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秋月悲(2 / 2)

思慮的深了,又全然將之前的想法推翻。什麼教養之親,自然之理,她不過是他一時心軟之下撿回來的,他不想養了,丟開手也是自然之理。

她這麼想著,隻覺得京都中秋即將圓滿的月竟然如此讓人絕望……

八月十五日,中秋佳節,宮裡與民間一樣也設了家宴,所以皇帝便讓這些奏事的大臣提早散了。

申時,諸臣工沿著金水橋朝宮外走去,緋袍烏紗,遠遠看上去竟似流動的血河,朝著靜默屹立在秋風中的巍峨宮門徐徐而動,這是這個王朝的血液。

裴居敬腳步邁的不疾不徐,掛在左側腰間的朝參牌青色的牌穗隨著袍擺一步一動,高大清瘦的身影在三兩結伴的人群中更襯出踽踽獨行的蕭索之姿。

裴郎美儀容。

曾經與他有過授業解惑之恩,被他恭敬稱一聲恩師的吏部尚書徐賜文,當年初見裴居敬也是脫口稱讚:“此子甚毓秀。”

歲月當真如浪淘沙,那份少年的鐘靈毓秀,文骨風流,曆經淘澄如今變成了運籌帷幄的從容和殺伐果斷的鋒芒。

裴居敬這個位極人臣的臣,現在儼然是大榮朝斬荊披棘的一把利劍啊。徐賜文望著那道背影輕歎了口氣,一聲“行簡”還未喚出口,就被身後一道尖細的聲音給打斷了——

“裴相請留步,陛下有話!”

裴居敬聞言駐足轉過身來,視線與徐賜文交彙一瞬,旋即心照不宣地各自移開。徐賜文花白的胡須在秋風中抖動,步履不停,師生本應同行的一段路因著來人錯開了。

來者是皇帝身邊的宮人馮時,裴居敬待他走近些,拱手道了聲:“馮公公。”

這是裴居敬與旁人的不同。

馮時是當今皇帝的大伴,從潛龍時便跟在皇帝身邊,浸淫大內這麼些年,熬到了如今的位置,大內的那些人都是稱“老祖宗”的,諸臣自然不能如此稱呼,但稱呼之後必然得加一句“有何指教?”

裴居敬卻從來都是一句稱呼便止,不亢不卑,即便是在這個人情混雜堪比染缸的官場,他也自有他的文心傲骨。

端方如玉,清冷孤高,這樣的君子,嗬,過直易折,恐壽數不永啊。

馮時心中歎一句,臉上的笑容愈加慈善,身後還跟著兩個手捧漆盤的小太監,走到跟前對裴居敬躬身行了個禮,隨後道:“裴相,陛下有口諭。”

禦前議事才罷,人都還未出承天門,陛下這時候會降下什麼旨意?眾人心中好奇,雖不敢駐足細聽,但也暗自放緩了腳步。

裴居敬容色沉靜,提袍就要跪,馮時忙伸手扶住了,“裴相免了,並非公事,您站著領恩便是。”

裴居敬道了聲是,馮時這才提了聲將口諭宣了。

原是陛下念及姑母榮安大長公主,所以賞賜節禮一份,讓裴居敬順帶回去。

逢年過節宮裡對外命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