出去都無所謂,應帙微微一笑,和他碰了下拳:“成交。”

遂徊雙眸眨也不眨注視著應帙的側臉,看他用三言兩語輕鬆地為己方謀取利益,這些恰好是遂徊最不擅長的領域,而應帙此刻自信而遊刃有餘的模樣在遂徊眼中簡直能發出光來。

耿際舟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用手肘撞了遂徊的胳膊,“行了應主席,彆一副情人眼裡出西施的表情,你那一對招子都快貼遂徊臉上去了……有這麼喜歡嗎?”

“……”遂徊很想不要臉地說就有這麼喜歡。但一想到現在的生存賽是全星網直播,他們這組是種子隊伍,附近又即將爆發小規模團戰,極有可能好幾枚飛行監控器在頭頂盤旋,他又在應帙的身體裡,應帙開賽前千叮嚀萬囑咐說一定要扮演好對方。

思忖半秒,遂徊板著臉微抬下巴高傲地說:“我才不喜歡他,是他死乞白賴地喜歡我。”

耿際舟嫌棄地翻起白眼:“是他死乞白賴地喜歡你,你怎麼好意思說出口的?人家都不拿正眼瞧你,你都快把人家盯穿了。”

“……”

……

剩餘軍校生總共十五人,排除一名被俘向導,他們總共需要對付十四名敵人,耿際舟和遂徊都表示他們能單挑一人,安迪和朱明文兩個不需要輔助哨兵的向導合力對付一人,還有十一名敵人平均分配給三名哨兵,一人對戰三點六七個敵人,最後商量的是應帙一個打五個,並且其中帶槍的那個還理所當然地也安插到了他頭上。

應帙頭更大了,但又沒有理由推脫,畢竟這裡就他一個S級哨兵。

“虛擬賽裡你到底怎麼擋的子彈?”他悄悄附在遂徊耳邊問,“有什麼技巧嗎?教教我,我現學現賣。”

“確實有技巧,當初城主教我的,我學了很久,你現學應該是來不及了……”遂徊說,“不過,你可以照感覺試試看,說不定我的身體有肌肉記憶,你到時候自然而然就躲開了……”

好一個肌肉記憶。

應帙信了,在碰上十三人隊伍的時候毅然決然地越過了前方四五個軍校生,悍然衝進人堆對上了持槍的那名小隊長,玩的就是一個擒賊先擒王。

槍聲響起的時候,他也的的確確躲過了那發子彈,但躲避的姿勢十分的狼狽,因為過於提防槍械的存在,沒有適應好這具S級哨兵的反應速度,所以在捕捉到彈道軌跡的時候閃躲得用力過猛,直接一個踉蹌扭遞上去了,好在他即便是摔也摔得極快,再加上敵人視線不佳本來就射得歪,居然負負得正讓應帙以撲地啃了一口雪的代價將人撲倒,用力掰歪了手槍,迫使他無法再次開槍。

隨後兩人便在地上翻滾扭打,普通人的力氣當然比不過哨兵,但奈何他們人多,很快就又撲上來兩個人一起對付應帙,四個人滾作一團,打架打得十分醜陋,沒有一點想象中電影級瀟灑利落拳拳到肉的打鬥場麵,有的隻有一片眼花繚亂的混戰。

應帙這邊打得夠嗆,遂徊那邊也不是很順利,他打架更習慣於依賴哨兵的速度和力量,技巧性相對較低,換成向導的身體以後,好幾個他認為絕對能讓對方瞬間喪失戰鬥力的拳揮下去,居然都被格擋閃開了。

事情的轉機仍舊是一聲槍響,應帙麵無表情地把胸口中了槍淘汰比賽的敵人從身上掀開,同時高舉起左手中的又一枚淘汰信物。

看到信物,一旁的軍校生愣了下,飛快地尋找起被他藏在腰間的信物,確認這枚正是他的之後,臉色糟糕,十分的不甘心。

眼見著兩名隊友都被應帙淘汰,剩下的那人在冷靜理智分析和乾脆利落逃跑之間選擇了——我跟你拚啦!

