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校長站在這條可通行路的儘頭,望著一個人影從漆黑的夜色裡走來。
男人的身形挺拔,像是北方的高大喬木,樹乾筆直,一身的錚錚鐵骨。
他的步伐急促,隨著一步步朝著吳校長走來,原本隱在黑暗之中的麵容也漸漸清晰起來。
吳校長仿佛瞧見了舊時的老友,曾經的封大帥在沒得花柳病的時候,也是這般瀟灑。
虎父無犬子,而今封西雲頗有其父拋開花柳病之外的所有遺風。
左邊的胳膊吊在胸前,封西雲腳下虎虎生風,停身在吳校長的對麵站定。
學校裡的燈光照在封西雲的身上,他左右環視了一圈,在運城堅守的守軍裡,幾乎沒有人是不帶傷口的。
要麼是臉上掛彩,要麼就是一瘸一拐。一整天的火光與爆炸過後,所有人都灰頭土臉的。
頭發被粉塵染成了灰黃的顏色,空洞無神的目光,在見到封西雲的瞬間被點燃起了光亮。
“諸位辛苦了!”
封西朝著眾人彎下腰,深深的拜了下去。
他最怕的便是自己回來的時候,運城成為一片汪洋火海,城中蔓延著屍體腐爛所釋放出的惡臭,空蕩蕩的街道遍尋不到一個人影。
而眼下的場麵雖然慘烈,卻也不是毫無希望可言。
起碼城中仍然有守軍堅守,這裡也仍然有運城的百姓活著。
外頭汪洋火海又如何?
自己今日回來,就要把火撲滅了。
直起身來,封西雲的下巴微微抬起,方才環視一周的時間裡,封西雲的眼神兒尖的很,並沒有瞧見他最期待的身影。
“吳先生。”
封西雲朝著吳校長也彎下了腰,他聽說過吳校長的事,外麵光頭的和尚他在進來的時候也瞧見了。
讓這二位出山,就好比讓金盆洗手的人重出江湖,封西雲打心眼裡對他們敬重。
“大侄子!”
吳校長重重的的拍了拍封西雲右邊的肩頭,夜色即便再漆黑,他也瞧見了封西雲左邊胳膊受了傷。
誠然運城守的艱難,但前線的士兵也不是是屍位素餐之人。
守在學校裡的人灰頭土臉,站在自己對麵的封西雲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封西雲的臉上蹭了小塊的黑色痕跡,下巴上也浮著一層青黑色的胡茬,眼角有細小的傷口,血珠在邊上凝結。
“你帶了援軍回來。”
吳校長仰起頭哈哈的笑了幾聲,又一次拍上了封西雲的肩頭。
“我現在也帶你去見沅君!”
吳校長招了招手,封西雲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