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回頭繼續打量對方,加快腳步想要與對方拉開距離,我和中島敦一起敲響了首領辦公室的大門,這條路自己曾來過無數次,在另一個世界卻是頭一回。
“首領,我是敦,受您的召喚前來彙報。”
“…我是八尋。”
見身邊的銀發低下頭語氣恭敬,我連忙也有樣學樣,心裡怪異得很。
“進來吧。”屋內傳來熟悉的聲音,因為隔著門喊話失真了不少。
應聲進屋,邁過門檻後屋內的光線還沒有首領辦公室的走廊外麵亮,清一色的黑色裝飾,厚重的窗簾上甚至積了些許灰塵,一看就很久沒拉開過了,死氣沉沉的氣氛充斥著這間寬敞而又空曠的辦公室。
好暗!
連森鷗外都沒這麼暗,我驚了,太宰治在這種環境下批文件,真的不會近視嗎。
進屋之後中島敦就開始彙報了,作為“失憶”人士的我安靜如雞地站在旁邊不說話,心裡回憶著if線的原著劇情,試圖探究一下有沒有自己遺忘的劇情點,直至中島敦被趕下去了,才發現纏著繃帶的黑發青年正坐在那裡,與黑暗幾乎融為一體的鳶色眸子目不斜視地盯著我。
“小嬌,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的語氣好奇,聲音比熟悉中要低沉許多,坐在首領椅上更是散發著從上到下的威嚴。
“太…首領。”
我撓了撓臉頰,主動往前走了幾步。
尷尬。
和麵前的這個太宰治可以說是初次見麵,但是對方又擁有劇本,知道所有平行世界的事情,與我可以說是認識又不認識,簡直像從來沒見過的網友冷不丁麵基的大型現場。
等等……他有劇本,我也有劇本啊?自己知道的比他還多!
想到這裡我瞬間就不尷尬了,心虛地觀察了一下左右兩邊,也不知道周圍有沒有藏於暗中的護衛之類的,攝像頭和許多機械設施倒是安裝了不少,和森鷗外在位時的布置差不多。
我忍不住悄咪咪地靠近了一點對方,太宰治見狀沒有製止,反而好奇地將胳膊肘拄在桌麵上,饒有興趣地看著我一點點湊近他,主動把耳朵湊了過來,“嗯?你有什麼悄悄話要和我說嗎。”
“是的。”我警惕地看著四周,趴到他耳邊小聲說道:“您是在為組織省電嗎?色色的,真的是位好首領。”
太宰治:“……”
我:“還有,那個,其實我不是這個世界的八尋嬌嬌。”
太宰治:“我知道哦。”
我:“……”
沒話說了。
我知道他知道,他也知道我知道他知道,救命,果然還是很尷尬啊,我倆直接意念交流得了。
太宰治的臉上帶笑,深邃的茶褐色眸子中閃過一絲精明,黑暗的光線與他蓬鬆微卷的劉海幾乎融為一體,他微笑著看向我,但笑容並不達眼底:“小嬌是穿越者。”
“因為某種原因穿越到這裡,一直在尋找回去的辦法,不過看你的表情,似乎對我很熟悉呢,不是那種淺於紙麵的熟悉。”
廢話!