應帙原本可以一槍解決他,但是因為舍不得子彈,而且遂徊也在身邊,向導素充足,所以幾乎沒有猶豫就收起槍選擇了肉搏。他和這人周旋對了幾招,習慣性地用上了一些哨兵非必要的以弱搏強招數,但還是順利地壓製了對方,以摘下信物的方式淘汰了他。

這邊戰鬥結束,耿際舟和遂徊那邊也各解決掉一個人,三人勝利會師。應帙還以為這是一場徹徹底底的勝利,卻沒想到隔壁戰場上竟然傳來了噩耗,雖然軍校生們幾乎可以說是全軍覆沒,但兩對哨向組合裡的哨兵竟然全被他們淘汰了。

按照實力值應帙確實被分配了五名軍校生,但是軍校生又不是訓練場上被安排的機器人,他們也知道隨機應變捏軟柿子,對付不了厲害的,就淘汰相對沒那麼厲害的,他們死可以,但也要惡狠狠咬下敵人身上的一塊肉。

戰局徹底結束的時候,雪地上橫七豎八躺了十六具大眼瞪小眼的“屍體”,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朱明文把物資箱搬出來,打開。活著的特種人們暫時休戰,規規矩矩地排起隊,在他們的墳頭分起了夜宵。

雖然失去了他們配對的哨兵,但日子總要向前看,兩名遺孀向導一抹眼淚,眼巴巴蹲到物資箱前麵,等著約定好的二八分。

應帙站姿隨意地敲開手槍的彈匣,數了一遍子彈,又裝回去,食指扣在扳機內,轉了個槍花。他環顧一周,倏然勾起嘴唇,不懷好意地笑了下:“不好意思二位,我反悔了,物資我要九,你們分一。”

聽到這句話,耿際舟一點也不意外地搖了搖頭,暗歎‘遂徊’真是和應帙學壞了,怎麼這副雅痞作風和應主席一模一樣?

遂徊自然是二話不說一把將物資箱蓋子摁了回去,警惕地盯著其他人,防止他們哄搶暴動。

‘遺孀’們愣了一下,其中一個向導猛地站起來,“你什麼意思?說話不算話?”

“對。”應帙無所謂地說,“有什麼不服的嗎?”

“你——”向導氣結,他迅速環顧一圈,想找盟友共同對抗‘遂徊’的暴政。但他望了半天,竟然驚恐地發現……向導、向導、向導……在場還未被淘汰的人裡麵,竟然除了遂徊以外,全部清一色都是向導。

白雪哨兵和七個小向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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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第 65 章

看到向導不甘不願又無可奈何的表情, 安迪一開始還挺幸災樂禍,抿著笑拍了下手:“好啦,好歹還給你們留了一成, 餓不死的, 我們已經很仁慈了。”

說著,他往前站了兩步, 彎腰挑選起了物資箱裡的食物。

木箱裡的物品在奔跑打鬥中早就混成了一團,不少食物已經沒了賣相,拿出來細細挑揀擺放, 裡麵有三枚磕凹了的肉罐頭, 一大包裂得七七八八的雪餅, 五個內餡亂飆的肉鬆麵包和紅豆麵包,兩袋泡麵, 還有一板五盒牛奶,其中一盒被撞漏了,灑了一箱的奶。

除此之外, 還有很奇妙的一袋暖寶寶,一包煤炭,兩包紙巾,兩枚印著可愛小企鵝的蒸汽眼罩,小半盒火柴, 三雙碳竹纖維防臭的黑色新襪子, 兩條不同性彆的均碼內褲,一包黑色發繩,以及一條厚實的超大圍巾。

應帙沉默地拾起圍巾, 拆開包裝, 搭在遂徊脖子上, 繞了三四圈再打個結,‘小應主席’整張臉瞬間隻剩下了一雙紫色眼睛,很無辜地眨巴眨巴。

耿際舟哧的笑了聲,取出一枚紅豆麵包嫌棄地舔了舔包裝袋上的醬汁,隨後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安迪精挑細選半天,終於決定了他今晚的夜宵就是這枚肉鬆麵包,但不等手探進箱子裡,倏然一柄透明白色的長雨傘橫在箱口上,擋住了他的動作。

“?”安迪疑惑地抬起頭,對上了‘遂徊’居高臨下的眼神。

“沒聽懂嗎?”應帙唇角始終保持著那抹禮貌而殘忍的笑容,“我九,”他伸出右手食指,從左到右環指半圈,除了遂徊被排除在外,其餘人全部都是——“你們一。”

耿際舟默默背過身,彎腰加快了往嘴裡塞麵包的速度。

“……”安迪麵朝應帙瞪大了眼睛,反手指向自己,不可置信地揚聲問,“你什麼意思遂徊?!”

