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失控,眾人高呼著,大喊大叫。
騎士們朝此處聚集,有人包圍對麵的屋。
“住手!!!”
一人高呼,喧鬨的場麵瞬間寂靜。
高長恭一把推開了護著自己的騎士,從人群裡鑽出來,他抬頭看向了屋頂的方向。
“各自守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得輕舉妄動,你們幾個,上樓去看看。”
他開始下達命令,原本焦躁的眾人看到他平安無事,這才平靜下來,幾個人爬上屋頂,大聲的說道:“縣公!!他已死了!被射中了脖子!”
“嗯。”
“是否要徹查周圍民居?”
“不必。”
高長恭低下頭,看向了地麵。
他最心愛的戰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高長恭走上前,卻沒有理會戰馬,他將手貼在了那胡人侍衛的脖頸處。
沒能感受到脈搏。
高長恭收了手,神色黯然,長歎了一聲。
“先為他收屍。”
他領著周圍那些驚魂不定的眾人,轉身走進了縣衙。
他走在最前頭,其餘眾人跟著他,如此一路走到了主院,他坐在了平日裡縣令的位置上,讓眾人左右入座。
路去病就坐在了距離他最近的位置上,桃子站在他的身後。
眾人臉色惶恐,還不能從方才的驚嚇裡走出來,出了這麼多的事情,他們都不知該先說什麼了。
高長恭坐在上位,看著左右的眾人。
“先說縣尉的事情吧,出了什麼事?”
一人即刻起身,一頭跪在高長恭麵前,當即哭了起來。
“縣公!!我家主死的慘啊!他被一個散吏所刺殺了!!”
“我家主出身渤海高氏,乃是忠武公的族侄,他一直都想要拜見您,可沒等到您....”
聽著他的哭泣,高長恭卻看向了路去病。
“路縣丞?你來說吧。”
路去病站起身來,“這位高縣尉,來到成安之後,便以殺賊的名義四處濫殺無辜......”
“回到縣衙,為了展現自己的勇武,他又讓何阿難,曹伯巨等人為他找散吏,與他捉對廝殺,供他取樂。”
“他連著殺死了兩位散吏,這第三位散吏,是個花甲老者,也遭受他的毒手,不得以還手,將其殺死。”
路去病說完,那奴仆便叫了起來,“栽贓誣陷!!!”
高長恭看向了他,眼神冰冷,那奴仆當即就不敢言語了。
高長恭緩緩開了口:
“若是如此,那死的好,死的該。”
奴仆一顫,卻不敢反駁了。
高長恭又將何阿難等人叫來對質,眾人也都證明了路去病的話。
他最後下令將殺人者送過來。
兩個人抬著渾身被包紮的張吏來到了此處,張吏無法起身,也不太能言語。
路去病趕忙開口說道:“高縣公!殺人者是被逼無奈方才動的手,他完全是為了保護自己,罪過皆在那高珣,請您饒恕了他。”
高長恭坐在上位,俊美的臉上滿是肅穆。
“國有律法,一切都得按著律法來操辦,即使是出於無奈,殺官亦是大罪,不能不處置!”
路去病臉色當即漲紅,“高縣公!縣尉殺人的時候,可不曾有人說什麼律法?!”
當即有騎士訓斥道:“不得無禮!!”
路去病咬著牙,“我向來敬重律法,更是敬重縣公,隻是這律法頗為不公,縣尉殺人時無人講律法,被反殺了卻開始講甚麼律法了?!”
“我不明白這是什麼狗屁道理!!”
高長恭皺著眉頭,“將路去病趕出去,讓他在外頭等候。”
路去病大怒,被幾個人拖拽著往外走,嘴裡還在罵:“一丘之貉!!狼狽為奸!!我當真是錯看了你!”
劉桃子若有所思,站在原地,並沒有跟著離開。
高長恭低頭看向了張吏,“你雖是被迫還手,可殺官這種事,必須要從重處罰!我看你滿頭白發,你多大歲數?!”
張吏的嘴唇抖動著,“花甲....”
“多大??”
高長恭再次問道。
劉桃子幾步走到張吏身邊,低著頭聆聽,隨即起身。
“回縣公,他說八十有二。”
高長恭哦了一聲,他點著頭,“殺官乃是重罪,理當當街斬首,但是罪人年過八十,按著我大齊的律法,不滿十歲的孩童跟八十歲以上的老者不能處以死刑,可改判。”
“我問你,你可認字?”
張吏的嘴唇再次顫抖。
劉桃子說道:“回縣公,他說認字。”
“好,既然認字,那就判你去散吏院服徭役!去當一輩子的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