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吏深吸了一口氣,再次開始審問。
隻是這一次,他們顯然用了點勁。
隨著木棍一次次的落下,肥儀的記憶也得到了很好的恢複。
他的嘴唇喃喃了起來。
“你說什麼?!”
那小吏上前幾步,將耳朵貼近他。
“家主...曾派我....找....律學室....劉桃子。”
肥儀說著話,嘴裡不斷冒著血。
那小吏聽的清楚,後退了一步,眼裡有些驚愕。
他跟另一人對視著,都沒有說話。
甲士忍不住了,他大步走來,奪過小吏手裡的木棍,“可曾交代了?!”
“不曾。”
聽到小吏的回答,那甲士用木棍對著肥儀的脖頸直接捅去,肥儀的雙眼圓睜,嘴裡咳出血來,甲士又來了幾次,肥儀直接便不動了。
當小吏前去稟告犯人被打死的時候,那個年輕人正站在院落裡,向身邊的人交代諸事。
“我來到此處已經有一整天了.....玩也玩膩了,我要回去睡覺。”
“我明日睜開眼睛,吃飯的時候,必須要看著所有偽周奸賊的頭顱堆起來才有胃口。”
“倘若你們做不到,那我就把你們的頭顱堆起來。”
後生笑嗬嗬的說出了令人驚悚的話。
而那幾個官員完全不敢反駁,隻是點著頭。
“請大王放心,我們定然完成!!”
..............
律學室內,此刻卻是哭聲不斷。
劉桃子坐在正中間,路去病正在勸慰著一個嚎啕大哭的學子。
“我父母都不在了,都不在了.....”
其餘眾人,沉默著站在周圍。
這學子從回到學室後就開始嚎啕大哭。
這次的假期,卻是他的噩夢。
按著他的說法,當他回到家裡後,發現整個村落就沒剩下多少人,大多數人都被殺了。
活下來的幾個人也都跑了。
他找到一個幸存的遠親,那人說是官兵做的,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們也不知道。
路去病費力的將那位學子勸好,讓人送他回去休息,又吩咐其餘眾人也都回去休息。
看到站在人群裡的寇流,路去病的臉上還有些意外。
路去病跟桃子進了屋。
“我打聽了下,說是在抓偽周奸細。”
“崔謀也失蹤了,似乎他們認為肥宗憲與偽周有染,因為談不攏,偽周決定殺人滅口。”
“我實在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認為這件事與偽周有關係。”
“縣學裡那些與肥宗憲關係親近的,全部都被抓去了,至今沒有任何消息。”
“城外還在四處殺人.....”
路去病揉了揉額頭,滿臉的痛苦。
“廟堂應當派遣重臣前來解決這些才是,為何到現在都不曾來呢?”
“廟堂重臣。”
劉桃子跟著說了這四個字,語氣很是冷漠。
路去病忽又說道:“肥宗憲當初曾派人請你過去,又曾跟我見過兩次.....隻怕我們也會被抓起來審問。”
“桃子兄,若是真的有人來抓我們,你可千萬不要殺....反抗。”
“我會想辦法來度過難關的。”
桃子沒有回答,隻是乾脆的躺在了床榻上。
一夜無言。
次日,路去病很早就起了身。
整個縣學內人心惶惶,很多學子,甚至是講師都已經離開了這裡。
縣學內變得空蕩蕩的,就跟這個城市一樣,變成了鬼城。
過去那些在苑林裡嬉戲的男男女女此刻也看不到了。
他們大概都是想著躲過這次風波,縣學內的氛圍格外的壓抑,絕望。
但是這一切的風波根本傳不到律學室來。
此刻的律學室甚至顯得比平日裡還要輕鬆不少,周圍再也沒有了打擾他們的貴公子,送飯的老吏哆哆嗦嗦,再也沒有了平日叫嚷的勁。
他們甚至能偷偷出來走動了,幾乎也碰不到人。
便是遇到人了,先跑的也是對方,根本就沒有人再敢抓住他們大聲質問了。
直到鮮卑甲士沉重的甲胄碰撞聲與腳步聲從遠處響起,律學室的這種愜意方才被打破。
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