朱明文也處於應帙的這個‘你們’裡,臉色鐵青,默默握緊了雙拳。反倒是一名遺孀向導發出了幸災樂禍的笑聲,他眼珠轉了轉,好像還躍躍欲試地想要拉攏這兩個可憐人,共同對抗這名唯一哨兵的暴政。

下一秒,一枚肉鬆麵包被應帙拋給了朱明文,他淡淡地說:“一直保護補給箱,辛苦了。”

朱明文詫異地用雙手接過扔進懷裡的麵包,低頭看看麵包,又看看不遠處轉過身沒有留給他視線的‘遂徊’,特彆是此刻身旁的安迪怒吸一口氣,一副快氣炸了的樣子,他心中倏然湧現一股暖流,有種被區彆對待的得意,嘴角悄悄勾起一點弧度,拆起了麵包。

應帙又撿起剩下的三枚麵包,問遂徊喜歡哪個口味,隨後將肉鬆交給了他,剩下的兩個麵包他留一個,最後一枚被他交給了遺孀向導中膽子比較小,一直規規矩矩沒什麼動作的那一位。

“自己吃。”應帙麵無表情地說,“分給他的話就一個也彆吃。”

“……”膽子小向導捏著麵包很是尷尬,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不停地偷偷瞥著他的同伴。同伴咬牙切齒地瞪著他,又故作大度地移開了視線,“給你的,你吃好了。”

而他躺在地上已經是一具屍體的配對哨兵此刻不能說話,隻能不停地在精神鏈接裡激起波動,傳達暗示,讓他趕緊吃。反正他們又不是真正的隊友,隻是臨時結盟,管它那麼多。

膽小向導好像隱約明白了什麼,心一橫,拆開麵包如芒在背地吃了起來。

聽到周圍都是咀嚼吞咽的聲音,應帙微微一笑,坐到遂徊身邊接過一瓶牛奶,三兩口把麵包咽下了肚。

耿際舟也親熱地坐了過來,絲毫不介意他也是那個‘你們一’中的一員,他朝‘遂徊’豎起拇指,“怪不得你們搞在了一起,我以為是異性相吸,原來是臭味相投。我一直以為這種心裡攻訐、內部瓦解的肮臟把戲隻有應帙會做,沒想到你遂徊更是得心應手。”

“不然今晚怎麼睡得著?”應帙仰起頭,吞咽牛奶時,被頸帶縛住一半的喉結明顯地上下移動。

但現在,朱明文和安迪肯定不可能團結一致,那兩名‘遺孀’之間也有了罅隙,耿際舟原本就不是個東西,行蹤無法捉摸暫且不管。至於最後那名從軍校生裡麵解救出來的向導,應帙看他的臉有點熟悉,一直到對方緩緩和安迪站到一起,用躲閃的目光瞧他的時候,應帙才突然認出來,這名向導正是之前他給遂徊買衣服的時候,在商場看到的那名兼職收銀員,伊諾。

安迪和伊諾十分熟稔的樣子,一見麵就嘀嘀咕咕了起來,在一名S級哨兵麵前說悄悄話儼然是一個十分錯誤的行為,即使他們已經儘可能的小聲且隱晦,但數個關鍵詞還是隨著冷風灌進應帙耳朵裡。

“你不是說他是個不尊重向導的暴力/虐待/狂嗎?怎麼還跟他一起?他沒打你吧?”這是伊諾的聲音。

“你看他是不是嘛?打倒是沒打,虧我剛對他有點改觀。”安迪說著還白了應帙一眼,“原來是隻舔狗,你看他舔朱明文那樣,什麼保護物資箱辛苦了,我不辛苦嗎?”

