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便是我們的講學大堂!”
“您看,學子們平日裡就是在此用飯。”
“此處是經學室....”
眾人圍繞在高長恭的身邊,七嘴八舌的,爭著搶著給他介紹縣學的情況,平日裡的禮儀之類都已丟到了腦後。
大家的態度都是相當的熱情,低頭彎腰,滿臉堆笑,平日裡高冷少言的他們,此刻的話怎麼也停不下來。
隻想著能被貴人所看中,從此一飛衝天。
唯獨路去病,他跟在最後,平日裡最為熱情多舌的人,此刻神色冷漠,一言不發。
高長恭不露聲色的瞥了一眼後方。
“縣學裡當下有多少官吏?有多少學子呢?”
聽到他的詢問,眾人趕忙沉思了起來。
“有,有一個祭酒,然後,兩個博士,講師有七八個,哦....”
“有一十九官吏,一祭酒,二博士,一令史,五講師,食吏四人,門吏三人,庫吏三人。”
“有學子一百二十八人,主室共九十六人,律學室三十二人。”
還不等官吏們想明白,從後方傳來了一人的聲音。
眾人一愣,隨即滿臉的懊惱。
我們怎麼就沒抽空背下來呢?
高長恭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打量著與眾不同的路去病。
“你是?”
“屬下路去病,字榮祖,任令史。”
“路君啊....縣學裡怎麼還會有令史?”
“縣衙所派,前來相助。”
“哦,那不知令史在縣學裡負責什麼事呢?”
“執掌律學室。”
“原來如此,那縣衙的吏數,路君或許也知道?”
“成安大縣,按著大製,應有職吏八十八人,散吏二十六人。”
“至於現在還有多少,公可詢問縣吏,屬下莫能知也。”
高長恭再次點著頭,“我想要去律學室看看,不知能否帶路?”
“唯。”
官吏們當即就忍不住了,他們趕忙擋在高長恭的麵前。
“縣公!那律學室乃卑賤之地,如何能委屈了您?您有所不知,在那裡求學的都是庶民子弟,按理不受舉薦,隻能為散吏,不授職吏!”
高長恭的臉色頓時有了變化,他皺起了眉頭,整個人都變得威武了起來。
“使政令達黎民的,難道是諸公嗎?彼等既入縣學,爾等怎敢輕視?!”
或許是方才的縱容,讓這些人都將高長恭當作了當初的路去病,軟弱好欺,當高長恭發作的時候,這些人方才想起彼此的身份來,趕忙請罪。
高長恭不理會他們,隻是讓路去病領路。
路去病不知這位到底是什麼想法,卻還是帶著他朝著律學室走去。
眾人跟在最後,沉默不語。
剛剛靠近律學室,高長恭便停下了腳步,示意眾人停下。
律學室內傳出了隱隱約約的嘈雜聲。
這聲音並不整齊,完全沒有方才經學室那種異口同聲讀書的感覺,除卻讀書聲外,還能聽到爭論聲,嬉笑聲。
官吏們幸災樂禍的看著彼此。
高長恭在此處站立了許久,方才笑了起來。
“學子們切實求學,若是打擾,便是我的不對了。”
“路令史做的真好啊。”
“在新祭酒不曾到來之前,就由路令史來假祭酒,執掌縣學。”
高長恭說著,也不進門,叫上屬官,轉身就離開了此處。
路去病滿臉的茫然,一時間都忘了回答。
至於其他那些官吏們,此刻也是說不出話來,隻是傻傻呆呆的將高長恭一路送出了門口。
高長恭走到馬車前,回頭看向路去病。
“賢才乃國之根本,路祭酒不可輕視啊。”
說完,他就鑽進了車內,馬車離開,甲士們急忙跟上。
眾人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馬車走遠,一動不動。
路去病覺得自己這些時日裡也算是經過風浪的人,可此刻,他還是覺得不可置信,腦海裡亂哄哄的。
這算是怎麼回事??
陸講師的頭緩緩轉向了路去病。
眼神不斷的變幻,嘴角緩緩揚起,終於,他笑了。
“路公!恭賀!恭賀啊!”
路去病一愣,說道:“步六孤公,您比我年長,怎敢讓您稱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