我開場都不小心問他沙色風衣的事了,以這家夥聰明的腦袋瓜和觀察力度,馬上就能判斷出我穿越了,但已經在文野的世界經曆了一些事情……等等,他不一定知道我是從哪個平行世界穿過來的。
平行世界那麼多,隻是不小心摔了一跤都能引發無數個不同的分支,問個風衣隻能代表我那個世界太宰治已經叛逃了,但具體是什麼時間段很不好說。
“還有,是kuroi(暗暗的),不是eroi(色色的)哦。”太宰治臉上的笑容沒變:“看來小嬌的日語在另一個世界還沒有學好。”
“……哦。”
我這不是太緊張了嘛。
黑發青年收回視線,垂視著桌麵上的文件沒有說話,他在安靜的時候真的有種上位者的氣勢與威嚴,尤其是身處這種壓抑的暗色調環境,半晌後,太宰治才幽幽地說道:
“房間陰暗是因為防監測係統以及避免不必要的暗殺,也許此時此刻,大樓的對麵就一個狙擊手等待著目標人物出現。”
他的話音剛落下,隔著窗簾的不遠處就“轟隆”一聲,響起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爆.炸聲。
“不過手下們很快就會把那種小雜魚解決掉吧。”
太宰治的目光望向爆.炸聲傳來的1點鐘方向,勾起的嘴角意味深長,是帶著一種冷意和殘酷的笑,不過他很快就趴到辦公桌上,悠長地歎出了一口氣。
“小嬌,其實我也想出去玩一玩的,煙火大會啊櫻花祭啊什麼的,可是工作一堆根本不允許呢。”
慘啊。
誰讓他自己變成社畜了,而且這也不是房間陰暗的主要理由吧,這麼黑,如果是我的話……呃,如果給我一台電腦一個遊戲機,倒也不是不能全天待下去。
從懷裡掏出堪稱完美的自畫像,我在畫像的手指旁邊寫上漢字,太宰治頓時就是疑惑地看了過來:“嗯?你在寫什麼?”
我搖了搖頭,神秘莫測地把畫像收起來,豎起食指,發動異能力,淡金色的蝴蝶立即飄到了我的指間。
緊接著,劈裡啪啦的小煙花從食指尖冒了出來,像仙女棒一樣,絢麗奪目的小小光亮照亮了我和太宰治周邊的區域,靚麗的火星消散在空氣中,細小的光芒映射到了兩個人盯向它的眸子中。
“太宰…首領,這個怎麼樣?”
“我暫時搞不到煙花,您看看這個將就一下。”
畢竟他再在這種環境待下去,我真覺得要出什麼問題,對方的氣息比起自己認識的那個黑時宰還要危險。
煙花熄滅,我把滅掉火光的手指收回去,有點被燙到的甩了甩胳膊,而黑發青年微微愣住的茶褐色眸子中,那被染到的星光也在消散,他的目光順勢掃向我的手,突然握住了我的指尖。
咦?
“很好看哦。”
太宰治嘴角帶著笑容,很新奇地誇獎著。
但他那個笑怎麼看都不是那種輕飄飄的滿意笑容,唯一露出來的右眼微垂,下一句的聲音很低,像是夾雜著什麼不易察覺的痛苦情緒:“也很短暫。”
我:……
這也太喪了,那再給他表演一個雙連花,沒準哄開心了在這裡的日子就能舒坦不少,回去也能更順利一點。
然而,抽了抽手指發現抽不出來,太宰治骨節分明的手掌依舊握著我的食指,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地說道:“小嬌已經見過敦了吧。”
他把我拉到辦公桌的邊緣,緊靠著麵向首領椅的抽屜,整個人突然站了起來:“要不要去武裝偵探社看看呢,織田作也在那裡,如果是你的話,應該很清楚吧。”
我僵了一下,內心有點糾結。
這個世界的織田作之助沒有死亡,我是知道的。
雖然很想見No.1大男神,但是對方肯定不認識自己啊……
還不等繼續思考什麼,黑發青年不知道什麼時候竟把腦袋湊到了我的頸窩邊,蓬鬆微卷的頭發垂散下來,壓低的聲音仿佛在蠱惑著什麼,危險且透著一股神秘感:“小嬌來的路上不是已經調查過自己的身份了嗎。”
“你另一個世界的兩個朋友,在這裡也都活著。”
“那個叫野澤的搜查官,我沒有動他哦,隻要小嬌留在這裡。”
青年的低語充斥著某種說不出的感染力,微卷的碎發蹭的我耳朵有些癢:“你的那位長輩也在中也手下努力工作著,一切的結局都和那個世界不一樣,所有人都好好活著。”
太宰治抬起另一隻手,動作很輕柔地撫上我的臉頰,那隻沒有被繃帶纏住的茶褐色右眼直勾勾地俯視著我,眼底那深邃的黑暗似乎能把人吸進去,但深不見底的潭水下方又蘊含著一種很難發現的祈求感:“隻要麵對我這些人物,攻略的是我們這些人,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是一樣的,不是嗎?”
“所以。”
“不要回去了,小嬌,留在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