“應主席好像和他關係很好……”伊諾欲言又止。

“一個A級向導罷了。”安迪擺擺手,隨後他倏然皺起眉頭,聲音更低,拉著伊諾往外走,完全貼到對方耳邊悄聲說起了話。

回顧當初在商場買衣服的時候,伊諾對他們避之不及的樣子,應帙終於在今時今日理清了前因後果。他就說遂徊在塔內根本不出名,也沒做過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人緣不至於差到這種人人喊打的地步,原來是一環扣一環,都是事出有因。

但他也懶得專門去澄清,愛誤會不誤會,遂徊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自有更多值得的人懂得。應帙填飽了肚子,將剩下的物資都放進背包裡,起身打算在附近找個四麵都可以擋風的地方度過今晚。

他一動身,遂徊立刻跟上是情理當中,但耿際舟也寸步不離就無法理解了。

“你不會真以為我不會動手吧?”應帙拄著傘,“阿普頓跳傘的時候給我那幾下我還記著呢,我給你麵子不想你開局就淘汰才手下留情,你再跟著,我立刻就讓你死。”

“阿普頓真是的,不懂事,我回去就訓他。”耿際舟舔著臉湊上來,“好哥哥們,求求了,就一晚,明天我立刻就走,我身上沒火源會凍死的,徊徊,小帙~~”

遂徊是真的想把這隻肉麻又討厭的小鳥掐死,特彆是聽到應帙百般無奈地歎口氣,默許耿際舟跟上的時候,他更是恨不得現在立刻馬上穿回自己身體裡,弄死耿際舟。

野外求生考試禁止攜帶刀具,禁止攜帶火源,學生們夜晚取暖仰仗的就隻能是補給箱裡隨即刷新的生火工具。好在第一夜降下的補給箱還算充足,今晚過去雖然一定會刷掉一批考生,但數量應該不會太多。

三人小組很快便挑好了一個乾燥有牆的廢棄院落,紮起帳篷,用石頭壘起簡易的灶台,煤炭擺在底下,又挖了點肉罐頭裡的油脂做燃料,剩下的罐頭敦在上麵,等吃完了食物還能再煮些熱水喝。

但等到點火的時候,應帙才倏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對方……唯一的小半包火柴被破裂的牛奶淋濕了,其餘物品都有包裝袋無礙,隻有最最重要的道具火柴沒有逃過魔爪。

應帙、遂徊、耿際舟:“……”

“怎麼辦?”遂徊問。

一心等著吃口熱乎的耿際舟傻眼:“……鑽木取火?”

“我們連刀都沒有。”應帙冷靜分析。

“為什麼火柴會淋濕!”耿際舟暴躁。

應帙解釋:“打鬥的時候,牛奶盒撞漏了。”

“一直是朱明文拿著物資箱,他會不會是故意的?”遂徊陰謀論,“去把他搞死。”

“……畢竟確實是出過力的盟友,我方才翻臉不認人已經很過分了,真要用完就捅死,比賽結束我得被掛在塔學生論壇罵一周,下次再有野外賽我開局就會被彆人聯合起來弄死。”應帙無力地往地上一坐,他撐著額頭,不想動彈了,“而且我確實需要休息,打不動了。”

標記和向導素緩解了他的精神域疼痛和易感狀態,但那種從內而外的疲憊卻無法抵消,他還沒有學會與這種痛苦與空虛共存,隻想埋頭大睡一覺,再也不要醒來。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野外守夜是哨兵的責任與義務,這五天他注定不會有一個好覺。

“遂徊你怎麼回事啊?這就不行了?”耿際舟嫌棄地嗶嗶賴賴,遂徊瞪他一眼,湊到應帙身邊握住他的手腕,讓他身邊的向導素更加充足。

“……”耿際舟感覺自己就是一個不長眼的電燈泡,朱鹮落下,低頭看主人撿起濕透的火柴,嘀咕地嘗試著通過捂乾的動作讓火柴重新煥發又一春。

在無人關注的角落,石頭堆砌灶台下,突然有一個黑色的小爪爪動了動煤炭,隨即一張長著小小尖齒的嘴巴張開,深吸一口氣,接著呼的吐出。

火苗簇的燎了起來,直直躥出半米的高度,黑色小爪子被氣流帶的往後打了個滾,嘭的消失在了原處。

驟然出現的火焰頓時吸引了在場三人的注意力,他們不約而同警惕地站起身,卻沒有在附近發現任何人,隻有一團燃燒的火焰越燒越旺。

應帙眼角餘光倏然發現什麼,眼皮跳了跳,飛快地扯起那條大圍巾,直接把遂徊整張臉全部都擋住,遂徊眨動時橫向開合的白色瞬膜和針狀的兩棲類獸瞳也被圍巾遮在了後方。

“我靠,見鬼了嗎?”耿際舟繞著火堆走了一圈,又繞了個大圈,確定附近什麼人也沒有,煤炭就是無緣無故的自燃了。

他抬起頭,突然看到被圍巾裹成木乃伊的‘應帙’:“……應帙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太冷了。”遂徊艱難地調整了一下圍巾,露出一隻鼻子留以呼吸,“這樣暖和。”

