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山長放下手中的文章,看著典林細細端詳。
典林也是奇怪,若是王稷這麼看她,她定然會手足無措,但是吳山長看她,她反而平靜得很。
“寫的不錯,”吳山長露出笑容:“稷哥兒指點的也不錯。”
典林圓臉一紅,有種開外掛被抓包的赫然。
“是師妹天資聰穎。”王稷難得的商業互吹道。
“你倒是難得說這種話。”吳山長習慣性撫須,看向典林:“我今日就講講你的十篇策論,你再根據講解重新改一遍。”
“是。”
從那晚與王稷的一番談話後,典林再寫文章時終於找到了言之有物的感覺,不再受製於句式規格。頗有便秘許久終於通暢的快感。
而現在她需要做的,一是給這種通暢定個框架,太過隨性整篇文章骨架就散了,二是多寫多練多改。
沒王稷那種天賦就勤能補拙吧。
幸好,勤奮是典林的點滿天賦屬性。
王稷偶爾也看看她寫的文章,這點進步是入不了他的眼,畢竟用來對比的是他自己。
吳山長就不同了,豐富的教學經驗讓他見過了各式各樣的孩子,教書育人這方麵很有一套。
因此王稷便沒再指教過典林,免得和吳山長所教授的內容衝突。不過典林看過王稷的文章隨筆,不是應試文章,行文更加飄逸無束,語言的華美天成而並非刻意堆砌。
典林已經能看出文章好在哪裡了,但是這種文章她永遠寫不出來,無他,就是天賦,靈氣。
她也理解了王稷最開始並不是很願意教她的原因,他的東西彆人沒法學,她要的反而吳山長能給她更多。
從書院大比到縣學大比這四十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很快就過去了。
吳山長在最後兩天停了每晚的補習,讓典林自己消化吸收這一個多月來的內容。吳夫人倒是有些擔心,典林日日苦讀從未懈怠,之前圓圓的臉蛋現在硬是瘦了出個尖下巴,臉色也不太好。
後來吳夫人是給了銀子拜托隔壁家的媳婦天天過來做頓午飯,基本天天一隻雞。
但是典林還沒看出大補的效果,阮沛吃的是油光水滑。
典林睜開眼,麵容雖有些疲憊,但是精神還好。
剛剛整理過自己的記憶宮殿,越來越多的內容放進去讓她心中十分充實。
今天難得有空,她很久沒見父母了,上次還是十來日前母親來找自己。
典母說自從鋪子給了典敬祖,典敬業帶著她先住在典二老太爺家的彆院,裡麵住了幾戶條件不好的典家族人。典敬業手裡還有一批銀子,打算先不動,等到典林考上府學,去臨州買房。典母還叫典林放心,安心讀書。
也不知道那彆院環境怎麼樣,典林有些不放心,想過去看看。
起身的一瞬間,典林眼前一黑,頭痛無比,慌忙扶住牆緩了一會兒才好。
這樣的情況這半個月發生了幾次,典林想定是休息不夠,等撐過縣學大比,她估計得歇個幾天。
視線漸漸清晰,頭痛也如潮水般退去,典林先看到的竟是王稷站在她窗外,正皺著眉看她。
“師兄。”不知為何有些心虛。
王稷沉默了一會,才開口:“現在去看個大夫。”
“不用的師兄,就是最近太累了沒休息好。”
王稷卻厲聲道:“病不諱醫這個道理你不懂嗎?你家中隻有一個女兒,若是真出了什麼事想想你的父母。”
典林蒼白的臉有些為難,商量著說:“我今日想去看看爹娘,看過了再去醫館可以嗎?”
見小姑娘可憐兮兮的樣子,王稷眉宇間的烏雲散去些許:“我與你去。”
“師兄……”典林最終還是在王稷的目光下咽回了拒絕:“那就謝謝師兄了。”
彆院並不在典家大宅,而在李欣家附近。
南邊的房子便宜,人家又多,道路狹窄,巷道複雜,而且因為沒有地下排水設施,氣味特彆重。
帶著王稷來這種地方典林還有些不好意思,後來看王稷麵不改色坦然自若的樣子,典林放鬆下來。
根據地址找了一會兒,終於找到了彆院。
大門敞開,孩子們跑來跑去,還有那不穿褲子的小男童下麵的小肉揪不停地甩來甩去。
……
還沒等典林移開眼,王稷就給她捂住了。
“喲這是哪家公子!”一個尖聲大娘盯著王稷感慨。
王稷隻穿著普通學袍,但一身的氣度都閃爍著這個人很昂貴的光芒。
“請問典敬業家是住這裡嗎?”
一聽典敬業,大娘沒了好臉色,在她看來,這個彆院是典家族裡專門給她們這些落魄族人住的,典敬業這個家族內部的“富二代”過來跟她們擠什麼?
“你是他什麼人啊?”大娘上下打量著典林。
典林作揖:“我是他家女兒。”
典敬業得空就吹他女兒有出息,吹得彆院的人都煩他,大娘也不例外,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的說:“喲,大才女典大小姐啊!等著!”