“……”

不管到底什麼原因,總之火是燃起來了,雖然耿際舟始終懷疑這是一道邪火或者冥火,但當罐頭熱起來的時候,他仍舊吃得很開心。

趁耿際舟的注意力都在罐頭上,應帙和遂徊悄悄在後方咬起了耳朵,“看清楚是什麼了嗎?”

“什麼也沒看到。”遂徊說,“但我覺得,估計是那個……”

“……變異?”

遂徊點了點頭。

“……”

那麼問題就來了,什麼動物會生火???

作者有話說:

晚上還有一更,希望這次能兌現我23點更新的承諾

66 第 66 章

[火怎麼來的, 有誰看到了嗎?]

[這支隊伍有點邪門在的啊?火到底哪來的,總不能是普羅米修斯送的?]

[難道是魔法?白發雙馬尾魔法少男?]

[銀頭發那個向導可不可以多說點話啊?他的聲音好好聽,就是不愛講話, 好沉默好冷酷哦]

[這哨兵真的牛逼, 我被他那‘我九你們一’帥到了,就是好像不太能打, 我看其他直播視角的S級哨兵都能1v5,1v10,他1v3都夠嗆]

[狀態不太好吧?向導不是來了嗎, 等明後天他狀態調整好了, 1v20!]

……

卵生, 火,豎瞳, 再加上有應龍的印象在前,應帙對遂徊的變異精神體第一猜測就是火龍,如果真是這樣, 他一條東方嗞水龍,遂徊一條西方噴火龍,倒也挺相配。

但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缺點,不聽話,神出鬼沒, 捉摸不定。

遂徊平複了好一會的情緒, 怎麼也沒法從他擁有了一支會噴火的龍變異精神體這件事中冷靜下來,一直到應帙和耿際舟圍著罐頭小爐吸泡麵吸得吱吱作響,饞得他實在受不了了, 融合態才逐漸消退, 變回了人類的眼瞳。他也終於能摘下圍巾, 吃上一口熱氣騰騰的雪水煮泡麵。

離天亮已經不剩四個小時,耿際舟吃飽喝足,心很大地打個哈欠,從口袋裡剝出粒藥吞下,一點不客氣地翻出睡袋,在帳篷裡找個角落睡覺了。

“你也去休息一會,我守夜。”應帙說,“養足精神,明天還要搶聯絡設備的空投。”

遂徊哼哼歪歪的不肯走:“離得遠了向導素就不夠你用了。”

“沒讓你離遠,你就在我腿邊鋪睡袋。”

“那也挺遠的。”

應帙閉了閉眼,反手將帳篷唯一留出的那麵透明門後的簾子也係上,隔絕飛行監控器的鏡頭,“你直說吧,到底想做什麼。”

遂徊傾過身在他嘴角烙下一個吻,非常快速也非常清純地啄了一下,一觸即分,隨後便一副占到大便宜的模樣,起身乖乖鋪起了睡袋。

“……”應帙忍不住笑著在背後輕踹了他一腳,鬨騰了大半天就為了親這麼一下,也不知道到底圖什麼。

不遠處的耿際舟睡眠質量十分的高,遂徊這邊剛沒了動靜,他那邊呼嚕聲都起了,朱鹮本來安靜地單腳站立,縮在主人身邊小憩,畫麵十分的歲月靜好,結果被呼嚕聲吵得支起脖子拿翅膀氣憤地狂扇他主人嘴巴子,然後嘭的消失在空氣中,回精神空間了。

耿際舟渾然不知地翻了個身,繼續忘我的沉睡。

應帙十分佩服這人的睡眠質量,起身將帳篷遮光簾打開,隻係著擋風的透明簾,再從背包裡摸出折疊椅,坐在上麵雨傘橫在腿間閉目養神。

沒一會,遂徊也睡著了,呼吸平穩,應帙耳邊隻剩下細微的風聲和雪花落地輕盈的簌簌聲,偶爾有黑夜動物從洞中鑽出覓食的動靜,聽覺繼續飄遠,很遠的地方有人類的腳步聲,還有小型變異獸踩過積雪的聲響。

各種複雜的聲音源源不斷地湧進耳朵,應帙皺眉,艱難地過濾這些冗雜的多餘信息,大腦有些暈暈漲漲的,他是警醒值夜的哨兵,不能拒絕這些聲音,隻能一點一點艱難地調節著聽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應帙倏然因為近在咫尺的動靜睜開了黑暗中發光的眼瞳,他看到耿際舟不安分地在睡袋中掙紮,雙目緊閉,臉上露出焦慮的神情,大概率是陷入了夢魘之中。

突然,他猛地睜開雙眼,惶恐地驚坐起來。

耿際舟後怕地喘息著,環顧四周,對上了‘遂徊’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瞳。

“……抱歉,做噩夢了。”他沒了白天的嬉皮笑臉,麵色慘白,難受地用手搓了搓臉。

“又夢到耿叔叔了?”應帙淡淡地說。

耿際舟小幅度點了點頭,不太願意和‘遂徊’聊這件事,避諱地移開了視線,“……我起來了,剩下的時間我來守夜,你休息吧。”

應帙擺了擺手,“我怎麼敢讓你守夜,你不半夜給我來一刀?”

“在你心中我就是那種人嗎?”耿際舟笑著收拾睡袋,“一定是應帙天天在你麵前詆毀我。”

“還需要他詆毀?你組的那個隊伍擺明了是要跟我們打擂台,早就看出你不懷好意了。”

耿際舟嘴角依舊是笑著,但笑意不達眼底,沒什麼精神,沒有接應帙的話茬,擺擺手就撩開帳篷走了出去。

耿際舟的父親耿嶽是耿際舟心中一根永遠拔不出來的刺,這一點即使是應帙也無能為力。當初的耿嶽身為S級哨兵,又有易承瀾這麼一名首席向導結合,前途無限。但在一次任務中為了救一名孤兒被俘,遭受敵方攻擊型向導對精神域的摧毀,即使特種人工會和易承瀾事後傾儘全力治愈,也無濟於事,無奈在實力鼎盛期退役。

這名孤兒就是耿際舟。

耿嶽是當著耿際舟的麵,一步一步踏入永眠,他們眼睜睜地看著耿嶽的狀態越來越糟糕,想儘一切辦法卻無能為力,直到有一天他入睡之後,再也沒能醒過來。

應帙很想出去安慰他一下,害怕耿際舟被內疚感淹沒,就像他曾經每一次做的一樣,但他現在是‘遂徊’,很多事情應帙對耿際舟做可以,但遂徊做就是自來熟越線了,非但無法安慰耿際舟,還可能會引起對方的反感。

想了想,應帙還是坐在原位沒有動,放耿際舟一個人在外麵淋雪吹風冷靜。

他沒有任何打算睡覺,但不知道為什麼,做下這個決定之後,他精神略微放鬆,困意竟然一下子就上來了,如海嘯一般瞬間吞沒了他,幾乎沒有掙紮的餘地,應帙直接閉目陷入了熟睡之中,搞得直播間觀眾都以為他被下藥了,大罵哨兵警惕心太差,外麵坐著的朱鹮向導心思歹毒。

但奇怪的是,朱鹮並沒有任何回帳篷給哨兵一刀的意思,居然找塊空地坐下,當真一臉落寞地望著偏向東邊的月亮守起了夜。

晨間七點,極寒之地的朝陽才勉強刺破雲間,向雪域投下第一縷曦光。

耿際舟抖抖快凍僵的身子,伸個懶腰,打開帳篷走了進來。他已經完全緩過勁來,拍著手興奮地大呼小叫道:“醒醒了兄弟們,天亮了,生存賽第二天了!”

看樣子他是完全忘記了昨夜什麼‘就一晚,明天立刻就走’的豪言壯語,不要命地賴上了應帙和遂徊,吃準發小會好心多留他幾天。

但奇怪的是,‘應帙’和‘遂徊’似乎也完全忘記了這茬,在兩人雙雙睜開眼之後,倏然一臉驚訝地進行了長達十秒之久的對視,接著才仿佛從靜默片中走出,強裝鎮定地繼續起床整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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